云航为沧月预约了体检时间,去医院这天,温度又升高了几度。
烈日灼灼,云航不想戴口罩和帽子,真的很热,但下了楼,沧月就把脑袋朝他伸了过来。
云航从佣人手中接过黑色的伞,和他商量:“我们不戴好不好,会流很多汗,不舒服。”
沧月低头收好捏在手里的帽子和口罩:“嗯。”
他似乎有些失望。
云航眨眨眼,自从那天云江来了以后,沧月这段时间的表现总有些不对劲。
每天不肯好好吃营养餐,要么云航亲自盯着,要么给他下厨做,每当这时,他就会露出乖巧的笑。
那天云航给他做了鱼,沧月却不吃,云航问他,他就干巴巴吐出几个字:“不好吃。”
云航沉默,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把这boss得罪了。
沧月现在晚上睡觉不再回自己屋子,云航赶了两次,但第二天醒来时旁边总会多个人,他依旧窝在熟悉的怀抱里。
别墅里有先进的制冷装置,会根据人的体温自动调节温度,云航从没发现夜里有什么不对劲,还会做些美梦。
内容大都不记得,只记得安心而愉悦的心情,浑身舒适而畅快。
后面云航便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他了。
沧月获得允许,晚上没忍住又咬了云航一口,虽然知道第二天伤口会完全愈合,但云航还是有点生气,皮肉破开时真的很痛。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被咬后,会有种莫名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去亲近沧月,抱抱也好,蹭蹭也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特别是在沧月主动的时候,他甚至会心跳加速,兴奋异常。
这让云航感到十分羞耻。
今天也一起检查看看好了。
想到这里,云航教育沧月:“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便咬。”
“……”
“也不准随便暴露自己的能力。”
云航不傻,在政府时罗克被吓成那样,肯定是沧月使用了某种能力吓唬对方。
到目前为止,云航虽然见识过沧月能力的可怕,但还没有亲身体验过,沧月对他使用的能力,大多时候是为了让他高兴,温和无害带着诱哄。
他不知道罗克和阿诺经历过什么,只能确定肯定很可怕,如果这种能力暴露在外,说不定其他人会将沧月视为非常危险的存在,政府一定会有所动作。
沧月“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应着哪一句话。
他悄悄磨了磨牙尖,耳鳍轻轻抖了一下,目光落在云航笔直修长的双腿上。
到达柯教授的办公室时,时间正好,许久不见,柯教授十分关心沧月的变化。
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忍不住感慨:“这样的恢复速度我还是第一次见。”
护士带沧月去做体检,云航坐在办公室向柯教授请教一些关于鲛人的问题。
“我前几天查询资料,得知鲛人的治愈天赋早已灭绝,如果这种天赋突然在某天重新出现,会对鲛人的身体造成伤害吗?”
“按道理是不会的。”柯教授只当他是好奇,没有多想:“这是他们的种族天赋,如果能恢复,对他们百益无一害,况且是这种珍稀的天赋,说明鲛人的体质非常不错。”
他看向云航:“是有什么发现吗?”
云航摇摇头:“没有。”
柯教授叹气:“现在鲛人越来越少,有天赋的更是寥寥无几,政府又不愿意出政策保护……”
灭族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如果出现一个稀有天赋的鲛人,说不定还能将鲛人培育出来,政府一定会重视。”
云航低头不语,在思考什么。
今天检查的项目有点多,后面还有病人,云航不好意思再打搅,去了休息室。
等到沧月出来,他已经喝完了两杯茶水。
看见沧月的表情,云航紧张地站起来:“脸色怎么这么差?有什么问题吗?”
跟在后面的护士微微一笑:“具体情况柯教授会告诉你们。”
云航脸上露出些不安,带着他重新回到办公室。
检查结果已经发到柯教授终端,“身体所有数值已经恢复正常,很健康。”
他将第一次的结果和这次拿出来对比,让云航更直观感受道沧月的变化。
断裂的尾骨已经愈合,身高急速拔高,失去的肌肉力量也在恢复,已经远超同龄人。
怪不得最近沧月越来越爱缴住他,可能泳池已经不够他使用的了。
该换大的了。
“不过他的求偶期是个麻烦,我们测不到他的发作时间,提出的问题也不配合回答。”柯教授十分头痛:“因为他过往不幸的经历,对外人的戒备心十分强,除了你谁也不愿意信任。”
……所以沧月刚才脸色才那么黑?
“需要我做些什么?”云航问。
柯教授发了一份资料给他:“这上面详细写了鲛人求偶期的情况,发作前会有些症状,得你自己注意下,有不对或者不懂的地方要及时询问。”
沧月的情况和别的鲛人不太同,至少他还没有遇到过独自忍耐三年求偶期还能完全存活下来的鲛人。
普通鲛人就算独自熬过了求偶期,身体也会留下诸多后遗症,比如生育障碍,对同伴的渴求度减少,失去欲望,不再愿意抚养子嗣等。
但沧月身上完全没发现这些情况。
柯教授十分感兴趣,向云航解释完后,试探问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沧月能为医院提供一些他的鳞片,这是非常值得研究的案列。”
云航没有直接应下,道:“我会帮你们转达的。”
柯教授又叮嘱了一些事项,沧月的尾骨已好,不过为了避免留下后遗症还需要进行康复训练,让他凭借本能多使用尾巴,想做什么都可以。
云航诚挚地说了谢谢。
后面他为自己也做了检查,不过人类体检报告在另一边的综合大楼里,需要他自己去取。
综合大楼人很多,普通居民全在这边问诊,云航怕沧月紧张,全程紧紧牵着他。
往前走了几步,云航隐约感觉有不少目光落在他们这里,但他没有感受到恶意。
云航有些疑惑,转头想问沧月,目光凝住。
沧月没有戴帽子和口罩,任由黑色长发垂在身后,薄透的耳鳍已经长得十分漂亮,曾经深凹的眼眶变得深邃,五官的优势开始显露出来。
云航才猛然惊觉,他家的小鲛人变了。
“沧月。”云航有点兴奋,扯扯他的手,示意他把头低下来,悄声道:“他们在看你。”
“嗯?”沧月不懂含蓄,抬眼大大方方往周围一扫,一连撞到好几道偷看的目光,有人慌忙将目光挪开,把目光放在他旁边的云航身上,希望不尴尬得那么明显。
但在沧月眼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那些人在觊觎云航。
鲛人感到不满。
嘈杂拥挤的大厅忽然变得湿闷不已,温度调节系统在一瞬间失灵,空气变得稀薄,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住了。
开始有人抱怨,随后声音越来越多,强压下部分仪器失灵,在大厅做引导的护士们险些忙不过来。
云航瞪了旁边人一眼,教育他:“不要闹。”
沧月的耳鳍垂了下来,但还是很听话,清凉的风从大门外吹进来,空气也不再闷热,仪器恢复正常。
刚才的意外太短暂,没有人在意。
沧月仍旧不开心,他目光不断瞟向云航的脖颈,想将自己的气息注入进去。
想把云航藏进自己怀里,那些人看不见。
但他现在什么都不可以做,胸口升起烦闷的燥热。
砰!
外面的路灯忽然坏了一个,有个正路过的医护人员被吓了大跳。
云航看向身边的人,沧月迎着他的目光,满脸疑惑:“怎么了?”
“又坏了,上午才换的新的……”医护人员路过他们身边,喃喃自语。
云航突然有点愧疚:“没事。”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下意识靠过去,两人亲密地站在一起:“牵手?”
而后手掌被紧紧握住了,云航想和他十指相扣,但沧月握得实在太紧,他挣脱不开。
云航忍着心中的愧疚,放弃挣扎。
沧月很满足,心底那股燥热不满稍微散了些。
又一次从路灯前走过时,他看了看,最后还是忍住了。
云航顺利地取出报告,上面的结果描写得清楚简洁,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两人准备从大楼出去,路过某间办公室时里面突然冲出个人影,速度很快,云航根本躲闪不及。
但沧月反应更快,在人影即将撞到时将云航迅速搂进怀里躲到一边,那道人影扑倒在地上。
沧月脸上升起怒气,瞳孔泛红,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摁住黑影的咽喉。
黑影蜷缩在地上,一边不停挣扎一边道歉:“对不起……咳……对不起咳……”
云航止住沧月的动作:“等下!”
沧月收了手,地上的人捂住脖颈不断咳嗽,露出的侧脸长满红斑,一头本该顺滑的金发杂乱不堪,乱糟糟的发丝下面露出腐烂的耳鳍。
是个鲛人。
他似乎生了病,状况不太好,鲛人躺在地上惶恐不已,声音沙哑如铁:“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有点耳熟。
云航往前走了几步,几秒后,惊讶地睁大眼睛:“夏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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