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久都未这般惬意过了,只是眼下的所有也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们现在去何处,”沈疏蘅望着师尊。


    “去找此处的城主,”月光落在傅雪客的脸上,笼上了一层薄纱。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道声音夹杂着铜锣声越来越近,在众人的耳中愈加清晰。


    沈疏蘅先是看见一点昏黄的火光出现在眼前,渐渐的显出一个人的轮廓,原来是更夫提着灯笼朝他们走来。


    更夫也发现了他们,“诸位可是从远处而来的仙人,”他观这一行人一个个气度不凡,他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特别是里面的白衣女人,真就和话本子里头说的仙人一样,不像是食人间烟火,倒像是吸风饮露的。


    沈疏蘅上前一步,“我们是玉衡宗的弟子,受城主邀约而来,请问城主府在何处。”


    “我带仙人们去,”更夫朝他们行了个礼。


    更夫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府邸外,朱红色大门前是两座石狮子,石狮子的眼睛因月光的映照,似在发着幽光。


    他不停地叩响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


    “诸位就是城主请来的仙人,请随我来,”开门的是个鹤发老者。


    沈疏蘅一行人随着他进屋,整座府邸灯火通明。


    一个中年男人疾步快走,在见到他们后,神色欣喜,“我是此地的城主崔十九。”


    “夜已经深了,大家先歇息。”


    崔城主又忽的面色为难的看着他们,“府内所剩的房间不多了,恐怕要委屈其中的两位仙人住一间房了。”


    “还请诸位莫怪,”崔城主有些局促的站着。


    傅雪客道,“无事,是各门派的弟子们也来了吗。”


    “是的,他们昨日便到了。”


    傅雪客微微颔首,扫了一眼弟子们,发现了他们一个个都带着倦色,仿佛怏了的禾苗。


    “诸位跟着我走便是了。”崔城主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师尊,我要和你睡一间房,”沈疏蘅摇了摇傅雪客的袖子。


    她侧头,对着师尊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里面盛着一泓清亮的光芒。


    她的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澄澈的湖面映着月轮,一阵风吹来,摇碎了月,只剩下波光粼粼的碎银般的光。


    傅雪客抓住沈疏蘅捣乱的手,“为何?”她看见徒弟的这副样子,起了些想逗弄她的心思。


    沈疏蘅急了,按照以往的发展,无论她说什么,只要她这样,师尊都会同意的。


    她的笑顿时敛住了,愣愣的望着师尊。


    “什么为何,就是想和师尊一起,”沈疏蘅眨着眼睛。


    傅雪客的眼中隐隐浮上了笑意,“那又为何想和我一起?”


    沈疏蘅不懂,师尊今日怎么总是为何为何,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就是想和师尊一起,我也不知为何,”她不假思索地答。


    沈疏蘅转念一想,师尊难道是想一人睡一间房,还是说她想和别的弟子在一起。


    她使劲的摇了摇脑袋,绝对不可以,师尊怎么能这样。


    沈疏蘅还在想着多种可能,她藏在袖中的一只手捏在了一起。


    傅雪客眼中浮起的笑意早已溢出,布满了她的整张脸,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沈疏蘅地一举一动。


    沈疏蘅下意识地想到了个词,脱口而出,“师尊,你怎么能始乱终弃!”


    傅雪客在徒弟对着她说出这句话时,早已将脸上的笑藏了起来,但是听到徒弟的话后,她藏起的笑又从眼中露出了出来。


    沈疏蘅发觉,这个词好像不大对,不是这么用的,她怎么说出这种话了。


    不管了,她决定破罐子破摔,“师尊莫非是想借此机会在收一个徒弟,是嫌弃阿蘅天赋不好吗!”


    “还是说师尊你嫌弃阿蘅,想赶阿蘅走,”这些话原本只是她的气话,是她的一些猜想。


    只是从她的嘴中说出后,她自己也将这些当成了真的。


    说着说着,沈疏蘅的眼中有了闪烁着的泪光,似是月光碎在了她的眼中。


    傅雪客察觉到了徒弟眼睛里马上就要涌出的泪水,她轻轻揉了揉沈疏蘅的头顶,“为师说过了,只会有阿蘅一个徒弟。”


    “阿蘅在为师眼中,一直都是最好的。”


    “不赶你走,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傅雪客安慰她的声音极其温柔,就像是春风吹过她的耳边。


    沈疏蘅这才收回了泪意,傲娇的蹭了蹭师尊的下巴。


    倏地,她起了个坏心思,方才师尊让她难过了。三言两语怎么能哄好她。


    沈疏蘅拉过师尊的手,在她的虎口处用牙齿咬住,只是并未用力,而是用牙齿细细磨着。


    傅雪客任凭徒弟咬住她的手。


    少女似是借着她的手磨牙一般,温热的呼吸打在手背上,再加上少女的啃咬,那处生出了些痒意,连带着她的心尖也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徒弟越来越像小动物了,现在还喜欢拿人的手磨牙。


    沈疏蘅通过师尊的手解气后,她才将牙齿从她的手上撤下。


    她还托着师尊那只被她咬着的手,借着月光,她看见了师尊的手背上还残留着水渍的亮光,上面一点浅浅的牙印都未曾留下。


    沈疏蘅的脸上一阵热,师尊的手上是她的口水。


    她又将师尊的手牵引到了她的衣角边,用自己的衣服裹住师尊的手擦干。


    她擦了一会儿,松开了师尊的手,“那师尊还和我一起吗?”


    “必须一起,”沈疏蘅理直气壮地踮起脚尖,让自己的身高和师尊达到一致。


    沈疏蘅的头发因为她方才的举动,还在不停地晃动着。


    傅雪客看着少女的乌发在她眼前“”来回晃动,有时还会碰到她的脸,软乎乎的香风就会扑向她。


    “天色不早了,走吧,”傅雪客将徒弟轻轻按回到原来的高度,牵起她的手。


    沈疏蘅随着傅雪客一起回房。


    这间房不是很大,但胜在简洁,屋内的座椅、器具摆放的井井有条。


    昏黄烛火摇曳,它微弱的光芒为屋内的每一样东西都镀上了一层虚幻光边,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傅雪客掀开大红色的床帘,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图案,上面的两只鸳鸯栩栩如生。


    沈疏蘅从储物袋中拿出她从问心阁内带回来的床被。


    “怎么将这些也带来了,”傅雪客接过沈疏蘅手中的被子。


    沈疏蘅狡黠一笑,“我知师尊生□□洁,想是不愿用别人的东西。”


    “所以我就将它们带来了。”


    傅雪客素来沉寂的眸中,暗流涌动。


    沈疏蘅凝视师尊的眼睛,示意师尊表扬一下自己。


    她见师尊还未领悟到她的意思,她又去将床上原本的东西都拿下来,放到别处。


    她拿回了递给师尊的床被,亲自把它们铺好在床上。


    铺完后,她见床单有些皱褶,用手一一抚平。


    做完这些后,她重新站到了师尊的面前。


    师尊的眼睛不知在看什么,又像什么也没看,沈疏蘅假装咳嗽一声,“师尊,好了。”


    傅雪客偏头,床上的东西早已被徒弟换好了,本来准备她来换的。


    “你先上床歇息,你睡在里边。”


    师尊怎么还不夸夸她,“不,我要睡外边,师尊睡里边。”


    沈疏蘅仰头,推搡着傅雪客来到床边,“师尊先上去。”


    傅雪客嘴唇微翘,解开外间的衣袍,搭在旁边,只着一身雪白里衣。


    最后,她松开发带,鸦羽倾泻而下,头发散在脸旁,削弱了她的清冷,多了份柔和。


    沈疏蘅脱掉外衣,就在她准备上床时,师尊走上前,替她散开了发带。


    这方床的大小刚刚好。


    沈疏蘅往师尊旁边挪了挪,和师尊紧紧挨着后她就停止了移动。


    傅雪客在徒弟挨近她后,又往靠近墙边的方向挪了一下。


    沈疏蘅紧随其后,这样做了几次,她忍不住问道,“师尊怎么一和我挨着就往另一边避开。”


    “给你多腾点位置,怕你嫌位置小了,”傅雪客淡淡道。


    沈疏蘅又往外边移动了一点,“师尊过来这边点,你没多大位置了。”


    沈疏蘅和师尊挨近后,她也不动了。


    两人脸对着脸,彼此的呼吸扑打在对方脸上。


    “师尊不觉得阿蘅很细心吗,”沈疏蘅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傅雪客笑了一下,“是,很细心,睡吧。”


    沈疏蘅得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她的手又摸上了师尊的头发。


    冰凉光滑的触感自手中传来,她又用手指缠绕师尊的黑发。


    “师尊,你好香,”沈疏蘅一边玩着师尊的头发,一边说道。


    “你知道凡间有种人叫登徒子吗?”


    沈疏蘅的手急忙从师尊的发上离开,乖乖的放近被子里。她当然知道登徒子是什么意思,她现在的行为确是像那所谓的登徒子。


    想到这,她的脸上不禁发起热来,烧红了她的脸。


    这是傅雪客今日第二次逗自己的徒弟了。


    每次说不了几句,徒弟的脸就会倏地红一片,再用水汪汪的眼睛小心地打量她。


    “脸怎的红了,”傅雪客的脸沈疏蘅更近了一点,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沈疏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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