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君将帝梓一人安顿好,回到了清霄门,听闻陆族一人在半路遭到了极大的精神打击,意识有些话恍惚。
“反正没死。”墨砚寒报喜不报忧:“估计看到深渊魔物吓怕了吧。”
说罢拿出柔软的被褥,平铺在床上啪啪啪拍好。
沈怀君神色疑惑,陆族是何等人物?竟能被区区的深渊魔物吓怕?但今晚一役,他心疲惫,躺到床榻上。
下的被褥被砚寒拍得如同猫窝般松软如,云朵似的托着他疲累的体。
墨砚寒将他上半抱在怀里,目光沉沉望着下人。
“师尊睡吧,我师尊扇凉风。”他轻声道。
沈怀君闭着双眼,全的意识在向下深陷,闻言打趣:“我还以为你又不老实......”
说话间,墨砚寒微凉的手指已经探入了他交叠的衣领,他只剩一件单薄的夏日里衣,穿不穿都没区别。
“师尊猜错了,我可是鬼主,本性难移呢。”墨砚寒的侧脸紧贴自家师尊的肩头,轻啄着玲珑小巧的耳垂。
“弟子为您松松筋骨,您好入眠。”
“......好吧。”
直到沈怀君清晨起来,在铜镜里见到自己脖颈处的红痕时,第一次体会到了鬼域有的松筋骨法。
他起去清霄大殿寻柳斋,人刚走进清霄大殿,发现雪阁主也在。
“雪阁主打算在清霄门修整几日?”沈怀君客套问道。
哪知雪阁主一脸紧张,看主被一股大力猛然拉开。
“说话就说话,干嘛靠这么近!”墨砚寒黑脸道。
雪阁主急忙后退几步。
沈怀君见状便将雪阁主带到偏殿处,雪阁主说起:“陆泽渊不对劲!我昨天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都不对劲!”
“哪里?我为何没察觉到?”沈怀君问。
“正是因为你没察觉,所以这事奇怪!”雪阁主急道:“昨天我左想右想觉得不对劲,陆族的道侣陨后,陆族只消沉了几日,又恢复了正常。”
“我当年就觉得奇怪,陆族和他的道侣情谊深,怎么会这般平静呢?”
墨砚寒不解:“但和魔族有什么系?”
雪阁主也怔住,的确,此事和魔族没有半点系,而且只是他凭空臆想,说不定陆族和道侣的情谊不太深呢?
沈怀君偏头想了想,只道:“今晚设宴,款待众人。”
傍晚时分,清霄大殿灯火通明,所有参与鲛人族的修者都被请到大殿中。
“感谢各位助清霄门镇压魔族!”柳斋高高地举起酒杯。
众人饮罢,柳斋向沈怀君递去一个眼神。
沈怀君的侧便是陆族,这是柳斋地安排的座位,陆族正闷闷地饮酒,似有心事。
“师尊少喝点,今晚回去要服药的。”墨砚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后抱住沈怀君,轻声道:“不过师尊若是醉酒,我自然有解酒的法子。”
“......”
沈怀君呛了口酒,脸色薄红推开砚寒:“自己去下席坐好。”
小鬼主知道自家师尊有要事在,不舍地松开手臂,乖乖回到下席。
沈怀君整下被砚寒压皱的衣襟,抬起头,发现陆族正在怔怔地望着他。
“少年心性,大抵都是这般吧。”沈怀君笑道。
可陆族却摇摇头:“当年瑶儿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但她心思细腻,总是能处处照顾好我。”
沈怀君眉心一跳,装作不在意问起:“瑶儿?没听陆族提起过。”
陆族的道侣陨时,他与陆族交情不深,也没见过这位道侣。
陆族叹息:“瑶儿什么都好,可她和我不是一种人,她性子执拗,坚持修习剑道,但剑道的雷劫凶猛,她没经受住。”
随即抬手饮下一杯冷酒。
陆族伤心欲绝,沈怀君眼神发怔,隐隐也有些担心小鬼主的安危,忍不住开口说起了自家的道侣。
“砚寒他也差不多,偏偏要在清霄门修建八层的宫殿,我怎么劝也不管用。”
“他还非叫我吃灵药,那灵药珍奇,一颗足矣换下小山般高的灵石。”
“还有每晚非要抱着我睡,性子偏执得很。”
沈怀君想着,最后叹道:“幸亏他是鬼主,不用经历雷劫,不然我豁出这条命也要救下他。”
他说着抬起头,竟发现陆族竟然起向门口走去。
“陆族怎么了?难道是饭菜不适口?”沈怀君忙起挽留。
陆族转过,幽幽道:“沈仙君,我是来宴饮的,不是来听你同鬼主甜甜蜜蜜的私事的?”
沈怀君一怔:“哪里甜蜜了?”
他似乎也没说什么呀。
陆族不言,转离去。
宴饮结束,雪阁主和柳斋来问,沈怀君只好如实相告,并委婉道歉:“是我失策了。”
“可我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雪阁主和柳斋齐齐无语,最初他们也是在安慰沈仙君,但得知沈仙君将交谈尽数说出后,两人都懵了。
唯独墨砚寒靠在柱子旁,嘴里叼了根草,脸上得意又嚣张:“的确,师尊没说错话,这都是我俩的日常罢了。”
“......”
“话说。”沈怀君忽然提到:“虽然同陆族只短短说了几句话,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雪阁主,陆族当年可否有为道侣挡雷劫?”
雪阁主认真回想了下:“沈仙君这般一说,我想起来,当年陆族的确没为道侣挡雷劫。”
“毕竟陆族当年也年轻,害怕雷劫,可能因此心里有愧?”
再多的猜测也仅仅是猜测,沈怀君一路送别雪阁主,两人一起站在山门口望着远处灯火繁荣的夜市。
他地叹了一口气。
眼下的境况陷入两难,他们倒是想直接同陆泽渊明说,但若陆泽渊真勾结,无异于打草惊蛇。
“可咱们的证据又不能直接去搜捕琼花州。”雪阁主为难道。
沈怀君却冷冷道:“但直接搜捕是最好的选择。”
雪阁主诧异抬起头。
沈怀君的手扶上雪阁主的肩头,神色严肃:“雪阁主,有件事我要拜托你,你能亲自送一封信妖族么?”
雪阁主一惊:“妖族?联系妖族干什么?”
沈怀君:“自然是为了......必要时帮忙出兵。”
妖族大殿,酒气冲天。
殿前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酒坛,妖王懒洋洋地躺在宝座中央,指尖擎着酒盏,面色酡红。
“桂花酒不好喝!换、换烈酒!”朝庭醉醺醺高喊着。
侍卫雪戎皱起了眉头:“王上,您已经醉了三日,您什么时候清醒下?”
朝庭却缓缓抬头,望着雪戎:“怎么?清醒做甚?”
“本王清醒,就是为了仔仔细细地回想当年是如何欺师、如何让沈怀君在思过崖吹了二十年的寒风么!”
酒盏砸在石地板上,澄黄色的酒液溅了满地。
雪戎无言,默默吩咐侍从取来烈酒。
殿外似乎有人影闪过,朝庭眼睛一眯:“那是谁啊?”
“是封地进贡的一只巫妖,说占卜很灵。”雪戎道:“我这就吩咐侍从把他撵走。”
哪料朝庭一摆手:“停,把他带进来!”
巫妖形矮小,衣着破烂,但气度不凡,见到妖王不卑不亢。
朝庭撇了他一眼,开口道:“本王算件事。”
巫妖附礼:“您请讲。”
“本王算算,我和沈怀君的机缘。”朝庭说罢,递巫妖一块收徒玉佩,这玉佩是他和沈怀君唯一的交集了。
巫妖应声,将玉佩贴在额头上,缓缓念诵咒语,不多时,巫妖头顶出现一小小的金色光团。
巫妖小心地将金色光团摘下,向前一推,金色光团飘荡着飞入朝庭面前。
“这、便是您和沈仙君的机缘。”
朝庭好奇地看着金色光团,将指尖刺入光团,刹那间,金色光团笼罩了全,他在光团里看见了自己,尚处襁褓中的自己,和中年时的父亲。
他看到自己被沈怀君抱在怀里,一路避开暗杀回到清霄门。
他看到自己牙牙学语,在莲池旁跌倒磕掉了牙,对着大惊失色的沈怀君傻笑。
可随即他又看到沈怀君从山门外带回个少年,少年抱着手臂嚣张地让他喊师娘。
最后他看到沈怀君披大红嫁衣,清霄殿前同鬼主结下同心佩,大红嫁衣衬得沈怀君面色如桃花,光团里的他怔怔地望着这一切,将心底的奢望都埋葬。
没有杜家灭门,没有思过崖,只有他为徒弟不甘心地看着沈怀君同他人结契,沈怀君也并不厌恶他,还笑着他递喜糖。
而他,起码可以在思念的时候来到沈怀君的书房,以请的名义偷偷望一眼师尊,心里宽慰自己。
“好歹、好歹我们也是师徒啊。”
朝庭呆呆看着眼前的幻境,忽然伸手将金色光团打破,一把抓起巫妖,咬牙切齿:“小小巫妖,你敢戏弄我?”
可巫妖却平静地摇了摇头:“没有,小的推算的因果便是如此,若因果改变,定是有人改了您的天命。”
改天命?
“谁敢改我妖王的天命!”
这时有人跑来通传:“王上,清霄门派人您送消息。”
朝庭一听到“清霄门”三个字,眼睛登时一亮,一把扔掉巫妖:“快,快传唤!”
雪阁主立刻被传到大殿内,雪阁主礼寒暄后,递上一封信。
“此乃密信,还请您亲启。”
朝庭接过信件,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不是沈怀君所书后,兴致全无,扔开信道:“说要提防魔族,时刻准备派兵?魔族最近怎么了?”
雪阁主呵呵一笑,解释道:“可能妖王有所不知,笙乃是魔族细作。”
“他呀。”朝庭换了个姿势,不耐烦道:“是就是呗,你们九州修者废物,事事都仰仗着清霄门,出个叛徒竟就吓破了胆。”
雪阁主不服气,他承认自己和沈怀君比起来像个废物,但这话轮不到妖王来说!
“吓破胆?朝庭我告诉你,魔族用天书从深渊里召唤出魔物,那魔物凶险异常,指不定哪日魔族就攻攻打到妖域了!”雪阁主喊道。
朝庭的目光忽然一凝:“天书?什么天书?”
雪阁主干脆说出实情:“鲛人族曾经的仙宝,能逆改天命的天书!一直在笙手里!”
轰隆一声,妖王的脑海仿佛瞬间炸开,他喃喃地念叨着天书二字,心里了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朝庭瞬间明了前因后果,难怪笙一路顺风顺水,原来都是逆改天命的结果,而自己也因此受天命更改的牵连,做下了种种难以挽回的恶事,让沈怀君厌恶了自己。
都怪笙!
“笙、笙人在哪里?”
朝庭磨着锋利的齿尖,四处张望,暴怒的他简直想立刻撕断笙的脖子,忽然他想到信中的话,信中说魅姬魔族很可能在琼花州有据点。
琼花州么?
在酒意的刺激下,朝庭双眼赤红几乎要淌出血泪,狠狠盯着琼花州的向,飞一跃直接冲出了大殿!
雪阁主惊慌在后面喊着:“妖王?妖王你干什么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里江添5瓶;腐姬子、莲动渔舟、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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