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球的上方俯瞰,整个人类城市的上方笼罩着一片阴云。危险扭曲的生物行走在破败的城市间,拖出藏匿的、没有机甲保护的人类,将他们吞吃入腹。
存活的人类麻木奔逃,部分穿戴上了aic的贰式机甲,虽然多了一层保护,但可惜这样的力量只是杯水车薪。
而在人类的大本营,最高领导团队全部都是一副大脑超负荷运转的模样。
谢景竹又是一个月以来没有一天睡的超过三小时,年轻的帝君不断观测着两个大地图,推测着怎么样才能够让人类躲避暗生物如暴风骤雨一般的追杀。
作为情报项目组领头人的尤金胡子拉碴,少年的卷毛变长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十岁。
通讯系统被切断,谢渊被关入牢狱内等待后续的审判,aic由洛川暂时掌权,只能够恢复一小部分供给他们和战斗部门使用。
好在经历两个月到现在,谢景竹的合作伙伴平安归来了。
“颜寻在虫族王位争夺中胜利,带着部族来了帝星…前线应该能再撑一段时间。”尤金从众多屏幕中抬起头,“阿维尔少将也找到诺曼了,但是a队在坐标上只见到了诺曼的尸体,猜测阿维尔少将去了别的地方。”
机甲军队构建了一条防卫线,赶来的虫族确实缓解了很大一部分的压力。
谢景竹绷直的后背稍稍松懈了一些,他舒了口气,抬手在眉心拧了两下。
“殿下,有人要见您,”门外的通讯员对着对讲机快速说,“是一等虫族摇光。”
谢景竹:“不用阻拦,让他进来。”
摇光穿过人类的基地,他看见人类脸上的疲惫紧绷的表情,稍稍有些不屑地抿了抿唇,来到了最中心防卫最严的房间。
谢景竹能够在那样紧急的状况下挑起大任,迅速地做出反应,将人类的损失缩减到最小,就足以证明这位新的掌权者的能力。
在一众人类中,摇光觉得自己只能勉强和这家伙讲两句。
“女王的部族已经降临,人类只需要做好防守,”他对着谢景竹抛下这句话,“以及,陛下已经前往黑湖上方的神坛。”
他那双无机质的紫色眼眸环顾四周:“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希望人类能够做好准备,不要让我们看见任何陛下的负面新闻。”
摇光的说法中,确定了他们一定能够化解人类世界的这一次危机,谢景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将那句询问颜寻是否还好,寒暄一般的询问咽回去。
他说:“好。”
前线的战场。
破军看向伦纳德,男人正气定神闲地操纵着贰式机甲,在一等虫族的帮助下,那些对机甲并不熟练的半吊子也能够对暗生物造成一定的伤害。
“怪不得当时我试机甲的时候感觉那么不舒服。”少年随后撕裂一个暗生物的身体,他语气带刺,“真够阴险啊,伦纳德。”
伦纳德笑了一声:“彼此彼此。”
他倒是没想到最后能够用在这方面,暗生物很快被虫族清剿,伦纳德和破军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悠闲,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神经网的主人颜寻心情并不是那么好。
她隐隐约约有些生气。
破军轻啧了一声:“…要不是小寻没有命令,我一定会跟着一起上那里。”
伦纳德抬眸看向那处远远就能看见的高台,那些暗生物像是有智慧一样向上包裹,将窥探者的视线全部阻挡在外。
“放心好了,”他收回了视线,“就算是阙成那样的存在,在我们陛
神坛之上,蝴蝶杀手踩着简成洲的手,他面色冷淡地碾了两下。
“很遗憾,我是不会死亡的。”
他轻声说道,这样的音量大小让站在不远处的颜寻也能够听见,“你的能力对暗生物没有用吧,简成洲。”
阙成是半虫半暗生物的形态,他也从某种意义上达成了不死,但是这样的方法没有办法施加在颜寻的身上。
只有让[容器]吸收足够的生命,再让颜寻吞噬容器,她才能够真正地成为神明。
颜寻看见简成洲咳了几声,随后他撑起了身子。
简成洲…不,简椿来抬起头,他看向了正在和阙成保持距离的颜寻,弯起唇角浅浅笑了一下。
随后,简椿来看向阙成:“你不应该那么做,无论是什么,都应该是陛下自己来决定。”
“不,我只能这么做。”阙成静静注视他,“我从诞生的时候起,所有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一刻。”
简椿来又咳了一声,颜寻看着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阙成并未阻止。
“小寻,咳咳、你没有必要听他的,”他的虚弱表现在脸上,“……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就在阙成看着他们的时候,蝴蝶杀手的面色突然一变,他向着侧边跃了一步,一柄长剑插.入神坛的地面。
黑红色的机甲像是坠落的流星,从他手上跃下那个和阿维尔面貌相似的女性,她晃了晃,像是所有的力气用尽,体力不支半跪在地面上。
神坛上的其余暗生物立刻就涌上前驱逐闯入的人,颜寻喊了阿维尔一声,在几秒的时间内将手中的枪扔向了他的手中,机甲稳稳接住,进行快速的射击。
十三枚子弹。
而阙成蹙眉,他伸手扣住了温妮亚模样容器的脖颈,声音犹如淬了冰:“你在做什么?”
容器内部没有任何一个灵魂,只有温妮亚那逐渐消逝的脆弱灵魂支撑。
温和的女士却勾唇笑了笑,无声地“呸”了一句。
“想要让人类成为你那远大计划的牺牲品?”在消逝的前一秒,她冷声道,“想都不要想!”
阙成的手背上青色的青筋凸起,但他的神色却意外地冷静,他看向颜寻的身侧。
“……哈。”
颜寻感觉到了身边的简椿来晃了晃,青年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丝血色,神坛上的四张脸摊开,黑色的面皮不断地延展扩大,将在场的所有生命体包裹在了之中。
颜寻的视力也被剥夺,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动,是清楚自己的战斗力和阙成之间的差距,不过信息素一直都没有停止释放,就是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她听见阙成落在身边的一声感叹:“原本,简椿来不用……”
眼前一片黑暗。
突然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颜寻轻车熟路向着哭声的方向走去,看见了温床上一个黑乎乎的…婴儿。
她走到了婴儿的身边,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婴儿停下了啼哭,圆圆的眼睛睁大看着颜寻,他的身体下方黑色的粘稠液体向着外面蔓延,最后向上延伸,成为了一个包裹的壳的形态。
颜寻没有离开,因为她并不觉得危险。
那壳子中传来了剧烈的心跳声,最后那个黑色的壳子产生了一个很大的裂纹,向着四周碎裂。
颜寻的目光凝滞住了。
她看见了简椿来的样子,几秒过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在他睁开眼眸的下一刻,色彩染上了黑色的躯体。
一双…淡蓝色的眼眸。
它变成了简椿来的样子。
颜寻摸到了腰侧的匕首,她看着“简椿来”看向自己,熟悉的雨后信息素的气味弥漫开。
“……是我,小寻。”简椿来轻轻活动了一下指节,颇为艰难地从自己的位置上坐了起来,“它没有吞噬灵魂,又失去了最初的支撑,会无差别地对周围进行吸收,我把自己强行抽离出来占据了这个容器。”
“没事就好。”颜寻松了口气,她说,“应该要怎么摧毁这个?简成洲的能力没有办法对暗生物奏效。”
她和这个容器之间有着比较微妙的主从关系,但并不清楚究竟到什么程度,她没办法在这上面赌,只想要尽快地摧毁它。
简椿来说:“但是我的能力可以。”
暗生物是代表着[死亡]的物体,而简椿来可以将这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一种自我销毁式的攻击方法。
只是他没有告诉颜寻。
周围传来了轻微的碎裂声,黑暗的环境更沉了下来,简椿来那双淡蓝色的、安静海面一样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颜寻,他没有说话,好像要把这一刻完全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真奇怪,在这样的地方…我想到了自己刚刚见到你的时候。”简椿来说。
他的声音有些笑意:“我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新生命的食粮,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乖巧太多…甚至不像是虫族。”
颜寻只记得自己被迫被哺育的画面,现在想起来还有一些无奈——当时她确实也做出了那样灵动的表情。
那时候简椿来就在想,他们好像有点相似呢。
“还有一件事情……”简椿来温和地说,“请不要对简成洲有偏见,他的能力在众多的一等中也很厉害,只是对上暗生物吃亏而已。”
“我走了以后……”
颜寻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伸手扣住了面前这个变成简椿来模样的,但拥有简椿来灵魂的身体。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简椿来知道颜寻很聪明,他像是劝慰一般。
“阙成说,虫族的生命是一场循环。”
“诞生、死亡、从温床中再次诞生。”
颜寻握紧了手,她的声音在此时此刻紧绷起来:“那不是你。”
“那会是我,小寻。”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颜寻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上。
淡蓝色的眼眸中溢满了只有他才会有的温柔情绪。
“我们总是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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