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风宁揽着沈安上楼:“爷爷, 您也看见了, 我们旅途劳顿的,才刚回到家。您先到庄园里逛逛, 请容许我们休息一下。”
傅立城目光森寒地盯着沈安。
他的手里捏着两个盘得油光发亮的文玩核桃, 狭长的凤眼眯起来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他虽然是位老人,但因为保养得好, 精神矍铄。而且, 和傅风宁一样, 他也是位顶级alpha。
因此,但是他虎视眈眈地看着沈安, 就足以让沈安手足无措。
傅立城沉声说:“你去休息。让这个小omega陪我聊聊。”
傅风宁用自己的乌木信息素在沈安周围包裹了一道无形的墙,使沈安不会受到傅立城的影响。
傅风宁淡笑一声:“我拒绝。”
“傅风宁!”傅立城显得有些生气:“不要逼我当着这么多家丁的面, 对你用家法!”
傅风宁揉了揉沈安的脑袋, 对他轻声说:“宝贝, 你先上楼。”
沈安紧张地看了傅风宁一眼, 又看了傅立城一眼。
傅风宁冲着鹌鹑一样一动不敢动的一位家丁说:“带他上楼。”
那家丁受到了眼神示下, 连忙来带沈安。
目送沈安被带上扶梯以后, 傅风宁身姿挺拔,一只手慵懒地撩开大衣的衣摆, 插/入西裤的裤袋。
他一米九的身姿,到底是高了一米八的傅立城一些, 加上年轻气盛,高级冷调的乌木信息素瞬时弥散开来, 冲击着空气里傅立城的龙舌兰信息素。
傅立城感受到了赤/裸/裸的挑衅, 他似乎被傅风宁气得狠了, 一个暴捏, 竟是「噼里啪啦」几声,把手里盘着的宝贝文玩——给捏碎了!
“靠!”
傅立城早年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里,玩得是黑吃黑的套路,一路在家族的支脉里登顶。他向来不讲武德,表面上也玩风度,只不过骨子里浸透了十足的匪气。
一动情绪,就显露出来。
盘了二三十年的心爱的小核桃一朝被自己亲手捏碎,还是为了这不成器的孙子,傅立城心里别提多窝火了!当着这么多家丁的面,气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紧接着,傅立城对一直站在门框边的陈管家大声吼:“老陈,去地下室,把我在这放着的唐刀拿来!要开了锋的!我今天就要在这儿行行家法!你们家主还真是不把我这个老骨头放在眼里!也不想想,没有我,哪儿来的他!”
陈管家看了傅风宁一眼,并没有挪动脚步,他沉声说:“老爷子,您消消气!气坏身体不值当!”
傅立城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好。上行下效,咱们傅家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傅风宁嗤地一声轻笑。
傅立城暴跳如雷:“我亲自去拿!”
就在他刚迈开腿的时候,楼道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伴着家丁急促的惊呼:“小先生,您慢点啊!”
傅风宁、傅立城双双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
只见沈安飞跑了过来。
傅风宁以为沈安是要跑向他,微微皱眉上前去迎。
不料,沈安竟然直奔傅立城而去。
他手上握着一方质地很好的手帕,应该是傅风宁从前给他的。此时,他呼吸有些紊乱地仰起脸,用清澈的眼睛望住傅立城,小声地、充满了关怀地喊:“爷爷……您……您的手,受伤了!”
傅立城这才意识到,刚才捏碎了文玩核桃,碎片刺入手心,刺出了血,正顺着手指缝的轮廓,往地上缓缓低落。
而因为过于剑拔弩张的氛围,周围的家丁不敢说话,他这个不肖的孙子不知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当回事,不想关心他!
沈安的声音像是清粼粼的泉水,有些娇娇的、弱弱的,是傅立城生平最讨厌的那种类型。可是,这声音却很好听,在此时,充满了让傅立城觉得陌生的关切。
傅立城垂眸,打量沈安一眼,没好气地说:“所以呢?”
他的声音很大,猝不及防地炸在沈安耳边,把沈安吓得抖了一下。
傅风宁皱眉过来,要拉沈安。
却不可思议地看见沈安一把捧住了傅立城受伤的那只手。
傅立城浑身一僵,原想抽出来,可是……他这辈子强势惯了,看别人在他面前的怂样看惯了,还从来没有谁敢这么捧着他的手,顶着他顶级alpha的威压,仰着脸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
一时之间,傅立城迟疑了。
可就在迟疑的片刻,又看见沈安垂下鸦羽般的长睫,盖住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湿湿的眼眶,低下头,凑到被捧起来的手上——
轻轻地吹了吹。
傅风宁在沈安身后站住了脚,微微眯起眼睛。
傅立城愣住了。他连话都忘了讲。
这孩子吹得小心翼翼,一边吹,一边用那片克莱因蓝的帕子轻轻蘸拭他手上的血迹。一边吹着蘸着,一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吹一吹……就不疼了……爷爷不要怕……”
傅风宁:“……”
傅立城:“……”
傅立城大脑竟然有一瞬间的宕机。
想了三秒才想起来,哦,刚才是要去地下室拿刀啊!
拿刀做什么?
忘了。
对了,拿刀殴打孙子来着。
怎么忽然没那个劲头打孙子了,奇了怪了……刚才心里憋着的一股气,哪儿去了?
傅立城觉得心里不适时宜地熨帖起来。他心想:真特么见了鬼,奇了怪了!
傅立城忽然又想起来,自己来庄园,是为了撵走眼前的狐狸精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让他靠近了自己,还碰自己的手?
他冷哼一声,狠狠心,一把甩开了沈安。
傅风宁一把将沈安拉进怀里,扭过脸冷冷看了傅立城一眼,然后低下头捧住沈安的脸,轻声哄:“乖,先上楼等傅叔叔好不好?傅叔叔忘了告诉安安,爷爷的脑袋有点问题。是不是吓着了?”
沈安摇头,先是愣愣地仰着脸望了望傅立城,紧接着,失魂落魄地垂下脸,说话的语气虽然故作轻松,可还是带了些难以克制的颤音:“爷爷的手……要擦,碘酒,包扎的……”
傅风宁听了,看了一眼家丁:“去拿。”
傅立城的心像是被刀尖狠狠刺了一下。他忽然很心烦,心想:这小狐狸,原来是个脆弱的小哭包啊,怎么他就甩了他的手,他就一副想哭的样子。弱不禁风!
鬼使神差地,傅立城轻咳了一声,放低声音:“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安眼睛微微大睁,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强自镇定自己的情绪:“爷爷,我叫沈安——”
“挺好听。”
说完,傅立城想要把自己这个糊涂的舌头给咬断!
他又想说点什么狠话,来刺激刺激不肖的孙子,同时再次羞辱这个小狐狸。可是他看见沈安擦了擦眼睛以后,又仰起来朝他笑了笑。
傅立城心里冷哼:真是没见识的小孩,不过是问个名字,就能高兴成这样!
可是,沈安人畜无害的笑脸却像是淬了火的铁烙,在那一个瞬间猝不及防地在他脑海里重重地烙了一记。烙得傅立城梆硬的唇舌在放出话时忽然就软了下来:“你……”
你没有出身,没有资本,也没有足够的教养。你不该在傅风宁身边。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离开傅风宁。
这是原本要说的话。
可是不知为何,他下意识想到会让这孩子难过,他就心烦意乱,开口时,嘴巴就背叛了脑子:“你跟傅风宁,上楼休息去吧。爷爷皮糙肉厚,没事。”
靠!
傅立城倒抽了一口冷气。
当天夜里,傅立城睡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觉得,被下降头的应该不是傅风宁,而是他自己。
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言不由衷过?
傅立城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升起——
庄园,不干净!
或者说……
那个小omega,有点子邪气!
对,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解释他叱咤风云大半辈子,谈判场上能把智商一百七的对手们杀得片甲不留,可在这个弱了吧唧,眼睛里一沾水就像是要碎了一样的孩子手里,接连栽下去。
他于是坐起身,给微信上所有后缀备注了「大师」的好友们,一股脑地拉到了一个群里。
傅立城:“都睡了么?我睡不着。来聊聊。我孙子庄园不太对劲。”
麻衣神相:“唉哟,傅老,您可想起我了!”
奇门八卦赵大师:“我天,傅老!深夜被您召唤,简直幸甚至哉!”
推背摸骨段大师:“傅老,您别着急,展开来说说!”
神龙点穴秦大师:“哦?是太子爷的庄园么?需不需要我去看看风水?”
而在傅风宁的房间里,沈安被傅风宁牢牢圈在怀里,傅风宁正轻柔地吻沈安的脸,他一边吻,一边沉声低唤:“安安。”
“傅叔叔——”
“宝贝……”
“傅叔叔——”
“宝贝今天好乖……”傅风宁想起老头子言不由衷后恨不得咬舌自尽的样子,心里别提多愉快。
他十分了解傅立城,这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恰巧,傅风宁也是要强的人。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许多年了,爷爷看不爽孙子的生活习惯,孙子不care爷爷的指手画脚。所以两个人之间总是无形的硝烟弥漫。
傅风宁有想过,沈安这样的性格,像是一团棉花,会让傅立城无力可施。所以曾经对傅立城放出大话:你会喜欢他的。
现在来看,还真被他说对了。
傅风宁吻过沈安眼角:“是不是被爷爷吓到了?”
沈安想了想,小声说:“傅叔叔,爷爷虽然脾气不好……可他是长辈……傅叔叔那么和爷爷说话,爷爷也会伤心的。”
傅风宁:嗯?
这孩子……胳膊肘……是不是有点往外拐了?
傅风宁怀疑自己听错了:“安安这是……替爷爷说话呢?”
沈安认真地说:“我,我没有……我只是,说的心里话!没有偏向谁……如果,是别的老人脾气不好,我,我肯定绕道走,离他远远地……但是,我都答应傅叔叔的……求婚了……”
沈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自己在嘀嘀咕咕:“傅叔叔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爷爷发脾气,我们……哄哄就是了……爷爷还关心我们,当时不是也放我们一起上楼了么。傅叔叔……求您了……不要和爷爷生气好不好,人们年纪越大,脾气就越像小孩。傅叔叔,求您了……明天我们去哄爷爷开心,好不好……”
傅风宁深深地望着沈安。
看来,这孩子也没有想象里那么傻,他应该也感觉到爷爷对他的抵触。
也对,他的宝贝本来就是极度敏感的孩子。
傅风宁看了沈安半晌,低笑一声,俯身轻啄沈安的唇:“知道了。”
沈安被傅风宁吻得浑身软绵无力,他神智都不太清晰了,仍然睁着越来越迷离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傅风宁:“傅叔叔,真……真的么……明天不和爷爷暗地里用信息素打架了么……我,我当时都感觉到了!”
傅风宁失笑:“不打了,投降了。”
“真的么傅叔叔……”
傅风宁封住沈安的嘴:“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安安得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比如……”
“比如什么?”
傅风宁温烫的大手已经控制了沈安的要害:“让傅叔叔欺负欺负……”
“唔……”
作者有话说:
偷偷放个更新,抱头鸽窜!(快跑快跑,评论区又要虐鸽了,枯枯)
谢谢“两颗苗苗、菜菜、皖、22193702、陌上离殇、Ally、南瓜粥、比奇堡名媛、杏南”的营养液,谢谢大家订阅支持,笔芯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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