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望舒客栈(8)
林深没想到他会那么在意。
她握住他的掌心,魈别过头,不讲话,也不做什么。
林深凑过去看他,被他遮住眼睛。
她靠在他的怀里摆弄他的腰带,魈俯身过来,膝盖抵在她的腿间,林深喉咙一紧,他还捂着她的眼睛,一片黑暗中,紧张的情绪被不断放大。
就在这?她握住他的领口,魈明白她的犹豫,“没人会来。”
他都听得到。
周围有隐约的鸟鸣,林深紧绷着神经,魈确实贪快,因为她的紧张,这次并未成功。林深呼吸急促,他放开手,在昏黄的日落下,魈的眼尾红色加重,他不明白出了什么差错,低头吻她,林深搂着他的脖子回应,这是她第一次在魈这里尝到强势的味道。
魈需要疏解闷在身体里的燥热,但他必须要有耐心。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接受他,反而显得他像个野兽一样。
林深终于进入状态,虽然她还是有些在意草坪的宽阔,但他保证不会来人就是不会,只是周围的动静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能听到花草生长的声音。
“魈”
“抱歉。”
他又在道歉,但是他没有什么可歉疚的。
林深握紧他的衣物,他们谁都没有宽衣,看起来就像是在拥抱,刺激、羞耻、紧张交织在脑袋里,还有专属于他的奇特的触感。
鸟鸣没有间断,大概是旁边的矮树上有小鸟的巢穴,林深觉得他们两个就像两只鸟雀一样,再变换下位置就更加类似了。
“魈。”她推了推他。
魈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勉强停下,“怎么了?”
中断的感觉并不舒服,天已经全黑了,林深被汗浸润,她小声问:“什么时候结束?”可能金鹏是特殊的鸟,毕竟是神兽,他真的太久了。
魈也想知道。
他进退两难,林深舍命陪君子,往他胳膊上一躺,合眼道:“快些。”
她早就满足了,但林深总不能提起裤子走人。睡也睡不着,热腾腾的,还是在外面,她要被他折腾死了。
就连旁边的鸟巢都安静下来。
终于结束,林深长舒一口气,魈低头问她:“很难受?”
和他在一起,或许并不是最优解,她难以快乐。
林深摇头,“你很厉害。”
魈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回复“他很厉害”,而不是回应他有没有不舒服。
他帮她盖上外袍,林深四肢僵硬,挂在他的脖子上,随便他要把她带去哪里。望舒客栈的热水24h供应,魈将她带到房间里,然后把她放入浴桶。
他想要道歉,连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歉疚。
因为他贪求享乐?还是因为他可能伤到了她。
林深靠在浴桶里看向他,魈仍旧是一派清冷,只有后颈的热气证明了他刚才做过的事,林深却像个蒸笼一样,腿脚发软,窝在水里舒展四肢。
她合上眼的功夫,他便离开了。
林深气得殴打起水桶里的水,但是没多少力气,这让她心里闷闷的。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明明结束后应该多陪她的。林深也想事事都告诉他,可是难以启齿。
她再抬头,魈回来了,他头顶还有一枚树叶,手里握着一束花。
他放在她面前,林深惊讶地接过来,“给我的?”
“嗯。”
林深笑了笑,“我不想要花。”
魈低声问:“你要什么?”
她要什么,他都会为她找来。
“我想你抱抱我。”
魈看了一眼浴桶,然后侧过身子,“等你沐浴完。”
他身上永远是干净清爽的,清风朗月的少年仙人不染尘俗,就这样在旁边守着她。
林深洗完了,张开手臂,魈把她抱出来,裹成一只小粽子。
她重回他的怀抱,林深深呼吸过后,贴上他的胸口。魈忽然说:“你不喜欢,我便不再那样。”
比起压抑业障的痛苦,戒掉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轻松至极,但魈有时会想,与其忍受这样的急躁感,还不如将他放在业障的深渊中,那反倒更简单了。
林深说:“没有不喜欢。”
那她为什么会流泪。魈轻吻她的眼角,林深嘟囔:“你很厉害,是我不行。”
他终于明白她口中的厉害指的是哪方面。
魈也说不好,他并没有可对照的,以前兵荒马乱的时间,能诞生一对爱侣都是夜叉中难得的喜事,他从未参与,也不喜欢与女□□好。
他不善饮酒,往日的婚娶也是一切从简,挂上红灯笼就算结束。如果他们殒命,浮舍会将他们的尸身葬在一处,听说如若这般,来世还会再度相逢。
来世虚无缥缈。
魈困守此地,不知何日才能与他们重逢,而他的尸身,也再无人能收殓。
他忽然搂紧了林深,她无辜地看向他,嘴里还在咀嚼他的发丝,魈不由得舒缓眉眼。
她大概会记得他。作为长生的存在,如果林深没有离开这片大陆,那她就可以托付。
魈很少抚摸她,经常用脸贴近她的发和脖颈,然后轻轻磨蹭,林深吃痒,中断他的亲昵,魈乖乖停下,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他的手心带着花香,魈收紧手臂,他握住她的肩,低头吻她。
林深喜欢事后的温存,她赞赏地看向他,然后请求,“不要突然离开我。”
魈的来去不需要和任何人讲,因为他并不会走远。
而林深的“不要离开”的范围,就是她的身边。魈抵着她的额头,心里记下了她的各种喜好,林深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想要晃晃他,这才察觉他已经入睡。
他浅浅的呼吸让林深也困倦起来。
依偎着他的感觉就像贴近毛茸茸的团雀,林深枕着他,睡得也很安稳。
有时林深也会想,究竟是她在帮助他,还是她受了他的恩惠。魈的业障让他无法接近人间,但林深在察觉自己能够帮他的时候,她获得了久违的满足感。
好似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舔舐伤口。
只属于她的温暖怀抱长久没有消散,她能察觉魈的苏醒,但他并没有离去,而是在注视着她。
林深想问他这样看着会不会无聊,但他已经活了这么久,怎么消磨时间不需要她来指手画脚。
清晨将至,林深揉揉睡眼,唇上发烫,他的呼吸扑过来,她放入口中,魈几乎把她亲昏过去。她迷糊地合上眼睛,魈轻拍她的肩,“卯时了。要一起吗?”
“一起做什么”
当然是日巡。
她不让他离开,那他只能带着她去巡逻。
林深困得挂在他身上,他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还要拿武器,派蒙醒过来看到林深像个麻袋一样趴在他肩头,感慨:“魈也很不容易啊”
等林深终于清醒一点,在他身后打着哈欠,往魔物的营地裹丢着风眼,挂上火后,魈一枪就把他们都抹除了。
林深一直看他的背影,随后他站在山顶听风,林深向前两步,他的后背贴上了她的体温。
她埋在他的背上抱怨:“我好饿!”
派蒙抱着鸡腿点头:“派蒙也没有吃早餐!”
“你不是正在吃吗?只有我没有吃早餐”
和派蒙小学鸡斗嘴,也要搂着他的腰进行。
吵吵闹闹的,魈并不讨厌。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抱在怀里,林深睁开眼睛,她人已经到了望舒客栈。
“要吃什么?”
林深要了一碗牛肉板面,魈不喜辛辣,也不怎么吃面,就坐在栏杆处,静静看着她。
林深把牛肉塞进派蒙嘴里,又看向魈,“魈不吃吗?”
他摇头,林深钻进壶里,拿了两枚裹了椰蓉的冰皮月饼,魈端着碟子,她又塞给他一双筷子,魈没办法,尝了一个。
甜糯可口。
他慢慢咀嚼,里面的冰豆沙在嘴里融化,很好吃。
他食量小,两个月饼已经足够,林深胃口大开,吃了一碗面和一个烧饼,也是因为魈大清早就带她出去闯荡,她这才多吃了些。
期间魈离开过一次,与她讲了。
他把她说过的话都放在心上,事事遵循,等他回来,手上还多了一朵沾了晨露的琉璃百合。
林深接过,魈的浪漫也太过纯粹,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他每天都会给她带花,黄色的小野花,或者清心,或者琉璃百合。璃月能看到的花样都被他采了一遍,然后收入林深的背包中。林深没舍得用他的花,每株都放在一个直筒的玻璃瓶里,然后密封保存。
结晶确实凶险,魈亲眼见过,自然不会贸然前进,这两天林深跟着他斩妖除魔,还顺路补充了物资,就当休整了。
一日过去,林深坐在绝云间的山岩上看日落,魈坐在她身旁的矮树上,将金色的晶蝶放在她面前,她喜欢拾这些,包括那些丘丘人的面具,他也会多加留意,为她收集。
晶蝶在她身边飞舞,它逃不出魈的青色牢笼,林深感激地看向他。
他最近闲下来会读书,林深没想到他也看书,现在他又掏出来,林深好奇地凑过去,被他遮住眼睛。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树枝上,窝在他怀里,想要看他究竟在读什么,但是他都会用手挡住她的视线。
林深放弃挣扎,问他:“你这书哪来的?”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摞,“我跟你换。”
魈轻咳,“留云。”
又是留云。林深皱眉,“她怎么读书,她不是仙鹤吗?”
用嘴翻书,那画面未免太有喜感。
林深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魈却道:“仙家术法。她并非一直是那样。”
林深还不知道留云化作人形是何种模样,思绪飘远,也就不在意魈看的是什么了。
“留云借风真君现在在洞府吗?”
魈诚实点头,林深从他怀里跳出来,拍拍衣摆,“你在这里等我,正巧有事与她说。”魈顿时握住她的手腕。
林深看他的神色,安慰:“知道啦,不问你借了什么书。小气鬼。”
她在留云门前的茶几坐了一会儿,甘雨和申鹤也在,申鹤之前并未下过山,这算初见,甘雨互相介绍一番,林深就问:“真君忙吗?”
“应当正闲。”甘雨道,“我进去请她。”
林深道谢,和申鹤相顾无言。
她拿出清心放在嘴中咀嚼,可能是一天的修行结束,闲着无聊,林深见她的清心品相一般,就掏出两块清心做成的糕点,本来是想留给魈的,但看申鹤这样有些可怜,就先给她了。
申鹤警惕地看向她。
“我和甘雨是好朋友,我不是坏人。”
这样解释了一番,她才将糕点放在口中。
留云出来看到这场景,问道:“申鹤,你吃的是什么?”
差点没把她噎到。
“我做的糕点。”林深知道留云也是懂吃的行家,掏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兔兔奶冻,一人一仙一半仙都露出惊奇的神色。
留云尝过,面色大好,林深趁热打铁,问她能不能帮自己做一个东西。
“何物?”
“神之心。”
此言一出,三位又神情一紧。
林深道:“仿制一枚雷神的神之心,不知真君有没有兴趣。”
留云喜爱发明造物,又喜欢美食,这样有挑战性的活动,林深觉得还是有被答应下来的可能性的。
“何用?”
林深犹豫着要不要说。
申鹤皱眉,觉得自己并不该继续听下去,和留云请辞。
林深看向甘雨,轻声道:“愚人众正在收集神之心,我也要去稻妻寻找雷神,此物当做障眼法。”
“所以,是戏弄愚人众之物。”留云沉吟半晌,“确实有趣。”
不过,哪怕是追随帝君多年,留云也没有见过神之心的样子。林深也明白,她掏出图纸,细节完备,就差留云巧夺天工的手艺。
“真君如果愿意帮我,我就将这奶冻的配方告诉真君。”
那可是她精心调出来的食用凝胶,哪怕是留云也不可能有这种现代化的手艺吧。
留云张开翅膀,没说答不答应,将图纸和配方都卷走了,甘雨歉疚道:“师父她随性而为,向来如此。”
林深没有在意,她揽着甘雨的肩膀,凑在她耳边问:“降魔大圣是不是来过?”
“他方才来过,与师父讲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他有没有拿走什么?”
甘雨迷茫地摇摇头。
林深叹气,放开她,与她告别。甘雨目送林深离开,困惑地托腮,“旅行者又是怎么知道降魔大圣的行踪呢”
第52章 望舒客栈(9)
林深还是好奇魈在做什么,晚上回去吃完饭,他并没有掏出书来看,林深累得不想和他出去,魈便一个人到孤云阁转了一圈,清理些苏醒的遗迹守卫。
他这几日并未察觉到业障的疼痛,哪怕离开林深两个时辰也是如此。
魈偶尔会想起她说的消除业障的天方夜谭,如果不对他施以惩戒,那他不过是擅长杀戮的机械,魈时不时也会回顾他的一生,他战斗的意义。
为了帝君的契约和璃月的百姓,又是否是他逃避责难的方式。
包括与她在一起。
他回来时总会用风吹散自身的杀气,她睡在望舒客栈顶楼的一件客房,平日不曾开放,老板将这里收拾好供她休憩,魈察觉也有照料他的成分在。
林深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所以睡得也早,没时间胡思乱想,就连结晶对她的影响也不再如此深刻,这让她很轻松地入睡了。
魈坐在她身边,解开手腕上的护甲,用手轻抚她的发。
他最近学了些东西,靠留云的话本,里面是些风月的戏文,魈从前见人唱过,同行的夜叉有爱好听戏的,就连帝君也是如此,所以他听过几场,断断续续,题材丰富,有婚姻家庭的,亦有战斗谋略的。
人类确实很有巧思,弥怒曾说他用枪的样子好似傩舞,在还未成型的璃月港的月光下,魈也曾经舞过枪。
如今人类早就在璃月安定下来,而他也很久没有在除战斗以外的情景下舞枪。何况,早就没人观赏。
魈近来总想到从前,同伴、魔神战争、五百年前,他的记性不同与帝君,魈迫使自己遗忘,铭记是天理的惩罚。他是不是也要走到终点了?不然怎么会经常回忆以前的事?
本来早就接受迟早到来的事实,魈却意外不舍起来。
他躺在她的身侧,林深很快便团在他怀里,魈轻轻问:“醒了?”
她点头,“睡了好久,今天睡得早,明天四点就该醒了,还不如现在醒过来,明早能多睡会儿。”
魈行事迅疾,但林深不同于他,她甚至有些拖沓,总是挂在他身上,挂不住他,她还会去拽着派蒙。
他本不喜这种懒惰,但看着她,却意外有种疼爱的情感。
“不同行?”
“不要。”
他五点就出发了,天还没亮!
林深嘟囔:“你回来我正好醒。我们也算配合完美。”
到时候她别哼哼地找他就好。
魈轻吻她的额头,林深拉开他的上衣,魈顿住动作,她的手有些凉,好奇地探究他的身体,魈出手阻止,她变本加厉。
“魈”她仰头和他商量,“你不要动。”
他不要动?那谁来动?
魈被她按着平躺在床上,她学他捂住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又将他的手按在床头,顺路绑上了。
魈并不喜欢束缚,她绑得很松,他稍微动作就能挣脱,但他因为窘迫,迟迟无法动弹。
林深的发铺在身上,很痒。她忙了半晌,魈犹豫地伸手,想要挣开她的困锁,林深严重抗议,魈只好保持这种动作。
她终于挪了上来,魈的皮肤有异样的红色,青纹也隐约发亮,整个场景妖冶又玄妙,林深把他看了一遍,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随后便用膝盖抵着被褥,了结她挑起来的事。
魈有几次都想挣脱,但林深握住他的手腕,他并非挣脱不开,只是她似乎又在流泪,魈缓缓问:“怎么了?”
林深听到他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声线,喉咙灼烧,他不再讲话,屋内只有吱呀的木材声,掺杂着别的杂音,林深腹诽掌柜抠门不愿意换一张好床,但她也没神气多久,就脱力了。
金鹏可不是那么好骑的。
林深累得窝回他的怀抱,不动了。
空气凝滞半晌,林深感觉到他解开了捆绑,随后天旋地转,他拉开眼睛上的布料,林深对上他神色复杂的金瞳,两手放在胸前,略带无辜地吸吸鼻子。
魈接了下半场。
林深明显感觉他和之前两次并不一样,尤其是一些安抚的行为,她抱着他的脖子,很感激金鹏大将大人不计小人过,并没有给她惩罚,而是比往常更温柔。
他问她:“为什么哭?”
魈总是介意有没有伤到她,导致战线被无限拉长。她并不是在哭,她在他耳边说:“因为你很厉害。”
魈不明所以,耳垂滚烫。
她会叫他上仙,魈不明白为什么被她这样称呼会有愉悦感,林深装出崇拜的假象,满足了他从未有过的虚荣心。
林深搂紧他,等他落在她怀里,她又不让他离开,魈用手撑着床面,垂头看着她,林深讨吻,魈低头吻着她,听到她的低喃:“魈”
他亲亲她的侧脸,林深不想动,直接用水球把两个人裹起来,随后微风浮动,她的风元素像青色的烟火,魈的发丝漂浮,林深握在手上,又放在唇边轻轻咀嚼。
一些奇怪的癖好。
“魈的业障还会发作吗?”
他摇头。
看来这种行为比亲吻更有效。
那她走了之后,魈怎么办呢?压制业障的方式,林深只能想到是他纳入了她的体|液。如果她的猜测没错,血应该也有用,甚至要比这些更有效。
林深只需要给他留下她回来之前的份量,那他就不会再受到业障的影响了。
只是,该让他如何接受呢?
林深是个玩家,她有些无限的生命,所以让她出点血没有什么可惜的,但魈大概不能接受她用伤害身体的方式治疗他的行为吧。
瞒着他,更不是好方法。
清洁完毕,魈单手搂住她的肩膀,她窝在他胸口,嘴里含着他的手指,魈偶尔会拨弄她的舌,林深喜欢他开窍一样的转变,吃着吃着,就想起他常看的那本书。
结合他最近的行为,林深大概猜到那是什么书了。
她抱着他的手,吃得专注,魈问她:“饿了?”
林深想起她新做的甜点,让他在这里等着,她进壶去拿。
魈坐起身,寻到她为他购置的外袍,披在身上,又缓缓系起腰带。
他低头时总能回想起刚才她贴在这里的场景,布并不能夺走他的视线,所以他都看得到。
魈靠在床头独自蒸腾,过了好久,林深才急匆匆地抱着一盒甜食回来了。
她穿着单薄的裙装,大概是冷的,魈张开手把她抱过来,又拿起被子盖在她身上,林深神神秘秘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罐冰淇淋蛋糕。
“我特制的三种果汁混合口味,还有奶油和巧克力,底下是饼干。”
魈看她用勺子切下一小块,他下意识张口,林深却自己先吃了。
她就是想逗他,魈果然合上嘴,林深又送到他嘴边,魈乖乖张嘴,她又送入自己嘴中。
这样做了三四次,他终于不再张嘴了。
魈别过头去,林深晃晃他,他没有反应。
生气了吗?林深伸长脖子看他的表情,魈叹气,“你若想吃,便吃。”
何必戏弄他。
林深端到他面前,“我知道错了。你尝尝。”
他接过勺子,看她一眼,似乎是确定她没有使坏,他将蛋糕放在嘴里,冰凉爽口,又有奶香。
“我知道错了”林深拉拉他的袖子,魈叹气,“我没在怪你。”
撒娇耍泼,实在难搞。
林深问他:“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吗?”
魈犹豫,他说道:“你如何对我,我都不会责备。”
但是对于璃月,他不会保证。
“真的吗?我怎么对你你都不会生气,你说的。”
魈看向她,她又能怎么对待他?不外乎始乱终弃。魈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行事并不莽撞,既然答应,便要自行承担后果。感情一事,他本就不懂,林深早就说好别离的时期,她能过分到哪里去。
他也不会过度感伤,两千余年,生死看淡,何况情|爱。
“魈,这是契约。”林深握住他垂下的发,“你不会生我的气。”
契约魈垂头问她:“你要做什么?”
仿佛要做一件坏事,提前与他通气。
“做你可能生气的事。”
平常的话,魈不会应允,但事后,会容易做出承诺。
冰淇淋已经吃完,她用尽浑身解数讨好他,魈被灌了一整碗迷魂汤,他埋在她身上想,她对他多过分都无所谓,何不答应她,讨她欢心。
他说:“若仅是你我之事,我答应。”
林深开心地抱住他。
她近来心情很好,他察觉得到。是因为他吗?魈并不觉得自己能给予“幸福”这类情绪,凡人悦仙,不过是因为有求于仙人,而魈是夜叉,无人供奉祝祷。
他吻向她时,林深会说关于爱之类的话。
爱魈抚摸她的发,他不懂爱,他本能地向她索取,现在也在做野兽一样的事情,她感受到了爱吗?
林深喜欢贴在他的胳膊上,看起来柔弱又黏人。
他是否也有同样的情绪?或许也该在她这样讲是对她有所回应。
他叹息着说:“我也爱你。”
林深看向他,眼眶发红,魈注视她的双眼,结束了这一夜的放纵。
林深睡了过去,还带着一点笑容。魈收紧怀抱,这样依偎都快成了习惯,魈珍惜能和她相伴的时间。
明天就要去下一个结晶处,林深折腾得够呛,又吃了凉物,魈担心她状态不佳,会出差池,早晨并未叫醒她。
他先去了周围探查,遁玉陵也有些遗迹尚未发掘,里面如何并不为人知晓,而那个结晶,若林深不与他同行,他只能看到,却无法靠近。
仿佛是投射的虚影。
周遭魔物横生,魈抹除之后,赶着清晨的朝阳回到了她身边。林深还在熟睡,魈坐在椅子上,抱着和璞鸢,守到她醒来。
林深没摸到旁边的温度,一下惊醒了。魈走过来时,她又快速把他抱紧,仿佛他会变成烟消散。
“别怕。”
林深听到他的安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但还是拉扯着要他抱。魈两手搂住她,林深跪坐在床上,和他抱了一会儿,魈索性坐下,把她放在腿上,林深困得揉眼睛,握着他的玉珠问他:“你去哪了?”
魈将行程告诉了她,林深叫了早餐,坐在他怀里吃,派蒙在旁边迅速吃完,看到两个人你侬我侬地喂饭,搓着胳膊离开了。
林深很喜欢喂魈吃东西,可能是他太可爱了,她忍不住想要投喂他。魈每次伸手打算自己吃,她都会把他的手拍开,把他的嘴塞得鼓鼓的。
魈还是会脸红,他脸皮很薄,林深亲他的脸颊,等他吃完,这才出发去遁玉陵。
她做了万全的准备,把跟性命一样重要的背包放在派蒙的背上,提前给魈套上盾,补血的食材随身携带,还更新了最强的圣遗物套装。
谨慎一些并没有不好,魈看着身周的玉璋,力量熟悉,想必是帝君。
他虽有疑虑,但是并未询问林深,跟在她身后进入遗迹。
附近的魔物已经被魈尽数清除,进程格外顺利,林深站在秘境中心的平台上,而那个红色的结晶就在一个雕像的怀中。
这个雕像林深本以为会是什么远古遗迹,但是越看越眼熟,像极了她们家门口放的那个招财猫。
红色的结晶在猫咪的手臂上,林深发动水元素,很简单就将其净化碾碎了。
她张开手心,红色的碎片躺在上面,能看到她的脸,看起来,好像是她五六岁的样子,那时候,家里刚买了那个房子,招财猫也是在那个时候放入她家的。
有些太过顺利,林深谨慎地甩掉结晶碎片,她回头看向魈,快走两步,魈向她走去,询问:“已经结束了吗?你有没有”
他碰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
魈皱眉,林深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隔着什么,提醒他:“你注意安全,保留力量,不要被影响。”
魈本身就受业障侵扰,要是结晶的污秽再伤害他,后果不堪设想。
林深本想左右看看,突然四周天摇地动,她的脚下破开一个大洞,将她一下拽了进去。
林深跌在平面上,揉了揉受伤的屁股,她环视身旁,冷静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一片黑暗。
忽然一阵车鸣,林深感觉到面前出现了一缕刺眼的光芒,她拿手遮挡,再度睁开眼时,林野坐在她家的餐厅,惊讶地看向她。
“今天放学这么早吗?”
林深瞬时呆在原地。
第53章 望舒客栈(10)
落日夕阳,橘黄、绛紫色的光辉落在她身后,林深穿着高中校服,单手拎着包,站在玄关处,家人都在。
她揉揉头发,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是她经常忘东忘西的,所以林深如常地换鞋,进了家门。
她把书包一甩,她拿起桌上的薯条塞进嘴里,妈妈的责备瞬间响起:“你洗手了吗?”
林深撒谎:“我洗了。”
她吃了很多薯条,林野将自己的都给了她,林深抱着薯条上楼,将书包翻出来,里面居然有一条小龙抱枕。
莫名其妙。
她拿出来放在床上,想把作业掏出来,掏了半天,只掏到一个大大的玻璃瓶。
里面都是鲜花,不仅被风环绕着,还娇嫩欲滴,完全不像是被采下来的样子。
见鬼了。
林深颤巍巍地把玻璃瓶放下,又掏了掏,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宝石被她拽了出来,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照片。
照片上没有内容,都是黑红色的装饰花纹。
奇怪。
她觉得很诡异,坐在书桌前,摆弄她拿出来的新鲜玩意,她试着打开玻璃瓶,花香扑鼻,她又关上,一切如常。
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是高中生的烦恼不过是学习,比起这些神神叨叨的玩具,她更在乎自己的作业去哪儿了。
她终于找到了习题册。
里面鼓鼓的,是一个蓝色的海螺。
她放在一边,打开写题,过了一会儿,林野在门口喊她:“深深,吃饭了。”
林深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下楼吃饭。
爸爸也回来了,一家四口吃着精心准备的晚餐,今天是炸串、红烧五花肉和素炒菜,肯定费了不少功夫,林深挑着自己喜欢的吃,饭桌上林野又被父母催婚,他总说不急。
一切如常。
林深吃饱喝饱,上楼玩手机,里面有一个从没见过的游戏,而且手机好像也怪怪的,居然是全触屏。
她好像没有这么高新的玩意,而且桌面的人,怎么打了马赛克一样看不清面容。
可能是爸爸从公司拿来的吧,林深什么都没在意,包括那个打不开的游戏。
她躺在床上,看着那个蓝色海螺,鬼使神差地放到耳侧。
里面有个吵闹的声音。
她皱眉听着,居然是“色鬼”。
什么东西。林深把海螺丢到一边,合眼睡觉。
一切如常,她对自己说。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父母要工作,哥哥的汽车爆胎了,他们三个一起上了一辆车。林深感觉到很不舒服。
她站在门口,看他们关上车门,忍不住拉住车把:“你们能不能别一起走?”
“怎么了?你怕没人送你上学?”
林深木木地点头。
林野很快就被父母扔下来了。
其实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林深背着书包,拉着林野的手,林野低头笑了笑:“干嘛?”
“不干嘛,你的手金贵到不让摸啊?”
林野耸肩,握住她的手,把她送到了学校。
第二天,林深用相同的戏码让爸爸妈妈送她,她站在中间,一手拉着一个,进校门还被同学嘲笑了。
第三天清晨,她的海螺越来越吵,她放在耳边,里面是一个少年焦急的声音,很破碎,她隐约听到“你在哪里”。
她喃喃:“我在家。”
她在她的家。
林深听到那边急促地呼喊,渐渐从她的意识中抽离,她放下海螺,缓缓下楼,哥哥在看电视,妈妈在绣她的十字绣,哪怕她绣得歪七扭八经常拆开重绣,爸爸在处理工作上的事,不会的还要去问妈妈。
林深吸吸鼻子,她走过去抱住了他们,林野惊讶地抬起手臂,林深只是抱着,每个人都想抱,但胳膊太细够不到。
他们笑着说晚上要去逛夜市,一条街都是小吃,问她要不要一起,林深立刻点头。
出门的时候,她拿起那个海螺,放在耳边,她听到了风声。
索性拿在手里,下楼锁门。
街口还有下棋的大爷,林深绕过棋盘,看着远处的三个人,追上去,手却被谁拉住了。好像是一股凌冽的清风,缠绕着她的身体,将她向后拉扯。
她回头,空无一人。
林野温暖的手心包裹住她的手腕。
“走吧。一会儿人该多了,你不是要吃羊肉串?”
“嗯”
她向前一步,呼吸沉重,灯火通明的长街仿佛漩涡,她眼前模糊,林野拉了拉她,她却停住了。
“怎么了?”
林深摇头。
她流着眼泪,松开了林野的手。
林深明白,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幻梦。
林野想要再度握紧她,却被人隔断了。
深渊的黑影撕裂虚空,那位深渊王子就站在他们之间,将林野抬起的手握住。
林深震惊地看向他,他温和一笑,在她背后展开一道黑线,林深后退两步,跌入间隙。
眼前的场景破碎扭曲,她在虚空中无声地喊了一声:“哥。”
她并没有跌落,林深踉跄两步,看到了翠色的高山,山顶薄雪覆盖,瀑布水声震震。
遁玉陵。
全部记忆瞬间回笼,她回头,没等张口呼唤,一道青色的黑影落在眼前,她张开怀抱,紧紧抱住了那个奔她而来的人。
“魈”
他紧拢她的肩,语气有三分的急切:“受伤了吗?”
她摇摇头。
林深消失了半个时辰。魈捕捉不到她的声音,除非她进入了无风之地,否则他都能听到。她好像凭空消散,派蒙都不能赶到她身边。
现在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他松了一口气。
他迅速冷静下来,询问:“事情解决了吗?”
林深点头,她窝进他的怀抱,魈不再讲话,而是将她打横抱起,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她有些发怔,魈本就不善言辞,如今只是守在她身边,并未多问。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靠在他身上抹眼泪,魈没见过她这样,用手捧着她的脸,她埋在里面,啜泣着。魈生涩地拍着她,当做安慰,他贴着她的发,派蒙也在旁边抚摸她的脸,林深抱着他们,哭了很久。
魈吻了一次她,林深吸吸鼻子,响应他,慢慢也就冷静下来了。
他抱得好紧,应该也是担心地,林深抽哒哒地说:“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魈。”他摇头,轻舔她的眼角,然后蹭了蹭她的发。
好像小鸟之间的依偎。
林深笑起来,他的表情稍显放松。
“回望舒客栈?”
林深点头,缠着他的脖子,他难得出面帮她点餐,林深吃了不少,又困又累,在他腿上窝着睡着了。魈用指尖穿过她的发,派蒙担忧道:“她是不是又看到亲人的幻影了?”
“幻影?”
“嗯。她和我说那个结晶会让她见到家人。”
所以她才会说,她在家。
她在想念自己的亲人吗?这让她看起来很脆弱。亲人,是她的弱点吗?
林深也想不明白,往常只有他们去世的回忆,怎么这次却是他们的日常。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再次见到亲人。
林深要感激魈的呼唤,让她渐渐恢复了理性。比起濒死的回忆,那些温暖往事才更容易让她沉溺。
而且突然出现的“哥哥”又是怎么回事,他是来救她的?林深对他的感觉很奇怪,他的眼神有一种熟悉感。
虽然难过,林深却不觉得痛苦。
反正在这样的异世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如果接触那个结晶还能和家人相处一阵,她对结晶也没那么抵触了。就是不知道她醒不过来会有什么后果,说到底她现在也只是一丝意识,再去一个意识世界,又能有多大的损失。
不过她并不喜欢失忆,下次还是要更加小心才好,而且最好也别有下次了哪怕那让她向往。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
林深陷入深度睡眠,她再度进入梦境,睁开眼,她正躺在大片大片的花田上,清风吹过,林深看着那些白色的花,才察觉这是因提瓦特。
还挺好看的。
她摘下两朵,放在眼前端详,身边却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林深以为是魈,将花高高举起,递给他。
伸过来一只苍白的手,明显不是他。
林深坐起来,侧头看向那个人,金发飘动,戴因握着两朵因提瓦特,单膝跪在她身边。
他没有带面具,穿着护卫长的甲胄,身边还有一只长剑。五百年前的坎瑞亚吗?
林深忽然觉得这是她的记忆,可能是玩家的设定之类的。
林深眨眨眼睛,戴因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她摇头。
戴因没有强求,而是站在她身边,看向不远处,他们强大国家的皇宫。
周遭的景色接触不良一般闪动了一下,林深眨眼之间退出了梦境,人也醒了过来。
就像某种先兆,林深总觉得自己已经快接近真相了,但是今天铲除的就是最后一枚结晶,再想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她需要去稻妻的土地寻找新的结晶。
她仍在思考,魈察觉她苏醒过来,就用手覆盖了她的侧脸。
她舒服地合上眼睛。
林深张开手臂,他把她抱起来,林深又从背包裹掏了半天,然后将一杯豆奶捞了出来。
“新品!要不要尝尝?”
她那个神奇的口袋,什么都有。
魈看她戳了一根吸管在上面,有些不解,林深把吸管放在他唇边,他才明白这个的作用。
还是第一次见。
奶香中和了豆子的腥气,还有绵密的芋头,他喝得腮帮鼓了起来,里面还有很多糯米还有圆圆的黏糊糊的东西,他嚼了半天。
在他喝之前,林深用火元素加热了一下,所以吃起来,像是一杯八宝粥。
可能她太希望他能多吃点了,味道有些主次不分,但魈并没有提意见,乖乖在这里喝特质豆奶。
好可爱。
林深看他吃东西,比自己吃到特级佛跳墙还幸福。
魈被她注视得红了耳朵,终于空出嘴来,问她:“为什么看着我?”
“上仙太好看了,完全移不开视线!”
“无聊。”
他这样说,又接着和豆奶斗智斗勇。
魈很少会有“很撑”的感觉,这杯豆奶让他感受到了。
他放下杯子,林深惊讶地说:“你喝完啦?”
她端着空杯子,有些失落地看向他。
本来想对半分的,那么大一桶,都让他自己吃掉了。
魈没懂她什么意思,靠在床头,双手抱着胳膊道:“很好吃。”
反正她做什么他都会说很好吃。
林深又给自己做了一杯,还吃了一碗面,她最近食欲大增,而且为了给魈做甜点,自己经常偷偷吃掉那些作废的食品,派蒙也会帮她解决一些,最近吃糖太多,她都有些担心自己的血糖有没有超标。
还是要去白术那里,顺路问问抽血制药的可能性。
虽然血糖超标不会让血变得好喝,但是万一呢?林深多吃点糖,自己也变得甜甜的,说不定魈也会喜欢。
事情解决,一身轻松,还有几天就是海灯节,魈却忙碌起来,林深不能每天和他早出晚归,但是正常作息的陪伴还是能坚持住的。
除魔、干饭、除魔。
林深感觉自己磨练地腹肌都要有八块了。
她看着月光撒在他身上,想到千年以来相同的月光都是这样照拂他的,而月光和他都没变过,她忽然有些鼻酸。
魈甩掉和璞鸢上的污血,翠色的风笼罩他全身,衣袖摆动,他又成了那个远离尘嚣的少年仙人。
“魈累吗?”
魈回头,“不累。你呢?”
林深诚实道:“我好累啊,我只做了两天同样的事,就累得走不动了。”
“派蒙也是!”派蒙捂着脑袋,“呜幻肢好痛!”
魈勾起极淡的笑容,“我来抱你。”
他伸手,林深跳到他怀里,魈听到她闷闷地说:“你每天都这样,该有多累啊。”
只有他,只剩下他了。
林深瘪嘴,亲了亲他额头的印记,“你应该和帝君请假休息几天,或者海灯节和我们出去玩。”
魈顿了顿,守卫璃月比玩重要,而且他不喜欢海灯节,太热闹,人海如潮,他不想靠近。何况,他没玩过。
往常浮舍总带着他们一起去人间玩闹,魈不喜欢去,会被他们拉着前往。
那些灯火辉煌,与他、与夜叉是不同的风景。
魈抱着她,寻了个矮树坐下来,和她解释:“只不过这一月,魔神残渣格外躁动,所以忙碌些。”
平时也是清闲的。
林深不听,非要认为他一天都要给璃月打工,魈不再解释,抱着她轻拍。
他现在会主动吻她,林深捧着他的脸,轻吮他的唇,不管亲多少次他都会脸红,林深笑着贴向他:“那你还是要带着我,你看有我在,你早早就结束工作了,剩下一整晚的时间都是我的。”
他低低“嗯”了一下。
她能有什么正事,除了那档子事,就是喂他吃她做的甜丝丝的东西。
魈没有“消遣”这一概念,夜叉只会争斗,别的反而没什么兴趣。但她这两样,让他有些贪恋。
魈抚摸着她的背,就像鸟儿求偶之前要唱跳一段,魈现在也有了自己“性暗示”的标准动作,林深左右看看,他们正在海边,海风潮湿阴冷,她立刻摇头。
魈抱起她,挪到望舒客栈。
他站在床边解开衣带,林深坐在床上看着他,说道:“海灯节你要陪我,不然就不做了。”
魈的动作顿了一会儿。
“解决完魔物的话。”
他压上来,林深加码:“我们一起去看霄灯,还有烟花”
魈也不是事事顺从她的,最近她变本加厉,总在这时候和他提意见,魈捂住她的嘴,皱眉,“听话。”
听他的话,在这个时候安静一会儿。
林深转过去,团起来,魈抱着她的背,将她搂进他的怀抱,林深被制服了,埋在枕头里呜呜。
他贴在她耳侧道:“我知道了。”
他答应下来,林深立刻露出笑容,在他怀里变得格外柔顺,魈耳朵燥热,撑着床继续,林深溢出几丝轻呼,还有她断续的呼喊。
“魈”
他吻着她的脊椎骨,林深握紧他的手,夸赞他的能力,还说一些夸张的话,比如她要死掉了。
起初魈对这句紧张到神经绷紧,慢慢也就适应下来,随后加大力度,就当是惩戒。
第54章 望舒客栈(11)
林深喜欢结束后的依偎。她的吻从额头落到唇侧,魈启唇,林深就深入内里,轻轻吻他。
他按紧她的后腰,林深顿住动作,膝盖搭在他的腰上,脸一片红。
他始终没有分离,偶尔也会动两下,林深习惯了他漫长的过程,她这样也能睡得着。
“上仙。”
“何事。”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你还能听到那些恶鬼的怨声吗?”
魈摇头。
他的手心包裹她圆润小巧的肩头,将她纳在怀抱。
“那有做噩梦吗?”
“没有。”
千年来,少有的安静。他并不适应,睡眠时间被她拉长,他鲜少陷入沉睡,因那无尽的噩梦。
他曾经也会在入睡后魂魄离体继续修行,如今刀枪刃利,他的枪法虽无规则,但已然成型,再多修炼,也无法再精进。
睡眠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非常舒适的事情。而和林深在床褥中这般,他睡后唇间会有美梦的甘甜。
昨夜回到他们同修的竹林,三人看到他时,都惊讶异常。魈握着和璞鸢,看着伐难在给应达梳发,眉眼柔和了很多。
他们唤他金鹏,将他围在正中。
在梦境中重逢也是一种缘分。魈坐在一旁,听他们抱怨这边无聊,但没有战事,也算轻松。
唯有浮舍魈没有见到他,是不是就代表,他可能还在?
他们问起魈的生活,已经几百年没见,自然对他十分好奇。
“镇守荻花洲。”
这是他目前的工作。
让魈汇报生活实在是为难他,应达托腮笑着问:“金鹏大将有没有找到新的伙伴?”如何舍得告知,夜叉一族凋零死去,仅剩他一人。
魈的眼前浮现林深的样子,他轻咳,耳朵发烫。
大家起哄了半天,才从他嘴里逼出了近来发生的事情。
天光骤亮,应达看着那金色的光量,和魈道:“帝君偶尔也会来看我们,如今你也来了,倒也不算寂寞。”
他已经见了太多他们自相残杀或者自戮致死的景象,魈都快遗忘他们正常的样子,他们每一个人死前的惨状都刻印在他的记忆里。
如果死后是这般平静,那并不坏。
只要有人能帮他收殓尸身,只要能将他与他们同葬只要还有人记得他。
两千年,已经够了。
魈睁开眼,看到她含着他的手指,睡得香甜。那种悲苦与愤懑,似乎又减淡不少,化成一种参悟的淡然。
职责未尽,他还要守到最后。
林深看他陷入思绪中无法回神,笑着用手抚摸他的眉毛,“上仙想到什么好事了吗?”“好事可能吧。”
“魈和我很像呢。”林深笑着说,“我们都是一个人。”
魈垂头道:“你还有至亲。不可离弃。”
林深摇头。
“我们都被困在某个地方。”林深说,“就像围城。”
魈并未反驳。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能帮到你什么。魈就接受我的帮助吧。”
魈埋在她的颈窝轻舔,弄了许久,他这才将她搂稳,林深被搞得大脑充血,靠在他心口调整呼吸,手又往下滑,魈惩戒地拍了她,林深吃痛,但仍是不听话。
很热。
林深累得睡下,魈也犯困起来。
他在睡梦中也抱有十二分的警惕心,四周任何的动静都逃脱不了他的追踪,所以夜里他起了两次,将周围的异动压制,再返回她身边。
这样有地方可回的感觉还不错。
林深会迅速黏回他身上,魈下意识捏捏她的脸,林深会不满地拍开,但是不离开他身边。
海灯节发光的垃圾填满了一整个璃月港,他早就看腻了。也就是她从未见过,才觉得如此新奇。
烟花吵闹,人亦吵闹,灯火人间,不是他的归所。
*
第二天他仍旧早早地出发,林深闲着没事,在外面捡东西闲逛,在半路上碰到了招摇撞骗的王平安,将他抓了个正着,“喂骗子!”
“你叫谁骗子,这可是星辰天君!”站在他周边的人立刻将林深围了起来。
林深摆摆手,“算了,说不明白。”
她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将跑掉的丘丘人抓来除掉了。林深手中转了一圈烧着烈火的长|枪,目光凌然,众人立刻噤声。
“王平安,以后不要招摇撞骗。”
王平安闻言明显后退两步,林深又补充道:“否则降魔大圣会亲自来收拾你。”
他向来讨厌这种驱逐而不除的行为,给他增加了不少工作量,聚集了很多麻烦呢。
林深放下狠话便离开了,没想到半路碰到了王平安,那魈应该就在那个聚集了魔物的洞天除妖吧。
她循着那些丘丘人的痕迹追到洞天门口,魈果然也在。
他拾起掉落的面具等物,看到林深过来,便递给了她。
“咦,魈在做什么?”派蒙摸摸脑袋,“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个人是骗子,他好像还有信徒呢!”
“骗子,信徒。”魈皱眉,“何人?”
他一边向洞天走去,派蒙一边跟他说:“是个叫掇月攫辰天君的好难念!”
“从未听过。”
魈拿着枪一路斩杀魔物,派蒙趴在林深的脑袋上给他鼓掌,林深勉强追上他的速度,帮他聚拢怪物,好不容易都除净了,林深这才解释道:“他手里有百无禁忌箓,吓退魔物罢了,所以才会让它们聚集在这里。”
魈皱眉,“蠢材。”
“要不要给他个教训。”林深用手肘戳戳他的胳膊,“我们一起教训他一下。”
魈无奈道:“你要如何?用仙法吓他?”
“对呀。我说'不然降魔大圣会亲自来收拾你的',他吓得瞬间不敢讲话了。”
他淡哼。
一肚子坏心眼。
“那便依你。”
林深笑着挂在他脖子上,“上仙最疼我了。”
魈耳垂顿红,将她缠着的胳膊拉下来,握着她的手腕离开洞天,他本想让她回去休息,但是林深期待地看着他,魈顺势将她抱起,去往雕像处,将她放下。
曾经的璃月人为了求得安定才会供奉夜叉,缔造夜叉雕像,建造庙宇,如今已经是风吹雨打,早就不复当年神威。
“在此处等我。”
“你去找灯吗?”
魈回头看她,他并未提及灯的事情,林深凑过去说:“你之前跟我说那个什么梦游的仙法要用灯的。”
他何时说过。
林深抱着他的胳膊往外拽,“我知道哪里有,我们一起去。”
她握紧他的手,魈思索一阵,大概是说过,以前让她起床修行可能提了一嘴,被她回绝,便没再讲,原来她当时醒着。
林深走路蹦蹦跳跳的,还做了四个烤螭虎鱼,魈握在手中,不解她为何做了四个。
直到她将他拉到铜雀庙前。
香炉正盛,一人站在庙前远眺,侧头看到来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派蒙锐评:“咦,好破的庙!”
铜雀朗声笑起来。
林深让派蒙噤声,将手里多出的烤鱼放在魈的手中,蹦着离开了。
她坐在不远处的大石上等他,两个人进了庙宇,派蒙摸头,“刚才是谁呀?”
“是魈的同伴。”
“同伴?可是魈的同伴不都”
林深靠在树上感叹:“是啊。”
都不在了。但是这样再会,能讲上两句话,他应该也会高兴一些吧。
魈将鱼递到他手中,两个人相顾无言,安静地吃鱼。
铜雀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人间美味。”
魈说道:“如何?”
铜雀反应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如今的璃月。
“本来是我之私心,想再看一眼,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铜雀道,“方才见你,身上已无多少业障的气息,如此便好”
“并非抹除。”魈抱手而立,“只是受惠于人。”
“与你同来那位?”
“嗯。”
“你的伴侣?”
魈咳嗽两声。
居然没否认。没想到冷情的降魔大圣也找到了女友,铜雀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庙宇,摇头慨叹,“这样也好,既然找到归宿,也不必再承受那样的痛苦,浮舍元帅知晓,也当替你高兴。”
归宿吗?魈看向远处石头上玩闹的两个人,忽然感受到一阵苦涩。
她是旅者,终会离他而去。不过苦涩也是短暂的不舍,朝朝暮暮,应当也不是她之所求。
铜雀与他聊了许多,魈不善言辞,大多是对方在讲话,热腾腾的鱼香在庙中飘散,恍然回到了千年前的战场,他们也曾围火对坐,吃着烤熟的螭虎鱼。
灯将燃尽。
“时间到了。”铜雀轻笑,“降魔大圣,有缘再会。”
魈起身,看到眼前的人影消散,略抬了一次手,哪怕他心知肚明,终是留不住。
林深见他出来,热络地抱住他的腰,“是不是要等到夜里才能把那个星辰天君叫过来?”魈垂头道:“嗯。寻些冰雾花来吧。”
她观察他的神情,轻轻问:“这样有让你轻松一些吗?”
他早就该知晓,她安排这一切,是为了他。
“拐弯抹角。”
林深搂紧他,“铜雀也希望你能轻松地活下去吧,以后庙宇修好,我也会来上香的。”
如今年岁,谁还来修夜叉的庙。
他想到了那个倒霉的王平安。
原来都在她算计之内,魈用手轻弹她的额头,林深捂着脑袋哭诉:“上仙打人了。你不疼我了。”
她还想他多疼她?
魈捂住她的嘴,把她抱起来,返回夜叉雕像处,林深将香炉与灯摆放好,最后将冰雾花摆在正中,天色已晚,林深按照魈的指示召来了王平安的魂魄,对方诚心悔过,林深便放他走了。
“看吧,有很多人都记得你,降魔大圣的功绩一定还会有人传颂下去的。”
林深背着手看他的神色,他有些出神,林深小声道,“魈现在想一个人待会儿吗?”魈摇头:“无妨。”
她试探地贴到他的怀抱,魈背靠那巨大的夜叉雕像坐下,同她道:“夜叉一生只会争斗,战事凶险,只能互相有个照应。”
林深认真听着,他继续道:“前几日在梦中见到了之前与我同为护法夜叉的同伴,亦是因你消除业障,才得以相见。多谢。”
她摇头,“我们是情侣吧,既是同伴也是家人,所以不用说谢谢。”
爱侣是这样的存在吗?
如果是同伴或许此身能够托付。
魈贴着她的额头继续道:“业障无法抹除,若一日我亦殒命,收殓此身之事”
林深瞬间炸毛了,她推开他的怀抱,凶狠道:“不许,我不许!”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于魈看来,生死自有天命,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信任她,所以托付给她,也是失去同伴的他唯一的选择,但她如此抗拒,他有些无措。
林深从他怀里爬起来,踉跄两步,转身离开了。
她已经那么努力地去哄他开心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在意识到他不过想死得其所时,林深崩溃了。
派蒙看她跑远了,拽着魈的头发摇晃:“快去追她!不要发呆了啊!”
林深转眼来到了瑶光滩。
她看着远处的月亮,肩被他从背后环绕,魈埋在她的颈窝,同她道歉。
她因为什么在生气?魈不清楚,搂紧她,担忧她因此远离。
林深抹了一下眼泪,握住他的手,哪怕她清楚魈不过是在表达对她的信任,林深还是难以接受。
他的想法并非是她短短几天的哄骗和亲昵就能改变的,魈已经活了两千年,他持有这种想法已经不知多久,能接受她的示好已经算是一大进步。
他很安静地搂着她的腰,林深还是转过去,埋进他的怀抱。
魈轻抚她的发,微风吹来,两个人的系带翩飞纠缠,他抬头看向月亮,不知该如何安慰。
月光清冷,林深不想久留,闷声要求:“魈带我回望舒客栈。”
他将她打横抱起,把她放在望舒客栈的天台上。
她还有些气,坐在茶凳上不理人,魈站在栏杆上看了她半晌,转瞬消失,再回来时,他拿了一只发簪。
魈别在她的耳侧,林深用手轻轻抚摸上面的珍珠流苏,抬眼看向他。
魈的手背掠过她的侧脸,生涩地示弱,林深将他从树上拉下来,纳入怀抱,魈垂头观察她的神情,她哭红了双眼,看着心里发涩。
“我不许。”她突然说,“我要你长命百岁,不,千岁万岁!”
魈垂眸,那千年的孤独,早就看过帝君尝遍,不过帝君性情随和,他本身就不多情,千年万年,于他无用。
但魈明白这话不会说出,林深会因为这些生气。
为什么?他时时叩问,她为何如此在意他的性命他的胃口,魈想起那夜她讲的“爱”,或许这是爱的表现。
他已经有了些许理解。
魈不讲话,林深就拼命摇他,魈有些头晕,皱眉捂着额头,却没有加以制止。
“但是我答应你。”她也有所妥协,“因为这是伴侣该做的如果哪天,我也陷入黑暗”
如果她被困深渊,也要由他来拯救她。
“好。”
她无法斩杀的妖邪由他来杀,她无法脱困的深渊由他来破,如果她也陷入黑暗,他也会亲自动手。他愿意受她召唤。
魈想抱着她回去哄她入睡,林深躺下又开始把玩他送的发簪,是一朵粉色的梅花,用小珍珠作为流苏挂坠,看起来还是很精致的,显然不是从路边捡的。
“魈买的吗?”
“嗯。”
海灯节将至,璃月港上多了不少摊贩,他早早就注意到这个发簪。粉色有些适合她,好像她的唇色。
“魈有摩拉吗?”
他居然会买东西,真是新奇。
“嗯。”他从老板那里拿的。
林深好好端详一会儿,然后细心收到玻璃瓶里,被鲜花簇拥的发簪好像活了一样娇嫩可人,她捧着看了一会儿,又塞好,钻回他的怀抱。
半晌过后,他才轻轻问:“你,还生气吗?”
她还生什么气,一拳打在棉花上,金鹏大将都为了她深入璃月港和凡人买发簪哄她开心了,她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林深摇头,他松了一口气。
第55章 望舒客栈(12)
魈醒来会习惯地吻她,因为林深告诉他这是恋人的责任。亲的时候林深会醒,她睡眼朦胧地看着他,魈问:“起么?”
她埋在他颈窝里摇头。
但是他还需外出。
魈拉开她紧紧缚在身上的胳膊,林深闷闷地说:“今天上午我会去不卜庐。”
意思是他无需找她。
魈点头,问:“去做什么?”
去医馆的人,多是因为身体不舒服,魈贴着她的额头,捕捉她病了的征兆,林深摇头,“找白术有事。”
魈不再多言。
林深用完早餐后径直去了白术那里,将自己的假设与白术说了,白术闻言静默片刻,将一张药单递给她,是需要的药材。
很多都是常见的,还需要一些草史莱姆的凝液。
林深正巧都有,便递给了他。
白术道:“那便取一些血液,当做试用。”
林深点头,看着他拿出抽血的器具,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大概取了一手指长的量。林深用水元素给自己治疗,白术又问:“如果此事可行,你要多少药量?”
“一年。”
稻妻岛屿众多,事情繁琐,在那里待一年也不是没可能,林深又补充,“如果超过一年,我会再来补充。”
长生吐着信子笑她:“一年,把你抽干也不够用。”
林深摇头:“我的水元素能为自己治疗,一年并不算多。”
白术那一管便是五六份药的用量,最后做成一个试用药罢了。
“两个时辰之后再来。”
林深点头,放下报酬,白术又道:“如果你定量如此之大,所需药材和要价还得商量。”
林深叹气,“知道了,白先生忙吧。”
又要被不卜庐坑一笔了。
林深在外面补充物资,顺路捡了几个遗漏的宝箱,晃悠够时间才回到不卜庐,白术将一个小瓶子放在她手中,林深打开看看,只有一颗药丸。
“裹了糖衣吗?”
“又非幼儿服用,何必用糖衣。”
林深道:“那还是裹上比较好。”
“那估计要两百朵甜甜花。”
林深拍拍心口,还好她平时有捡垃圾的习惯,不然每次都这么大出血,她真的顶不住。
拿着药回到望舒客栈后,老板说魈并未归来,林深也没再打扰,下楼去找言笑。
她将自己的甜点配方都细致记录下来,言笑虽然五大三粗,但是作为厨子并不业余,林深每个教了一遍之后,言笑基本已经学会,味道也不错。
“这个可以供望舒客栈售卖,我只有一个私心的请求,在我去稻妻旅行这段时间,还请每日为魈准备一碟糕点。”林深抚摸些面板,“他食量小,准备多了,他大概也不愿多吃。”
言笑摸摸头发,“没想到你也是精于厨艺之人,既然是为了那位,我当然会做到。”
林深点头,将蒸熟的糕点拿出来,回到自己的客房,魈已经在屋内等她。
林深端着午饭,将杏仁豆腐和糕点放在他面前,又为他斟了一杯茶。
她带着他送的发簪,低头安静吃饭,魈问她:“何日出发?”
她方才与言笑的对话,他已经听到。
林深算了算,“海灯节后一周吧。”
魈并无表情的变化,他语气如旧,“稻妻的雷神亦是精于武道之人,如今稻妻局势有异,凡事多加小心。”
林深低头扒饭,“上仙会舍不得我吗?你会想我吗?”
魈咀嚼的动作减缓,他说:“会。”
林深抿唇笑起来。
这样便高兴了,真是奇怪的人。
“我也会想你的。”她端着饭窝过来,压在他腿上,“想你抱着我吃饭,想你夜里陪着我。”
魈垂头,脸颊滚烫。
他揽着她的腰,声音低了很多,“我亦是如此。”
林深笑着把饭菜吃光,又喂他吃点心,魈将碟中的玩意吃净,她问他:“魈能催动业障吗?”
魈以前会主动催动进行消化,大多是为了重要战役中不受影响,现在很少做,他不解地看向她,林深咬唇道:“我给你求了一贴新药,你试试,好不好?”
这里面的成分主要是镇心散和其他辅料,对他不会有害,只有没用的可能性。
镇心散只是压制而不是净化,魈应当能分辨出那种区别。
魈没想到她仍旧惦记着这件事。
他明白过来,她是在为她不在的时间做准备。
魈犹豫起来。林深搂着他的脖子,轻轻抽着鼻子,魈见不得她垂泪,很快便点头答应。
他也不想见她失望。镇心散乃帝君所赐,帝君也不必对他有所保留,这药已经是压制业障的最佳良方。
此处凡人众多,魈不想影响他人,便移到更为空旷的瑶光滩。
他催动业障,疼痛上涌,林深心疼地拨开他紧闭的唇齿,将药用茶水送进去,魈骤然握紧胸口。
那并不是舒适的感觉,仿佛有虫蚁啮破他的血肉,在他的体内流转。魈单手撑着和璞鸢,循着它们游走的脉络运气,林深本来以为会迅速见效,但看他仍是痛苦,不禁开始担忧起她是否做对了。
以前亲吻的时候,他也会不慎弄破她的唇,那时候他舔了她的血液,并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她想得应该没错的。林深紧张起来,担忧她关心则乱,办了坏事,而且为了能够成功,她站得很远,以防分不清到底是药的作用还是她的作用。还好魈很快便恢复正常,林深迅速走过去抱住他,“怎么样?”
魈皱眉,“在里面放了什么?”
本不可能,这时间没有东西能净化业障,除了
魈的目光带着探究,林深心虚道:“所以到底好没好?”
“确实有净化的作用。”
而且能深入内里,和与她交缠并不同。
林深几乎跳起来,她扑到他身上,魈被她带得后退两步。
“好耶!太好了,魈!”
魈难得要追究到底,他立刻询问:“这里面是何物?”
林深摸摸头发,指着北方说:“天山雪莲!我加了天山雪莲在里面。”
魈摸着下巴,“天山雪莲又是何物,从未听过。”
“是一种神药,据说只要怀着真诚的心,就能找到呢。”
魈觉得她在骗人。
林深经常骗他,魈只是不屑得拆穿,他虽不常接触人类,但并非无知孩童,她那些哄骗,他听得七七八八,早就看透她撒谎的神态。
她贴着他说:“可能是因为我每天都在想'让魈幸福吧,让魈幸福吧',所以才会有这个办法出现。”
她鼻子酸酸的,磨蹭他的侧脸,“魈太好了。”
魈将她搂紧,知道她一切都是为了他,虽然此事并不小,但为了避免惹她难过,魈还是像往常一样不再追究,就当,她真的找到了那所谓的天山雪莲。
她的眼泪落在他身上,魈只觉得心底疼痛,抚摸她,让她不要再哭泣。
派蒙抱着胳膊摇头:“完全是喜极而泣了呢。”
林深伸手扒拉派蒙,两个人小学鸡斗嘴,魈无奈地靠着石头坐下,林深在他怀里闷了一会儿,才仰头道:“那我们回望舒客栈吧。”
“好。”他轻轻说,“让你费心了。”
这句,是他的感谢。
林深的眼泪积在眼眶,她摇头,贴着他的唇,当做回应。
魈知道,这些都是所谓的爱,她不管是用话语还是用行动都传达给了他。
回到望舒客栈,林深为了庆祝制药一事大功告成,奖励自己白日宣|淫一场。
魈不明白这算什么庆祝,但她的手已经解开自己的衣带,他便顺着她,让她舒适一些。
林深比往常更热烈,搞到天近黄昏,才想起来明天就是海灯节。
邀请魈去逛街未免有些难为他,他只同意会和她一起度过。看灯也只能在璃月港外,魈并不适应人山人海。
林深尊重他的想法,靠着他的肩膀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魈背靠墙角,林深就这样坐在他怀里,贴得严丝合缝。
她累得昏昏欲睡,啃咬他的肩,魈却有一丝恍惚,他并不能完全接受服药便能完全压制业障的事。
本就是惩戒,是他杀业的惩罚。
这样是否能被天理容忍,魈并不清楚。这亦是一种磨损。
魈千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第一次有了变量。
他拥着她躺下,林深调整了半天位置,才找到个最舒服的躺姿,她问他:“魈,不开心吗?”
“并非不开心。”
“魈觉得自己不应该正常的生活下去吗?”
他不语。
“魈以前侍奉过别的主人吧。”
他合眼点头,或许是帝君告知与她的,那段往事,他不愿提及。
“那些事都不是你的本意,不是吗?之后帝君与你们夜叉签订契约,也是为了保护璃月。”
“魈虽然不可能安定的生活,但是轻松一些,要比忍受痛苦好很多吧。”
她在疏导他的心结,魈轻笑,哪怕她自己都无法完全解开自己的心结,却还希望他能如此。
纯粹又澄澈的爱意。
魈说:“同你相伴,已是幸事。”
林深笑起来,接着说:“你很好,拥有过你,我也很开心。”
他哪里好了,林深像能读心一样,“你哪里都很好,你很温柔,珍惜同伴,忠义勇敢,魈,你真的很好,你值得被爱,被供奉。”
“好喜欢你,你什么时候能明白自己有多好?这千年的守护,璃月对你亦有感激,你的羽翼也庇佑了一方安宁。”
所以多珍惜自己一些吧。
林深想。
魈回想起很多事,哪怕他对林深的评价不敢苟同,他在她眼里,几乎是完美的存在,是她偏爱之后的表现。
他能否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赞美?
魈轻吻她的额头,林深已经有入睡的迹象,哼哼两声,将自己埋在他的怀抱,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
但愿她还有精力去过她最期待的海灯节。
*
海灯节当天,林深给总务司帮了些闲忙,魈也循着异样来了一次璃月港,将事情解决,夜幕将至,林深看着街头亮起的灯火,还有繁华的街道,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点向往。
年龄尚小,自然贪玩。
派蒙拉着她想买小吃,林深看向站在暗处的魈,摇头,本想奔他而去,魈却走了过来。
他穿着她为他购置的青色长袍,握住她的手,走向了热闹的店铺。
林深高兴地围着他打转,和派蒙去挑了喜欢的东西,魈拿出一把摩拉的时候,她们夸张地哇塞起来。
不过魈为望舒客栈降妖除魔这么久,给点摩拉也是应该的。不对,应该说他为璃月护法那么久,七星给他摩拉是应该的。
魈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没什么喜欢的情绪,林深买了一堆,还将路上购来的小吃塞到他手中。
买了一堆杂物,林深吃着糖画,单手握住他的手,看着天色越来越沉,应该是要放霄灯了,林深也买了两只,和他坐在璃月港外的高处,看着橘黄色的暖光一点点升起飘向远方,林深点燃了自己的霄灯,将它放飞后,坐到了他身边。
魈也有写些什么。
林深看了看,他写了一句诗。
「天涯共此时」
林深笑着说他也很有诗情,魈没理会她的揶揄,将灯放飞后,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灯火如书。
林深靠着他的肩,摇晃着腿,“等我回来,估计就是下一个海灯节了。”
回来?魈忍不住看向她。
“魈不会以为我再也不回璃月了吧。”
他轻咳:“并非。”
她可能会回来,但魈并不确定,她是为了他。
“那时候会待很长一段时间吧。”
魈别过头,林深凑近,在他耳边吵闹:“上仙不喜欢我吗?不会等我回来,你就不要我了吧?”
“上仙上仙。”
魈扶额,“若你回来,便唤我名。”
再肉麻的话,他也说不出。
但她还愿意回到他身边,还是喜悦的。
魈揽着她的腰,起身,林深抱稳他的脖子,看到他放松的眉眼,笑着问:“我还以为上仙的'共此时'是这个意思,难道不是吗?”
他注视着前方,让她不要再戏弄他。
牙尖嘴利,魈很难招架。
望舒客栈也是张灯结彩,言笑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见他们回来,张罗着过来落座。林深拉了拉魈的衣角,他勉为其难坐过去,掌柜的、老板也在,虽然分不清楚这望舒客栈的几人到底是怎么安排上下级的关系,但林深在这里,反而就像一桌普通的节日聚餐。
魈鲜少与人同聚,他坐在林深旁边,也不讲话,只有斟酒的时候偶尔举杯,林深尝了
一口杯里的烈酒,被辣得眉头紧皱,魈却没有转变神情。
一餐终了,林深掏出新做的烟花,摆在地上放了起来。
魈抱着胳膊看向那花红了绿的光彩,菲尔戈黛特笑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手指指向那个LOVE U。
林深说:“我们那个世界的海灯节快乐。”
五个字,确实对得上,大家似懂非懂的点头。
林深挥别旁人上楼,烟花还在孜孜不倦地循环“LOVE U”的字眼,林深靠在栏杆上说:“其实那个是'爱你'的意思。”
魈抬眼看了看,又躲开视线。
“招摇撞骗。”
“以后魈就可以自由出入璃月港了,和他们相处,也不必担忧业障的影响。”林深托腮道,“虽然你喜欢一个人待着,但是偶尔和他们讲讲话,应该也不算寂寞。”
“如果觉得无处寄托,就去爱这片土地和人民吧。”林深眺望远处,“璃月如此广袤,这里的每寸山河都是帝君、仙众夜叉、千岩军和普通人的血肉铸就的,魈守护的就是这样的存在。”
“魈也是大家纪念的英雄之一,所以”
林深背对万家灯火,在炫目的烟花、成片的霄灯和清冷的明月前,抱住身边这个孤独的存在。
她微微哽咽:“所以,也请你多多爱护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第56章 望舒客栈(13)
每次战斗,他大多会把生死置之度外。
魈环绕她,用手抚摸她的发,听她的哭泣声,安慰道:“知道了。”
哪怕他并没有完全接受她的提议,但他会尽量护自己周全。
仙人、夜叉,都会将璃月和契约放到高于自己生命的一方,为大义献出生命,也无人后悔。
如今天下太平,那样的殊死搏斗也不会再有,她应该会放心。
林深两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魈任由她搓瘪揉圆,她在烟花下轻吻他的唇角,魈再次将她扣在怀抱,侧头看她那个夸张的烟火,“还要放多久?”
“五分钟。”
他有些没眼看,抱她回房,林深趴在他身上很快便入睡了。
得知药能用之后,林深便去了白术那里商定制作方法和价钱。林深不仅要提供药材、仙术和血,还要支付手工费。
白术只带了一个药童来帮忙,林深忙前忙后,还要出400cc血,整个人累得摇晃。
还好她把魈糊弄过去,不然他应该不会让她做这种事的。
虽然累些,但林深就像就像找到点自我价值一样,忙得尽心尽力。
因为她出色的熬药能力,她开始思索一切结束后在哪里开个饭店的可能性,或许连锁一下七国也不是不行。
就这样忙了一上午,也才做完四分之一的药丸。新鲜出炉的丹药还有点热气,裹着一层褐色的糖衣,闻着也没有太多苦味儿。白术也需要休息,两个人道别,约定下午再见,林深在万民堂买了猪肝羊血,吃了一碗大补牛肉汤,这才恢复过来。
不知道魈在做什么呢。
她躺在野花成片的草地上,累得昏睡过去。派蒙拉着她的头发,想把她拽起来,但是林深又累又困,还是埋在花丛里呼呼大睡起来。
魈很快便找到了她。
海灯节过后,璃月温度转暖,花丛茂盛,远处的芦苇荡也涨起春水,随风摇摆,温暖多情。
魈坐在她身边,派蒙拍拍胸脯,“她睡着了,魈保护好她!”
说完,派蒙便钻进背包,去掏她的零食。
魈坐在她身边,林深很快便捕捉到熟悉的气息,自行向他的腿靠拢。魈摸着她的头发,林深嘀嘀咕咕的,大概在说梦话。
就这样贴着看向午后的浅滩,水面波光粼粼,魈躺在她身侧,两手放在身前,注视着梧桐树叶透过的阴影和日光。
静谧又安稳。
林深钻进他的臂弯,魈侧身,撑着胳膊看她,她吃得一嘴油光,但是脸色偏白,看起来并不健康。
他走时,她还是圆润的脸蛋,怎么一上午就消瘦了一般。
魈看向派蒙,“上午,去做了什么?”
派蒙后背一激灵,她咀嚼着日落果干,结巴道:“没做什么!”
魈的目光让派蒙有些难顶,派蒙十分清楚眼前这个护法夜叉可是凶恶的战神,只不过在林深面前柔顺些,派蒙又不怎么会撒谎,呜呜两下,彻底逃开了。
魈用手帕擦了擦她的脸,贴近时,他闻到了一些药香和血腥气。
他并不善医,将她检查一遍,也没有发现伤口,只是左臂有些发凉。
魈将她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衣襟里,看她还是发冷,便解开衣带,她立刻钻了进去,温暖得唇角勾起。
她睡饱后苏醒过来,看到他的里衣,又扯了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呼吸。
“还冷吗?”
林深摇头。
“如此畏寒,为什么不回望舒客栈?”
林深抬头看他,“反正你会来找我。”
魈听惯了她的甜言蜜语,现在已经免疫了。他垂头问:“去做了什么?”
他很少这样三连问,林深语焉不详,“找白术有事。”
“何事?”
她开始嘎巴嘴。
“下次,与我同去。”
林深迅速摇头。
魈沉默起来,他起身,林深往他身上贴,魈也没有任何表示。
他生气了吗?林深观察他的神色,他还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只不过眼睛里有着不明的情绪。
林深张开手臂,他带着些许的不情愿,把她抱到怀中。
真的生气了。
林深吞咽口水,用手卷着他的发尾,他斥责她:“胡闹。”
好凶。
林深却笑眯眯地贴到他敞开的胸口,落下一块块红痕。魈并没有兴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林深迷恋地看向他,抚摸他的侧脸,他那涌出的气焰一下烟消云散。
她对他又岂止这些隐瞒。
“好可爱哦。”
可爱?什么可爱?
林深捏捏他的脸,“气鼓鼓的,好可爱。”
手心下的皮肤开始发烫,魈别过脸,林深又开始戳弄他的侧脸,“我有事和白术先生商量,晚上你来接我,好不好?”
魈垂下眼睛,她亲亲他的脸,接着说:“你说的,我喊你,你就会来我身边。”
“嗯。”
林深终于起身,她伸了个懒腰,腻歪一会儿,然后从他面前消失了。
魈叹气,只身回到望舒客栈。
下午进程快了些,在林深身体能承受的范围内,基本制好一年份的药量。白术还需要再调整内容,让林深过两日过来取药,林深答应下来,用水元素给自己治疗。
白术和她累得不轻,两个人相对而坐,长生将头探入药罐,林深立刻抱住她的瓶子。
“看起来比性命还要珍贵呢。”
“那当然。”
这不仅凝结了他们的智慧,还是魈重要的药。
“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份上,你是异世的旅者,璃月如何,降魔大圣如何,应该都与你无关吧。”长生摆动了一下尾巴,“但是你却很尽心尽力呢。”
林深也不好解释。
白术却笑笑:“高兴就好。”
林深赞同地点头,“对,千金难买我高兴!”
她将椰奶递给探头探脑的七七,然后拍拍身上的药渣灰,站在不卜庐前面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气势很足,却很小声地叫了他。
魈出现在了不卜庐的房檐上,林深灰头土脸的,看起来像是刚挖煤回来,魈落在她身边,拍了拍她身上的灰,确认拍不干净后,便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望舒客栈的浴桶里。
他在屏风外等她,派蒙却飘出来,拉着魈说:“她睡着了,你去帮她洗一下吧。”
魈犹豫片刻,还是拉开屏风,她枕着胳膊,头软软地搭在上面,睡得很死。魈不是很习惯面对她这个样子,往常亲昵,也是穿着衣物或者在夜里,这般坦诚而对,他也会无措。
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又迟钝地看向一排甜腻腻的瓶瓶罐罐。
派蒙一个个给他介绍功能作用使用方法,然后自己跑走吃饭了。
派蒙抱着鸡腿看着屏风上的剪影,能感觉出魈的窘迫和僵硬的动作,他洗了半天,林深被滑进眼睛的泡沫沙醒了,抬手扬了他一身水。
魈本就狼狈,这样一看,好像被折腾得像落汤鸡一般,头上和衣服都是水渍和泡沫。林深揉揉眼睛,魈叹气,为她抹去脸上的泡沫,她靠在他的肩上,等他将泡沫冲净,才伸手要他将她抱出来。
魈用风将自己休整一遍,然后用外袍把她裹好,林深问他:“魈一直在照顾我吗?”他点头,问她要不要吃晚饭。
林深要了一碗鸭血粉丝汤,魈闻不得这个味道,但还是搂着她等她吃完。
照顾她实在是折腾人,魈并不觉得麻烦,而是担心自己的笨拙让她不适。
她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继续呼呼大睡。派蒙和他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林深还需要他陪睡,魈拍着她的背,林深忽然惊醒,两手撑着他的肩说道:“我睡过头了吗?”
她才刚刚入睡。
魈将她搂回来,林深看了看窗外,这才放松地埋进他的颈窝。
他被折腾得很热,春日将近,与她也有一阵没有亲近,但林深无意,他也无法强求。还有几日她就要离开,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反而越发少了。
魈本以为自己不会计较这些相守的时间,但是在她去孤云阁参加无聊的比赛时,他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她同那个稻妻人相处的很愉快,魈坐在孤云阁的高山上,看他们顺着风场飞来飞去,追击盗宝团,无聊的凡人游戏,她却做得认真。
魈不再看他们共立岸边的背影,消失在孤云阁的风声中。
海灯节结束,魔神残渣的躁动也压制下来,他望着荻花洲,从腰侧拿出一只竹笛,坐在芦苇荡的岩石上吹了起来。
魔神战争结束之后,蒙德的风神常来与帝君饮酒相会,魈也是从风神巴巴托斯那里学会了吹笛。
等他回过神来,腿上早就靠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竟然毫无察觉。
林深抱着琴,和着他的旋律哼唱璃月的古调,原来他还记得高山流水的旋律。
见他停下,林深两手并用,爬到石头上,靠在他的怀抱,自顾自弹起了琴曲。
“今日去了何处?”
“孤云阁,北斗大姐头举办了什么格斗会,我去捧个场。”林深笑起来,“你不也看到我了吗?怎么又问我。”
他咳嗽不止。
看着他红透的脸颊,林深恍然大悟,“上仙是觉得我没有陪你,所以在吃醋?”
被戳中心事,他不想久留,打算离开。
林深搂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黏糊糊地说:“原来上仙也想和我在一起。”
越来越依赖,魈并不想这般,舍不得放她离开。他开始习惯她的陪伴,她是唯一的同伴,也是他唯一的恋人。
感情不是理性可以控制的,如同业障一般缠绕着他的肺腑。
他想起戏文里的“用情至深”。
“因为要做一些准备但是明天开始就一直陪着你了,如果要五点起床的话,我也可以。”林深视死如归,“哪怕你三点叫我起来修炼枪法,我也起!”
说得好像多痛苦一样,他方入帝君坐下时也是这样每日精进的,不好好修炼怎么能提高武艺,林深的手法烂到偶尔还会被丘丘人打头,哭啼啼地跑过来找他告状,魈才这样建议的。
算了,就剩这几日,又能提高多少。
林深看到他眼神里“孺子不可教也”的目光,泪眼汪汪,“我真的就这么笨?”
学武而言,确实笨蛋一个,只有胡乱打的蛮力,看起来哄人,但不得不说,也自成一派。
魈叹气,吻她的额间,“如此就好。”
笨一些也无妨。
他主动吻着她的唇,动作有些急迫,她紧张地握住他的衣襟,魈并未有更深入的想法才放松起来。
他的舌头好小,林深喜欢用手和舌拨动,现在她坐在他腿上,在月光下看他带着水色的唇舌,口唇发干,又低头加深这个吻。
亲一会儿看一会儿,魈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向前索吻,林深推不开,等他满足后才气喘吁吁地捏着他的脸颊,让他张开嘴。
她只是想玩罢了。
魈随她去,林深又问:“魈,喜欢我哪里?”
他并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除了他脸颊发烫,林深不依不饶,“你说一个,比如我就很喜欢你亲我。”
又开始戏弄。
他不语,难以启齿,林深笑得在他怀里打滚,见好就收,不再逗他,而是摆弄起他的竹笛。
看着有些年岁,她不懂吹笛,仰头问他:“可不可以教教我?”
魈两手握住她的手指,堵好孔洞,然后放在她唇边,宫商角征羽,五音教与她,林深很快便学会了。
她开始吹一些听着像童谣的旋律,吹得很有兴致,魈偶尔纠正她的手型,贴在她发旁,林深时不时侧头亲他,然后继续吹笛。
在这方面,反倒认真。
她喜欢研究饭食,也喜欢音乐。爱打扮,有许多不重样的衣物首饰,近来多穿粉色,大概是为了配他送的发簪。
待人也诚挚,尤其对他,极尽爱意,魈于她再无所求。
他环着她的腰,吻她的脸和发,呼吸发烫。
林深觉得他今天很热情,被他搂得耳尖烫起来,他含住她的耳垂,林深忍不住叫了一下。
魈回神,最终还是温和地亲吻了她。
她摸摸耳朵,将竹笛还给他,自己抱着琴,垂头弹着某段旋律。
魈的记忆中,是一首情歌。
大概是某个乐府诗集里的故事,她们这种少女偶尔会读,一来二去,也就记住了那曲调。
原来她也知晓。
「君当作盘石,妾当作蒲苇。
蒲苇韧如丝,盘石无转移。」*
爱情的誓言。
可惜夫妻双双殒命的结局并不圆满,誓言背后,也是沉重的枷锁。
因她的相伴,魈开始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但他并不愿以此束缚她,自由的风应当肆意飘散,而魈的风枪,狠厉有余,却早就没了自由。
作为风,盘绕此地亦是他自愿的抉择,那日林深所说的对璃月的爱,他懵懂地望向这河山,才察觉已经将爱意交付了。
魈吹起竹笛,和她的琴音相和,春水涨浮,月光弥漫,树影摇曳,林深靠在他身上,早就停了下来,仰头听他的笛音。
风也温和,曲也温和。
林深想起第一次见他,他语调冷淡,现在也没多少情绪的起伏,但他的笛声却诚挚热烈,就像他整个人一样,外冷内热的。
一曲终了,林深贴在他腿上看了会儿月亮,便张开手,滴滴打魈,让他抱着回了客栈。
做了许久,林深叫停,休息喝茶,又压着他弄,魈轻笑地看着她,林深瘪嘴:“笑什么?”
但是他笑起来真好看,虽然就上扬了0.1°,却也好看。
乱搞一整晚,林深第二天没有起床,魈也没起。
与北斗约定的时间将至,林深在出航前一天,拿到了白术做好的丹药。林深用特殊的玻璃瓶保存起来,她还托丹枫的商人做了一个音乐匣子,里面还会弹出布谷鸟提醒魈吃药。
将药和八音盒带好,林深又去养生堂拜访了钟离,听说他在听书,累死累活地跑到说书那里,又被告知他去看了云先生的戏。
好歹终于找到他,钟离坐着喝茶,笑着问:“怎么?”
“我要走了,帝君。”
离开地主的地盘,总得说一声。
“一路顺风。”
“就这样?”林深叉腰,“没了?”
钟离抿了一口茶,将自己上下看看,连个能掏出来的送别礼物都没有,笑着摇头,“没了。”
正巧小二过来要茶水钱,这里不仅有茶钱,还有听戏的票钱,钟离看向林深,林深老远跑来看他,可不是来给他付钱的。
但还是咬牙切齿地递过去相应的摩拉。
“多谢。”
“哦!”
她转身想走,被他握住手心。
林深瞬时鼻子酸透,他宽和道:“路途遥远,备些药物。稻妻凶险,多加规避,不可逞能。此外,保重身体。”
林深很想抱着他的大腿说不想离开,但是稻妻不得不去,到处都是核废水,还会被电死
他将自己的玉扳指送给她,“当个信物。”
摩拉克斯已死,他无法用岩□□号再庇佑她,但是如果是与他同为七神的雷电将军,倒也无所谓隐瞒与否了。
要不是人多,林深就要抱着他的腿哭喊“爹地我不想走”之类的了,所以她强行矜持地接过,轻轻拉着他的手晃了两下,当做告别。
泪别钟离,林深又去万民堂扫荡了爱吃的腌肉,林深包了所有的酱牛肉,扛着满满的背包上了群玉阁,凝光听说她这就要走,颇为惊诧,“同北斗船长一起?”
“嗯,在璃月这段时间,也多受七星照拂。”
凝光让秘书拿了些礼物给她,林深摇头婉拒,只拿了些摩拉,派蒙盯着金闪闪的摩拉流口水,还想要别的,林深迅速将她拉走。
随后又去了绝云间,留云将做好的对象放在石桌上,也没出来见她,林深留下一碟糕点,走前看到申鹤回来,笑着递给她一块。
“再见啦。”
申鹤颔首,咀嚼着糕点,目送她离开。
告别结束之后,她来到望舒客栈,与菲尔戈黛特商量,留下那间客房,给魈休憩。
“那位愿意的话。”
毕竟他从不睡床,也就是林深在的时候,他会睡在那里。
与言笑也说定了每日要给他糕点吃,林深终于上楼,将药瓶摆在桌子上,她贴好标签,一日一次,和清心茶水一起服用。
她留下了一盒在不卜庐买的清心茶包,也是一年的量,她直接买断了。随后摆出一封信,以及她的礼物。
一只漂亮的黄色的小团雀,她在树林里捡到的,本来放在壶里养,但是,还是给他做个伴吧。
它很亲人,会自己开笼子,飞出去玩,然后饭点回来。
在确定一切准备完善后,她抚摸着他们用餐的饭桌,环视这里的每一寸,才迈步离开。
魈在孤云阁等她。
林深飞过去抱住他的腰,磨蹭他的颈窝。
所有情话早在夜里缠绵时说尽,魈此时只剩下“注意安全”和她叮嘱。
林深点头,跟他比划,“回去之后,在望舒客栈那个客房有我留给你的礼物。还有一封信,你看了不要生气。”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魈叹气,抱着她道:“知道了,我并不会生气。”
痴傻得很,他早就察觉了七七八八。
“那就好!气坏身体可不好了!”她快速亲了一下他的唇,“那我走啦。”
“去吧。”
林深走路两回头,他抱着胳膊,神情淡然,目送她上船。
北斗热情地抱住她的肩膀,“做好准备了吗?稻妻可是很凶险的。”
没准备好也是赶鸭子上架。
林深叹气,抱住北斗,“大姐头罩我。”
“哈哈哈,你真是说笑了。”北斗抬头看着坐在船沿的万叶,“没想到她这么好的身手,却是这样的性格吧。”
林深还在离愁别绪中走不出来,上了船也望着孤云阁的方向,扬帆起航,他的身影也早就看不见了。
“今天风向很好呢。”北斗伸手感受着海风,“会不会有仙人相助?”
林深听到她这样说,立刻伸出手。
青色的薄烟缠绕在她指尖,她眼眶发热,注视着孤云阁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
魈站在山巅,看船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
望舒客栈一切如常。这里多是外国的旅人,口味繁杂,但是对最近推出的糕点一致好评。魈看着言笑留给他的点心,揭开纱罩,还是温热的。
吃起来,有她的八分像。
一声鸟鸣将他的视线拽到书桌,小鸟站在鸟笼里,歪着脑袋看向他。随后当着他的面,啮开笼门,绕着他飞来飞去。
原来是这样麻烦的礼物。
八音盒一经触碰就会播放高山流水,魈坐下来,里面骤然弹出一只木鸟,叫着“吃药,吃药”。
魈扶额,看着药瓶上的提示,又去寻了茶壶,泡了茶,这才将药服下。
外面有一层糖衣,比初次吃的苦丸子好了许多。
他展开信封,林深的字不敢恭维,而且字体和璃月字有些不同,他勉强能看懂。
“展信佳:
魈,我只有在走后才敢和你坦白这件事,因为我担心你知道后不愿意服药。我同白术大夫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取了一些我的血当做药引,这样会让镇心散的效果翻倍,结果证明我们成功了。现在药已制成,我对从未与你商议而感到歉疚,如今也是半威胁的态度,这药耗费我相当多的血液,就当是为了我,还请按时吃药,照顾好自己。
你可能会嫌小鸟吵闹,但是它也会唱歌,能给你解闷,如今你不需要担忧业障的影响,就让它代替我陪伴你左右吧。对了,它会自己抓虫子,不必特地喂,如果天冷就托言笑买些鸟粮回来吧,冬天它懒极了,不想出门,就在鸟笼里混日子。至于清洁,确实有些麻烦,魈要克服洁癖,除此以外还是很好养活的。
八音盒只会放高山流水,可恶,加曲子的话,工期要超过一个月。如果你有意愿,可以去找丹枫的商人改做一个,璃月港的书商有卖璃月曲谱大全,不过我去的时候没货了,说要卖还要新印,态度糟糕,让人愤慨,总之,只能劳烦你去购置了。
别的,想不到了,这大概就是全部,谢谢你送我的竹笛,我已经将它珍藏,就像你陪在我身边一样。
爱你。爱你。爱你。
祝安好。
爱你的人。”
魈将信读至傍晚,夕阳余晖,他看向那瓶药,唯余叹息。
他静坐良久,随后把信再度折好,收回信封,放于八音盒下。
踏上天台,他握着和璞鸢,瞬时消失在客房之中,只留下一段凌冽的清风。
第57章 神里屋敷
前往稻妻的过程并不像过场动画那么顺利,为了找到雷暴的突破口,哪怕是经验丰富的北斗船长也费了不少功夫。
在海上前行的半日,船上的水手有说有笑,吃吃喝喝,北斗还邀请林深过来撞一杯,要是不在船上,这酒喝了就喝了,但林深怕自己吐到胆汁都赔进去,拒绝了北斗的盛情邀请。
林深爬上桅杆,万叶用风元素将她送到瞭望台,他正在代里的水手观察远处的动向,船只正有条不紊地向稻妻方向前进。
万叶捏着一片树叶,吹一些简单的小调,偶尔背背俳句,林深能接上两句,掏出新买的乐器,当三弦弹。
“没想到你也会稻妻的曲调。”
“这种程度还是会的。”
像《樱花》之类的名曲,那不是随手就来。
目前还算风和日丽,林深望着远处的乌云盘布之地,一边叹气一边拨弦,听起来十分凄切。
“看来你对这趟旅程有许多担忧。”万叶伸手捕捉风向,“眼狩令颁布之后,稻妻国土动荡不安,与璃月安居乐业的情况确有不同。”
“没错,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林深随手拨弦,“雷电将军武力高强,并不像蒙德的风神和璃月的岩神那样善解人意呢。”
万叶笑起来,“她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她对武艺的追求,也是到达了极致。可能,这就是她的「永恒」吧。”
永恒。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变不移的,万事万物都在运动之中,只有相对的静止。但是林深也能理解雷电影的想法,说她幼稚,倒也还好,她本就是武者,突然将国家交给她,再加上狐斋宫她们尽数死去,那时候雷电影也只剩下八重一个眷属,而八重,估计也没有如今这般成熟,还是个会在人怀里撒娇的小狐狸吧。
封闭自己的内心,也是她守护稻妻的一种方式。林深如果坐在她的位置,不会比她做得更好,反而对她很有共情的感觉。
万叶对她的力量也是敬重尊崇的,但眼狩令,稻妻上下应该都颇有微词。
“登岛之后,稻妻的樱花也将要开放,如有闲暇,还可以赏樱。”万叶推荐道。
他尽量说了一些轻松的话题,两个人还交流了半天诗歌,林深也淡化了那些情绪,直到雷暴靠近,万叶搀了她一下,将她带下了桅杆。
北斗神情严肃地指挥船员就位,林深被晃得头晕目眩,天上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她迅速被淋湿,北斗让她先在船舱躲避一会儿,林深看着滔天怒海,觉得自己躲起来有些不合适,在一道强力的雷光劈下时,她张开手,用岩元素做了一个巨大的屏障,挡住了这次攻击。
大家或震惊或惊喜地看向她,毕竟林深上次武斗会并没有露出全部实力,这次看到她包裹整艘大船的屏障,还是非常惊讶的。
不过是帝君的力量罢了。
林深叹气,两手支撑,北斗见状,立刻满帆全速前进,终于突破了雷霆的封锁。
大家欢呼起来,北斗搂着林深,拍了拍她的背,“旅行者,真能干啊!”
“过奖过奖”
林深脸色惨白,北斗还想说什么,她就迅速跑到船边,光荣地吐了。
北斗哈哈大笑,让大家给她拿点茶叶清口,林深吐得肝胆俱碎,哪怕吃了晕船药,也顶不住这样上下颠簸,她很快便像海参一样软趴趴地滑下来了。
万叶将她挂在肩膀上,单手扶着她的腰,将人送到船舱,又喂了一些茶,林深这才活过来一点。
万叶用风将两人吹干,看她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笑着说:“有事叫我或者北斗姐,你先好好休息。”
林深比了个OK。
派蒙拍拍她的脑袋,“喂喂,还好吗?”
仍旧是OK。
“下一个,我们下一个攻略对象是谁呀!你真的不要兑换那个万叶吗?让我来看看”
派蒙不会晕船,去新的国家,她比林深要兴奋很多。
“唔,有一个叫神里绫人的呢社奉行的家主感觉会是你喜欢的类型,如果是家主的话,他一定很有钱吧!”
派蒙觉得,男朋友还是有钱的好,会照顾人的好,不知道这个家主大人,会不会像达达利亚和钟离那样能做出超级好吃的饭菜呢。
林深提不起任何欲望,她现在觉得自己肠胃空虚,肝胆疼痛,趴在潮湿的木桌上苟延残喘,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船队抵达离岛,万叶不方便露面,北斗便将她抱起来,搀扶着往外走。
因为船队也不能停留太久,大家对林深这个状态还是有点担心的。
谁知道帮助璃月打败魔神的旅者会因为晕船变得孱弱不堪。
北斗担忧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的。”林深看到不远处的托马,吸吸鼻子。
“托马!过来帮忙!”
下一刻就是一个更温暖的怀抱,虽然没有北斗大姐头的柔软,但是托马的胸也好大。
嘿嘿。
托马本来还打算友好地进行一些寒暄,但看到怀里的人,不禁道:“这是怎么了?晕船?”
北斗叹气,“也有可能是过度使用了力量总之,这是托马,我在离岛认识的朋友,还算可靠,我的船队不能久留,旅行者,你”
“我可以,大姐头,不用担心。”
“总感觉她好点了呢。”派蒙比比划划,“一定是因为”
林深捂住派蒙的嘴。
“那就好,我相信你的实力,此地不宜久留,我就先离开了,当然,如果你遇到了麻烦,也随时过来找我,这个托马欺负你的话,也过来和我告状就行。”
北斗爽朗一笑,拍拍她的肩膀,挥手告别。
托马两手并用地支撑她,“怎么样?还好吧?”
本来以为是一个勇猛的人,没想到是这样纤瘦的少女。托马曾经听过她在蒙德和璃月的威名,今天一见,不由得担心,那些传说中是否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他为了迎接这个转机,已经在离岛混了月余,如果社奉行所托非人
这一刻,托马想了很多。
但是为尽地主之谊,他还是带着她办了通关和入住手续。
林深靠在他怀里喝了两杯茶汤,苦而淡,和璃月的香茗完全不是一个味道,再加上桌上的生海鲜,她胃酸上涌,回头贴在他的怀里,呜呜呜地哭起来。
虽说惹人怜爱,但是托马拍拍她的背,派蒙已经很懂她的身体状况了,叉腰道:“你们稻妻接待客人都不煮一下的吗?她这样吃生鱼会吐的吧!”
托马想到一个爽口又管饱的食物。
他拿回来一些梅子饭团,里面有肉松,林深用火元素加热了饭团,又顺路热了下自己包裹的豆奶,亏空的肠胃终于有了温热的食物,林深长舒一口气,活过来了。
派蒙抱着饭团坐在她的肩膀上,托马看她能独立支撑自己的身体,便起身站在她身边说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林深问:“你要回神里家吗?”
托马顿住脚步,笑道:“没想到你对我也有所了解。”
她靠在床头,咀嚼无味的饭团,因为被胃酸侵蚀,嗓子有些沙哑,“自然。我什么都知道,托马,省去你试探的阶段,我们单刀直入地说话吧。我要见雷神,你们的雷电将军,当然在此之前,我还要见神里家家主,社奉行的主人,神里绫人。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做的,我也会尽心尽力地帮助,只要社奉行能够答应我唯一的要求。”
托马抱着胳膊道:“就是面见将军大人。”
“是的。眼狩令的危害我早有耳闻,万叶家曾是神里家的部下,他的友人因反对眼狩令发起御前决斗而被斩于刀下,眼狩令之危害已经昭然若揭,将军大人被蒙蔽视听,一意孤行,这件事必然要有个结果。”
托马垂眸思考片刻,然后摊手道:“你说的我会转达给家主与小姐,这已经不是我这个身份能够继续参与的事情了,还请耐心等待,不久之后,我就会帮你引荐。”
林深点头,又补充道:“不是白鹭公主,还请家主大人务必抽空见我一面。”
“家主大人事务繁忙,何况”托马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了,因为很明显,眼前这个人,不能掌握,不可控,也无法试探,他不能将绫华小姐置于危险的境地。
还未见她动用武力,但看她能随意调动元素力为自己清洁、加热食物,这种实力已经不容小觑。托马自己也是神之眼的持有者,即使如此,他也没办法如此随意驱动火元素。
真是哪怕是脑筋灵活如他,也觉得很棘手。
他立刻回到神里屋敷将对话告知绫华,绫华略感惊诧,她对这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也是好奇的,但是听托马的叙述,在英雄之外,反而有点深不可测。
两个人站在大厅商量对策,此时神里绫人推开和门,绫华立刻露出笑容:“兄长大人!”
“嗯,在商量什么?”
绫华有些犹豫地看向托马。
起初只是绫华自己的一些想法,想要靠自身的努力让将军转变心意,但身为侍奉将军的社奉行家的大小姐,绫华无法完全自由地行动,万事还要靠托马帮衬,至于兄长,虽然他应当也是不赞同眼狩令的推行,但是兄长日理万机,这种琐事,有必要告知与他吗?
而且那个旅者居然点名要见兄长大人。
绫华本来对林深还有两分敬佩,现在这两分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绫华犹豫过后,看到绫人案牍上累积的公文,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兄长要在家里用餐吗?托马会帮忙准备”
“不必。”绫人摸了摸她的发顶,“绫华也不要太过劳累了。”
是的,她本来就是为兄长和将军分忧的,目前而言,暂时还没必要告诉兄长。
神里绫人接到密报,仍要外出,终末番的忍者已经告知他那个招致纷争的旅者已经抵达稻妻,他笑了笑,收刀入鞘,留了一句:“仔细盯着。”
*
林深也没有多深谋远虑,她不过是想要加快主线剧情,而且如果她想见到神里绫人,不能乖乖等到一切结束才让他现身。
可恶好像快点结束,然后回璃月的草地上躺平。
稻妻的氛围好压抑,离岛上被霸凌的外国商户都是臭着一张脸,一想到明天还要被托马安排给万国商会帮忙,她就无聊地满床打滚。
托马已经将她安置在不错的旅店了,但林深还是感觉很不舒服,派蒙也有些水土不服,钻入她的怀抱,询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啊?对啦,那个托马也很好看嘛!感觉也对食物有点研究,不如我们”
“就知道吃。”
派蒙被林深捏着脸,数落她:“你看你,都没有留下他!明明自己嘤嘤嘤地靠别人的胸!”
林深把派蒙丢进尘歌壶,自己也钻进去了。
睡在蒙德的鹅绒四件套上,林深舒服地舒展四肢,旅途的疲惫,异国他乡的孤独涌上来,她拿出钟离的玉扳指,套在自己的拇指上,将两手放在胸前。
帝君、魈、大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呢?还有蒙德,也好久没回去了,迪卢克有没有忘记她,而且她都没机会告诉他自己的邮箱地址。
命运又把她甩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国度,未来的某一天还很有可能被雷神一刀劈死,想想就可怜。
怀着不安的心情,林深入睡了。
可能是太想璃月,她不小心钻进了钟离的梦境,他慵懒地盘在群山上,龙尾正在扫着池子里的水。
林深抱住他,跟他抱怨晕船的痛苦,吃也吃不惯,睡也睡不好,钟离便将她卷起来,无声安慰。
“爹地”
她抱着他的尾巴,抱得紧紧的。
钟离还是不怎么习惯这个称呼,他收紧身体,林深被卷得没有缝隙,她趴在他的龙鳞上垂泪,钟离便将头凑了过去,供她依靠,安抚她的不安。
就像刚刚离开家的孩子,第一天总会要哭一场的。
托钟离的福,她情绪稳定下来,靠在他身体上安然入睡。
第二天,她是被敲醒的。
托马回来找她,屋内没有任何变化,林深的外套和鞋还在,但是人不见了。看起来像是突然消失一样。
但是哪里有人出门不穿鞋的呢?托马发现床上的茶壶,他拿起来,鬼使神差地敲了敲。
壶内响起“咚咚咚”的360°环绕立体音。
林深满脸起床气地从壶里钻出来,吓得托马迅速后退几步。
第58章 神里屋敷(2)
托马退了两步,看着林深将壶收进背包,他才从震惊中稍微回过神来。
林深解释:“是璃月的仙法。”
“所以,你还会仙术。真是厉害。”
“还好啦。”林深睡饱之后,精神状态回笼,转头问他,“今天吃什么?带我出去逛逛?”“当然。不过”
“知道了,如果你说的是这里商会的问题,我稍后会解决。”
“是的,她什么都做得到,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吃饭!”派蒙叉腰,“不吃生的鱼!”
托马无奈,带着两个人来到旅店一层的餐厅,“离岛多是外国商人,没有的稻妻城中繁荣,只能看着吃一些了,不知道有没有合你口味的?”
林深指了指豚骨拉面,“那个那个。”
派蒙也打算尝试一下新事物,于是林深点了大份,两个人分着吃。
用餐过程中,托马讲了最近万国商会遇到的问题和麻烦,林深已经习惯了当委托工具人,商定好酬劳,她就答应会帮忙。
她埋头吃着,又抿了一下大麦茶,抖了下肩膀,看来没吃惯这里的口味。
“对了托马,与家主会面的事,有和神里小姐商量吗?”
托马诚实摊手,“家主大人掌管整个社奉行,事务繁多,就连小姐都没能和他多交流两句,恐怕,短时间内很难见面。”
林深的脸上是难掩的失落和苦闷。
她搅拌着汤汁,“可是哎。”
如果能和绫人商议,将愚人众的密谋早日告诉他,他也能帮她引荐八重神子,不仅能组织反抗军和幕府的血斗,还能早点进入一心凈土,让雷神意识到国家已经出现了大问题。
“旅行者好像对我们家主大人十分感兴趣呢。其实社奉行中经常出面的是绫华小姐,家主大人他并不怎么出现在公共场合。”
那是自然,他要耍手段,怎么可能放在明面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先取得绫华的信任,再进入神里屋敷,林深不信他连家都不回。
总会见到的。
林深先去解决了万国商会的麻烦,动作迅速,托马看她完成了委托,出面用神里绫华的信物挡住勘定奉行的盘问,一切大功告成。
离岛面积不大,林深还顺路买了些小吃,还给托马带了两串团子。
“还要四处逛逛吗?”
林深点头,“你先回去吧。”
一会儿她再去找柊千里,拿到通行许可就行了。
没有节日的离岛气氛稍显沉闷,林深翻着书铺的轻小说,旁边也有几个女士在讨论新的剧情,书铺老板推荐了一些完结本和同人本,林深拿起来看看,是《来自地心的国度与献给你的花束》。
翻开,大概讲的是与原作不同的主人公能够相守的故事。
虽然有人分析这本书出自戴因的手笔,但是林深很难相信他那个毒舌性格能写出来细腻的爱情故事。
林深询问老板:“鲷鱼烧老师最近在稻妻活动吗?”
“这个我到不清楚,这些书是从四方进货来的。”老板说道,“如果想要更多作者的信息,还是要去稻妻城问问这位所属的同人社团以及他的责任编辑呢。”
林深掏出钱买下,虽然只有一卷,但是也能当做消遣。至于其他读物
她看到了一本粉色封面的《提瓦特恋爱指南》。
旁边的两位似乎也在讨论,林深打开看看,像极了自己玩游戏时脑补的ooc小作文。
“听说因为销量不好再加上读者回信越来越少,咩噗茶老师在话尾又哭又闹吵着要完结呢。”
“真是脆弱啊,不过还不是质量有问题,璃月的岩神怎么可能钱都不带,摩拉克斯不是七国最有钱的神吗,完全是胡诌。”
林深合上了那本书,看着确实一般,最后也没有购买。
逛完书摊,林深端着奶茶走向勘定奉行,跟家主虚以委蛇了一会儿,很快就见到了柊千里。林深将零食分给她,两个少女一边走一边商量对策,碰到新之丞的时候,林深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吃吧。”她递过去两串团子,满眼怜爱。
新之丞不明所以,直到听到小姐是为了给心上人送信才冒险出城,他的心顿时碎了一片。
护送货物的过程也很顺利,但是一想到这批晶化骨髓就要成为制作邪眼的材料,林深还是觉得有些不悦。
柊千里说:“我帮你拿来了通行证,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林深比了个OK,潇洒地离开了。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阻挡,林深打开面板,打算依靠自己将整个稻妻的地图先解锁,顺路摸清一下结晶的位置。
一些困难的任务,比如神樱大祓之类的,林深也暂时接下,毕竟没有解密就无法进入的地方数不胜数。如果结晶在村长后院的井里,或者在那艘船里,或者在鹤观的山洞里,她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林深叫来浪船,看着天上雷霆大作,海面哗啦哗啦地落下雨来,逼仄的浪船让她呼吸困难,好不容易开到下一个岛,人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又要躲避雷暴去解锁神像,做完之后,林深瘫在石头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摆。
“稻妻的环境也太恶劣了吧!”派蒙钻进她的怀里,“还有这些浪人,动不动就要砍人,完全不听人讲话肚子饿了。”
林深叹气,“再坚持一下吧,做完这一切,我们就回稻妻城。”
“你们是外国人吗?”
忽然跳出来说话声,林深警惕地拿出长|枪,“什么人?”
久岐忍从树上跳下,叹气,“老大,出来吧,不是天领奉行的人。”
“我就说,本大爷的路线绝对不会出错的!”
是荒泷一斗。他背着鬼婆婆,后面跟了几个荒泷派的小弟,看到林深只有一个人,纷纷松了口气。
“抱歉打扰了,告辞。”
“等等!”林深拉住久岐忍的手腕,“你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难道,你们也是因为眼狩令出来逃难的?”
“也?”
老大已经被天领奉行的人盯上,久岐忍本来打算离开鸣神岛避难,没想到也能遇到同行的人。但是看她,似乎并没有神之眼。
林深摊手,“我们是冒险家协会的,稻妻人生地不熟,现在已经饿得走不动了,不嫌弃的话,一起坐下来休息吧。”
一斗立刻同意:“既然都是逃难的人,那不如一起吃点好吃的恢复精力,是吧阿忍?”
完全不知道荒泷派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林深很自来熟,再加上她背包里有不少好吃的食物,立刻和荒泷一斗成了好兄弟。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是哪个国家的冒险者,又是怎么来到稻妻的。”
久岐忍显然不像那些笨蛋一样能够轻易获取信任,林深解释完毕,对方捏着下巴思索,“既然如此,你似乎也没必要逃离鸣神岛。”
“比起逃离,其实我只是来闲逛的。”林深说,“离开鸣神岛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依照一斗的性格,肯定会和天领奉行反抗到底吧,到时候神之眼可就要被收缴走了。”
“是的,这也是我劝诫之下,老大才做出的决定。”
一斗吃着烤肉反驳:“本大爷才不屑得躲躲藏藏,等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本大爷就去找天狗单挑!”
林深叹气,“一斗,你也是帮派的老大,如果你失去了神之眼,力量也会大打折扣,我可听说有些被收缴神之眼的人直接疯掉了。”
“疯了!?”
“是的,六亲不认,还有可能对同伴大打出手。”林深接着哄他,“一斗变成那样的话,就没办法守护阿忍和同伴了吧。”
“你说得有道理可躲躲藏藏,不符合本大爷的性格。”
林深想了想,给他们指了一条出路,“可以先暂时投靠珊瑚宫的反抗军,那里有不少被收缴神之眼的以及不想被收缴的人,当然我也会与你们同行。”
顺路把锚点和七天神像都开了。
林深和久岐忍围着火堆长谈,荒泷一斗拍腿站了起来,“唧唧歪歪的,我不认可!我现在就要去找九条天狗”
“老大。”久岐忍站起来阻挡他,“我觉得这位旅行者说得有道理,而且她愿意和我们同行,在珊瑚宫那边,也能有商量的余地。”
“聪明。”
现在赶过去提醒心海小心愚人众,避免底层士兵接触邪眼,应该也能防止哲平的悲剧发生。
总比没事做强。
“何况,我们也非常需要一斗老大保驾护航呢。”
一斗拍拍林深的肩膀,“我很喜欢你,要不要加入荒泷派?”
林深摸摸头发,“我是很乐意啦,但是作为冒险家,没办法一直留在稻妻。”
一斗背上鬼婆婆,大步往前迈进,“小事小事,在我们荒泷派里,本身也不需要做什么。”
连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个混子帮派啊。
林深扶着额头,和久岐忍无奈对视,一支男女老少皆有的队伍向海祈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路上林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烈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尤其是碰到愚人众,先问:“你领导是谁?”
对方不回,或者直接开打,林深就把他们的老巢掀了个底朝天。
后来,她又改了话术,碰到愚人众第一句就是:“你是「公子」的部下吗?”
得到否定的回复,和之前的人一个待遇。
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她烧杀抢掠,最后林深也累了,抱着自己新缴获的三千原石叹息,“哎,怎么就没碰到达达利亚的人呢。”
派蒙说:“会不会他并没有在这座岛?”
林深看着八酝岛的核心,摇头,“他只可能在这里。”
看来他并没有负责邪眼制作的事情,那他来稻妻干嘛?总不会是女皇想吃豚骨拉面了让他过来买一碗吧?
天色渐晚,林深回头道:“大家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吧。”
荒泷一斗这才插上一句话:“你的实力,本大爷认可了,荒泷派非常缺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样,要不要来?阿忍的烤堇瓜可是很香的。”
“老大,不会有人因为烤堇瓜就加入帮派的。”
林深笑着摇头,她找到一处山洞,把周围清理之后,看着外面电闪雷鸣,再加上岛上的雷元素含量超标,鬼婆婆已经出现了骨节疼痛的症状。
林深将洞口封好,掏出尘歌壶,“大家不嫌弃的话,来我家休息吧。”
几个男的身强体壮,对付也就对付了,但是还有两个女性和老人孩子,林深也就没必要藏着她的壶。
洞天内不止一座岛屿,林深在隔壁岛做了一个四合院,正好够几个人休息。
“这是仙家法术,婆婆和孩子先好好休息,如果还有别的需求,再来找我。”
久岐忍道:“萍水相逢,这样帮助我们,十分感谢。”
“多一个朋友嘛。”林深靠在墙上说,“而且我一个人也很无聊,大家在一起,也很热闹。”
久岐忍笑着赞同。
她拿下面具,林深带着她去泡了温泉,两个人在一处房间休息了,第二天也亲密了不少。
林深也没想到第一个交到的好朋友会是久岐忍。
她理智聪明,也好说话,这一路上互相帮助,很快就到了珊瑚宫。
正巧心海也在宫中,林深靠着荣誉骑士之类的名头成功见到了她,还把从离岛买的土壤肥料当做礼物送给了海祈岛。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旅行者也准备反抗眼狩令,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心海看向一斗一行人,“你的朋友我们也会妥善安排。”
“我并不打算久留,抱歉。”林深道,“但是估计不久之后,我还是会回来的。”
“我打算亲自去面见雷电将军。”
这话一出,心海和五郎面面相觑,同时劝阻道:“雷电将军的无想一刀并非常人能够承受的”
“我又不一定是去挨刀子,没准我能把她劝住呢。”林深拍拍胸脯,“反正我也不是稻妻人,各方势力与我并无干系,如果是我这样一个外人的话,没准她反而能听得进去呢。”
说得也不无道理。
“除此之外,一定要小心愚人众和外来不明的资助物,注意底层士兵对力量的追逐会不会收人利用。”她认真告诫,看到心海听进去的样子才笑着挥手,“那我人也送到了,肥料也送到了。心海,我们先告辞了。”
林深走得非常快,来无影去无踪。心海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回头对五郎道:“近来兵中可有异样?”
*
林深回到了鸣神岛。
穿过村落,她登上稻妻城,进入木漏茶室。托马不在,她就在门口摆弄了一会儿太郎丸。
太郎丸有意挣脱,但是林深撸狗手法炉火纯青,就连太郎丸也败下阵来,躺在她的腿上任由林深揉捏。
这时托马脱下斗笠进入茶室,林深用清风为他吹去雨水,他放好蓑衣,说道:“多谢。好久不见,怎么样,要和我一起去面见小姐吗?”
“嗯。托马”林深叹气,“你们家主,真的”
“家主大人说,他愿意见你。”
林深差点把太郎丸举起来,“真的?今晚?”
“是的。”
“好耶!”林深抱着托马摇晃,“谢谢你,托马,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托马摸摸发烫的侧脸,站在门口,突然想问问她,为什么那么想见家主大人。
但是看她贴在自己胸前,托马突然不想问了。
第59章 神里屋敷(3)
外面仍在下雨,林深撑开一把大伞,托马接过来,将三个人罩在伞下,缓步上山。
“电闪雷鸣呢。”林深看着远处的神樱树,“总感觉温度下降了许多。”
托马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林深拢了拢,仰头笑着说:“谢谢你。”
“不用谢,照顾神里家的客人,也是家政官的职责。”托马搀扶着她走过滑溜溜的石路,一些狸猫在树下躲雨,头顶还贴着一片树叶,看起来像是有点修行的。
托马忽然问:“在各国冒险,一定相当有趣吧。”
“确实,不过到处乱跑,也要担心各种安全隐患,还要忍受孤独。”
“孤独很难想象,如你这样的性格,也会孤独吗?”
林深笑起来,“其实人多少都会有些吧。如果家主大人同意我在神里家打工,那么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托马拂去她肩头的落雨,觉得她在说笑,但还是附和:“那确实不错。”
几名家仆过来撑伞相迎,派蒙飞到房檐甩了甩头发,林深将她裹起来揉了揉,房门打开,小春站在门前,垂头示意他们可以进入。
林深还穿着璃月的服饰,来到城里也没来得及换,走到屏风前,她顿住脚步,而神里绫华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抱歉,没想到下起雨来,招待不周。”
“没关系。”
林深站在一边,看着托马转身离开,大概是去准备招待的用茶,绫华自屏风后走出,林深抬头,就看到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和服,看起来温婉大方。
“托马已经去备热茶了。”她伸出折扇,“还请随我进入内室。”
这里摆放着方案,绫华得体地坐在案前,林深不习惯跪坐,就随意地将两腿从屁股下解放开来,托马过来时,也放下茶坐在她们二人中间。
“久仰大名,今天终得一见。”绫华推出茶盏,“具体情况,我已经听托马说过,如果你愿意协助我们推翻眼狩令,那么见到大御所大人的事情,就请交给社奉行。”
林深看看周围,绫华了然道:“抱歉兄长大人他,归期不定。”
“这样啊。”
“旅行者,还请相信我,如果有事要与兄长商议,那么我应当也能代行。”绫华的语气中免不了三分探究,但也坚定。
林深道:“绫华小姐自然有擅长之事,但是我也有必须与家主商议的事情。不如我们说说,该如何反抗眼狩令?”
绫华看向四周,雷声轰隆,再前去木漏茶室也并不方便,就向托马使了个眼色。
托马会意,将周围检查一遍,确定仆众都已远离,才合上门窗点头。
“还请谅解,此事是我一人的私心,社奉行掌管稻妻的文化祭祀诸事,与民众最为贴切,也需要倾听民众的愿望,但是我们既然是侍奉将军大人的三大奉行之一,自然无法公然反对将军的意见所以,不能牵扯到社奉行的其他人。”
“至于如何反抗,我们也没有确定的办法,目前只是在庇佑那些不想交出神之眼的人。”
林深托腮道:“将军大人如果真的爱惜民众,那么不会将民众的愿望弃之不顾,那就说明,她并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绫华皱眉,“将军大人确实神情淡漠,也很少外出。”
林深突然看向托马,叹气摇头,“托马,以后上街可要小心,不要被抓住了。”
“毕竟我是社奉行的人,如果要抓我的话,还是要考虑一下吧。”
林深幽幽道:“没准抓的就是你社奉行的人呢。”
她说完,正好一道响雷劈下,绫华面色变了变,此时正门恰巧被推开,两名家仆收伞让路,神里绫人解开深灰的羽织,露出里面白色的大袖着物,看到屏风后面的场景,笑着将佩刀卸下,“绫华,家里来客人了,怎么没上些点心。”
绫华立刻起身,“是我疏忽了,兄长大人。”
林深不紧不慢地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腿,和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个子很高,又看着清瘦,但是目光颇具压迫感,尤其是他总是带着笑意,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神里绫人并没有带仆众,自己推开和门,回头道:“来书房讲话吧。”
路过的时候,林深闻到了淡淡的椿花的气息,连带着雨水的潮润。
她跟着进了书房,这里东西杂乱,书案也是一塌糊涂,神里绫人无奈道:“抱歉,若是整理打扫,我很快就会忘了东西的位置。”
林深到不介意,她找了个宽松的地方坐下,也不习惯跪坐,就抱着腿靠在他的书架上,神里绫人坐在书案前,询问:“听绫华提起过阁下,说是要面见我,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关于眼狩令和愚人众的事情。”林深说,“家主大人虽然是中立的立场,但是再这样将眼狩令实行下去,只会争斗不断,稻妻与神里家的安危都会受到影响。”
绫人饶有兴致道:“阁下登岛不久,却对稻妻有不浅的理解。社奉行自然会相信将军大人的决断,至于再多,我们这些文官,反而没有再深的能力了。”
好会装。
少年时期摸爬滚打一手将神里家救于危难之际,跟那两个老古董勾心斗角又要提防暗杀,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反正就是不信任她,林深也理解,她是一个外乡人,上来就对雷神和稻妻指手画脚,神里绫人对她虚情假意也是正常的。
林深叹气:“那好吧,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愚人众正在用晶化骨髓制作邪眼,接下来我会去踏鞴砂解决这件事情,也会收集一些证据,这样能让你相信我吗?”
“还请随意。”
可恶。林深想起刚搞到他的时候,可是把鸭头的角斗士扒下来给他带了,怎么还不如小鸭听话。
绫人看她的眼神中有小火苗在燃烧,笑意更深,“阁下,似乎对我不太满意。”
“怎么会呢,家主大人。”
阴阳怪气。
他并不介意,之前派出去的终末番成员跟踪她一路,甚至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可见她的实力确实如传言所说。
但是武者有勇,却不一定有心帮助。
早就听说远来的旅行者好管闲事,一路上惩恶扬善,村头的狗都会帮忙喂两次,神里绫人今天见到,看起来并不像是完全心甘情愿去做那些事情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见将军?如今七神体系更迭,连最年长的岩神都已经殒命,雷电将军统治下的稻妻如果失去了绝对的武力,那对稻妻的稳定并无帮助。
他还需要时间去观察。
“神里家交代不周,夜深雨骤,还请在府上休整再做打算。”
“知道了。”她想要站起来,但是脚下都是纸张,她小心躲避,一个脚滑,整个人都往后仰去。
就像古早偶像剧那样,她正向着绫人倒去。
温暖的怀抱近在眼前,他却侧身躲开了,只用手臂虚扶了她一下。林深骤然催动风元素,将他的书房搅拌得鸡犬不宁,而她却稳稳地立在正中。
“告辞了!”
她摔上门扉,绫人笑着拾起飘飞的公文,“刚才都听到了?”
“是,家主大人。”
“在她等岛之后,暗中保护帮衬。”
那些暗卫消失在屋内,绫人盯着呈上来的报告,笑意深了又深。
*
“哇,他居然躲开了!”派蒙生气地晃动两只胳膊,“这叫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林深愤怒拍桌,茶杯都跳起来一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我们不要他了!我看托马也很好!”派蒙打开面板,“万叶!万叶也很好!”
三条腿的□□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林深扒拉些面板上的漂亮男人,完全不去看绫人那张带着笑意的眼睛。
她甚至有了打道回府的想法。
林深拿出海螺,放在耳边,只有静谧的海声。
都已经离开,不在身边,听到声音又能有什么慰藉,反而是一种打扰。
林深没有出声,放下星螺,然后抱住派蒙,两个人缩在神里家准备的被褥中,听着雷声,叹息地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托马早就起来打扫卫生,林深的早餐放在门前,虽然是正常菜色,但看起来食之无味。
在别人家做客总不能对食物指手画脚,还好味道不错,尝起来应该是托马精心准备的。而且他也注意到她不爱吃鱼,早晨换成了杂面、豆腐和味增汤。
“谢谢你,托马。”
“味道不错吧。”他擦拭着地板,“这是家政官应该做到的程度。如果有喜欢吃的,可以告诉我。”
林深放松一些,在走廊前看着外面的树枝长出绿芽,看起来不像是樱花树的样子。
“是椿花。神里家的家徽就是这种花。”托马又指向后面的树,“那边是柏树。”
他一一介绍了自己精心对待的植物,林深听得津津有味,直到绫人推门出来,身后还浩浩荡荡带着几个官员。
大清早就这么忙。
林深缩回走廊,绫人过来时,看向她,轻轻勾起唇角,“还请将这里当做自己家。”
“多谢家主大人。”
说得没什么感情。
绫人带人走了,而林深杵在原地,看他们离开后,才继续吃饭。
算了,她今天就去踏鞴砂清除雷暴,反正绫人也会派人跟着她,她也不至于被电死。
讨厌的电流穿透全身,总觉得像是一种神经麻痹,让人感觉到十分不舒服,而且时常下雨打雷,她踩到水里都会被电,怪不得稻妻都碰不到几个活人。
林深将碗筷收拾好,起身道:“那我就先行离开了,绫华那边”
“小姐早晨会在后院练剑。”
林深拿好行囊,走到后院,果然看到她勤奋的身影。是个好妹妹,懂得为哥哥分担家庭的重担,林深像她这个年龄,就知道跟林野抢吃的。
“旅行者,要离开了吗?”
绫华收起木刀,带着汗珠望向她,林深抱着自己的长枪靠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的。
“嗯,最近不要让托马外出了,其他事情,还请等我回来再做。”
绫华点头,“我们会尽量小心行事。”
林深转身时,她又追上来,小声询问:“兄长大人有说什么吗?”
“他并不信任我。所以我现在要去证明一下我的能力。”林深抱着胳膊,“事后可要好好犒劳我一下啊绫华。”
“如果成功的话”绫华虽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但看她利落的装扮,至少得是要出手的大事,“那就祝君武运昌隆。”
第60章 神里屋敷(4)
林深本意是先去解决御影炉心的问题,然后中断玉髓供应,利用八重的势力将此地暂时收管,然后顺路和八重净化神樱树,将两项任务一并解决。
但是刚登上踏鞴砂,她就觉得头痛不适,这里人不多,只有几个幕府军还有巫女,对利用祟神力量的事情争吵不断,林深只好先去找了枫丹的工程师泽维尔。事情异常棘手,林深和泽维尔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才找到炉心出现问题的地方,期间愚人众不断的干扰也让她十分头痛,尤其是最后深入炉心底部,大量的愚人众阻挡她的进程,雷元素带来的疼痛,再加上愚人众的猛攻,她打得十分狼狈。
还好最后有几名带了神之眼的忍者和她奋斗到底,据说没有神之眼的,在刚进入这里就昏厥过去了。
崇神的影响暂时被压制住,愚人众也被林深几乎以一己之力清除,终末番的忍者受伤惨重,绫人得到消息的时候,林深已经扶着几个终末番的成员回到了神里屋敷。
“家主大人,我需要见八重宫司。”她含糊不清地说着,脸上还有脏兮兮的血液,“这些人我简单医治了一下。”
他微怔过后,还是示意绫华让林深稍作休息,再谈打算。
还算清醒的终末番成员跟他解释情况,“这位旅行者冲入核心的速度太快,并没有调动支持的时间。”
哪怕绫人已经提前派了不少人员前去援助。
稻妻的大部分军力都在天领奉行手中,绫人对此,也是爱莫能助。令他诧异的无外乎是因为她并没有考虑后果只身闯入敌营的行动,即使他们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他会为她兜底保护。
林深泡了会儿温泉,绫华屏退下人,坐在她身边帮她擦拭伤口,却发觉将血抹去之后,她的额头光洁如初。
林深的手上摆弄着水蝴蝶,笑着问她:“因为觉得愧疚吗?”
“抱歉让你以身犯险。”绫华说道,“兄长并非对你不信任,只是兹事体大,身份受限”
不然,也能正常地成为朋友。
“无妨,反正也不是单纯为了稻妻,我也并非稻妻人。”林深握着绫华努力擦拭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你们觉得我能改变将军的想法,那我也有需要的东西。”
绫华道:“你鼎力相助,那我们社奉行也会拿出相应的报酬,绝不食言。”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同龄的朋友。与托马和哥哥不同,他们三个人互相扶持至今,除此以外,绫华也并没有对别人完全坦诚相待过。
她有她的身份与职责。
“好吧那我想住在神里家。”
“当然。”绫华点头,“托马的料理很厉害,而且府中还有许多房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其他的就等事成之后再说了。”
她做了这么多事,神里绫人最好好好地伺候她,她要把他捆起来日千八百次当做自己的酬劳。
既然他们社奉行什么都拿得出来,那她就要他们的家主大人。
绫华懵懂地搓着她的背,完全不清楚她的脑袋里有多么邪恶的想法。林深想到白鹭公主屈尊给自己洗澡,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种事。”
“以前母亲生病,我会为她清洁身体。”绫华怀念地说,“那时候我的年龄还小”
也怪可怜的。
不过绫华幸也不幸,至少,还有兄长的庇佑。
林深泡得差不多,穿上对方递过来的和服,崭新的面料,上面是手工的绣纹,规格并不亚于绫华这位大小姐的服饰。
“是兄长大人亲自挑选的面料。”
他到会来事儿,给她喂两颗甜枣就觉得她会巴巴地给他妹妹打工。
林深心里嘀咕两句,不过衣服无罪,这身确实好看,而且便于行动,不仅如此,她出来之后,绫人还赠了一把神里家的宝刀,出自曾经的五传刀匠之手,据他所说,刀刃坚韧,能够承受烈火的焚烧,林深当下用火元素附魔,对他打了一刀。
社奉行上下顿时面色一凌,神里绫人抬手接下,刀刃碰撞的鸣声穿耳而过,接着就是火遇水之后的滋滋蒸发声。
绫华担忧地看向两个人,托马却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
这也是绫人的意思。
和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深挽着碎发,耳边一枚绢花,紫藤流苏随着她的发力而摆动,她用刀尖往前顶了顶,绫人不再格挡,收刀入鞘,坦然看向她。
使性子罢了,她在发泄她的不满。
林深用刀背划过他的发,挑逗的掠过他的胸前与腰侧。
“我很喜欢这把刀。”
“喜欢便好。”绫人抱着胳膊,轻笑地看向她,“可还不悦?”
“家主大人公务繁忙,我哪敢不悦。”
原来如此,是觉得他没有亲自去帮她,所以不悦。绫人并不能做出承诺,他无法时时刻刻保障她的安全,公务繁多,很难抽得开身。
林深没在为难他,发泄也发泄完了,再说,事情是自己要做的,为了获取信任,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快要到最后了,解决完这里的结晶,林深就能进入长久的休息时间,而且她已经完全遗忘系统的存在,就连兑换任务都不会再弹出要求。
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兑换绫人的任务。
兵荒马乱的,一切等结束之后再说吧。
林深看着窗外的月亮,柏枝摇曳,她忽然说:“樱花是不是该开了?”
“大多是的。”绫人道,“等事情结束之后,大概也过了花期。”
林深将刀丢进背包,“算了,还是先去见八重宫司,我也有事情跟她商量。”
“同行吧。”
他提了一盏灯笼,搀扶她走上台阶,最近春雨缠绵,满地都是樱花的花瓣,抬头时,能见到一树粉色的柔光。
台阶容易让人打滑,他穿着黑色的羽织,林深起初只是抓着他的衣袖,随后半个人都要靠他的帮扶。
他怎么看得清路的?又为什么完全不打滑?
绫人将羽织盖在她的发顶,单手揽着她的肩头,一路稳健,林深好奇地掏着他的袖口,也没掏出一杯奶茶。
绫人越过巫女惊诧的眼神,温和道:“神里绫人请见八重宫司大人。”
“呦,神里家的小子。”八重正在神樱前吃油豆腐,“怎么,大半夜的过来,有什么事吗?”
林深将羽织披在身上,看到她时,八重的耳朵动了一下,环佩叮当。
“八重大人,我在鸣神岛碰到了狐斋宫记忆的污秽,祓除神樱树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听到狐斋宫的时候,神子的眼睛微微闪动,不过并不明显,闻言她便道:“神樱大祓的仪式,自然会由鸣神大社负责。”
“我当然也可以帮忙,不过”林深看向绫人,绫人微微挑眉,用目光与她确认。
她的意思是,让他躲远点,不许他听。
神里绫人觉得好笑。
他真的请辞离开了。
“没想到你还能支开那小子,看他笑起来真是让人觉得不快。”
“同类相斥,当然不快。”
八重捂嘴一笑,“小家伙,第一次见面,你又怎么知道我和他是同类。”
林深也不跟神子玩聊斋,反正登上稻妻的那一刻,神子和绫人就盯上她了,林深开门见山道:“我会帮助你扭转雷神的心意,但是相应的,我需要从你这里拿到一件东西。”
“还真是大胆啊,你想要什么东西?”
“我要神之心。”
八重神子道:“那个东西啊”
雷神的神之心在她手心中出现、旋转,“你想要扭转殿下的心意,用什么办法?”
“进入一心净土,让雷电影废除眼狩令。”
“小家伙,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林深说:“狐斋宫大人。”
八重捂嘴轻笑,耳朵微微翘起,“小家伙,或许我该提醒你一下,她并不可能知晓这些。”
毕竟她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被污秽吞噬了。
不过八重神子并没有多追究,或许是因为她提及了狐斋宫,或者因为送她上来的人,本身就是八重自己提拔的社奉行家主。而她所说的事,也是八重打算亲自告诉她的。
“等待殿下转醒的时间已经漫长至此了吗?”八重神子看向高大的神樱树,“我已经祓除过诸多恶鬼残秽,现在又要去祓除狐斋宫大人的遗物了啊。”
“那就将此物当做赌注,引发变局之人,如果你能成功进入一心净土,这于她无用的神之心并不算得上什么。”
“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八重神子大人,多谢你的体谅。”林深伸出手想接过神之心,神子却收敛掌心,“先去祓除。”
林深路过已经随手解决几个,只剩下神樱树下的污秽,八重出手果然比她慢慢磨蹭要快,最后与花散里相见,八重却叹气。
终究不是白辰主母大人。
在八重的铃声下,花散里身影溃散,只留下一张面具,八重神子注视着干净的根系良久,然后将面具与神之心一同放在林深的手中,“那就交由你保管了。”
历尽千辛万苦,排除万难,她终于拿到了神之心。
林深将假的神之心放在她手中,“那这个就由八重大人保管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八重借着月光端详那枚虚假的心脏,大概是因为有趣,她亲手注入了雷元素,与真正的神之心在外表上毫无差别。
“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八重也应当期望散兵走上正途,可惜落在愚人众手里,他对心的渴望已经快成为执念了吧,但是神之心又不是真正的心脏,在林深看来,不过是个力量的象征。毕竟取出神之心之后,帝君的心跳还是沉稳有力的。
不论是不是真正的神之心,大概都填补不了他的空洞。而且可惜,林深并不在乎,她完成了和达达利亚的约定,接下来只需要找到他,将神之心送给他,他就能带薪休假了。
此夜伤感,八重化作仙狐飞向神樱处,她守护神樱树五百年,鸣神大社是狐斋宫所托,而神樱树却仍有殿下亲缘的熟悉感。做殿下暖手的狐狸时,可没有这般多的冗杂烦恼。
现在她只想吃着油豆腐睡觉。
林深握紧那枚神之心,放入特质的盒子中,小心保存。看着粉色的绒毛在眼前消失,林深也沿着山路回到神里家。
而门口的守卫却说,家主大人并没有回来。
那他去了哪里?总不会在神社门口。林深还是往神社的方向走了两步,在途中遇到了下山的绫人。
月影绰绰,樱花的细雨扑撒在林深的头上,她抬起绫人的羽织,将自己盖个完全。
他在等她。
林深对此很满意。识时务者为俊杰,神里绫人早就该看出来她图的是他的美色。
不过她现在没有什么讨好的心情,何况,她是来帮忙的,本来就该享受神里家的优待。
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伸手,打算搀扶他。夜深露重,神里绫人单手揽住她的肩头,在樱花的落雨中稳步回到了神里屋敷。
绫华因为担忧并未能入睡,林深心情却好了很多,她脱下绫人的羽织递给小春,然后拉着绫华道:“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跟同龄的女孩子在一起还是会有幸福感的,绫华并未和母亲以外的女性共浴过,被林深半拉半拽地进了水池,屏风内都是两个少女的尖叫声。
事情解决,一身轻松,林深早早起床,探头看向绫华的房间,她还在梳妆,家里的仆众并不算多,绫华大概也不需要太多人侍奉,她喜欢利落的发型,林深手指痒痒,让她坐好,给她盘了一个头发,又别上两枚折扇样的发梳,绫华左右看看,脸红如绯,小声道:“谢谢。”
林深很有成就感,毕竟绫华长得像个洋娃娃,又开始给她搭配耳饰,绫人路过走廊,看到这一幕,笑着走开了。
*
因为刚刚解决踏鞴砂的问题,林深还是去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目前两大奉行都和愚人众勾结,绫人为了神里家和社奉行选择表面上的独善其身并没有错,何况一个文官哪有军队能够镇压愚人众。
事情是解决了,但一切的重点,还是要雷神亲自出面。
她到处闲逛,顺路捡点遗漏的宝箱,正好在南部看到了一小块愚人众的阵营,她在山崖上观察着他们的动向,派蒙忽然惊叫一声,“小心!”
林深转头,一记雷锤不由分说地劈下来,分明是下死手。
她甚至没有时间问他们到底是谁的部下。
女士?散兵?
对方都没有看她是不是幕府兵或者路人,看来她撞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
这些人并不是她的对手,林深将他们一一击退,就听到其中一个雷萤术士说:“坚持住,执行官大人就要来了,不能让她离开。”
林深用岩造物将他们困住,瞥见山崖下的蓝色光点,带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带着雷暴的水箭直冲山崖,林深堪堪躲开,赶紧向前两步,两个人对视的瞬间,互相都愣了一下。
“是执行官大人!”身后的人欢呼起来,“你无路可逃了,你”
等等,她刚才是跳下去了吗?因为惧怕执行官的力量直接选择了跳崖?
在山崖下的士兵也准备好迎敌,达达利亚却挥手制止他们,他张开手臂,将坠落的少女一把拥紧,周围人动作僵持在半空。
林深酸涩地埋在他的怀里,“阿贾克斯”
他轻轻哄她:“好久不见,我的小姐。”
“你瘦好多,腰细了一圈。”她立刻比划了她最心爱的腰,往上抚摸都能摸到肋骨。
“恕我直言,亲爱的小姐,稻妻的饭菜实在是不和我的胃口。”
更何况他们还要东躲西藏,这几天更是一直在吃烤螃蟹。
他抱着她转圈圈,手下都识趣地远离他们身边,山崖上的士兵赶下来,看到这个场景,忽然想到曾经在愚人众流传的闲话--执行官公子大人和那个屡屡破坏愚人众计划的旅行者有过亲密的关系。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谣言。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的行动是否失败了?
“怎么不开心?笑一笑?”
他几乎要把她举起来,林深搂着他的脖子笑出声,他才停止他幼稚的把戏。
派蒙趴在他头发上叹气:“坏蛋执行官,派蒙想喝甜菜汤。”
“是吗?没想到你也喜欢甜菜汤呢,本来是可以做的”他无奈耸肩,“目前我们在执行秘密任务,如你们所见,哪怕是看到我们的都要格杀勿论。”
派蒙闻言迅速从他温暖的头发里飞离,躲进林深的背后。
“当然,我不会伤害你的,虽然刚才一不小心”他捧着林深的脸端详,“除了眼睛红得像个小兔子,别的没有什么变化。”
林深抱着他说:“还好你在,不然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这距离说远不远,周围的士兵都听到了这句抱怨。
鬼知道突然冒出来的是执行官的情人,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打她,而且他们几个还是刚分到公子部下的,谁都不清楚还有这样一号人。
公子这位长官看起来爽朗随和,但是
大家都不禁担忧起自己的未来。
“抱歉,大家也是在履行职责。”达达利亚垂头轻吻她的侧脸,“这个当做补偿,原谅我吧。”
林深鼓起腮帮,“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有”她认真地看向他,“达达利亚,告诉我,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因为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上次提到的礼物吗?”达达利亚犹豫道,“其实是愚人众内部的问题。”
“散兵要背弃愚人众。”林深直接告诉了他,“所以你要在这里提前部署,防止他拿走神之心叛逃。”
达达利亚的目光让她确定了这个事实。虽然并不清楚女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还是愚人众之中有人清楚,总之,达达利亚就是在抗衡女士和散兵在稻妻的力量,防止他们两个出现什么问题打乱了计划。
“是的。”他诚实道。
“所以你拿到神之心后,会立刻回到至冬。”
“是的。”达达利亚的手心被塞了一个盒子。
“那你现在偷偷回去吧。”
达达利亚反应过来他手中是什么对象了。他当然很想知道林深是怎么得来的,但是在稻妻多待一刻钟,就有引起争端的风险。
“没想到刚见面就要分别。”他两手环绕她,“多谢,伙伴,我相信一切并不容易,这是十分贵重的礼物。”
“能见到你就很开心,回到至冬之后,和家人多待一段时间吧。”
林深没有再打扰他们内部的事情,固然舍不得,但还是迅速离开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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