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耹瑶的状况不是很严重。


    医生现场取出了柠檬味道的试剂让她轻轻闻一下,确实检测出了过敏行为。


    但是她的血液检测报告又是一切正常。


    医生很疑惑,耹瑶也很疑惑。


    “我先给你开一些药,生活中也尽量避开。”


    “好。”


    “你还有多久进入分化期?”


    “开学体检的医生说,我大概还有一年半。”


    “那成,进入分化期定时来医院检查就好。”医生在电脑面前一阵操作,噼里啪啦打了好几排药,“大部分你这种情况到了分化期就会好,别担心。”


    耹瑶走出诊疗室,简灼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


    她刚要说话,一个嗝就打了出来。


    简灼:“……”


    耹瑶将医生开出的药物单给简灼:“她说我的病很奇怪,我表面看是过敏,实际上检测结果非常正常。”


    简灼接过单子,眉头皱的老高。


    耹瑶觉得简灼皱着眉头的样子不帅气,而且这几天皱的频率也太高了。


    想一出是一出的耹瑶直接伸手摁向他的眉头,“你最近像是一个小老头,眉头蹙了可多次,小心以后变成二郎神,丑死了。”


    简灼掀开眼帘看向她,两两相望,他点头,“以后都不皱了。”


    “这才是我认识的简小灼嘛!”耹瑶双手插着兜,和简灼一起往外走,“那我们现在去哪?”


    简灼抬腕看了眼时间,“回家。”


    “啊?”


    “拿书包,”简灼揪住她的后衣领,将人提回马路边,“既然没什么问题,下午去学校上课。”


    “简小灼你还是人吗!”耹瑶恶狠狠地咬牙,眼神一转,突然看见马路对面的水果店,探望病人的水果篮整整齐齐摆放在外面招揽顾客,小脑袋瓜一动,说,“我们不是还要去看望晨晨的奶奶吗?买点水果我们去看看老人家。”


    简小灼看着斑马线上,耹瑶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奈叹口气。


    耹瑶一个劲的磨蹭,两个人的返校日程只能提到第二天。


    下午从医院回家,准确来说回到简灼家,耹瑶一晃眼,看见自己家门口停了一辆车。


    很眼熟,眼熟到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己家家门口。


    很好。


    让她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妈妈,和除了钱什么都拿不出的爸爸撕扯在一起的绝美画面。


    哦,旁边还有另一个女人。


    耹瑶站在门口,可能是阻挡了某些光线,缠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终于反应过来,此刻时机并不合适。


    地上一片狼藉。


    耹瑶的记忆被全盘打翻,一切都已经变样了。原本的记忆中,起码到她十七岁分化,她都没见过妈妈的真人模样。


    此刻,她不仅看到,好像还见证了重大事件的转折。


    耹瑶的妈妈叫林琨,在她年幼时候的记忆中,是一个美丽知性且温柔无比的omega。


    四岁生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她的童年也是从那个时候戛然而止。


    此刻,忽略掉其他人,林琨仿佛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她的头发被撕扯成一个鸡窝,乱糟糟的随汗水贴在脸颊上。


    她好像已经麻木了,先是冷冷地向耹瑶投过来一眼,而后说出口的话淡漠,且没有一丝感情:“孩子我不要,谁爱要谁要。”


    耹自远也同样冷笑一声,“你生的你为什么不要?”


    两个人如同踢皮球,在耹瑶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好像非得将耹瑶处理干净才能结束这场争吵。


    林琨高傲地扬起眉,“我不认,法院的判决书我会驳回去,剩下的……”


    林琨拾起地上的包,朝角落的那个女人啐了一口,“祝你们两个狗男女百年好合。”


    耹自远气的不轻,不过角落的女人又迅速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他的火气暂且压了下去。


    林琨走过耹瑶身边,一丝眼神都没留给自己的女儿。


    耹自远也顺着林琨离开的方向看着耹瑶。


    半晌,才道:“这是你秦阿姨,以后会是你的妈妈。”


    耹瑶冷哼一声,手指的关节被她自己捏的嘎嘣作响,“还不如把我送去孤儿院,乐得你轻松自在。”


    耹自远身边的女人叫秦如,是他近期的发展对象,如今要步入婚姻殿堂。


    先前耹瑶的记忆中,耹自远和林琨离婚后是有恋爱对象的,但是两个人一直没有结婚。


    而现在……


    简灼看着手机微信页面发愣。


    十五分钟,他陆续发过去了四条信息,然而平时手机不离手的耹瑶一条消息都没有回复。


    耐性告磬,他径直走到耹家。


    此时耹自远正护着秦如往外走,抬眼见到他,招呼卡在了喉咙里。


    不过他也没阻止,任由简灼往里走。


    耹瑶沉默着蹲在地上,地上散落的,大多数是小时候她贴在墙上的‘拙作’。


    有认真描了十天的毛笔字、有第一次获得三好学生的奖状、还有第一次画的家庭手抄报……


    而现在,毛笔字的宣纸时间太久远,在耹自远和林琨的争吵间已经被揉捏成碎渣;奖状的名字已经褪色看不清楚;家庭手抄报里,手牵手的一家三口已经被撕碎,再也拼不成原来的模样。


    简灼进来,就看见耹瑶一副想要裹住自己、失去所有安全感的模样。


    他走进几步,也看见地面上散落的东西。


    他的心里很清楚,耹瑶有时候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内心很重感情。


    恋爱不是她的必需品,但亲情一定是。


    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在意的东西,越不可能轻易拥有。


    他没有出声,反而帮耹瑶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进纸盒里。


    耹瑶看着简灼抱在怀里的纸盒,心情犹如股票一跌再跌,思考了几秒,面无表情地说,“扔了吧。”


    简灼也不废话,直接抱着盒子,走出去,扔在了门口的大垃圾桶里。


    耹瑶抿着嘴巴,看着简灼做完一切又回到自己身边,说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扔掉?”


    简灼眼睛里有细碎的笑意,他抬手刮蹭了一下耹瑶的鼻梁:“和过去告别,不是吗?”


    耹瑶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简灼。


    说实话,经历了一系列变故的她,仍旧比不上简灼看待事物的能力。


    好像在某些方面,简灼比她理性的多。明明两个人都是差不多年月出生,吃喝玩乐都是一起的慢慢长大,却硬生生长成了互补的状态。


    “是!简小灼同学回答正确!获得本次耹瑶心理赛冠军!主办方耹瑶女士准备请客吃饭!”耹瑶将手握拳,伸在简灼面前,“请问冠军,今天想吃什么呢?”


    冠军用手抵住嘴巴轻轻嗓子,板正地站在耹瑶面前,说:“尊敬的主办方耹瑶女士,您好。由于您身体过敏症状尚未减轻,不得轻易外出。只能委屈您,再吃一顿冠军做的饭了。”


    耹瑶笑,眼睛弯弯的,跟天上的月亮似的:“好啊,主办方审批通过!”


    “想吃什么?”


    “油焖大虾!”


    “海鲜类禁止。”


    “红烧排骨。”


    “太油腻……”


    “吃!空!气!”耹瑶哼了一声。


    简灼笑着看向她,“也不是不可以,吃空气可以良好促进肠胃运动,达到减肥的效果。”


    耹瑶眼神冷飕飕地,像刀子,“你的意思是我胖?”


    简灼:“……”


    耹瑶一个猛虎扑食扑过去,“简小灼!同归于尽!”


    简灼没忍住嘴角的笑,反手回去挠耹瑶痒痒,耹瑶笑着将人按到在沙发上。


    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橘子香味,并不是酸涩的,而是甜甜的,还有些腻。耹瑶的信息素像一层透明的罩子,渐渐笼罩住两人。


    “我……我先去楼上取个东西。”耹瑶罕见的结巴,连忙从简灼身上下来。


    隔着衣服,简灼的体温都能印在她的皮肤上。


    耹瑶在房间里磨蹭了半个小时才下楼。


    简灼还没走。


    看见她手上捧着的一大束枯萎的花朵,有些好奇:“植物园不是种了?你房间里还有?”


    耹瑶和他解释:“这是晨晨送我的!我们之间有个秘密,具体……不告诉你!”


    花朵虽然枯萎,但是从零落进盆底淤泥的花瓣残骸分析——


    “你该不会是……”


    “什么?”


    简灼有些严肃:“听信了网上的传言,将这个放在房间招桃花吧?”


    耹瑶尴尬一笑。


    他果然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还真给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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