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向晚打开健身房的门，乍见里头的情景，她嘴边的笑瞬间消失无存。
罗岚，像是一只被怨灵附体的野兽，一边通过不断地撕咬冲撞自己和周遭的东西来减轻剧痛，一边又极力抗拒着这一切，努力想维持住自己的一丝理智不被彻底夺走，身躯和神志都在炼狱里翻滚着。
生，不如死。
“岚姐……”虞向晚觉得自己像是迎面被一个长长的锥钉狠狠地刺入了心脏，一下痛得无法言语。
“出去！”罗岚猛地转过头来赤红着双眼嘶吼，随即又痛苦万分地低下头：“滚！”
虞向晚拿着苹果，快步向前。
“啊！”罗岚大吼一声，双手抠住自己的脑袋，努力控制着自己后退了半步：“滚啊！”
虞向晚不敢再刺激她，连忙停下脚步，“啪”一下单膝跪地，稳住自己颤抖的手把苹果滚了过去：“岚姐，你吃，你吃岚姐，这是空间里的苹果，岚姐你吃看看！”
“我这就出去，我就走！”虞向晚忍住眼中的泪意，夺门而出。
她靠在紧关着的门上，咬紧牙关，仔细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啊嗷！”
声嘶力竭的哀嚎不停，虞向晚攥紧拳头，掌心因过度用力又渗出了血。
好在，慢慢地，慢慢地，里面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然后渐渐地，渐渐地，虞向晚已经很肯定，声音明显小了下来，罗岚的嘶喊似乎也没有那么痛苦了。
最终，一切归于了平静。
虞向晚松了一口气，全身是汗地瘫垮下来，而后顺着门滑坐在了地板上。
她抬起头，这才看见，宫山月和辛小齐两人一脸“快说，发生了什么”盯着她看。
“先进去看看。”宫山月示意虞向晚先挪开。
虞向晚这下的心又被捏着提到了嗓子眼：应该只是没事了吧……这水果她吃了很多都没问题的。
虞向晚站起来，退到旁边，趴在门框上惴惴不安地探头朝里看。
宫山月走进去，看着罗岚没有伤痕的双手，单腿半蹲下来，轻柔地把她脸上的乱发拨开整理好，一个弯腰把她横抱了起来。
“没事了。”宫山月经过目瞪口呆的虞向晚时没有停顿地抛下了一句。
虞向晚愣愣地点了点头，眼里有小星星不断地冒出来，她崇拜地看着宫山月的背影，扯着旁边辛小齐的胳膊直摇，悄悄地说：“哇～月姐姐好a啊，简直帅呆了！”
辛小齐的白眼随着他的身体晃动着：这！个！白痴……
虞向晚花痴完，神秘兮兮地把握着珍珠的手放到辛小齐眼前晃：“猜猜这是什么？”
辛小齐的白眼都快翻过去了，虞向晚才摊开掌心：“看！珍珠！”
珍珠？珍珠！是他想的那个珍珠吗？
辛小齐的小鹿眼倏地瞪得圆圆的，他看了虞向晚一眼，在她鼓励肯定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拿起这颗黄豆大小的乳白色珍珠。
“这是……”刚说着辛小齐就被震吓得差点把珍珠抛了出去了，他难以置信，结结巴巴地问：“这是……这是？”
“对的，有空间的珍珠呐，你是不是在里头瞧见了一棵苹果树，快！摘一颗苹果试试，只要集中注意力，想着把它摘出来，你就能把它摘出空间了。”
辛小齐顿顿地点了点头，搓了搓另一只小手，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珍珠看。
许久，辛小齐眨了眨眼：“这样拿着就可以吗？要盯着它看吗？还是得闭上眼睛。”
虞向晚回想了下：“都可以。”
辛小齐搓了搓珍珠，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辛小齐睁开眼，有些失落和挫败：“是不是只有你可以拿出来啊？”
“我也不清楚，”虞向晚挠了挠头，“我试给你看看。”
辛小齐把珍珠小心地放到虞向晚手心，虞向晚拿着：“就是这样，随便拿着，看着里头的苹果，想着把它拿出来，手里就会多……”
“多……”虞向晚的手心空空如也。
辛小齐：？！！！
虞向晚又试，虞向晚再试，还是不行。
虞向晚奔溃：不带这么搞的啊……
“你等等，我那还有一颗，我去拿过来。”虞向晚急急奔向储藏室。
辛小齐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又停下了脚步。
回头，宫山月正倚着门框看着，也没有动作。
虞向晚很快折回，手里又多了一颗珍珠，虞向晚感应了下，把苹果树的那颗放到左手，递给辛小齐另一颗。
“你再试试，这次我移了棵橙子树。”
辛小齐头顶飞过一群问号，纠着眉头，拿起和刚才那颗珍珠几乎一模一样的珍珠，屏息凝神，瞅着橙子树上一颗大橙子，把它摘了出来。
成，成功了！！！
辛小齐看着手中比他的手还要大的黄灿灿的橙子，连忙用双手捧好，慢慢抬起头看向虞向晚，又缓缓低下头，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哈哈哈哈～”虞向晚笑得猖狂。
辛小齐小心地捧着橙子和珍珠：“还能再拿出来吗，你刚试了吗？你再试试。”
“我刚没试，”虞向晚从辛小齐手里拿起珍珠，“不行，只能拿一颗。”
辛小齐有些急：“这是有限制吗，一次只能拿一颗，一天只能拿一次？总不能只能拿这么一次吧？”
虞向晚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先前那颗是没有限制的啊。”
“月姐姐，你来试试吗？”辛小齐看向宫山月。
宫山月走过来，接过珍珠，片刻后，摇了摇头：“不行。”
宫山月：“刚是给罗岚吃了里头的苹果？”
“对！”虞向晚点头，“那这个给柳也吃吗？”
“不行，”虞向晚又自己否定了，“空间里的水果蔬菜都没有治疗效果，我之前吃了那么多，手上有瘀伤什么的也没见好。”
“那给吴彪西吃？”虞向晚提议，“他，一直这样也不行，柳也也是靠着他撑着……”
宫山月：“不能先放着，等有晶体的时候再吃吗？你这珍珠里的苹果桃子，不是不确定能不能再取出来吗？”
“不行，不能放，”虞向晚摇了摇头，“如果和我先前的那颗珍珠一样的话，里面的水果一拿出来，很快就会腐烂了。”
“我们现在没有晶体，那就他们两个一人一半？”宫山月看向虞向晚和辛小齐两人。
两人没有异议。
宫山月把橙子对半切，其中一半又切了一小片递给辛小齐吃。
辛小齐扭扭捏捏地接了：这群傻白……甜……
剩下的，宫山月又拿了个杯子，逐一挤榨出来。
橙汁喂给柳也喝，剩下的果肉喂给吴彪西吃。
吃完后，大家静静等待着，盯着两人观察了一会儿。
可惜，水果确实没有治疗能力，吴彪西还是一动不动，柳也还是吊着一口气，不减也不增。
大家只好又默默守着了，虞向晚挪回储藏室又按照程序养了一次珍珠，然后也和辛小齐、宫山月窝在一起静静地守着。
*
罗岚醒来，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换了一身衣服后，来到柳也的房间。
柳也还是没什么变化，但是至少没有变糟，他哥也是没有变化，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按压柳也胸口的姿势。
而宫山月几个人，宫山月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两边肩头各靠着一颗小脑袋，是辛小齐和虞向晚。
罗岚：……
罗岚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宫山月睁开了眼睛，对于肩膀上的两颗脑袋，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咳咳。”罗岚重重咳了两声。
辛小齐和虞向晚瞬间惊醒，动作一致迅速若无其事地坐直身体，一边还各自悄悄地擦了擦嘴角。
罗岚：……
然后她余光一瞥，看到了旁边小桌子上的东西。
珍珠？还有，这是什么？橙皮？怎么烂成这样，哪里捞出来的？
见状，虞向晚和辛小齐赶紧你一句我一句眉飞色舞，抑扬顿挫，忽喜忽忧地把事情跟她描述了，以此掩饰自己刚刚大白天歪在宫山月肩膀上睡了过去的尴尬黑历史。
罗岚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问：“我睡了多久来着？”
宫山月：“三个小时左右。”
“哦……”罗岚拿起桌上的珍珠，“那这世界的变化还是一如既往地快啊。”
“珍珠我又在养了，看昨晚的时间，大概是12小时出两颗，不过我这次做了一点改……”
“虞向晚！”宫山月厉声打断她，“跟你说了，不准跟任何人，包括我们，说出你这珍珠是怎么养出来的，任何细节都不能透露，你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虞向晚端坐着乖巧认真地答应着。
宫山月：“以后那间储藏室就你一个人用，缺什么，差什么跟我们说，但是不能明说，必须要有伪装，听明白了吗！”
“明白！”虞向晚举起手向宫山月敬了个礼。
众人看着她掌心的道道伤口血痂，眼神一暗，又纷纷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罗岚看向手中的珍珠：“所以，你这珍珠相当于是可以从你原先那颗珍珠里面，移植东西过来，不过一颗珠子只能移一株？而且取水果出来的次数也被限制住了，只是现在不清楚是怎么个限制法？”
虞向晚：“嗯嗯！”
罗岚：“那你看得到小岛空间，移过来后，里面的苹果树，橙子树，就是少了一棵吗？”
虞向晚：“对的。”
宫山月：“有点像原先的珍珠是一颗母株，而现在这些是子珍珠，子珍珠可以分夺母珠空间里的植物。”
虞向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这个比喻太棒了，老母亲总是无私奉献，不孝孩子却一个劲儿地偷家产，这个叫法真是贴切！”
罗岚一巴掌拍偏她的头：“瞎举什么例子。”
虞向晚抱着头：“错了错了，明明是她偷我的，我这是拿回来！拿回来！”
罗岚捂了下额头，这货是能退货吗？
罗岚放下手：“如果有水果，我们吃晶体就没有这么大的副作用了，我吃了苹果后，整个人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虞向晚瞥了一眼后面房间：“要是水果有治疗效果，就好了……”
罗岚垂下眼眸：“做人不能太贪心。”
辛小齐：“水果没有治疗的效果，那我们还是得给飙西哥哥找绿色晶体，看是不是能提高他的治疗能力，或者找颗透明的，配着水果喂给柳也吃？”
宫山月：“透明的晶体自愈的效果没那么好，只能恢复表面的轻伤。”
罗岚：“我们也不知道柳也能吃什么颜色的晶体，他不是小虞，现在有水果，他们也还能再坚持，我们去找绿色晶体，让我哥吃了，然后让他来治是最稳妥的。”
宫山月：“这附近的晶体，估计都被胡刚搜刮完了。”
虞向晚恨恨地说：“我最恨强盗和小偷，忒不要脸。”
“这世道已经越来越乱了，这里是沙国，不是华国，今后这样的事都不稀奇。”罗岚看着虞向晚和辛小齐平静地说道。
辛小齐：“会不会有其他人，像我们一样把晶体藏起来了？”
罗岚：“有可能，但是小区里，我们常接触的这一波人，没有和我哥吃一样土的人，我们有颜色的晶体，不都是从相应的土里找到的吗？”
辛小齐：“不确定，蓝色的晶体，就是从普通土里筛到的，不过这两点并不相悖。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去找，我家在森心湖湖心岛上也有套别墅，里面有几把枪，离这里不算远，我们可以先到那里去看看。”
罗岚：“干嘛舍近求远？”
宫山月：“不用去其他地方。”
虞向晚：“晶体胡刚他们有啊！”
三人对看了一眼：是同道中人。
辛小齐：你们，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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