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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明日奈怒视松田阵平, “那也不是你打我的理由啊，混蛋阵平！”


    松田阵平伸手，扯住了明日奈的两颊, 往外扯, “笨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这个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啊！”


    明日奈被松田阵平扯的说不出话来, 含糊地嗷呜了两声, 挣扎地伸出手，也要去扯松田阵平的脸, 可惜她手臂不够长，根本够不着松田阵平的脸。


    “泥瘪泰锅份惹——”


    明日奈含糊地朝着松田阵平喊道，“松开窝的脸啊混蛋！！！”


    柯南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正义的松田警官和那个组织的黑泽老师, 互相扯着对方的脸，看上去非常亲密的样子, 如果不去看黑泽老师想要生啃松田警官的眼神, 那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柯南：……


    究竟你们是小学生还是我是小学生？


    现在就连小学生都知道不要在公共场合打闹了，你们为什么还不知道？！


    柯南很无语，他推了推眼镜，上前拉了拉松田阵平的衣角, 抬头用稚嫩的声音问道：“松田警官, 你刚刚不是很担心黑泽老师吗？怎么找到了还要欺负她啊！”


    然后柯南看向明日奈, 眼底闪了闪, “黑泽老师，刚刚松田警官很担心你哦，一直在满车厢地跑来跑去, 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呢，黑泽老师去哪里了，怎么都没有和松田警官说一声啊！”


    松田阵平这会也松开了明日奈的脸，明日奈揉着发酸的两颊，忍不住龇牙咧嘴，瞪了一眼毫发无损的松田阵平，很是不爽。


    担心就担心，直说就好了嘛！上来一顿捏她，害得她口水差点都飙出来了！


    那可是她的形象啊形象！


    于是明日奈狠狠地迁怒了，瞪了一眼底下的柯南，哼哼，这个小鬼头还想试探她是吗？她现在可是知道这家伙是谁了，工藤新一！


    那个小时候就臭屁得不行的小鬼！


    重新变成小屁孩了，还一股子绿茶味！！


    不过说起来，身边有变小的雪莉，贝尔摩德也护着的柯南，应该也是知道组织的事情吧？


    哦对，就是组织把他变小的……哇，那他还敢在身为组织成员的她的面前出现？还企图探查她的行踪？


    这小子够大胆啊！


    明日奈低头，对上柯南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缓缓地扯出一枚略带阴沉的笑容，如果把明日奈现在的表情画成漫画，漫画作者一定会在明日奈的脸上加上很厚的阴间滤镜，以此来衬托明日奈现在表情的可怕之处。


    明日奈的语气玩味，把琴酒的语调学了个七成像：“哦？看来江户川同学对我从哪里回来的很感兴趣啊？”


    柯南：！！！


    糟糕，难道他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触怒了眼前这个女人了吗？！


    但是他说的话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柯南一瞬间冷汗浸湿了背脊，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怖感觉，最关键的是这种眼神，就好像看见了那个人一样——


    那个代号为GIN的银发男人！


    明日奈满意地看着柯南的脸色变换，吓唬柯南还挺好玩的，以后可以考虑时不时吓唬他一下。


    就当给自己解闷了。


    明日奈随手撸了一把柯南的脑袋，顺便揪了揪柯南头顶的那根呆毛，手感还不错，她之前就对柯南的这根呆毛很感兴趣，好奇为什么这根呆毛能长成这种形状，甚至还能持久地挺立着！


    “好了，小朋友，老师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哦！”明日奈点了点柯南的额头，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要随意打听大人的事情，说不定会给身边的人引来麻烦哦。”


    柯南额角也挂上了冷汗，看着明日奈的眼神仿佛就像是看着魔鬼一般。


    她知道了！她肯定是知道了！她知道我是谁了……该死，为什么她会知道？


    明日奈见柯南很听话的闭上了嘴，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找松田阵平算账去，刚刚被扯脸的事情还没掰扯清楚呢，这家伙是越来越过分了，捏的她脸蛋生疼，明日奈怀疑自己的脸上可能都被掐出指印来了。


    可恶的松田阵平！


    柯南冷汗直蹿，却发现这个发现了他身份的女人根本不理睬他，而是去接着和……松田警官打情骂俏？


    柯南的脸色从苍白变成了古怪，怪异的视线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尤其关注松田阵平。


    松田警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和酒厂的人相处的如此亲密……柯南的某些松黑论又悄然冒了出来。


    松田警官……不会真的是黑警吧？


    松田警官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啊，谁家好人天天带着个墨镜窜来窜去，还一副看你不爽就会揍你的样子。


    当然，这些也仅仅只是想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摸清楚黑泽奈奈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柯南目前连黑泽奈奈子的代号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就已经把他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不得不让柯南感到了心惊。


    可以说，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柯南目前为止所遇上的最为神秘的人，即使他从灰原哀那边得到了不少关于眼前这个人的消息，柯南仍旧对她的某些行为一头雾水。


    说她是酒厂的人吧，但她又和警察走的那么近，说她是来捉雪莉的，但她在帝丹小学做了那么久的老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竟然还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当老师？


    而现在明显是发现了他的身份，却只是语言威胁，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不方便动手之类的……


    不过柯南相信，如果组织的人想，根本不会介意在场有多少人，完全有能力悄无声息地把他带离这里，然后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将他解决掉。


    就像是今天贝尔摩德所计划的那样，将所有人赶到前面的车厢，然后再把灰原逼到货物车厢去，用炸弹炸死，丝毫不给她存活的机会……如果他没有提前预料到，并且没有和怪盗基德做交易的话，灰原现在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贝尔摩德对灰原哀的杀心很重，柯南一直都知道。


    他这一次是利用了贝尔摩德对他的某些执念，才完成的这个剧本，保下了灰原哀。


    但是下一次呢？对上黑泽又应该如何做呢？


    为什么黑泽会放过他？是因为贝尔摩德，还是因为灰原哀？


    他必须要弄清楚黑泽奈奈子的想法以及她在组织里的身份，他才能根据这些情报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回去后和赤井先生商量一下吧，或许赤井先生在组织里的同伴会有新的情报送来。


    柯南想到已经和赤井先生达成合作的CIA卧底水无怜奈，还有一个赤井先生一直不愿意透露具体身份，只在只言片语中出现过的那个，仍旧在组织里卧底的同伴，一直提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


    到现在都还没暴露身份的话，那知道的消息应该不少。


    或许会对黑泽奈奈子有所了解呢？


    因为疑似火灾，并且车尾的货车车厢断裂后爆炸，多少对列车产生了影响，列车最终还是附近的车站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终点站的名古屋行驶，所有的乘客都被警察叫过去问询了。


    柯南想得脑袋有点疼，一直紧蹙着眉头跟在毛利兰的身边，顺着人群往外走。


    手里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灰原哀，他接通，那边响起了基德的声音，“喂喂，你说的那些人也太危险了一点吧？如果不是我提前把滑翔翼放在了车厢里，说不定我真的就要被他们炸死了。”


    柯南打了个哈哈，“抱歉抱歉，我这不是相信你吗？对了，你在货物车厢那边看见的人是谁？”


    “一个金色头发的家伙，那人还说在车厢听下来后，会有同伴来回收我。”怪盗基德手里拿着电话，另一手操控着滑翔翼的方向，“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没有达成统一意见，那个车厢安装的炸弹多到我头皮发麻，还回收呢，真要被那些炸弹炸死了，尸体还在不在都要另说了。”


    “这样啊……”柯南沉思。


    看来贝尔摩德是真的不希望灰原回到组织之中去，宁可毁掉之前和他的约定，也一定要在列车上将灰原杀死。


    柯南继续问：“那你在过程中有撞见一个女人吗？一个偏栗色头发，蓝眼睛的女人。”


    “女人？没有，从头到尾就那一个金色头发的人出现了，哦对，还有你说的后面来帮忙的人，不过我没有看清ta的长相。”


    支援的人应该是赤井先生，看来黑泽奈奈子确实没有出现在货物车厢那边，那她刚刚是去了哪里？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慢？


    “行了，大侦探，答应你的事情我也做完了，之前欠你的人情我可是还上了，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可别找我了！”


    “okok我知道了。”柯南回过神，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不过那个手机要记得好好送回到侦探事务所哦，就这样，拜拜。”


    说完柯南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不给基德抱怨他的机会。


    柯南将手机收进口袋之中，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明日奈，连忙加快了脚步，凑了上去，决定发挥出自己厚脸皮的技能，死缠烂打也要在明日奈那边套出情报来，殊不知身后有个金发的女人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背影许久。


    竟然还有特别的参演嘉宾吗？


    贝尔摩德收起刚刚和琴酒汇报完的手机，低头的一瞬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既然如此，就暂且放过你吧，雪莉。


    ——


    明日奈是关系户的原因，很快地结束了警察的问询，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位现役警官做担保，放人的速度很快。


    毛利小五郎他们也因为铃木园子是铃木财团二小姐的缘故，很快地就完成了问询。


    不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作为刚好在现场的警察，他们也被留下来加班了。


    明日奈走出警署，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给朗姆编辑任务汇报的邮件，顺便也告一状贝尔摩德和琴酒完全不听她指挥这件事。


    “黑泽老师！”铃木园子远远地喊了一声明日奈，然后朝着她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明日奈很自然地收起了手机，满脸微笑地转过头来，“是园子啊，怎么了吗？”


    “抱歉啊，黑泽老师，好不容易邀请你出来玩，结果遇上了这种事情。”铃木园子表情有点遗憾，“明明是想让黑泽老师开心一下的……”


    “其实我很开心哦。”明日奈对着铃木园子笑了笑，“园子能够邀请我，真的很开心，而且前面的那段时间也确实聊的很快乐，只是出了一点意外而已，又不是园子你的错。”


    “那，下次我再约黑泽老师出来的话，黑泽老师会同意吗？”


    铃木园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明日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相处起来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明明是那样温柔，也很风趣的人，偏偏她却觉得不好接近。


    但是铃木园子是真的很喜欢黑泽老师，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的外表，幽默风趣的性格，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吸引着铃木园子。


    黑泽老师好像格外的有人格魅力呢。


    明日奈一怔，随即笑容更大了，“当然可以。”


    这是又交到了新朋友吗？唔……JK之间的友情啊。


    明日奈觉得很新奇，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在读书的时候并没有交到太多的朋友，友情之于明日奈来说，是无比珍贵的存在。


    因为明日奈知道自己会在二十岁的时候死去，所以除了齐木家的家人们，她根本不敢在现实中交朋友，担心不久的将来要面临的分离，也担心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她而难过。


    说白了，明日奈就是一个胆小鬼，想要朋友却不敢踏出那一步。


    这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中，无比珍视，且不愿放手友人的原因所在了。


    也只有在这里，明日奈不用担心自己的死亡会给谁带来不愉快的情绪，不会有人伤心，那即使她未来依旧是会死，她也不会感到遗憾了。


    至少她曾经拥有过这么多友人，就算那些只是几组数据，对于明日奈来说也是最宝贵的回忆。


    “太好了！”铃木园子拉住了明日奈的手，感受到了明日奈的接纳，十分高兴，“那以后我还会多多地约黑泽老师出来玩，老师你可不能拒绝我啊！”


    “好啊。”明日奈也很高兴，回握住铃木园子的手，“只要我有时间，一定会来的！”


    柯南远远地看着铃木园子和明日奈手拉手亲密地说着话，眉头皱的老高了，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园子会和黑泽老师这么亲近，明明只是见过几面不是吗？


    别看铃木园子大大咧咧的，好像是个很心大的女生，但她其实粗中有细，同时也因为豪门的培养，根本不会和人太过交心，能让园子放下所有警惕的目前只有一起长大的两位幼驯染。


    柯南实在是想不通，铃木园子到底是怎么和黑泽奈奈子搭上关系的，他私心不想让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两人被牵扯进组织的事情中来，一直从中阻止三人的见面次数，却好像一点都没有用，三人的关系反倒是越来越亲近了。


    真是令人头大。


    “对了，黑泽老师要怎么回去呢？”铃木园子和明日奈贴贴完，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和黑泽老师一起来的松田警官还有萩原警官，好像都留下来处理这次案件了，应该没有人送黑泽老师回去了吧？”


    “嗯？没有关系啦，我自己坐电车就可以了。”明日奈说。


    原本的计划当然是他们在列车的终点站住宿一天，第二天再搭着返程高铁回到东京，刚好用掉周末两天的时间，痛痛快快地玩一下。


    现在列车出了事故中途停靠，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又留下来加班了，明日奈自然只能自己回去了。


    “这要坐很久的吧！”铃木园子拉着明日奈，“这样吧，刚好家里要派车来接我，我也刚好要送小兰他们回事务所，黑泽老师干脆坐我的车一起走吧，我还可以把老师您送回家。”


    “我记得黑泽老师你的家也在米花町附近不是吗？”


    那也确实是，这样的话倒是避免了很多麻烦。


    明日奈有些心动，刚准备答应下来，一只手搭在了明日奈的肩膀上。


    “抱歉啊铃木小姐。”安室透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其实我和黑泽小姐约定好了，待会她坐我的车走。”


    说着安室透对着铃木园子眨了眨眼，“而且铃木小姐的车应该也坐不下这么多人吧？刚好我那边有空座，所以能不能把黑泽小姐借给我呢。”


    铃木园子对上了安室透的眼睛，又看了看明日奈，秒懂了安室透的意思，长大了嘴，卡壳了一瞬就立刻对着明日奈暧昧一笑，“原来是我多嘴了，黑泽老师已经有约了啊！”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黑泽老师和安室先生的约会了。”铃木园子嘿嘿一笑，暗暗对着明日奈比了一个大拇指，“那我和小兰他们先走了，黑泽老师今天晚上约会愉快啊！”


    真不愧是黑泽老师，不仅和警视厅两位优秀的警察关系亲密，就连波洛的帅哥服务员都拜倒在了黑泽老师的裙摆之下，简直太酷了！


    什么时候她也能有这么多帅哥围着她转啊！


    铃木园子一边想着，一边转身跑向毛利兰他们，徒留明日奈站在原地想解释又解释不清楚，最后很是无语地看向了安室透。


    这下好了，关于她的绯闻男友又可以多一位人选了。


    “你是故意的吗？Bourbon？”明日奈双手叉腰，“任务都已经结束了，就该各回各家，更何况我们之间在外人眼中并没有亲密到可以互相送对方回家的程度！”


    安室透给了明日奈一个复杂的眼神，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指了指自己停车的方向，对着明日奈说，“走吧，上车谈。”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了刚刚铃木园子还在场时的暧昧，似乎那些话都只是说给铃木园子听的。


    明日奈怔了怔，这才发现安室透的神情还挺严肃的，让明日奈下意识地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回收雪莉的计划失败了？


    不对啊，她刚刚明明就在那群小孩子中间看到了灰原哀的身影……嘶！


    明日奈猛然反应了过来，安室透可不知道灰原哀就是雪莉，安室透的计划暂时不清楚，但贝尔摩德那么肯定雪莉会在货物车厢中被炸死，其中肯定免不掉安室透将雪莉逼近货物车厢的环节。


    贝尔摩德大概没有告知安室透，货物车厢中被她安装了炸弹，安室透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把雪莉逼到货物车厢后，炸断连接架，让载着雪莉的货物车厢停留在原地，等待公安的人去将她回收。


    可是贝尔摩德安装了炸弹，在安室透炸断连接架后，直接启动了炸弹，将安室透的计划全给破坏了。


    明明就差一步就能成功回收，结果还是失败了，安室透现在脸色不对劲也很正常……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灰原哀是雪莉，灰原哀出现在了警署接受了问询，也就是说她一直留在列车上。


    那么，那个在安室透面前被炸死的人，究竟是谁呢？？？


    明日奈震惊了，突然发现列车上好像还出现了第三方势力，还是她完全不知道的第三方势力！


    到底是谁啊？谁写的剧本竟然把组织和公安都耍得团团转了！


    明日奈在心中不断刷屏着感叹号，但面上还是乖巧地和安室透走到了他的车边，也不知道他的白色马自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中途停靠站是列车长临时做的决定……


    大概是安室透的公安同事将他的车开过来的吧。


    不过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暴露在她的眼前真的好吗？不怕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然后上报给组织吗？


    安室透对着明日奈抬了抬下巴，示意明日奈坐进车里。


    明日奈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毕竟在别人开车的时候，坐在后座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安室透也打开了驾驶座的门，长腿一屈，侧身坐了进去。


    明日奈快速地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安室透这家伙的车技可是和萩原研二学的，万一心情不好飙车，她可没那么多条命奉陪。


    安室透没有着急启动车子，而是侧头看向明日奈，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你到底……是谁？”


    第162章


    “你到底……是谁？”


    明日奈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懵, 对上安室透那双灰紫色的眼眸，心底一跳。


    为什么安室透会问她这个问题？


    “嗯？”明日奈干笑，“你在说什么啊Bourbon, 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啊~你不会是把我当成Vermouth了吧？我可不是她哦。”说着明日奈捏了捏自己的脸, “看，没有□□呢……”


    “我问你，到底是谁。”


    明日奈：“……”


    安室透紧盯着明日奈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眼睛，将她完全看穿一般，“Bloody Mary？黑泽奈奈子？1号？又或者……Asuna？”


    “我想知道, 你到底是谁？”


    “三年前那个小女孩, 是你吗？”


    明日奈惊讶，安室透是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


    虽然明日奈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但她一直觉得安室透不会那么快的反应过来, 就算反应过来了, 多疑和谨慎会让他犹豫不决，进而加强对她的试探, 并不会像这样跑到明日奈面前摊牌。


    是什么原因, 让安室透选择和她摊牌，并且明确地问她是谁？


    难道是……


    明日奈很快想起来自己和萩原研二在第七车厢的走廊那个持续了很久的拥抱, 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是萩原研二啊。


    安室透在那之前在第八车厢末尾处理雪莉的事情，在看到货物车厢爆炸后, 肯定会往前走，正好能碰见她和萩原研二。


    那么……她和萩原研二的对话应该也被安室透听见了。


    当时她是背对着八号车厢的方向，萩原研二则是面对着，应该是看见了安室透的身影。


    难怪后来转移话题的方式那么生硬, 还说要留下来检查是否还有别的炸弹……恐怕检查是辅，留下来和安室透说话才是主要目的。


    明日奈按了按额角，不知道萩原研二和安室透说了什么，竟然让安室透这么谨慎的人完全相信了，还敢在她面前直接摊牌。


    “……你想问什么？”明日奈叹气，这句话虽然没有明着承认，却也肯定了安室透的想法。


    安室透听了这个问题，眼底闪了闪，并没有被明日奈扯过这个话题，仍旧是执着地问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啊。”明日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他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吗？


    安室透心中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你真的是Asuna吗？他曾经的同伴，他可以交付性命的同伴，他曾爱慕过的那人……真的是你吗？


    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浮现出来，不仅没有缓和安室透的神色，反而让他的表情更加紧绷。


    那个充满活力的，拼命努力只为正义的，闪闪发光的，警视厅的明日之星……


    从一开始，就是组织的人吗？


    他不想去想这个可能性，但种种线索组合在一起，让安室透不得不思考，当年的风见明日奈，是否就已经是组织里的一员了？


    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本身就是组织研究所的一个克隆体。


    如果说，风见明日奈也是一个克隆体的话……


    安室透心中无比挣扎，他不想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不想质疑过去的那些记忆，但身为公安的降谷零，必须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安室透闭了闭眼睛，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后还是没能直白地问出来那个问题，只能用另一种方式问道：


    “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像是等待审判一般，安室透死死地盯着明日奈的一言一行，势必要从她的微表情中看出明日奈的所思所想。


    “……”


    这个问题问的，好犀利。


    明日奈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这张角色卡的阵营，有些心虚，不过她选择黑方阵营的时候就想过会转阵营的事情，所以面对安室透的问题，明日奈还是可以问心无愧地回答：“当然是，一直都是。”


    沉默。


    车内只剩下了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没有一个人再次出声，打破这片寂静，路边的车呼啸而过，喇叭声与马达声不绝于耳，行人不断从车外经过，对于车内的情形丝毫不觉，只是奇怪为什么这辆车还没有启动，猜测或许是小情侣在车中咬耳朵，莞尔一笑后不在意地走远。


    安室透闭上了眼睛，身上的锋芒稍退，显出了几分疲惫之色，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会不相信我吗？”明日奈反问。


    她知道安室透所处的这个地位必须谨慎，也必须多疑，不然绝对无法卧底到现在，甚至已经深入组织核心了。


    但明日奈还是私心的期待着，安室透能够无条件相信她……即使她知道这不可能。


    安室透再次沉默，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过明日奈也没有失望，她正准备继续开口，就听见安室透低声开口。


    “如果你让我相信，我会相信的。”


    安室透侧过头，视线落在了车窗外的马路上，只是那视线并没有焦点。


    他会相信组织中的人说出的话吗？很难相信吧？


    但这个人是她的话。


    安室透觉得，他或许会想要相信。


    因为这是Asuna啊。


    是他曾经的同伴，是他能够交付性命的同伴，是救了他幼驯染的人……


    也是他曾经爱慕过的对象。


    自始至终，在安室透的眼中，Asuna都是那个正义的明日之星，而不是组织的人。


    安室透问：“你会让我相信你的，对吧。”


    这是要明日奈给出解释了，七年前的死，七年后的重逢，风见明日奈和黑泽奈奈子……知道的越多，就让他们两人的隔阂越深。


    身份上的差异，就注定安室透不能像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样，能够无条件地接纳明日奈，相信明日奈。


    这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负责，更是对他所执行的任务负责，对这个国家负责。


    安室透身上所承担的，从来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生命，还有无数掩埋在黑暗之中的真相，在等待破晓的那天。


    明日奈低下头，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她能说自己是玩家，这个世界是个游戏吗？身份的不同不过是切换了角色卡而已，但这个回答荒诞又好笑，先不说会不会造成npc的数据混乱，但是这个解释，就只会让安室透觉得明日奈在耍他。


    安室透见明日奈迟迟没有回答，从储物箱中拿出了一个平板，输入了一个很长的密码解锁后，将平板摆放在明日奈的面前。


    “在我知道你的代号后，曾经调查过你。”


    安室透在明日奈面前，选择了率先坦诚，“这些就是我曾经调查出来的资料，我不知道你说的失忆是不是在骗我，但这是我的诚意。”


    明日奈被平板上的资料吸引了，她现在所用的角色卡背景故事仍旧是空白的，明日奈只能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一些，但这些完全不够串联成一个完整的背景故事。


    而安室透将他所查的一切情报放在明日奈面前，让明日奈很是心动，即使现在的氛围看起来并不是了解背景故事的好时机。


    明日奈有些纠结，看了看平板，又看了看安室透，咬了咬后槽牙，接过了安室透递来的平板。


    入目的是她现在的照片，看着像是一张偷拍照，清晰度并不高，周围的环境像是波洛，明日奈顿了顿，怪异地看了安室透一眼。


    这家伙居然还偷拍她？


    安室透面色如常，丝毫不为自己偷拍别人而感到心虚，毕竟这种事情他干的可不少，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了。


    明日奈往下滑，这张照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下一页就是针对『黑泽奈奈子』这个名字的调查。


    “黑泽奈奈子这个名字在组织里并不好查，所能查到的情报寥寥无几。”


    安室透越过明日奈的手，看向平板上的内容，给明日奈一点点解释起了他所查到的情报，“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组织里的研究所里，不过研究所只针对组织里的研究员开放，行动组的人没有资格进入研究所，所以我也没有查到太多详细情报。”


    随着明日奈的手指下滑，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几份实验报告，具体实验的内容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可以看出只是很普通的实验过程记录报告，只不过负责人那一栏签着的是——『黑泽奈奈子』。


    “我是在组织一家废弃实验室的杂物堆中找到的，一些被落下的实验报告。”


    像是这样并没有记录重要数据的实验报告很多都是被当作垃圾清理的，没有人会把这样的东西当作宝贝珍藏起来，可安室透最擅长的就是从细节中探查情报。


    一切事物，只要发生就会留下痕迹。


    实验报告中的内容虽热没有用，但签名和日期就成为了安室透能够获取的情报。


    “黑泽奈奈子这个名字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一直没有取得代号，她在研究所里被称为黑泽研究员，她曾经主持过大大小小几百个实验，擅长生物研究和药物研究，是组织研究所中不可替代的一员，其地位堪比朗姆，是boss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明日奈翻看着一份份被安室透汇总的情报，安室透说他所能查到的情报寥寥无几属于谦辞，在明日奈看来这份情报简直太过详细了。


    不愧是组织王牌情报员啊。


    “我曾经得到了Vermouth的一个秘密。”


    好好的介绍着情报，安室透突然题外话了这么一句，吸引了明日奈的注意力。


    贝尔摩德？


    居然连这个女人的秘密都知道？安室透也太神奇了一点吧！


    明日奈两眼放光地看着安室透，用眼神催促着安室透快说。


    安室透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在心中彻底确定了，眼前的这个黑泽奈奈子估计和他所查到的黑泽奈奈子不是同一个人。


    至少，的确没有了记忆。


    因为拥有记忆的黑泽奈奈子，不可能会用这样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她绝对会比他更清楚贝尔摩德的秘密。


    “Vermouth和那位boss有着血缘关系。”


    明日奈：？！


    明日奈嘴巴长大，差点就要合不上了。


    什么？贝尔摩德和boss有血缘关系？！那位先生？靠，贝尔摩德还是一个关系户啊！


    难怪贝尔摩德那么嚣张！一点都不担心boss会责罚她，原来她是关系户啊！


    那她之前的小报告，岂不是没用了？boss不会无脑偏袒自家亲戚吧？


    安室透把明日奈面前的遮挡板打开，示意明日奈看过去。


    明日奈一头雾水地看向遮挡板，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镜子。


    很多车型都会在副驾驶的遮挡板上设置一个小镜子，通常是被用于化妆补妆的。


    明日奈只能通过那个小镜子看见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不觉得，你长得和Vermouth有点相似吗？”安室透的指尖点了点镜子中的明日奈，说出来的话让明日奈震惊不已，“Vermouth的混血感更重一点，而你的长相更偏向日本人的柔和，但是仔细看，你们两人的五官中其实是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明日奈：？！


    明日奈的嘴长得更大了，她在心中不断刷屏着：不是吧不是吧！


    安室透这个意思是说，她和贝尔摩德……也有血缘关系？！


    不对，贝尔摩德和boss有血缘关系，她和贝尔摩德有血缘关系，四舍五入——她和boss有血缘关系？！


    “嘶——”明日奈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难怪boss会这么纵容她，难怪她在组织里的权限那么高，难怪朗姆会让她决定是否要带回雪莉——


    原来她也是个关系户啊！！


    安室透看明日奈呆呆的样子，蹙了蹙眉毛，“看来这些记忆你都没有了。”


    明日奈回过神来，“哦抱歉，我确实是不知道，因为我……”


    “因为你是克隆人。”安室透替明日奈接上了这句话。


    明日奈：？？？！


    安室透连这个情报都查到了？这简直就是作弊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明日奈好奇，“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消息目前只有boss和研究所里的人知道吧？”


    至于研究所里的那些人，都还在美国，安室透上哪调查出的这个情报？


    “是Vermouth告诉我的。”安室透说，“Vermouth似乎很讨厌你，在我向她试探你的情报的时候，她很爽快地就告诉我了。”


    贝尔摩德确实很讨厌她，甚至讨厌到放话说要杀了她呢。


    不过，贝尔摩德不是和这个角色卡有血缘关系吗？为什么还会这么讨厌她啊？！


    明日奈有些迷茫，不过手还在继续翻着安室透所查到的情报，顺便听着安室透给她讲解这些情报。


    “Vermouth和黑泽奈奈子都曾经接受过组织的实验，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不过看Vermouth现在的外表年纪，大概也能猜到一点，是和返老还童有关的。”


    “We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人死而复生）”


    “这句话是Vermouth曾经说过的，组织耗费大量人力钱财都是为了研究返老还童，而Vermouth大概就是其中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返老还童吗？


    明日奈很快就想起来灰原哀和柯南都是吃了APTX4869之后变成的小孩，如果单从效果上来说，确实可以算得上返老还童。


    但是这个药效并不稳定，毕竟组织可是把APTX4869当成杀人灭口的毒药来使用的，至今成功的可能也就灰原哀和柯南这两例。


    不然组织不可能不知道雪莉现在是小孩子的模样，并且仍然在用APTX4869来杀人灭口。


    明日奈想了想，决定和安室透分享这个情报：“你今天去回收雪莉的时候车厢爆炸了对吧。”


    安室透被打断了思绪，无声地望向明日奈。


    明日奈继续说，“其实你看见的那个雪莉不是雪莉，真正的雪莉并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


    安室透精神一振，“你怎么知道的？”


    明日奈耸了耸肩，“我在车上的时候不小心听见了Vermouth和一个女人的谈话，被Vermouth发现了，于是我就进去光明正大地听了。”


    安室透：……？


    “Vermouth好像很相信我一样，倒是和她表现出来的讨厌不太一样……啊不过你说她和我有血缘关系，这点到底可以解释得通了。”


    “也就是刚刚，我知道了Vermouth一直想隐藏的秘密。”明日奈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贝尔摩德还挺惨的，怎么一个两个秘密都被他们给挖掘出来了呢？


    “你还记得毛利小五郎家里的那个小鬼吗？叫江户川柯南的那个。”


    “他？”安室透收敛了多余的情绪，“我知道，Vermouth曾经威胁过我不要动他和那个叫做毛利兰的女生，大概曾经发生了什么，让Vermouth很是维护他们两人，她把毛利兰喊做Angel。”


    竟然还有毛利兰吗？明日奈惊讶，她还真的没有发现。


    但是Angel什么的……也太土了一点吧？


    贝尔摩德身为组织里的危险人物，居然会把一个高中女生称作Angel……


    噗哈哈哈哈哈


    明日奈忍俊不禁，在心里狂笑了很久，才继续和安室透分享情报：“是这样的哦，那个柯南啊，其实是工藤新一，对了工藤新一你知道是谁吧？”


    明日奈刚刚特意去查了工藤新一的资料，发现这个工藤新一还挺出名的，甚至被誉为日本警视厅的救世主，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


    一个很厉害的高中生侦探。


    作为前任警视厅明日之星，明日奈自然很不爽这些媒体给工藤新一起的外号。


    什么日本警视厅的救世主，明明警视厅搜查科里还有能力很强的班长和阵平，警备处有萩原研二，就算是公安这些秘密部门中，也有零和景光在尽心尽力地为正义付出一切。


    一个高中生侦探，被媒体称为救世主，也太看不起警察了吧？


    即使明日奈知道这大部分都是媒体乱写报道的缘故，她还是忍不住迁怒了一下柯南。


    这个小鬼头还经常不怕死地跑来她这边打探情报，下次一定要好好吓唬他一次。


    “工藤新一？”


    安室透对于这个名字也有印象，他之前查毛利小五郎的时候就有查过这个工藤新一。


    不过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应该是发现了组织的什么秘密，被组织喂了APTX4869，结果没死成，反而变成小孩子了，那个雪莉也是，吃了APTX4869，变成了小孩子，现在也在帝丹小学上学，化名灰原哀。”


    明日奈简要地把情报说了一遍，“APTX4869可能就是组织曾经研发的返老还童药物，只不过大部分的临床表现更像是毒药，药效快还不容易被察觉，于是被组织当做毒药使用了，可能到现在组织都没有发现自己误打误撞研究成功了吧，就是这个成功率不太高。”


    安室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没想到组织中竟然真的能研发出这样的药物……如果真的实现了返老还童，或者说长生药，那这个世界恐怕真的要乱了套。


    当一个超越当下水平的科技出现在了犯罪分子手里，那这个世界迟早要完蛋。


    在安室透沉思的时候，明日奈继续翻阅着安室透所查到的资料，明日奈逐渐了解到了这个角色卡的背景故事。


    她甚至发现这张角色卡竟然还和琴酒有些关系。


    “喂，这个是什么意思？”明日奈指着屏幕上的那句话『Gin和黑泽奈奈子曾经有点不为人知的关系。』，她瞳孔地震。


    不为人知的关系？


    这听上去怎么那么暧昧呢？


    不是吧，难道这张角色卡和琴酒还有一腿吗？难怪她回来见到琴酒的时候，琴酒会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感情是因为有一腿啊！


    安室透看了一眼，知道明日奈在想什么，没有出声否定明日奈的猜测，而是伸出手下滑了一下屏幕，把一张老旧的照片调了出来，展示在明日奈的面前。


    那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身穿白大褂的女人一脸笑意地看着镜头，而她的手搭在了身边一个孩童的肩膀上，那个孩童侧着脸，似乎很不愿意拍照的样子，不过就算是这一张侧脸也足够判断出和琴酒的相似程度。


    是琴酒小时候的照片。


    安室透指着这张照片，“Gin是训练营出来的，黑泽曾经做过Gin的监护人，Gin其中一个假身份的名字叫做黑泽阵，随黑泽奈奈子姓，我推测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段经历才拥有的。”


    安室透说完，发现明日奈迟迟没有反应，而是震惊地看着那张照片，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怎么了？”安室透不着痕迹地开口询问，“你发现了什么吗？”


    明日奈呆呆地看着这张照片，拿着平板的手微微颤抖，将照片放大，再放大。


    当那张脸霸占了整张屏幕后，明日奈颤抖的指尖轻点了女人右眼下方不明显的泪痣，迟疑地反复确认。


    为什么……为什么……这张脸，那么像是她记忆中母亲的脸？


    第163章


    明日奈眼睫颤动, 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又一眼。


    照片中的女性样貌很年轻，长相和明日奈, 或者说和现实中的明日奈有九成相似，和她现在这个身体十成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一颗位于右眼下方的泪痣。


    她记忆中的母亲, 也有着这么一颗泪痣……仔细回想起来, 明日奈对母亲的记忆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毕竟只有幼年时期匆匆地见过几面而已, 唯独母亲脸上的这颗痣给明日奈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或许小孩子的记忆本就不强, 习惯性地用标志性的特征来记住一件事，而明日奈所记住的, 就是这颗泪痣。


    明日奈指尖轻触屏幕, 反复地摩挲着那个黑点, 屏幕光滑的触感以及老照片的陈旧，让明日奈几乎要把这个黑点当成污渍或是自己的错觉。


    不可能的……


    妈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游戏之中？


    难道是空助哥设计的吗？


    不对, 就算空助哥真的要设置一个彩蛋给她, 也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明日奈合上了眼睛, 开始拼命地在记忆中寻找着母亲的痕迹。


    明日奈是有母亲的, 只不过这个母亲并没有在她的生命之中留下太多痕迹, 她只能隐约地记得, 母亲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气味, 她有很温暖的掌心，她会很温柔地抱着自己, 她还会……


    记不起来了。


    明日奈的额角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她拼命回忆，所能想到的不过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甚至组成不了一段完整的记忆。


    这是不对劲的。


    在明日奈的记忆中，她的母亲虽然很少出现，但也曾在几次重要的场合中出面过，在她上小学、中学、高中……那些必须要监护人陪同的场合中，明日奈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母亲是陪伴在身边的，不然她也不可能随便地就入学了。


    但是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母亲的长相，也根本没有一点关于母亲曾陪伴在身边的记忆。


    太不对劲了，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个问题，似乎有一层隔膜，将她的这些想法都屏蔽了出去，让她完全想不到这个问题。


    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明日奈心脏在不停地跳动，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试问，这样神奇的事情，究竟谁才能做到？


    那只有一个人了。


    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即是幼驯染，又是异姓哥哥的——


    齐木楠雄。


    作为超能力者的他，想要让明日奈忽视掉不对劲的地方，再轻松不过了。


    光是明日奈所知道的，齐木楠雄拥有的能够让人失忆的超能力就不止一项。


    她的妈妈……是齐木楠雄做的吗？


    她的妈妈，究竟是存在过，只是抹去了她的记忆，还是说……


    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呢？


    那这样说的话，这个资料上的人，这个名叫『黑泽奈奈子』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或者说，这个世界，真的是游戏吗？


    明日奈闭了闭眼睛，有点害怕继续思考下去了。


    她不是傻子，或者说她真的很聪明，即使不像是齐木空助那样拥有着高达218的智商，但能够跳级考上东大，并且提前完成毕业的明日奈，同样很聪明。


    有些事情，或许因为超能力的缘故被模糊了，让明日奈一直忽视掉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可一旦她想明白后，那些所有瞒着她的事情，都会变成一个个线索，推着明日奈一点点往真相走去。


    是了。


    这个世界，恐怕也不是游戏吧。


    明日奈想起自己第一次怀疑这个游戏世界真实性的时候，她曾经给齐木空助打过一个电话，齐木空助几句话就打消了她的怀疑，从小一起长大的经历，让明日奈格外信任齐木空助这个大哥。


    后来她更是在网络上找到了游戏的玩家论坛，那些帖子都很真实，不像是齐木空助为了骗她捏造出来的，所以明日奈很快地就接受了这个世界是个游戏，并且不再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而且在警校毕业之后，明日奈正式进入了多人游戏世界，认识了井上川里等的游戏小伙伴，也让明日奈更加确定这只是一个游戏世界。


    现在想想……这个井上川里，也是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撒的谎言吧。


    明日奈想到井上川里这个名字，才恍惚地意识到，这个游戏世界缺了很关键的东西——玩家。


    自从她登陆游戏之后，她就没有遇见过第二个玩家，除了她以外的，全是游戏中的npc。


    就好像明日奈之前在内测中加上好友的玩家，都只是一场幻觉，不是正式存在的。


    这个游戏世界明明进入了公测，按理说玩家应该更多了才对，可是明日奈一个玩家也没有遇上过，而她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果然又是齐木楠雄的超能力对她下的暗示吗？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明日奈绝对不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位哥哥会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情，也不相信他们会害自己。


    而且齐木空助最开始就和她说过了，这个游戏可以治疗她的病，那个让最权威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让明日奈一度觉得自己剩下的生命都只能够等死的病……齐木空助说，这个游戏可以治愈她。


    这种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明日奈只会怀疑，可这句话是齐木空助说出来的，明日奈就真的相信了，对于她来说，两位哥哥都是神一般的人物。


    一个智商218，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一个是超能力者，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都觉得这个游戏能够治疗她，明日奈自然也是相信的，并且全身心地投入进了这个游戏世界中。


    可他们为什么要隐瞒下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呢？甚至还隐瞒了那么多事情，不让明日奈发觉……


    难道是他们两人觉得，有些事情被她知道了，会令她感到难过，所以干脆就瞒着她了。


    其他的可能，明日奈想不到了。


    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两个人如此默契地隐瞒着她？


    明日奈下意识地看向安室透，在发现那双灰紫色眼眸中暗藏的疑惑后，明日奈整个人一震。


    对啊，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话，那眼前的这个……不，不仅是眼前的这个人，还有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伊达航、娜塔莉……


    等等，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风见明日奈……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是风见明日奈，还是她取代了风见明日奈的身份？


    明日奈有些魂不守舍，心中许多想法闪过，脸色越发苍白，冷汗一滴一滴地滑落。


    安室透见明日奈的表情越发不对劲，连忙打断了她的思绪，伸手按住了明日奈的肩膀，“你怎么了？那个……又发作了？你有带着药剂吗？”


    安室透以为明日奈之前的那个症状又发作了，按照上一次的说法，明日奈需要每三天注射一次稳定剂，在安室透查到明日奈是克隆人之后，就知道这个稳定剂大约是因为组织的克隆技术还没有达到完美的程度，所以才要定期注射稳定剂，来保证克隆人的身体状况。


    而明日奈现在的这个状态，和上一次安室透所见到的那样很是相似，让他不仅犹疑了几分，还没等明日奈回答他，他就已经迅速地启动了车子，油门一踩行驶了出去，“你忍一下，我马上就开车带你回公寓。”


    如果克隆人没有按时注射稳定剂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安室透不敢去想，也不想去赌这个结果。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失而复得的同伴……和爱慕之人。


    安室透的车飚得飞快，明日奈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马路上快速行使着了，明日奈只感觉持续不断的推背感从车座椅背传来，让明日奈感觉自己说不好下一秒就会飞出去。


    明日奈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她伸手捏住了安室透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等等，我没事，不是那个药剂的事情……”


    安室透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抿了抿才松开了一点油门，让车速降了下来，明日奈降下了一点车窗，窗外新鲜的空气蹿了进来，让明日奈一直如鲠在喉的郁气稍稍散去了一点。


    她确实不理解为什么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会这样做，所以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楚这两人究竟还瞒着她什么，还有就是……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就连明日奈自己都不清楚了。


    如果这只是个游戏世界就罢了，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那风见明日奈也就不仅仅是一张角色卡这么简单了，风见明日奈是被她顶替的一个空壳，还是原本就存在的人，她也不清楚。


    还有那个黑泽奈奈子……她随口捏造出的一个名字，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人，并且还和她记忆中的母亲有相同的特征，让明日奈不得不深思。


    这个黑泽奈奈子，难道是她的妈妈吗？


    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所要隐瞒的，是这件事吗？


    “零……”这是明日奈重新回来之后，第一次这样喊安室透，“我现在有些混乱，有很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我觉得我可能要先弄明白这些事情后，才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安室透沉默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手还紧紧把着方向盘，好像在认真地开车一样。


    明日奈对安室透说，“不过我可以保证，我绝对、绝对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无论如何，我不会被黑暗所浸染。”


    听到这个承诺，安室透一直压在心口处的大石头突然一轻，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或许言语有可能是假，但安室透相信着明日奈，相信着这个明日之星不会骗他。


    也相信明日之星在黑夜之中也会熠熠生辉。


    对于明日奈的承诺，安室透回答：“我相信你。”


    明日奈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因为这句话慢慢沉淀了下来。


    来自安室透无条件的信任，让明日奈心情愉悦了不少，她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偏了偏身体，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安室透的肩膀上，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怀着些许愧疚的情绪，“对不起，之前骗了你很久……还有，我回来了。”


    安室透不知道现在自己心中是怎样一个想法，他将车停靠在路边，微微塌了塌明日奈所靠着的那边肩膀，让明日奈靠着能够更舒服一点。


    “欢迎回来。”


    第164章


    等车子驶明日奈公寓所在的小区, 缓缓停下后，明日奈才睁开了眼睛。


    她心中复杂无比，她一直把这些好友当成游戏中的一组数据, 现在数据变成真的人了，她好像不能用那些借口逃避感情问题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糟糕，她的头突然有些痛了，还是先放着不管吧, 等她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而且说到底她们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说不定最后还是要分开，如果这样的话，明日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摊牌，继续装糊涂会比较好一点。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啊。


    明日奈揉了揉脸颊，感觉自己这一天下来不仅没有休息到，累了个半死不说, 最后还得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明日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公寓的方向, 明日奈有气无力地对着安室透说, “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安室透喊住了明日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U盘，递给了明日奈, “这里存着我查到的所有情报，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点用处。”


    明日奈接过那个U盘, 金属外壳入手微凉，但明日奈却从中感受到了来自安室透沉甸甸的信任。


    “我等你的回答。”


    安室透这么说。


    明日奈郑重地点点头, “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她也很想知道，被隐瞒着的，究竟是什么。


    ——


    明日奈回到公寓之中，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叫唤了,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又没有正经地吃过一餐饭，只有在上神秘列车最开始的时候用过一些点心和茶水。


    那些东西到现在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她的胃里可是一点储蓄都没有。


    明日奈不会做饭，干脆点了一个外卖，等外卖送上门的时候，明日奈把安室透交给她的U盘插进她基本没怎么用过的笔记本电脑之中，开始仔细查阅了起来。


    U盘里的资料比安室透在车上给她的要更详细一点，也更零碎一点，没有平板上那样简略和完整性，估计安室透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处理这些情报，就把U盘给她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资料，也让明日奈感到了一阵头痛，在接收了一堆有的没的情报资料后，明日奈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


    刚好，明日奈点的外卖送到了，明日奈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外卖，把电脑搬到了餐桌边上，一边吃一边查看了起来。


    等到明日奈翻到『黑泽奈奈子』死亡的情报后，挖着咖喱饭的勺子顿了顿，明日奈放下了勺子，紧盯着屏幕上的黑字，一点一点看过去，生怕漏了什么信息。


    【十年前的十二月十一日，组织的某处秘密实验室发生了爆炸，当日由组织干部琴酒、贝尔摩德为首，以及几名代号成员一同前往调查爆炸事件，调查结果不明，但有流传出该爆炸是黑泽奈奈子所安置的炸弹引起的，经琴酒、贝尔摩德确认，黑泽奈奈子死亡于该实验室中，一同被炸毁的还有组织研究所正在进行的四十五个项目资料。】


    虽然明日奈已经从贝尔摩德的口中知道了不少信息，也知道黑泽奈奈子多半是自杀死的，但是看到详细的情报后，明日奈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几分失落感。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彻底消失于世间一般。


    明日奈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似乎这个身体正在为黑泽奈奈子的死亡而悲鸣。


    黑泽奈奈子，你到底是谁？


    明日奈吃完饭后，也差不多把安室透给的资料全部翻看了一遍，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了，所以他也很难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明日奈对于黑泽奈奈子这个人，仍旧是一头雾水。


    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偏偏现在游戏系统不能打开，她没有办法退出游戏，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中，去找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


    一味地等待两人来联系自己太被动了，明日奈再一次尝试能否打开游戏面板。


    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游戏背包以外什么面板也打不开，而游戏背包里的大部分道具都没有办法使用了，只留下小部分还可以取出来，不过那些都是没什么实际用途的物品。


    明日奈抱着膝盖，一页页翻看着她的游戏背包，直到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道具上，明日奈的手突然顿住了。


    【追溯卡·特殊】


    追溯卡？是之前她用于拯救松田阵平他们的那个回溯时间的道具吗？


    不对，之前那些道具她都用完了，而且之前的道具名字也不叫这个，而是叫做【回溯卡】。


    那这个追溯卡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明日奈皱着眉头开始回忆，终于在记忆碎片中找到了一丝痕迹……


    是在……第一次遇见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时候，她将还是两个孩子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带去了警视厅，顺便帮他们将文件交给了毛利小五郎，完成了一项日常任务，这个道具就是当时的任务奖励。


    明日奈依稀地还记着一点当时这个道具的描述，于是她点开了这个道具，一张纸片落在了她的手中，纸片薄如蝉翼，明日奈捏在手中的时候一点重量都感受不到。


    明日奈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纸片上十秒不动，她的眼前满满浮现出一行字迹。


    【追溯卡·特殊】


    描述：你可以用这张卡片追溯过往，但是你真的拥有改变历史的能力吗？请记住，历史的发展是不可逆的，作为历史的看客，你的任何蝴蝶效应或许都会改变整个未来，这样的话，你还要继续吗？


    限制：仅可对有生命的个体使用。


    明日奈身形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字迹，这是她在游戏面板出问题之后，第一次能看到道具介绍。


    这个道具，是特殊的。


    或者说，这个道具就是齐木空助留给她去探查过去的钥匙。


    至于使用方法，齐木空助已经用松田阵平他们几个，给她演示了一遍了。


    改变历史的能力吗……


    明日奈盯着那一行字，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历史真的能够改变吗？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能够坚定地用【回溯卡】跑回去救下松田阵平他们，只是因为她把这个世界当成了无数数据流组成的，没有想过自己失败了会怎么样，不过就是再次重来而已，成功了也就是修改了几组数据，不会影响到任何人任何事，这样她的挚友也能回来，她没有理由不去做。


    可现在，她发现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而手里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她是否要前去揭开历史的面纱，探查真相呢？


    她真的有勇气，面对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都不愿意告诉她的事实吗？


    而且，她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回到过去的话，她又能做什么呢？


    明日奈的心中冒出了无数个问题，都在质问她自己。


    她能做什么？她做得到吗？她能够接受失败吗？


    明日奈的脑子很混乱，手紧紧捏着那张卡片，注视着上面的文字，却突然发现上面的文字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段文字。


    【追溯卡·特殊】


    描述：你可以用这张卡片追溯过往，可你已然无法改变历史，或许你可以把它当成一段绮丽的梦，当梦醒来之后，历史的看客就会回归它本该属于的世界之中，当然，要不要开启这段旅程，决定权交给你。


    限制：仅可对有生命的个体使用。


    明日奈怔怔，猛地抬头看向四周，“空助哥？你在这里吗？楠雄哥？”


    可惜她的公寓中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明日奈找不到任何两人存在过的痕迹。


    这个道具描述的修改，是齐木空助做的吧？


    但是为什么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呢？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吗？还是说……


    所有的回答，都在这张卡片中了呢？


    明日奈低头看着手中的卡片，深呼吸，下定了决心，将手中的卡片贴合在了胸口处的位置，一秒、两秒……


    就在明日奈以为道具不能使用的时候，卡片突然散发出了莹莹白光，那光圈逐渐扩大，将明日奈整个人包裹住，刺眼夺目。


    明日奈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她有一瞬间短暂的失明，但很快的，她的视线重新恢复到正常，她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变了。


    明日奈从她的小公寓，来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明日奈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以及装修风格明显是一个豪宅的地方，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来到了哪里。


    “这是乌丸家哦。”一道声音在明日奈的耳边响起。


    明日奈瞳孔放大，猛地转身，这才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和她长得十分相似的女人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是……黑泽奈奈子？”明日奈迟疑地问道，“你是她吗？”


    “唔……是也不是吧？”女人走到了明日奈的身边，轻轻地搂住的明日奈的肩膀，明明紧贴着明日奈，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力道，“黑泽奈奈子应该已经死了，我只是留存在世间的一个记忆芯片。”


    明日奈不解：“记忆芯片？”


    “就是组织boss没有给你传输的，那段属于黑泽奈奈子的记忆，”女人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还有一些黑泽奈奈子所主持的实验数据，全部都被保存在了一个芯片之中，现在应该是由boss保管着吧。”


    第165章


    记忆芯片？


    这个词不是明日奈第一次听到, 她在贝尔摩德那边也曾经听到过这个词，贝尔摩德似乎很惊讶组织boss没有把记忆芯片给她这件事。


    原来记忆芯片指的是黑泽奈奈子的记忆吗？


    明日奈对上那张和自己很相似的脸，视线落在了她右眼下方的泪痣上，和她零碎记忆中母亲的那枚泪痣重合了。


    黑泽奈奈子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又为什么会到另一个世界, 和齐木一家一起生活？


    “我想知道,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明日奈有些紧张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关节，“你能告诉我吗？”


    “嗯……”


    ‘黑泽奈奈子’苦恼地歪了歪头, 看着明日奈思考着要怎么回答, “你问的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 毕竟我只是一个记忆芯片, 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回答你……”


    “不过嘛，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份记忆。”


    ‘黑泽奈奈子’牵起明日奈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说不定你能从这份记忆中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呢？”


    明日奈迟疑了, 却不自觉地迈出腿，跟上了‘黑泽奈奈子’的步伐。


    “这里是大富豪乌丸家的主家。”‘黑泽奈奈子’介绍道, “这些走来走去的, 都是乌丸家的仆从。”


    明日奈：？


    “仆从？”明日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有仆从？”


    “这个啊，我算算……”‘黑泽奈奈子’掐着手指头开始计算，“唔，按照你的那个时间点来计算的话，现在应该是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这是一个世纪啊！


    明日奈瞳孔地震，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在服装上和自己的区别，都偏向日本历史早期的风格。


    “等等……为什么会是一百年前？”明日奈不解, “你不是黑泽奈奈子的记忆吗？黑泽奈奈子的记忆怎么可能会有一百年前的？”


    在她的那个时间点，黑泽奈奈子是十年前去世的，那这么算来，黑泽奈奈子起码有九十岁了？


    怎么可能啊，明明照片看上去那么年轻啊！


    等下……组织的研究……APTX4869……疑似成为实验体的黑泽奈奈子……


    明日奈心中持续震惊着：“所以，黑泽奈奈子，是组织成功返老还童的实验体？”


    “哦？看来你很聪明呀。”‘黑泽奈奈子’点头，“是啊，奈奈子她是最早一批进行返老还童的实验体之一，不过不是boss安排的，是她主动参与的。”


    “大约一百年前吧，乌丸家出嫁的三小姐乌丸礼香返回了家族，带回了其丈夫黑泽明也死亡的消息，那个时候，乌丸家的家主之位已经传给了三小姐的大哥，乌丸莲耶。”


    随着‘黑泽奈奈子’的叙述，明日奈的眼前的场景变换了起来，出现了一个身形矮胖，但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和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两人面对面站着，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那位长相艳丽的女人一只手托着小腹，肚子微微鼓起，看上去似乎怀有身孕了。


    而中年男人身边则站着一个女佣打扮的人，正抱着一个处于襁褓中的孩子，并恭敬地站在两人身边。


    怪异的是，除了中年男人和艳丽女人的面容，剩下人的脸都模糊不清，看起来极为怪诞，如果光线再暗一点，说不定都可以当做恐怖电影来看了。


    “抱歉哦，这个时候奈奈子还没有出生呢，所有记忆都是听描述幻想出来的，可能会有些差异。”‘黑泽奈奈子’似乎知道明日奈在想什么，解释道：“奈奈子现在正在三小姐的肚子里呢，你指望一个胚胎能有什么记忆吗？”


    明日奈：……


    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


    那个美艳的女人长相和她有几分相似，但显然不是那个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黑泽奈奈子。


    而那个女佣怀里抱着的孩子虽然看不清脸，但露出的金色头发，已经能够证明其身份了——大概是那个和黑泽奈奈子有着血缘关系的贝尔摩德了。


    那么黑泽奈奈子还能在哪里？


    只能在明显怀有身孕的乌丸礼香肚子里啊。


    “那个时候组织还没有建立起来，乌丸莲耶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商，而乌丸礼香做了一件事，让整个乌丸家陷入了风波之中。”


    就像是‘黑泽奈奈子’所说的那样，中年男人和美艳女人明显正在争吵。


    “你猜猜看，乌丸礼香做了什么？”


    这她怎么能猜到啊。


    明日奈半月眼，她把这个当成了一个故事来听，如果要让她猜的话，说明之前已经给过了提示，‘黑泽奈奈子’之前说了什么呢……


    乌丸家的三小姐回家了，带回了其丈夫死亡的消息。


    明日奈试探：“她丈夫的死不对劲？”


    “答对了！你真的很聪明啊！不愧是……”


    ‘黑泽奈奈子’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那个画面，给明日奈继续讲述道：“乌丸礼香把她的丈夫杀了。”


    明日奈：？？？


    靠，这么劲爆吗？！


    “为什么？”明日奈好奇，“她丈夫做了什么吗？”


    “唔……不知道呢，或许是因为她丈夫在路上多看了其他女人一眼吧？”


    ‘黑泽奈奈子’耸了耸肩，“你知道，这个世上情杀案数不胜数，你永远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猜测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哦对，没告诉你，乌丸礼香有点偏执……准确来说，是精神有点问题，家族遗传的。”


    明日奈对这个解释目瞪口呆，喃喃：“遗传性精神病？那黑泽奈奈子她不会也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种遗传性精神病遗传几率不低的吧？


    “或许有吧，不过奈奈子在遗传的过程中可能有点变异了，从天生疯子变成了超级天才哦。”


    明日奈：……


    不是，这个就是单纯的智商高吧？遗传性精神病怎么变异也变异不成智商的啊！


    “嘛，就是这样，乌丸礼香把她的丈夫杀害了，藏了起来之后回到了乌丸家，并且对乌丸莲耶说，她的丈夫失踪了很久了，在那个年代，失踪了这么久的人，大概率是死了。”


    “于是乌丸礼香就回到了乌丸家，姓氏也从黑泽重新改回了乌丸，只是很不巧，黑泽明也的尸体还是被人发现了，在一个侦探帮助下，凶手锁定到了黑泽明也的妻子，乌丸礼香身上。”


    “乌丸礼香杀夫的事情传出，给当时的乌丸家造成了很大的舆论影响，毕竟那个时候的乌丸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商，需要靠口碑吃饭的，而不是后来进入里世界那样，靠各种违法犯罪的事情来挣钱。”


    “乌丸莲耶和乌丸礼香发生了一场争执后，乌丸礼香再次离开了乌丸家，不见了踪影，几个月后，尚处在襁褓中的奈奈子被送到了乌丸家的门口，怀中还有乌丸礼香的纸条，上面写着『黑泽奈奈子』，也就是她为奈奈子起的名字。”


    “不过在奈奈子死之前都没有见过这位妈妈，乌丸家在她被送过来后，有去查过乌丸礼香的踪迹，听说是在奈奈子出生没多久后就死了，后来还传出了个流言，说黑泽明也并不是乌丸礼香杀害的，只是那个糊涂侦探搞错了而已，可惜这点已经没有办法证明了，因为那个糊涂侦探也死在了奈奈子出生的一个月后。”


    ……听上去怎么有种无人生还的感觉？


    明日奈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下，乌丸莲耶和组织boss有什么关系？”


    “乌丸莲耶就是组织boss哦。”


    嘶……乌丸莲耶就是组织boss？


    明日奈突然有种奇怪的猜测：组织boss对她有求必应，不会是因为对她感觉愧疚吧？


    不可能不可能，组织boss怎么可能会感觉愧疚？


    肯定是在她身上有所图谋！


    不过，她现在看到的记忆都是一百年前的了，乌丸莲耶看上去起码也有三四十岁了，这么说来……现在的组织boss差不多得有一百三四十岁了？


    这是什么程度的老不死啊？这个年纪了就赶快闭眼吧，不要再祸害社会了！


    深知组织究竟干的什么买卖，明日奈对于组织boss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之前还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也就算了，那都是游戏数据，现在知道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明日奈就更加无法忍受这一点了。


    也还好，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杀人，就发现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了。


    要不然她真的会愧疚死……


    这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黑泽奈奈子’在明日奈回过神来后，才继续开始讲述故事。


    “于是奈奈子就在乌丸家住了下来，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同龄的女孩，是乌丸莲耶和一个美国情妇生下的私生女，沙朗，也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贝尔摩德。”


    明日奈眼前的画面又是一变，变成了两个相同大小的女孩子，两个小孩都长得很好看，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手牵着手在花园玩耍的时候，像是两个洋娃娃被赋予了生命。


    明日奈盯着那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在心中默默地感叹：原来贝尔摩德小时候也有这么天真可爱的时候吗？果然还是小时候的贝尔摩德更可爱一点，不像是长大后的她，天天惦记着怎么杀了明日奈。


    “好景不长，乌丸莲耶发现自己快要死了。”


    明日奈：？？？


    怎么就突然快要死了？组织boss不是活到了现在吗？


    “乌丸莲耶发现自己遗传到了家族病史中的一个绝症，剩下的时间最多不过十年，那时候的乌丸集团已经做大做强了，比刚开始交到乌丸莲耶手中要扩张了至少三倍，乌丸莲耶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去死，那个时候有一个骗子走到了乌丸莲耶的面前，告诉乌丸莲耶，自己正在研究一种药物，可以治疗世界上99%的绝症，而乌丸莲耶的病也可以被这种药物治愈，但是他需要一千万的研究资金投资，供他来完成这项药物的研究。”


    “怕死的乌丸莲耶自然答应了，当时的乌丸家想要拿出一千万不是什么难事，但难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拿钱投入这个深坑之中，就算是拿这么多钱往水里扔，都能听见个回响，可往那个骗子的研究所里砸，一点声响都没有。”


    明日奈眼前的画面迅速变换，现在的画面终于不再是静止的了，而乌丸莲耶也有了声音。


    【“给我杀了那个骗子！”暴怒声响起，伴随而来了的还有一声巨大的陶瓷破碎声。


    还只是个小孩子的黑泽奈奈子躲在了门后，听见了这个声音，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拉走了。


    金发的小女孩对着黑发的小女孩悄声道：“别怕，姐姐保护你。”】


    明日奈面色古怪，这真的是贝尔摩德吗？这不是关系还挺好的吗？为什么后来会恨不得杀了黑泽奈奈子呢？就连她的克隆体都不能忍受。


    “那个骗子贪心不足蛇吞象，最终还是被大象发现了企图，于是被杀掉了，当然啦，这次乌丸莲耶做的可是很隐秘哦，除了乌丸直系下属，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发现这个骗子的死亡，毕竟这个时候的乌丸家族已经开始涉及到了里世界的产业了。”


    “虽然这是一个骗子，但还是给了乌丸莲耶一个启发，或许投资一个研究所，针对他身上的病研究，说不定真的能研究出治疗的药物呢？于是乌丸莲耶开始疯狂地投资各大研究所，无论是不是研究这种药物的，都被乌丸莲耶强制性地改变了研究方向，在那几年之中，乌丸家的钱大量被消耗，到最后甚至只剩下一家公司勉强维持着乌丸家的日常运转。”


    “简而言之，就是没钱了。”


    “乌丸莲耶开始想办法搞钱，他利用乌丸家在里世界的一些人脉，打探高官、大人物的丑闻，并且利用这些消息来勒索钱财，竟然真的被他挣了不少金钱，于是他的目光就放在更高一层的人身上，也不仅限于勒索，他名下的黑色产业越来越多，组织的雏形诞生了，这个组织被乌丸莲耶称之为——”


    “乌鸦军团。”


    “用着乌丸集团的家徽『乌鸦』作为代表物，乌丸莲耶可能真的有几分经营才能，在乌丸莲耶的带领下，乌鸦军团迅速扩张，成为里世界中一个恶名昭彰的存在。”


    “乌丸莲耶把乌鸦军团挣来的钱，全部投入了研究所中，甚至还不够，他在乌鸦军团中还培养了无数个研究所，为了研究如何让他继续活下去。”


    “乌丸莲耶这个人，一生似乎都在为『活下去』而奔波着，还真是怕死得不得了呢。”


    ‘黑泽奈奈子’大概是讲累了，看向明日奈，询问她听故事的读后感，“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可笑呢？”


    明日奈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口：“怕死不是他可笑的地方，但是他怕死，就让更多的人因为他而死……他没有这个资格，这才是他的罪名。”


    谁不想活下去呢？


    明日奈也身患绝症，全身的器官内脏在以极快的速度衰竭，她就不想活下去了吗？


    她想啊，但是她还是在发现齐木楠雄不断地回溯时间后，阻止了他。


    这个世界不应该为了她一个人而止步不前，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但是乌丸莲耶为了自己的苟活，组建了如此之大的乌鸦军团，干着违法乱纪，甚至会让别人家破人亡的事情……


    这是法律、道德、乃至于人性所不能容忍的。


    “看来你是一个很理性且正义的人。”‘黑泽奈奈子’多看了明日奈几眼，“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你叫什么名字？”


    明日奈奇怪：“你不知道吗？”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如此自来熟的模样，明日奈还以为她是知道自己的，感情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了，我只是奈奈子的人格数据罢了，奈奈子死了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名字呀！”


    明日奈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明日奈。”


    “明日奈吗？原来是这个名字啊。”‘黑泽奈奈子’早有预料般的地笑了笑，“很适合你的名字，你也如同这个名字一样，充满了阳光。”


    明日奈：？


    她怎么有点听不懂了呢？


    “那你的姓氏呢？”


    明日奈顿了顿，还是把自己的姓氏一同报了上来，“小鸟游明日奈。”


    “小鸟游？”‘黑泽奈奈子’怔住了，这个姓氏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小鸟游小鸟游……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是谁给你起的这个姓氏？”


    “诶？”明日奈愣了愣，“姓氏……应该是继承父母的吧？大概是我父亲或者母亲就姓小鸟游。”


    “父母吗？”‘黑泽明日奈’摇了摇头，“大概不是吧，或许是那位神奇的少年……也有可能是他的家人，替你取的这个姓名，看来他们对你真的很好，你是一个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孩子。”


    明日奈：？


    那位神奇的少年？说起神奇两个字，明日奈立刻就想到了齐木楠雄。


    在两个世界穿梭这种事情，也只有齐木楠雄才能做得到了。


    明日奈很想仔细问问，但‘黑泽奈奈子’看出了她的想法，没有等他问出来，就率先转移了话题，继续讲起了她的故事。


    就好像这个‘黑泽奈奈子’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格数据，半点剧透都不会给明日奈。


    “继续说下去吧，刚刚讲到哪里了？”


    “哦对，乌丸莲耶组建了他的乌鸦军团，快速扩张成了里世界里臭名昭著的存在，并用那些黑钱投入了研究所中，只为了他的『活下去』。”


    “大概是钱花的足够多，还真的被一家研究所研究出了一些名头来，乌丸莲耶很高兴，又给了那个研究所很多很多的钱，要求他们尽快研究出药物来，因为这个时候的乌丸莲耶的双腿已经因为遗传病坏死，只能靠着轮椅行动了。”


    “他的时日不多了。”


    乌丸莲耶坐在轮椅上，看着研究所里的各种机械，眼中充斥着血丝，不停乞求上帝保佑研究成功。


    一个手里沾满血腥的男人相信上帝能够保佑他，这画面还真是说不出的可笑。


    “研究进入了瓶颈期，因为没有充足的实验体，乌丸莲耶这个遗传病也很罕见，就算在全世界征集该病的患者也不够用，更何况每一个人的遗传病都有一点细微的差别，并不是和乌丸莲耶所患有的一模一样。”


    “乌丸莲耶的目光转向了乌丸家族中的人。”


    明日奈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实在是……


    “是的，乌丸家和乌丸莲耶有着直系血脉的，只剩下了两人，一个是他的私生女沙朗，一个是他的外甥女奈奈子。”


    “论起亲近远梳，当然是他的亲生女儿更加适合做这个实验体，奈奈子次之。”


    “不过乌丸莲耶显然认为一个并不保险，两个一起更加适合，只是在做基因检测的时候，发现这个遗传病的基因只有他的女儿沙朗有，奈奈子是一个格外健康，没有乌丸家族任何遗传病的孩子。”


    “乌丸莲耶只能放弃把她们一起送上实验台的想法，只留下了沙朗一个人作为实验体，奈奈子逃过一劫。”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贝尔摩德会恨不得杀了黑泽奈奈子的原因吗？”明日奈问，“因为黑泽是个健康的孩子，而她饱受实验的痛苦？”


    ‘黑泽奈奈子’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不是这样哦。”她摇了摇头，“沙朗一开始也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孩子呢，她不会因为这个就恨上奈奈子的，她还会为奈奈子感到庆幸，因为奈奈子很健康，不用受到这些痛苦的实验。”


    “沙朗之所以会恨奈奈子，是因为奈奈子选择成为了研究员，并且不顾她的反对，把自己列为了实验体之一，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古怪的代号『1号』。”


    “其实一号实验体最早是研究员称呼沙朗的，她才是最早的实验体，不过后来乌丸莲耶给沙朗了新的代号『Vermouth』，她成为了乌鸦军团的干部，研究员就不这么喊沙朗了，而是尊敬地喊她为贝尔摩德大人。”


    “挺好笑的吧？让沙朗如此痛苦的研究员，喊沙朗为大人，怪讽刺的。”


    明日奈看见了很多很多的场景。


    【年幼的黑发小女孩站在实验室的门口，踮起脚尖透过实验室的玻璃，望着里面痛苦挣扎的金发小女孩。】


    【金发小女孩蹲在黑发小女孩的面前，捏了捏对方肉乎乎的脸颊，开怀一笑，口型似乎再说：别担心，我没事的。】


    ……


    只要是实验室的场景，就可以看见两个人，只不过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黑泽明日奈从未缺少过沙朗的任何一次实验。


    直到两人都慢慢张开了，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


    “奈奈子和你一样聪明，从小在实验室里长大的她，沉默地学会了很多很多研究相关的知识，对于沙朗的身体数据，没有人会比她更加清楚，就连刚进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有时候都需要向奈奈子请教。”


    “药物研发的很成功，乌丸莲耶的遗传病被治愈了，但多年疾病的摧残，让他急速衰老，双腿坏死的同时，身体也像是个风中之烛的老人一般，将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还是那句话，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好不容易治愈好了遗传病，还是死在了苍老上？”


    “于是研究所有了新的研究方向——『长生』。”


    “实验体仍旧是和他有着无法斩断的血缘关系的沙朗。”


    “只不过这一次，奈奈子选择了加入这一次的实验，以研究员的身份，同时也把她自己列为了实验体的一员，代号『1号』。”


    第166章


    场景再一次变换了。


    这次画面中的两个小女孩都已经长大成年了。


    【一个常年穿着白大褂待在实验室中不修边幅, 有时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把实验用具当做吃饭的碗筷也是常有的事情, 明日奈甚至看见黑泽奈奈子走神的时候, 差点把一杯实验药剂当做饮用水喝下去。】


    明日奈：……


    这个家伙看起来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好吧！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迷糊过？


    【沙朗的生活就更丰富一点，因为是组织boss的私生女，即使这一点组织成员很少知道, 但沙朗地位特殊，和组织boss有着神秘关系这个传闻是组织里人尽皆知的，所以她在组织里也如鱼得水。


    杀人放火的事情自然没少做，还跑去娱乐圈里做起了女明星, 因为出色的演技成为了好莱坞知名女演员, 后来更是拿奖拿到手软, 黑泽奈奈子经常会坐在实验室里, 用烧杯装着各种各样的酒, 一边品酒一边看着屏幕上的沙朗, 偶尔还会被沙朗的演技逗得乐不可支。】


    当然，这个用来看沙朗的屏幕, 明日奈很是眼熟……这不是之前用来呈现实验室数据的屏幕吗？


    还真是不拘小节的一个人。


    但是身为里世界大型危险组织的代号成员, 跑去做什么女明星真的没问题吗？最关键是居然还真的没人发现她们是同一个人, 这就有点离谱了。


    难道这就是灯下黑吗？


    【组织研究所在黑泽奈奈子这个天才研究员的带领下，进展神速，作为实验体的沙朗竟然真的青春永驻了，一年两年看不出结果, 十年长相仍旧没有变化, 才证明了『长生』或许真的有可能做到。


    乌丸莲耶很满意这个结果，更多的资金被投入了实验室中。


    因为青春永驻的原因，沙朗还拜师了一个世界知名魔术师黑羽盗一, 从他那边学习易容和伪声的技巧，明日奈从黑泽奈奈子碎片化的回忆中，甚至还看见了神秘列车上遇见的另一个女人，那位工藤新一的妈妈，有希子。】


    原来这两个人这么早就认识了吗？


    看来关系还不错。


    一幅幅画面转换的很快，再加上有‘黑泽奈奈子’的讲述，明日奈也大致了解了黑泽奈奈子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随性，不拘小格，喜欢胡说八道，又有点天真的人。


    或者说，一个非常自我，不会被外力改变的人。


    这大概是天才都会有的通病，在组织里就显得很特别，她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在黑暗中格外惹眼。


    就黑泽奈奈子那个喜欢胡说八道的性格，会讨人嫌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呢。


    难怪自己一回日本，就遭受到了琴酒和贝尔摩德的双重嫌弃，感情都是黑泽奈奈子自己的问题。


    “黑泽奈奈子为什么会选择自杀？”明日奈问。


    “这个呀……”


    ‘黑泽奈奈子’回忆了一下，“我想想，应该是累了吧？”


    “应该？”


    拥有黑泽奈奈子所有记忆的人格数据，也不确定黑泽奈奈子是为什么会选择死亡的吗？


    “因为我也不懂呀，我只是一个虚拟的人格数据，数据化的东西到底还是比不上人类的复杂，有些东西，是没有人类身体的人格数据不会明白的。”


    “不过奈奈子她确实很累了，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九十几岁啦，虽然外表还保持着二十多岁的样子，但将近一个世纪的忙碌还是让奈奈子感到了疲倦。”


    “奈奈子她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她累了，就会想要休息，所以她就把沙朗和小阵都抛下了，选择了长眠。”


    ‘黑泽奈奈子’双手一摊，表情很是无奈，“奈奈子死掉的时候，沙朗和小阵应该很难过吧。”


    明日奈迟疑，她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小阵……？听上去像是什么狗狗的名字？黑泽奈奈子养的宠物？”


    ‘黑泽奈奈子’听见了明日奈的说法，愣了一下，随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甚至越笑越过分，那声音肆意的很，明日奈竟然能从这笑声中听出几分黑泽奈奈子本人的感觉来。


    也对，毕竟是黑泽奈奈子本人的人格数据。


    笑了好一会，‘黑泽奈奈子’才缓了过来，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你这样说的话，小阵肯定是会生气的。”


    “所以小阵是？”明日奈面不改色地问道，“我又不知道你说的小阵到底是谁。”


    “小阵你应该也见过了，奈奈子死的时候小阵就已经是组织排名很靠前的杀手了，是继沙朗之后，最年轻的代号成员哦。”


    明日奈听见形容词，再加上安室透之前告诉她的情报，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小阵是黑泽阵，代号GIN。”


    明日奈的眼前出现了还是小孩子的琴酒，小小一只，又瘦又矮，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不过让明日奈注意到的是，这个时候的琴酒居然是金色的头发。


    那一头金色头发不如贝尔摩德的漂亮，宛若一堆枯草，随意地扎成了一把，垂在身后，还只是个小孩的琴酒，碧绿的眼眸中已经透露出了一股狼崽子般的阴狠，只不过干瘦的身体让他看起来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但是小阵……这么可爱的名字，放在琴酒的身上，怎么看怎么奇怪，明日奈反复听着这个称呼，感觉全身的汗毛都要炸开了。


    见明日奈的脸色古怪，‘黑泽奈奈子’又开始笑了，“好像很多人听见这个称呼都会露出这样一副……嗯，像是路上踩到了狗屎的表情。”


    这已经不仅仅是在路上踩到狗屎了，她还有种耳朵被侮辱了的感觉。


    “小阵什么的，琴酒也会愿意的吗？”明日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开始思考要不要等回去后，也这么喊喊琴酒……还是算了，她怕被琴酒拔枪一枪崩了。


    “没关系的，小阵很喜欢奈奈子的，所以你要是想尝试的话，尽管去试试吧，很有趣的哦。”


    ‘黑泽奈奈子’对着明日奈眨眨眼，怂恿道：“小阵一定不会对你下狠手的。”


    明日奈：……


    不会吗？为什么她觉得琴酒听见这个称呼，肯定会掏枪的呢？


    明日奈挪开了视线，转移话题：“所以之后呢？黑泽奈奈子死前还发生了什么？会让她这么突兀地选择死亡？”


    已经活够了那一套可骗不过明日奈，不过就是九十几岁而已，更别说在那些记忆之中，黑泽奈奈子依旧是保持着一颗很年轻的心态，一点也看不出苍老的痕迹，就连眼神都是一如既往的澄澈。


    时间仿佛在她身上静止了，把她永远地停留在了二十多岁的岁月之中。


    这样一个人，说自己累了，然后选择了死亡，明日奈完全不能理解，除非在死亡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是的，奈奈子之所以会选择死亡，还有一点。”


    “——因为乌丸莲耶想要的『长生』，被研发了出来。”


    明日奈身体一震，错愕地看向了‘黑泽奈奈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都没有成功吗？但是贝尔摩德和她不都已经成功青春永驻了吗？”


    “那只是针对她们两人而已。”‘黑泽奈奈子’摇头，“除了她们两人之外的所有实验体都陆陆续续的死亡了，这种不确定的『长生』，乌丸莲耶是不敢尝试的。”


    “而且就在乌丸莲耶把组织里大量的资金全部投入研究所后，奈奈子就跑去研究其他的方向了，开了一个又一个课题，借口当然是『长生』陷入了瓶颈，想要去别的项目里找找灵感。”


    【四十几年前，乌丸莲耶把组织绝大部分的资金全都投入了研究所，等待他的好外甥女给他研究出让他长生的药物，而他本人因为不断的衰老，精力不振，没有办法长期盯着研究所这边，就派出了他手下最得力的干部朗姆来跟进『长生』的项目。


    朗姆那时候正值壮年，没有病痛和寿命的困扰，自然不会太关注研究所这边，于是黑泽奈奈子玩了一手阳奉阴违，面上好像在努力完成『长生』的研究，实际上偷偷跑去研究起了其他稀奇古怪的课题，还把乌丸莲耶给她的资金全部花在了这些奇怪的课题上，甚至还偷偷挪用了其他组的行动资金。


    乌丸莲耶曾经叮嘱过，但凡黑泽奈奈子来调用资金的话，无论如何都给批准，更何况她调用资金的目的还十分正经——用于科研。


    掌管组织小金库的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给黑泽奈奈子批了一次又一次的资金申请。


    乌丸莲耶没想到，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好外甥女，趁着他精力不足的时候，偷偷搞事情，等他发现过来的时候，组织的资金已经被黑泽明日奈花了个干净，整个组织差点因为没有流动资金而崩溃，『长生』项目也因为缺乏资金被迫中止了。】


    明日奈叹为观止：“竟然还有这种摧毁组织的方式吗？”


    不是说不行，而是这种方式过于朴素，朴素到令人震惊了。


    花光组织的钱，让组织破产吗？


    明日奈暗暗记下了这种操作，并且觉得她之前花钱还是太过于小家子气了，你看黑泽奈奈子，动辄几十个亿地烧，用火烧钱都没这个速度快啊！


    “建议不要哦，奈奈子自己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后来还是被发现了。”


    ‘黑泽奈奈子’打断了明日奈的幻想，“她被罚的很惨呢，我不想明日奈你也要遭受那样的惩罚。”


    ‘黑泽奈奈子’没有具体说明那个惩罚究竟是什么样的，那段晦涩的记忆就连她这个人格数据都不想再次回忆。


    明日奈沉默了一瞬，大概能想象到了。


    乌丸莲耶就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毫不在意地送上实验台，又怎么会原谅一个差点把组织给霍霍没了的外甥女呢？


    【组织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先不提『长生』的研究还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砸进去，就连组织的运转都缺不了资金的投入，于是乌丸莲耶开始想办法挣钱。


    这个时候的乌丸莲耶，年龄已经过百了，如果『长生』仍旧没有进展的话，他可能马上就要死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弄到足够支撑研究的大笔金钱。


    他很快地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在嫁入乌丸家的时候，曾经带了一笔很丰厚的嫁妆，她把其中最值钱的东西藏在了一处叫做『黄昏别馆』的房产中，在她去世的时候，曾给几个孩子留下了一个纸条，说是谁解出了这个纸条上的谜题，就可以得到她留下的这笔巨大财富。


    如今乌丸家这一代人，也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乌丸莲耶了，这笔巨大的财富理应是由他来继承。


    如果能找到母亲留下的这笔钱，那『长生』的研究就可以继续下去，乌丸莲耶说什么也要得到这一笔钱。


    只是很可惜，乌丸莲耶对于那张纸条上的谜题一头雾水，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黄昏别馆中藏着的宝藏，最后他定下了一个残忍的计划。】


    “残忍的计划？”明日奈好奇，“让别人来找这个宝藏吗？”


    “没错。”‘黑泽奈奈子’说，“乌丸莲耶计划了一场假死，靠着假死的消息，计划了一场拍卖会，说是要将自己生前所有的收藏品都拿出来拍卖。”


    “乌丸莲耶在外界是一个活了一世纪的有钱人，可想而知他的收藏品会是如何的珍贵、年代久远，很多人都想前来一睹那些古老收藏品的风采，就算是买不起，也可以看一看，长点知识。”


    “于是无数学者、考古学家蜂拥而至，来到了这个『黄昏别馆』之中。”


    “可惜等来的不是可爱的收藏品，而是可怕的杀戮。”


    【当无数学者和考古学家到齐后，黄昏别馆彻底关上了大门，乌丸莲耶彻底露出了他罪恶的爪牙。


    朗姆和另一位代号成员，在第二天进入了黄昏别馆之中，强迫学者和考古学家破解谜题，因为强制性的人身□□，让许多学者和考古学家不满，于是朗姆在当天晚上直接杀了一批的人，杀鸡儆猴。


    朗姆的屠戮还没有结束，他声明自己每天都会杀一批人，如果一直没有人破解谜题的话，他会把这一屋子里的人全部杀光。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还没等他大开杀戒，另一名代号成员所带来的dp就让这些人陷入了癫狂，开始了相互残杀。】


    “那几天，整个黄昏别馆都陷入了浓郁的血腥味中，那流淌了一地的鲜血仿佛把整个天空都染红了，成为了真正的黄昏别馆。”


    “是生命的黄昏。”


    黄昏别馆惨案。


    明日奈对于这个案件一点也不知情，但光是听‘黑泽奈奈子’的描述，她就仿佛看见了那血流成河的画面，背脊不断地发凉，就连双手都是冰凉的。


    残忍的屠杀。


    组织究竟恶到了什么程度？


    无数死去的无辜生命用他们的鲜血回答了这个问题。


    明日奈声音干涩地询问道：“那最后，宝藏找到了吗？”


    “没有哦，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去，宝藏依旧没有人找到。”‘黑泽奈奈子’说，“很可惜，乌丸莲耶的这个计划还是失败了。”


    而且死了那么多人。


    明日奈垂下眼帘，不是很想评价这一场屠杀，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立刻把乌丸莲耶抓住，送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以乌丸莲耶所犯下的罪行来看，他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那最后组织是从哪里拿到的钱？”


    黄昏别馆的宝藏没有找到，乌丸莲耶却仍旧存活至今，肯定是还有别的资金来源，不然『长生』计划可无法进行下去。


    “因为乌丸莲耶得到了一些人的资助。”


    明日奈：？？？


    “乌丸莲耶得到了资助？！”明日奈难以掩饰惊讶，“他从哪里得到的资助？”


    “来乌丸莲耶拍卖会的一些大人物，有钱人。”


    “他们可不像是那些没有权势的学者和考古学家一样，凄惨地死在了黄昏别馆里，事实上有一些大人物至今还存活着。”


    【乌丸莲耶的寻宝计划没有成功，却意外得到了来自各大富商、权贵的投资。


    只要是人，就会怕死，那些极为有钱的富商和权贵也是如此。


    当然，也有花钱买命的意思在里面。


    最后的结局，以学者和考古学家死亡，富商、权贵和乌丸莲耶达成合作关系，并且答应帮忙掩藏了这一次黄昏别馆惨案为落幕。


    『长生』项目重新启动，黑泽明日奈也被允许暂时解除了惩罚，却被永久地禁足在了研究所之中，只有沙朗偶尔会以复查的名义回去看望她。】


    “『长生』项目在奈奈子的带领下，依旧是进度飞快，这种不可思议的项目，也只有奈奈子才能做到了。”‘黑泽奈奈子’说，“但是因为奈奈子之前做的事情引起了乌丸莲耶的警惕，所以乌丸莲耶给奈奈子找了一个相互制约的人来。”


    “是那段时间声名鹤起的宫野夫妇，那两位也是主攻这方面的科研人员，乌丸莲耶以乌丸集团的名义向两人发起了邀请，并且提供了相当优渥的条件，他们很快就答应了乌丸集团的邀请，加入了组织的研究所。”


    【宫野夫妇的加入对于黑泽奈奈子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研究所的权利被分了一半出去，黑泽奈奈子并不在乎这一点，『长生』项目的进度逐渐推进，和黑泽奈奈子共同主持研究的宫野夫妇却向乌丸莲耶申请退出项目组，重开另一个项目。


    那个项目，被宫野夫人，也就是宫野艾莲娜命名为『银色子弹』。


    『银色子弹』比起『长生』项目更加现实一点，它主要是通过强化端粒酶的活性，从而增加细胞的增殖能力，以达到服用者除了神经系统以外的骨骼、肌肉、内脏、毛发的全部细胞都退化到了幼儿时期。①


    听上去确实比『长生』更加靠谱，也更容易实现一点，乌丸莲耶很快地通过了这个实验预案，替宫野夫妇建立了新的研究所和新的人手，黑泽奈奈子实验室的不少研究员都被调去了宫野夫妇那边。


    『长生』项目仍在继续，但在当时的组织中，黑泽奈奈子已经隐隐有被排挤出研究所核心圈的趋势，也是那个时候，黑泽奈奈子从组织的训练营中挑选了一些孩子，作为实验体进入了实验室。


    当然，那些实验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实验，对于孩子本身没有伤害，最多就是强身健体了。


    琴酒……或者说，当时还没有名字也没有代号的琴酒被黑泽奈奈子一同领了回去，养在了身边。】


    “小阵这个名字是奈奈子给他取的，至于姓氏，是小阵自己想要和奈奈子一个姓，黑泽阵由此而来。”


    “那段时间倒是奈奈子为数不多开心的时光了，虽然仍旧被关在实验室里，但她没有研究的压力，每天只需要带带孩子，偶尔还要应付一下沙朗找的麻烦……哦，忘了告诉你，因为『长生』的边缘化，沙朗这个实验体被转移到了『银色子弹』项目里，沙朗在那边受了不少苦啊。”


    “所以沙朗就开始喜欢找奈奈子的麻烦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觉得呢？”‘黑泽奈奈子’寻求明日奈的认同，“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痛苦的实验下，仍旧保持乐观的心态啊。”


    明日奈：……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贝尔摩德这么讨厌她了。


    感情是因为贝尔摩德觉得黑泽奈奈子不够尽心尽力地研究，害得她去『银色子弹』那边受苦了吗？


    “可惜好景不长啊……”


    【『银色子弹』不愧是被众人所看好的项目，短短几年进度甚至都要赶超『长生』了，黑泽奈奈子更加边缘化，也更加乐得轻松。


    但一场意外打破了这份平静。


    宫野夫妇所在的实验室意外失火，那场大火不仅带走了两人的生命，也将『银色子弹』的重要研究资料一并烧毁。


    乌丸莲耶暴怒，下令彻查，最后查到的也不过是‘实验意外’四个字。


    『银色子弹』缺乏了重要研究资料，项目负责人也死得一干二净，研究所没有人能够接任这个项目的能力，黑泽奈奈子的『长生』项目重启。


    黑泽奈奈子养在身边的十个小孩全部被乌丸莲耶下令丢进实验室，进行『长生』项目的实验，黑泽阵也不例外。


    十个小孩子，有九个都因为不良反应死在了实验台上，只剩下黑泽阵一个孩子九死一生地挺了过来。


    也因为这场实验，黑泽阵原本已经被黑泽奈奈子养回来一点的漂亮金发褪了色，一夜之间变成了暗淡的银发。】


    明日奈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发问：“为什么乌丸莲耶要下达这种命令？”


    “因为他觉得奈奈子的心已经困不住了。”


    “奈奈子曾经是他最听话的外甥女，可是她这些年干了无数件违逆他的事情，甚至差点导致组织灭亡，这些孩子就是乌丸莲耶给奈奈子的教训。”


    ‘黑泽奈奈子’眼神中透露出了几分哀伤来，“乌丸莲耶本来是想要把十个孩子都弄死在实验台上，倒是小阵这孩子命硬，硬是挺了过来。”


    “不过也是因为这一点，乌丸莲耶非常看好小阵，命人将小阵重新带回了训练营，小阵也不负所望，成为了整个训练营最出色的孩子，十四岁的时候就得到了乌丸莲耶给予的代号，『Gin』，是组织里最年轻的代号成员。”


    第167章


    【乌丸莲耶用自己的方式警告了黑泽奈奈子一番, 黑泽奈奈子只能全身心的投入『长生』项目的研究中。


    十二年前，『长生』项目有了突破式进展，就差最后一步, 就可以真的实现长生了。


    乌丸莲耶很高兴, 同时也警惕黑泽奈奈子会在其中捣鬼, 把宫野夫妇的小女儿宫野志保送了过去，名义上是让黑泽奈奈子给宫野志保启蒙，实际上是要再培养一个黑泽奈奈子的软肋出来。


    只要黑泽奈奈子对宫野志保产生了感情, 宫野志保就会成为她的软肋，成为乌丸莲耶用来控制黑泽奈奈子的人质。


    这是阳谋, 只是黑泽奈奈子没有办法拒绝罢了。


    她现在最在意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贝尔摩德，一个琴酒，都是组织高级干部, 就算是乌丸莲耶也不能轻易动他们两人。


    黑泽奈奈子又掌握着乌丸莲耶最在意的东西，她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新的软肋在乌丸莲耶手中, 那就算贝尔摩德和琴酒地位如何不可取代，也会被乌丸莲耶舍弃。


    黑泽奈奈子接受了启蒙宫野志保的任务, 教导她的同时, 也兼任起了带孩子的任务。】


    “这是黑泽奈奈子第二次带孩子了吧？”明日奈觉得哪里怪怪的, 明明是一名研究员, 结果天天带孩子是什么情况啊？


    “而且乌丸莲耶也真的能相信宫野志保会成为黑泽奈奈子的软肋吗？”


    “大概是因为小阵成了奈奈子在意的人，所以乌丸莲耶觉得志保也可以做到吧, 只要都是奈奈子带大的，就一定会产生感情的。”


    “那还真是意外，我以为乌丸莲耶不会相信感情这种玄而又玄的存在。”明日奈吐槽, “他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吧？会相信别人会被感情所制约吗？”


    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上实验台，这已经不是没有感情了，是完全不做人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


    ‘黑泽奈奈子’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明日奈问：“所以乌丸莲耶成功了吗？”


    ‘黑泽奈奈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十年前，『长生』项目成功了，一个将死的实验体被『长生』项目的药物给救活了，身上的所有细胞都恢复了最巅峰时期的活性，『银色子弹』的目标返老还童被『长生』率先完成了。”


    “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奈奈子给所有的研究员都放了假，在实验室中，带着『长生』的所有资料，选择了自由。”


    ——【十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日，组织的某处秘密实验室发生了爆炸，当日由组织干部琴酒、贝尔摩德为首，以及几名代号成员一同前往调查爆炸事件，调查结果不明，但有流传出该爆炸是黑泽奈奈子所安置的炸弹引起的，经琴酒、贝尔摩德确认，黑泽奈奈子死亡于该实验室中，一同被炸毁的还有组织研究所正在进行的四十五个项目资料。】


    这是安室透给她的资料上写的，十年前……在新一年的到来之前，黑泽奈奈子所在的实验室发生了爆炸。


    原来如此，是因为实验成功了，所以黑泽奈奈子选择了死亡吗？


    死亡对于她来说，是自由吗？


    “不要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黑泽奈奈子’的声音很轻，像是微风一般缥缈，“奈奈子已经被这个地方困住了九十多年了，能够『自由』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果梦寐以求的话，她大概早就选择自由了，为什么会等到『长生』的成功？”明日奈很淡定，“因为宫野志保吧，那个代号雪莉的孩子，黑泽奈奈子大概是真的对她产生了感情，所以她要在乌丸莲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解决掉这个软肋的问题，『自由』或许是她觉得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


    “……”


    ‘黑泽奈奈子’沉默了，她不知道要说出什么理由来反驳明日奈，她顿了顿，强调道：“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奈奈子觉得累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格数据一直在强调黑泽奈奈子是累了才会选择『自由』的，不过既然她反复强调了这点，明日奈也不纠结这一点了。


    听完这么长的一个故事，明日奈也累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和黑泽奈奈子的关系了吗？”


    ‘黑泽奈奈子’思考了一会，“你真的想要知道吗？实际上奈奈子和那位神奇的少年都不是很愿意让你接触这些……当然，如果你一定想要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


    明日奈肯定地点点头：“我要知道。”


    也许她不探究这些的话，可以在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的庇护下，浑浑噩噩但足够快乐的过完一生。


    但是明日奈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黑泽奈奈子’叹气，“好吧……”


    “跟我来。”


    说着‘黑泽奈奈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我一开始说过，这里是奈奈子的记忆芯片，拥有着奈奈子的所有记忆，包括『长生』的研究数据。”


    “也因为这里的特殊性，所有的记忆都能生成画面，展示给你看。”


    “了解完奈奈子的记忆后，你觉得奈奈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或许能告诉我吗？”


    明日奈跟着‘黑泽奈奈子’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面前是一片白光，看不清门中到底是什么，按照她之前所说的话来看，这扇门里就有自己想要寻找的答案。


    只是‘黑泽奈奈子’挡在了那扇门前，颇有不说出一个感想就不放她进去的意思。


    “怎样的一个人？”明日奈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一个很奇怪的人吧，我不是很能形容。”


    “你知道沙朗是怎么形容奈奈子的吗？”


    贝尔摩德？怎么突然提到了她？


    明日奈回忆了一下贝尔摩德对自己的态度，谨慎地回答：“一个很讨厌的人？”


    贝尔摩德确实很讨厌自己。


    但这个显然不是‘黑泽奈奈子’想要说的，她摇了摇头，“沙朗说，奈奈子是一朵在开在深渊中的向日葵。”


    这是一个什么形容词啊……听起来好中二啊。


    明日奈嘴角抽了抽，“深渊中的向日葵？”


    “是哦，一朵明明沐浴不到阳光，却仍旧生长的很好的向日葵，在充满罪恶与死亡的深渊中，却仍旧充满活力与生机，似乎什么都影响不到她。”


    “偷偷告诉你，沙朗在嫉妒着奈奈子呢。”


    明日奈：“……”


    “你这样说自己真的好吗？”明日奈看着‘黑泽奈奈子’，“你应该是沙朗人格数据才对吧？”


    ‘黑泽奈奈子’嘴角的笑容一僵，原先轻快的表情迅速褪去，变成了面无表情，她皱着眉看明日奈，“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这样说自己真的好吗？”


    明日奈从‘黑泽奈奈子’脸上的表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从一开始就产生的怀疑终于被证实了，“我猜，你应该是沙朗的人格数据才对，你在守护这个记忆芯片吗？”


    ‘黑泽奈奈子’眯了眯眼睛，沉默良久后才轻笑了一声，“你怎么发现的？”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场景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吧。”


    明日奈说，“你没有发现吗，黑泽奈奈子对于贝尔摩德的事情太过了解了，就连她去学习易容的时候认识藤峰有希子这件事都知道，甚至记忆画面中都能看见那位女士的脸……可是黑泽奈奈子分明是常年待在实验室中，就算是被禁足之前，也很少会出远门，更别说陪着贝尔摩德一起去学习易容。”


    “作为研究所最重要的研究人员，她的人身自由早就被限制了吧？”


    “还有啊，黑泽奈奈子明显不可能会参与黄昏别馆的那个任务，但是她的记忆里也出现了黄昏别馆惨案具体的画面，当然啦，你也可以说，这个画面是黑泽奈奈子想象出来的，就像是刚进来的时候，乌丸莲耶和乌丸礼香吵架的那个画面，那就是黑泽奈奈子想象出来的。”


    “可惜，那个画面你忽视了一点，出了乌丸莲耶和乌丸礼香两人的脸是清晰的，其他人的脸都是模糊看不清的，周围的场景也有一定的扭曲，但黄昏别馆的不一样，那个画面中所有惨死的学者和考古人员的脸都清晰可见，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癫狂，宛若亲眼见证过那次惨案一般。”


    “这不可能是黑泽奈奈子光靠想象就能得到的画面，所以我推测这个记忆大概是某个当时就在现场的人所看见的吧？”


    “乌丸莲耶作为组织boss派去参加那场拍卖会的，一共有两名代号成员，一名是他的得力干将朗姆，另一名自然也得是他极为相信的人才行，而组织中符合这一点的，大概只有和他拥有着血缘关系的贝尔摩德，沙朗你了吧。”


    “所以利用DP让在场所有的学者和考古学家互相残杀而死的那位代号成员，也是你吧？”


    明日奈的每说一句话，‘黑泽奈奈子’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几分，说到最后，‘黑泽奈奈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哼，倒是很聪明嘛。”


    ‘黑泽奈奈子’也不继续装了，双手环胸，做出一副懒散的姿态来，“不过你说错了，我只是沙朗的部分人格数据罢了。”


    “哦？那应该是喜欢着黑泽奈奈子的那一部分人格数据吧，难怪你话里话外都是和黑泽奈奈子的亲近，现在的贝尔摩德可是很讨厌黑泽奈奈子的。”明日奈表示了解，“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和黑泽奈奈子的关系，对吧？”


    ‘黑泽奈奈子’啧了一声，“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呢，是啊，我确实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奈奈子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出现过你的存在。”


    “不过我也不算是骗你。”‘黑泽奈奈子’偏了偏头，对明日奈说，“后面这扇门，就是奈奈子真正的记忆芯片所处的位置了，你要是进去了，说不定能找到你要的答案。”


    真正的记忆芯片？


    看来眼前这个不完整的人格数据也没有办法得到所有的记忆，难道是有什么限制吗……


    “别老对着一个问题探究到底啊。”


    ‘黑泽奈奈子’很不耐烦，“你赶快进去吧，被在这里继续烦我了。”


    明日奈回过神来，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我这下看出来了，你还真的不是贝尔摩德的完整人格数据。”


    这性格完全不一样啊，贝尔摩德怎么可能会用这种语调说话。


    果然在没有足够的线索依据的情况下推理，是很难精准地找出真相的。


    ‘黑泽奈奈子’哼了一声，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了那道散发着白光的门，示意明日奈赶快走。


    明日奈：……


    走就走，怎么还赶人呢。


    明日奈撇了撇嘴，往前踏了一步，走进了那扇门之中。


    ——


    一片刺眼的白。


    没有任何画面出现，明日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的白光才稍稍褪去，显露出了真实的面貌。


    是明日奈已经熟悉了的实验室。


    但是实验室中空无一人，没有出现黑泽奈奈子的身影。


    奇怪，这不是黑泽奈奈子的记忆吗？怎么黑泽奈奈子不在？


    难道又是别人的记忆混了进来？


    明日奈不解，随意走了两步，打量着这个实验室的摆设，视线落在了一个营养舱之中，眉头渐渐皱起。


    这个营养舱中，是一个孩子。


    准确来说，是一个长得和明日奈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


    明日奈快步走了上去，趴在营养舱的玻璃罩上，盯着那个紧闭着双眼的孩子。


    确实是一模一样。


    明日奈心中一跳，联想到了游戏给她的这个角色卡身份，她惊愕不已。


    难道自己是……


    『这就是你，Asuna。』一道声音响起在明日奈的意识之中，明日奈扭头，就看见了齐木楠雄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楠雄哥？”


    明日奈愣了一下，立刻朝着齐木楠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齐木楠雄的怀里，“你怎么才来啊！”


    明日奈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委屈，“我发现游戏面板不能下线的时候都吓坏了，一直在等你和空助哥来找我……结果你们一直没有过来。”


    齐木楠雄被明日奈扑的一个踉跄，退后了一步，他摸了摸鼻子，『是空助不让我来的……他说要让你自己做出选择。』


    果然是空助哥！


    她就说楠雄哥绝对不会看着她像只无头苍蝇乱撞，还能忍住不出现的！


    明日奈张口就要抱怨，齐木楠雄对着她竖起了一根食指，『嘘。』


    『跟我来。』齐木楠雄拉着明日奈走到了一个角落，站定，顺手给他们两个人都上了一个降低存在感的超能力。


    明日奈被齐木楠雄拉着走，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歪了歪头，用口型问道：怎么了吗？


    齐木楠雄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的声音在明日奈心中响起，『等一会过去的我会出现，如果我们还在中间待着，会被过去的我发现的。』


    明日奈：？？？


    明日奈惊愕：“过去的楠雄哥？！”


    齐木楠雄：『嘘，来了。』


    果然，下一秒实验室的上空出现了一道黑洞，一个小小的身影砸了下来，直接砸到了那股营养舱的玻璃罩上，下一秒玻璃罩碎裂，营养舱里的液体涌了出来，里面漂浮的小孩摔在了地上。


    明日奈：？？？


    这什么情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像是这样的实验室玻璃罩，都是特殊材料，很难砸碎的吧？


    小楠雄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因为是超能力者的缘故，杀伤力一点也不弱，直接把钢化玻璃罩给干碎了。


    好震撼。


    当然，更加震撼地当然是随即拉响的警报声，整个实验室都在闪烁着红色的刺耳警报。


    小楠雄似乎也被这警报声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孩，他慌张地左右看看，开了一个虫洞就准备跑，就在即将进入虫洞的时候，小楠雄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揪起了小孩的衣领，抱在怀疑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两下，钻进了虫洞之中。


    明日奈：？？？


    明日奈目瞪口呆：“楠雄哥，那是过去的你？？？”


    齐木楠雄再次重温这个场景，也觉得有些羞耻，他轻咳了两声，应了下来，『嗯，是我。』


    明日奈恍恍惚惚，“所以我是……？”


    就在明日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一群安保人员冲了进来，发现实验室中的营养舱被砸碎，里面的实验体不翼而飞。


    一名跟进来的研究人员惊呼，“天啊，快去通知黑泽研究员！实验体不见了！”


    “封锁整个研究所，严查每一个出入人员，把那个硬闯实验室，还偷走实验体的人给我抓起来！”为首的安保下令道。


    “是！”那些安保人员迅速散开，只留下几个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进来查看情况。


    “到底是谁跑进实验室里来偷克隆体了啊？”其中一名研究人员不解，“这个不是个失败的克隆体吗？怎么偷也不做做功课再偷？”


    “嘘，你想死吗？笨蛋，不要在实验室里说这些话题！”另一名研究人员呵斥道，“任何一个实验体都是研究所宝贵的财富，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被赶出实验室。”


    听闻赶出实验室，最早那个研究人员打了个哆嗦，立刻闭了嘴，什么话也不多说了，只当自己是一个哑巴。


    废话，进入了这个组织中谁还能离开？被赶出实验室的话，就等同于没有了利用价值，没有利用价值，还知道很多秘密的研究人员，组织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企图离开的都已经死了，剩下的都是老老实实待着，打算在研究所里度过一辈子的惜命人。


    听了那两人的对话，明日奈心中产生了些许茫然，“所以，我是一个……克隆体吗？”


    一个实验室批量生产的，克隆体？


    即使明日奈对自己的身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事实还是让她收到了一点冲击。


    怎么说呢，其实在了解了黑泽奈奈子的过去之后，明日奈也能猜到一点了。


    只是现在才完全确定下来罢了。


    齐木楠雄眨了眨眼睛，『如果用黑泽奈奈子的话来说，你是她生命的延伸。』


    明日奈心中的茫然还没有散去，听见齐木楠雄的话，更加迷茫，“生命的……延伸？”


    齐木楠雄点了点头，又看了几眼这个实验室，然后抓住了明日奈的手腕，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又转换了一个场景。


    『那会我六岁，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超能力，刚好超能力暴动了，把我丢到了这个世界来，不过我先遇见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女人。』


    齐木楠雄指了指位于实验室中心，正伏案写着什么的黑泽奈奈子，就在齐木楠雄的话音刚落没多久，小楠雄就啪嗒一声从半空中的虫洞跌坐在了黑泽奈奈子的面前，刚好压住了黑泽奈奈子正在书写的文件。


    黑泽奈奈子一愣，对上了小楠雄七彩的眼眸。


    明日奈也是一愣，拉了拉齐木楠雄的衣袖，“楠雄哥，你的眼睛是？”


    齐木楠雄现在带着一副绿色的眼镜遮住了他原本的瞳色，这副眼镜是为了防止齐木楠雄被动超能力石化发动，那个超能力会令和他对视的人石化，只有带着这副眼镜，隔断了他和别人直接对视，才能阻止被动技能发动。


    不过明日奈知道，在这副绿色眼镜下，齐木楠雄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深紫色。


    但是这个小楠雄的眼睛是七彩的诶？明日奈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震惊地发现齐木楠雄竟然有做玛丽苏文女主的天赋。


    『那会石化技能正在加载中。』齐木楠雄因为明日奈关注起了游戏，现在的用词也更加游戏化一点。


    石化技能正在加载中？


    明日奈懂了，齐木楠雄并不是一出生就拥有了现在所有的超能力，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逐一拥有了这么多的超能力。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是齐木楠雄这个时候马上就要拥有石化的超能力了，造成了超能力暴动，才跑来的这个世界？


    拥有读心术的齐木楠雄点点头，给了明日奈一个眼神：猜对了。


    黑泽奈奈子那边还在继续，她对上了小楠雄流光溢彩，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眼睛，吃惊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小楠雄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好，小家伙，突然出现在这里是迷路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


    第168章


    【小楠雄愣了愣, 从小就面瘫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几分疑惑来，『你为什么没事？』


    黑泽奈奈子奇怪：“诶，我会有事吗？”


    小楠雄又多看了黑泽奈奈子几眼, 发现对方确实不会被自己的超能力所影响。


    这段时间他的超能力暴动, 经常会影响到身边的人，尤其是他好像多出了一个和眼睛相关的超能力, 多看别人一秒就会把对方石化，还是无法用他超能力复原的被动强制技能。


    虽然只要等到一定的时间后，石化效果就会消失, 但在此期间受到的伤害会完全反应到复员后的身体上，被石化了的身体极其脆弱, 若是不小心碎了哪里，石化恢复后也会形成同样的伤口，严重点甚至有可能缺胳膊断腿。


    小楠雄在石化了爸爸十次，石化了妈妈一次后, 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开启虫洞，准备穿梭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先把他这个超能力暴动的情况给解决掉。


    小楠雄曾经理由时空穿梭这个超能力, 去过一个无人小岛, 后来去过的几次都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 在那里解决超能力暴动的问题很方便，只是没想到他的超能力暴动竟然失控到把他传错了空间坐标。


    小楠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注意力着重落在面前的奇怪女人身上。


    她很奇怪。


    她竟然不会被他的超能力影响？


    这个石化技能是小楠雄近期最烦恼的事情, 因为是被动技能更加难以控制，除非他一直闭着眼不睁开……


    这样好像也没有问题就是了，他闭着眼睛照样是能看见周围的环境，甚至因为抛弃了眼球视线的限制, 可以看见的范围更大了。


    只是他不习惯闭着眼睛生活罢了。


    而且闭着眼睛走路也太显眼了，完全不符合他低调的作风。


    有着一头粉红色头发和七彩眼睛的小楠雄觉得自己还可以保持低调。


    就在小楠雄自顾自地想着的时候，黑泽奈奈子伸出食指，抵在小楠雄的额头上，轻轻地推了推，唤回了小楠雄游离的思绪。


    小楠雄不解地看向黑泽奈奈子，用那七彩的眼眸示意黑泽奈奈子有话就说。


    不过那闪烁着各种光彩的眼睛让小楠雄想要表达的意思弱了几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黑泽奈奈子笑着说道，“是迷路了吗？”


    小楠雄顿了顿，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一不小心传错地方了，等一下就走。』


    他的时空穿梭有几分钟的CD，并不是想走就能马上走的。


    黑泽奈奈子一只手拖住了下巴，半靠在椅子扶手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楠雄的样貌，“这样啊。”


    “本来还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黑泽奈奈子笑了一下，“不过看你这副模样，应该是意外吧。”


    小楠雄颔首，认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黑泽奈奈子：“说起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听见声音，却能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这个难道是传说中的传音入耳吗？”


    并不知道什么是传音入耳，而是拥有超能力传心术的小楠雄：？


    黑泽奈奈子见小楠雄露出迷茫的表情，知道自己应该是猜错了，不过她还是细心地给小楠雄解释了传音入耳的来源，“是隔壁国家现在很流行的修仙小说里面的设定哦，只要是修真人士就会的秘技，可以不发出声音就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别人的一种能力。”


    小楠雄恍然：『和我的超能力很相似啊。』


    黑泽奈奈子没对小楠雄的超能力表达出好奇，而是感叹道：“小时候一直觉得世界上有神明存在，等长大一点发现神明并不存在，没想到世界上没有神明却有超能力者，真是奇妙。”


    小楠雄：啊，怎么把自己是超能力者的事情给说出去了？


    不行，待会要把这个人的记忆消除掉。


    黑泽奈奈子看着小楠雄的脸色变来变去，觉得有趣极了。


    “你真可爱。”黑泽奈奈子夸赞道，她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很遗憾地说道：“不过，你该离开了，小家伙。”


    “虽然我还想继续和你聊天，不过快到研究员们回来的时间了，如果被他们发现你可就不好了。”


    黑泽奈奈子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屏幕上出现几个监控画面，全都是实验室周围的隐形监控拍到的画面。


    黑泽奈奈子扫了一眼几个路口，在看见其中一个路口走回来了几个人，对着小楠雄摊了摊手，“这些家伙要是知道你是超能力者的话，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你的，所以还是赶快离开吧。”


    小楠雄顺着黑泽奈奈子所指的那个监控画面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了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朝着这边走来。


    小楠雄不怕被别人发现，他能用来保命的超能力很多，更别说他还可以直接穿梭时空逃跑，即使被这些白大褂看见了也不碍事，但是被看见了总归是一个麻烦事。


    刚好他的CD也冷却的差不多了，小楠雄看了一眼黑泽奈奈子，决定先给这人清除一下记忆，然后就开时空穿梭离开这里。


    小楠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外表好似香蕉的『撬棍』，朝着黑泽奈奈子的头顶砸去，他的速度很快，但黑泽奈奈子的反应速度更快，直接侧身躲开了小楠雄的攻击。


    “哎哎，乖孩子是不可以随便动手的哦。”黑泽奈奈子伸手刮了一下小楠雄的鼻梁，顺手把小楠雄手中的撬棍给缴械了，抓在手中上下抛了抛，在小楠雄震惊的目光下捏了捏那根酷似香蕉的撬棍。


    “咦，竟然是软的么？玩偶？”黑泽奈奈子摸了摸下巴，“原来是和我开玩笑吗？看来是我误会了。”


    黑泽奈奈子把撬棍还给了小楠雄，“不过下次还是不要做这样会让人误会的事情了哦。”


    小楠雄：……


    小楠雄看了看手中可以让人失忆的撬棍，又看了看黑泽奈奈子那纤细得好似弱不禁风的身材。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就躲开了超能力者的攻击？！


    顿时，小楠雄看向黑泽奈奈子的眼神都变了，真是可怕的一个对手！


    所以更要把她的记忆清除才可以！


    小楠雄眼神变化了几次，在黑泽奈奈子看来不过是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法比较多而已，即使这个小孩子是个只在传说中出现的超能力者。


    小楠雄趁着黑泽奈奈子放松的那一瞬间，在用那根撬棍在她的头上打了一下，然后迅速地闪身跑到了黑泽奈奈子视线所看不见的角落。


    小小的人老成地叹了一口气，等着黑泽奈奈子记忆消失，却发现黑泽奈奈子摸了摸头顶被打了一下的地方，转过身看向他的位置，“是因为我赶你走，所以生气了吗？”


    小楠雄：？！


    为什么没有失忆！！！


    小楠雄表示很震惊。


    这是他超能力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在黑泽奈奈子的身上仿佛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怎么可能呢？难道黑泽奈奈子是什么特殊的人吗？！


    小楠雄看着黑泽奈奈子，一瞬间想了很多种可能性，还想多尝试一些别的超能力，只不过这些想法都截止在实验室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


    “黑泽研究员，您写完实验报告了？”推门而入的男研究员见黑泽奈奈子站在桌前，看着一个角落，不由得朝着她看着的方向留意了两眼，什么都没有。


    “啊，还差一点。”黑泽奈奈子笑了笑，“马上就可以写完了，接下来还要你们多多配合我的实验了。”


    “那是当然了，『长生』项目可是我们这些普通研究员毕生的梦想啊，要是有一天人类真的能够实现长生，那这个世界将会被我们彻底改变！”后面进来的研究员听了黑泽奈奈子的话，激动地说道，“人类历史将会留下我们浓墨淡彩的一笔！”


    “当然，一切还多亏黑泽研究员的提携，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参加这样跨世纪的伟大研究。”


    黑泽奈奈子有些走神，随意地点头应了一声，才挪开了视线。】


    以第三视角看完了楠雄哥和黑泽奈奈子的相遇，明日奈只能说很戏剧化。


    “所以她是真的能够无效化楠雄哥你的超能力吗？”明日奈扯了扯齐木楠雄的衣袖。


    齐木楠雄从小到大因为超能力经常带来麻烦的事情苦恼了很久，如果突然发现有一个人能够让他的异能无效化，那肯定会引起齐木楠雄所有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她确实很特殊，我的超能力对她完全不起作用。』


    齐木楠雄点头承认了这一点，『后面我经常来找她，尝试过很多删除记忆的方式，都失败了。』


    『后来有一天……』


    【正低头看着实验报告的黑泽奈奈子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对着身边空无一人的角落说道：“你来了啊？给你准备的咖啡果冻，放在了冷藏柜倒数第二个抽屉的最里面，你自己去拿吧。”


    整个实验室里只有黑泽奈奈子一个人的身影，她的自言自语显得十分怪异。


    大概沉默了一分钟左右，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缓缓显出了一个小孩的身影，正是齐木楠雄。


    他看着黑泽奈奈子顿了顿，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照着黑泽奈奈子所说的，啪嗒啪嗒跑去了实验室冷藏柜中，打开了倒数第二个抽屉。


    这个冷藏柜是实验室用来存放各类需要冷藏的药剂的，不过有一个把烧杯当酒杯的实验室负责人，这冷藏柜中出了药剂，什么都放。


    小楠雄很快找到了黑泽奈奈子说的那个咖啡果冻，和便利店买回来包装精致的咖啡果冻不一样，是很简陋地用一个饭盒装着的。


    不过他知道，这是研究所专属食堂出品的，因为黑泽奈奈子在研究所的特殊性，她要求的食物绝对不会有难吃的，都是食堂厨师精心制作的。


    小楠雄拿起饭盒上的小勺子，挖了一勺塞进自己的嘴里，眯了眯眼睛。


    果然，味道非常不错。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经常跑来这里的原因是这里的咖啡果冻很好吃。


    只是想要消除这个人对他的记忆而已，小楠雄坐在了柜子的顶端，一边咬着勺子一边看着黑泽奈奈子低头记录着数据，她面前是一个营养舱，里面正漂浮着一个和黑泽奈奈子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


    小楠雄知道那是什么，之前隐身在实验室的时候听到过别的研究员提起过，是那个女人的克隆体。


    『长生』项目所要做到的不仅仅延长人的寿命，还有筛选优秀基因，从根本改变一个人，也被称为基因编程计划。


    乌丸莲耶前半生因为遗传病被折腾的死去活来，自然想要让自己身体中的劣质基因重新编写。


    黑泽奈奈子作为乌丸家最健康的人，自然是被复制了无数具克隆体，进行基因编程，黑泽奈奈子眼前的那个营养舱里的就是其中一个克隆体。


    只不过是一个很平庸，没有成功融入任何一个优秀的基因，甚至因为基因编程计划，导致这个克隆体出现了一些不太稳定的体征，虽然没有直接失败，但是这样平庸的存在对于研究所的人来说，自然是失败的克隆体。


    预计在三天后，身体数据没有其他异常的时候，销毁这个克隆体。


    黑泽奈奈子记录下最后一个数据，看着营养舱中的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刚好小楠雄已经吃完了咖啡果冻，闪到了她的身边，准备继续尝试消除黑泽奈奈子的记忆，手中的香蕉撬棍还没挥出去，就被黑泽奈奈子给拿走了。


    小楠雄：……


    看了看自己手中空无一物，他也不气馁，不过就是又一次失败了，刚好下一次还能继续来吃咖啡果冻。


    唔……隔几天来吧，一直频繁往这里跑，快要引起家里人的注意了。


    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的小楠雄看向黑泽奈奈子，这个人让他感到了十分困惑，明明是一个普通人，但他的超能力对于黑泽奈奈子完全不管用，甚至在他几次想要用香蕉撬棍□□泽奈奈子的头时，都会被她敏锐地抢走武器。


    明明看上去那么柔弱的样子，小楠雄重新用透视看了一遍黑泽奈奈子的肌肉分部，确认了这个人是真的弱鸡，而不是伪装出来的。


    但是为什么每次抢他的道具都会顺利？


    而且他的读心术也失灵了，在黑泽奈奈子身上完全没有用，他根本听不见黑泽奈奈子的心声，只能通过她的面部表情判断她现在的心情。


    看来有时间得去学一学如何从微表情里读出别人的想法。


    黑泽奈奈子捏着手里的香蕉撬棍，看着营养舱的的孩子思虑了很久，还是下定了决心，看向小楠雄，“你之前说过，你是从其他世界过来的？”


    小楠雄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在他第二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因为他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找不到这所研究所的位置，查了一下空间坐标才知道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背景什么的完全一样，但是其中生活着的人完全不同。


    这个发现也在和黑泽奈奈子的闲聊中被她敏锐的发现了，让小楠雄不得不更加警惕这个女人。


    实在是太聪明了。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黑泽奈奈子伸手摸了摸营养舱的玻璃罩，入手是冰凉的触感，眼中第一次显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什么事？』


    小楠雄眨了眨眼睛，觉得很新奇，这还是黑泽奈奈子第一次拜托他。


    这些天的相处，他很明显的发现黑泽奈奈子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小孩子，一点也不把他的超能力放在眼里，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超能力对黑泽奈奈子造成不了影响，才会变成这样的。


    “帮我把这个孩子送出去吧。”黑泽奈奈子拍了拍营养舱的玻璃壁，“带去你的世界，随便找一个没有孩子的人家……或者是孤儿院，放下她吧。”


    小楠雄：？


    小楠雄看了一眼营养舱里蜷缩着的小孩，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不是你们失败的克隆体吗？』


    黑泽奈奈子叹气，“生命怎么用实验是否成功来衡量呢？”


    “而且，我感受的出来，她有自主意识了。”黑泽奈奈子心情复杂，“这么多个克隆体中，唯独她出现了自主意识。”


    出现了自主意识，黑泽奈奈子也不能把这个孩子再当成一个单纯的克隆实验体了。


    她可以无所忌惮地将自己摆上实验台，却不想把一个拥有意识的无辜孩子放上实验台。


    即使这个孩子和她拥有着一模一样的基因和血液。


    『不可能。』


    小楠雄一口否决了黑泽奈奈子的说法，『我有感知过这个世界的规则，规则不可能允许世界上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你的灵魂只有一个，她怎么可能会拥有意识？』


    克隆人当然也属于规则限制中的『一模一样』，所以那么多实验体都没有产生过意识，而小楠雄也根本没有把那些对克隆体的实验放在眼里。


    正是因为他探查过这个世界的规则，若是真的人被放在了实验台上，他大概率会破坏掉这个研究所……他对于有可能死在眼前的生命，还是持着能救就救的态度。


    说到底齐木楠雄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但是克隆人不被世界规则所承认，自然不会出现自主意识，就算这个研究所的科技再发达，也不可能研究出有自主意识的克隆人。


    黑泽奈奈子当然不知道世界规则这一点，她对于小楠雄的话只是愣了愣，随即对着小楠雄招了招手，“来，看看这个。”


    小楠雄不明所以地走到了黑泽奈奈子的身边，看着她操控着电脑，调出了一串数据流，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乱七八糟的字母和数字，完全看不懂。


    『……这是什么？』


    “这是这孩子的意识哦。”黑泽奈奈子指了指屏幕上的那串数据流，“现在还很混乱，但是已经再慢慢形成有规律的数据串了，看这一串。”


    黑泽奈奈子指着其中一行杂乱无章的字母数字，“这一行反复出现了好几次了，都是在楠雄你到来后出现的哦。”


    “让我找找……啊对了，就在这里。”黑泽奈奈子翻到最近的一行数据上，“看，这个就是刚刚楠雄你到来后出现的，甚至比我发现你到来还要早了一点呢。”


    小楠雄：？


    小楠雄迟疑地问道：『所以这是……』


    “是在和你打招呼哦，楠雄君。”黑泽奈奈子笑着说，“大概是在说着，你好，又见面了之类的话，虽然这孩子的表达现在是很混乱，但这重复的数据流，已经能够证明她是真的有了自主意识的。”


    『不、不可能的……』


    小楠雄喃喃，『可是世界规则明明不允许……』


    “也许是奇迹呢？”黑泽奈奈子伸手落在了小楠雄的头顶，摸了摸他粉红色的头发，“虽然我不知道世界规则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大概也能明白一些你说的……但这孩子确实出现了自我意识，你也看见了。”


    “或许这个孩子，是个奇迹呢？”


    “就像你从天而降到我的面前一样，也是一个奇迹般的相遇啊。”


    『……』


    “怎么样？我之前的请求，可以拜托你仔细考虑一下吗？楠雄君？”黑泽奈奈子歪了歪头，“让这个奇迹继续延续下去如何？”


    “明明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却要永久地沉睡在这冰冷的营养舱之中，楠雄君也觉得很残忍的，对吗？”


    小楠雄面上露出了几分纠结，『可是，你们的研究员也说过，她就算是不销毁，她也存活不了多久。』


    那个研究员的本意是这个出现体征异常的实验体根本支撑不了几次实验，就会彻底报废，但这不妨碍小楠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这话倒也没错，明明是健康的黑泽奈奈子的克隆体，偏偏遗传到了乌丸家中罕见的基因病。


    这种基因病本来就活不长，乌丸莲耶还是轻度的，而这个克隆体是重度的。


    就算小楠雄把她带走了，几年过后她还是会死。


    “或许有奇迹也说不定呢？”黑泽奈奈子双手插在了白大褂的兜里，视线落在了那一叠『长生』的资料上，“这个孩子，本就是奇迹本身啊。”


    小楠雄：『……』


    “还是不愿意答应我的请求吗？”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带走她的话，会引起很严重的蝴蝶效应的。』


    『……抱歉。』


    齐木楠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是即使他预知到了，也没有办法改变的。


    如果要强行改变原定的轨迹，只会引起更加严重的蝴蝶效应。


    如果他把这个『奇迹』带回他的世界，会遭殃的是两个世界。


    黑泽奈奈子垂下眼帘，“那就……没办法了啊。”


    “没关系，你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有说过吧。”黑泽奈奈子释然，“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吧。”


    即使身为奇迹，也不能摆脱命运啊。


    就像是她和沙朗一样，生生世世都要被困在这个深渊之中，无法『自由』。


    『……』


    『你有给她起过名字吗？』


    “嗯？”黑泽奈奈子一怔，“这倒是没有……说起来，知道这孩子有自主意识后我还没考虑过这一点。”


    “确实，是应该给她取一个名字，这样也算是来这世上走过一遭了。”


    “唔……她和我出自同源，那就继承我名字中的一个字吧，『奈』字如何？无可奈何的『奈』。”


    『奈？』


    “是啊，就算是奇迹对于命运也无可奈何，真是遗憾呢。”


    黑泽奈奈子半蹲下来，对着营养舱中的孩子打招呼，“奈，你好啊。”


    似乎是在回应黑泽奈奈子一样，连接着营养舱的电脑屏幕上再次出现了那一行熟悉的乱码。


    “看，她也在回应我啊。”】


    第169章


    之后的事情, 就是明日奈最开始看到的那样了。


    齐木楠雄纠结了很久，还是开了时空穿梭过来了，把那个坚固的营养舱给砸毁了, 还是把这个『奈』给带走了，带回了到了他的那个世界中。


    “所以……我小时候的那些记忆？”明日奈问道。


    『我模糊了你对于小时候的记忆。』齐木楠雄说, 『我本来想按照她说的那样, 把你放在孤儿院的门口的。』


    齐木楠雄有点心虚,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不过那天把你抱回家的时候，刚好被妈妈看见了, 就把你留了下来。』


    【小楠雄抱着就比他小一点的团子回到家时，齐木妈妈正好在切菜做饭，一转头就看见了小楠雄和他怀里沉睡的小姑娘。


    齐木妈妈愣了一下，就在小楠雄要开口解释他怀里的小孩来历的时候，齐木妈妈双手交握, 眼睛一闪一闪的。


    开口就是令小楠雄差点把手中的人丢出去的话。


    “阿拉, 楠雄才这个年纪就知道把媳妇带回家了吗？”


    小楠雄：……？


    紧接着齐木妈妈就快速地掏出了手机, 拨打了齐木爸爸的电话, “阿娜达, 你知道吗？楠雄竟然带来一个媳妇回来，天啊，那我们是不是快要做爷爷奶奶了？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好快，楠雄都长大了！”


    小楠雄：……】


    总之，在齐木妈妈知道齐木楠雄要把自己儿媳妇送去孤儿院的时候, 是坚决不同意的，于是明日奈就这么留在了齐木家。


    当然，齐木楠雄也解释清楚了, 明日奈不是他抢回来的童养媳，也不可能是他的童养媳，让他爸妈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才阻止了齐木妈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至于为什么明日奈是邻居家的小孩，而不是齐木家的小女儿，这个就有很多原因了。


    明日奈当时作为克隆体自然是不被黑泽奈奈子所在的那个世界所承认，能够产生自主意识当然是奇迹，但也只有一点点奇迹产生而已。


    明日奈在齐木家整整昏睡了两年，别说苏醒过来了，甚至连自主意识还有没有都不清楚，毕竟齐木家可没有实验室里的那些营养舱和电脑，可以读取『奈』的意识。


    除了呼吸尚在这一点能够证明她还活着，其他的一律没有，就像是一个真实的睡美人，沉睡在自己的美梦之中，齐木楠雄差点以为自己慢了一步，救回来的是一个已经被销毁的克隆体了。


    他本来是想去黑泽奈奈子的那个世界，问问她该怎么唤醒『奈』的，只是很可惜，那个世界规则因为齐木楠雄带走明日奈的这件事情，拒绝了他再次前往的请求，他开了好几次虫洞，都没有办法顺利抵达黑泽奈奈子的实验室。


    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齐木楠雄长大了一点，才摸索出了一点世界规则来。


    因为明日奈是异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正常形成自我意识，就连原先拥有的自我意识都被世界规则强压了下去，这才会陷入沉睡之中。


    如果要让明日奈醒过来，真正拥有意识，必须得让这个世界承认明日奈，换而言之就是，得给明日奈搞个身份，是所有人潜意识里都会认同的身份。


    这个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地狱级别的困难程度，但对于齐木楠雄来说，这点还挺简单的。


    毕竟他有一个超能力，叫做意念控制，可以修改别人的潜意识，当然也是有副作用的，改变别人潜意识的同时，也会修改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设定。


    齐木楠雄不会轻易使用这个超能力，唯一用过的几次，也只是把他的存在感降低了，让别人不至于对他奇怪的打扮感到惊奇。


    齐木楠雄在齐木空助的帮助下，给明日奈弄了一份完整的身份设定，其中还有个常年未归的母亲，所有的形象当然都是参照黑泽奈奈子的，有些就连齐木楠雄也不清楚的设定，就拿他们妈妈来凑数，编造了一个很合理，又很不合理的母亲形象。


    做戏做全套，齐木空助掏出了自己的小金库，把隔壁的房子给买了下来，写上了那个编造出来的母亲名字，当做明日奈的家。


    有家、有亲人，还差最后一步，便是取名。


    齐木楠雄本来可以直接用黑泽奈奈子给明日奈起的奈字作为名字，只是这个提议被齐木妈妈否决了。


    【“无可奈何的奈，这个寓意一点也不好。”


    齐木妈妈看着蜷缩成一团睡在床上的小孩，一向有些大大咧咧粗神经的她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温柔的神情来，“那位黑泽桑不是说这孩子是个没有未来的奇迹吗？但是她现在有未来了啊，不如叫做『明日奈』吧，拥有明日的奈奈酱一定会创造更多的奇迹的。”】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吗？


    明日奈怔怔，突然又想起来了自己的姓氏。


    小鸟游这个姓氏在日本不多见，它的书写和它的翻译并不一样。


    小鸟游是『takanashi』，拆开来是『老鹰』和『没有』这两个意思，合在一起便是『鹰无』，意思是没有老鹰的时候，小鸟便可以自由的出来玩耍，故而称作小鸟游。


    “那我的这个姓氏是？”


    『是未来的我，再一次去到那个世界，遇到黑泽奈奈子后，她给你取的，她不想你继承乌丸的罪恶，也不想你延续黑泽的悲哀，所以给你选了这个姓氏，希望拥有明天的你，也能像没有老鹰的小鸟一样，自由地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齐木楠雄继续说，『然后未来的我就回溯了时间，把这个名字告诉给了当时还在纠结你姓氏的我，所以你的名字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一个名字，包含了两个人的祝福。


    一位是她一直视作母亲，在她成长中必不可少的齐木妈妈。


    一位是她生命的由来，却又不是她的母亲，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给了她生命的另一个她自己。


    明日奈沉默了很久很久，沉默到眼前的画面停止，整个空间恢复了最开始的白茫茫时，明日奈才回过神来，看向齐木楠雄。


    “我……我可以去见她一面吗？”明日奈问，“我想，见她一面。”


    齐木楠雄摇了摇头，『不可以。』


    明日奈对这个回答并没有太多疑惑，因为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原因。


    果然，齐木楠雄说道：『你和黑泽奈奈子在世界规则的判定下，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同一个人不可能产生两个不同的意识，如果我带着你回溯了时间，去见她的话，你们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意识会被抹杀。』


    『世界规则就像是游戏中的运转守则一样，而这个世界就是游戏本身，你和黑泽奈奈子属于游戏bug，一旦处于同一时空，世界规则就会立刻抹杀了你们其中一人的意识，甚至没有任何缓冲时间。』


    『当初其他的克隆体全都没有遗传到乌丸家的基因病，你却遗传到了，也是因为世界规则在对这个世界的bug进行修复，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产生了一点自我意识了，所以你会突然被发现拥有了特殊的基因病，研究所才判定你是失败的克隆体，决定销毁你。』


    “原来如此……”


    明日奈无奈地叹气，“原来你们想瞒着我的，就是这个啊。”


    她不是被期待着出生的，甚至连母亲都没有，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的克隆体，甚至就连她原本的世界，都认为她是一个bug，极力想要清除她的存在。


    她似乎，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难怪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费劲心思隐瞒了她这么久，不惜对她的记忆动手，还给她下了暗示，让她误以为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游戏世界，并不是真是存在的……


    但是，已经隐瞒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让她来到这个世界，慢慢地摸索出这个世界的真相呢？


    她知道齐木兄弟对她的感情不可能作假，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齐木家究竟对她是什么样的，明日奈心知肚明。


    但她真的很好奇，为什么齐木空助要把她重新送回这个世界，甚至要伪装出一个全息游戏来骗过她的感知。


    至少在明日奈看来，这点是没有必要的。


    “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里呢？如果你们想要瞒住我，我应该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吧？”


    超能力者齐木楠雄和智商远超常人的齐木空助，他们两人联手，就算是再厉害的侦探，也不能发现被他们掩藏的事实。


    “因为你的身体快崩溃了。”一道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身边，明日奈朝那人看去，是齐木空助。


    他还是老样子，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外表看上去很温柔，实际上只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齐木空助是个腹黑的家伙，还特别喜欢整蛊他所在意的人。


    “小奈，你身体快要崩溃了，不仅仅是遗传的基因病这个原因，还因为你并不是我们世界的人。”齐木空助走到了明日奈的身旁，伸手摸了摸明日奈的头发，“把你从那么小一点养大可不容易，想到要把你送回来我还挺不舍得的。”


    明日奈：……


    别把她说的像个洋娃娃一样好吧？


    “本来想让南雄用超能力强行让世界规则认可你的，可惜我们那个世界规则好像死掉了，连个回应都不给呢。”


    齐木空助嘴角的笑容扩大，齐木楠雄不禁退后了一步，突然觉得背脊发凉，有种遇到危险的感觉。


    第170章


    明日奈也打了一个哆嗦, 和齐木楠雄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因为世界规则并没有彻底接纳你，所以你的基因病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治愈。”齐木空助说，“所以我和空助商量了一下, 用游戏的名义，让你来这个世界试试看。”


    “把握不大，但毕竟是一个办法, 有游戏作为媒介, 这个世界也不会太过排斥你。”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 那个黑泽奈奈子居然会选择自杀, 这倒是方便了你留在这个世界, 世界规则也不会抹杀你的意识。”


    齐木空助和黑泽奈奈子没有什么交情，只从齐木楠雄那边了解过一些，要论起亲疏远近, 那肯定是一起长大的, 被他一直当做妹妹看待的明日奈要更亲近一点。


    再加上齐木空助本质上有一点反社会人格在身上, 对于黑泽奈奈子的死亡，他反而是最高兴的那一个，这样的话他的计划就能够更加顺利地完成了。


    明日奈睁大了眼睛：“难道黑泽奈奈子的死……”


    “当然和我们没有关系啦。”齐木空助敲了敲明日奈的额头，“不要把我们想的那么可恶啊。”


    更何况，黑泽奈奈子怎么说也算得上齐木楠雄的半个朋友, 他们还不至于把黑泽奈奈子干掉，只为了让明日奈活下来。


    黑泽奈奈子会选择死亡，也是让他们两人都很惊讶的。


    齐木楠雄本来是想要回溯时间去见一面死前的黑泽奈奈子, 或许还能试试看把她救下来，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黑泽奈奈子是自己选择的死亡，就算是齐木楠雄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命运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按照定好的轨迹发展的，一旦改变了其中一环，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蝴蝶效应，超能力者也不能保证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好的。


    甚至有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在世界规则排斥齐木楠雄的情况下，齐木楠雄最终只是选择远远地看着黑泽奈奈子赴死。


    『那一刻她说她是自由的。』齐木楠雄对明日奈传达了黑泽奈奈子当时的想法，『她的心灵在哼唱……虽然我听不懂她哼唱的歌是什么，不过听上去……有点像是摇篮曲。』


    齐木楠雄有读心术这个超能力，无论是谁的内心想法，都能被齐木楠雄所读取。


    他能感受到，选择了『自由』的黑泽奈奈子，即使那一刻被火灼烧着，也依旧非常快乐。


    这也是为什么齐木楠雄没有去救下她，最重要的原因。


    或许，被困在黑暗之中的九十几年，真的让她太过疲惫了。


    她想要休息了。


    “我知道了。”


    粗略地看过黑泽奈奈子记忆的明日奈，自然是知道她所经历的痛苦，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相比起来，作为另一个奈奈子的明日奈，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是幸福的。


    即使没有家人陪伴在身边，但是齐木家的所有人，对于明日奈来说都是家人。


    明明不被期待着诞生于这个世界，却能够按部就班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明日奈是幸运的。


    就好像，黑泽奈奈子所有的幸，都给了另一个自己。


    不被期待着诞生的明日奈，却被无数人努力保护着，拥有了奇迹般的生命。


    “那些玩家是？”明日奈想起了井上川里，“她看起来不像是你或者楠雄哥扮演的。”


    『是真的玩家。』齐木楠雄说，『是另一个世界的玩家，不过不是全息游戏，只是普通的端游，你这边开启公测后，那边就宣布停服了。』


    难怪她上线后没有遇上一个玩家，感情是根本进不来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风见明日奈……也是克隆体吗？”


    明日奈从小到大都是受齐木妈妈的照顾长大的，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妈妈来看，来到这个游戏……不，应该说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却又在风见夫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另一种母爱。


    温柔、内敛，明明在担心着她，却依旧是支持着她的所有决定。


    和大大咧咧有些粗神经的齐木妈妈是完全不同的母亲类型。


    她有些在意，风见夫人的这份爱意，究竟是对着谁的。


    风见明日奈，真的是她吗？


    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对视了一眼，明白了明日奈未尽之言是什么。


    齐木空助点头，“是，风见明日奈也是克隆体。”


    明日奈心中一沉，她最担心的情况就是这个了，她的声音沙哑，“那这个风见……”


    明日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木空助打断了。


    “这个克隆体是我通过你的基因进行复制的，除了拥有生命体征以外，没有产生任何自我意识，我们的世界规则更加严苛一点，不会允许第二个奇迹的诞生。”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两个之前给明日奈弄身份的时候，拼命钻漏洞，搞得世界规则一直很警惕他们两个，生怕他们两个又从哪个世界偷渡一个人回来。


    所以这个克隆人根本不可能会产生自我意识。


    “风见一家对于风见明日奈的记忆，也是楠雄将妈妈爸爸还有我们两人记忆中的你，提取了出来，塞进了他们的记忆中。”


    “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他们所认识的，就是明日奈你自己。”


    “这具身体本来是万不得已才会用到的。”齐木空助说，“想等你这个身体彻底崩溃后，想办法把你的意识转移到这具身体上……”


    只不过很困难就是了，这种起死回生几乎是违背了世界规则中的生与死，被世界规则盯着的他们，很难完成这一点。


    那个时候的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都做好了要不停回溯的准备了。


    “这个游戏是为了让你的意识能够更好的融入这具新身体。”


    有游戏仓作为媒介，转移明日奈的意识，还是在明日奈原本的世界中进行，这样成功率也就更高一点。


    事情也如齐木空助所想的那般，明日奈和这个身体融合进度非常迅速，只要在游戏里生活个几年，完成游戏系统的任务，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感提高，明日奈就可以成功转换身体了。


    “可惜，计划都被这个组织破坏了。”齐木空助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啧。”


    明日奈：？？？


    “啊？”


    什么叫做计划都被这个组织破坏了？


    啊，不会说的是她那张角色卡撕卡的炸弹事件吧？可是那次不是炸弹犯……


    齐木楠雄在旁边装哑巴了很久，在读心术读出明日奈这个想法后，忍不住回应道：『是那个白毛的小弟到处调查你的事情，误导了那个炸弹犯，让那个炸弹犯以为把你杀了就可以进入组织。』


    明日奈：……？


    白毛的小弟？


    啥啊？哪个白毛？


    她哪里认识什么白毛……呃，好像确实认识一个？


    明日奈脸色古怪，“是琴酒？”


    齐木楠雄没说话，明日奈已经从他的态度中看出答案了。


    好家伙，还真是琴酒？


    琴酒的小弟……不会是指伏特加吧？


    等下，伏特加到处调查她的事情，还是在七年前？！那个时候他们也不认识吧？


    明日奈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和萩原研二去超市的时候遇见过琴酒，但是她和萩原研二还觉得琴酒是什么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手上起码沾着几十条人命，有一段时间天天在警视厅的档案室里翻之前的陈年旧案，想把琴酒给送去铁窗泪。


    琴酒是不认识风见明日奈没错，但是琴酒认识黑泽奈奈子啊！


    曾经还被黑泽奈奈子养过一段时间呢！


    这么看来，琴酒那时候是把她认成了黑泽奈奈子，所以特别关注了一段时间，甚至让伏特加去调查自己。


    乌鸦军团，或者说是黑衣组织虽然神秘，但在里世界的名声可是很响亮的，琴酒伏特加这对组合在里世界也算是出名，不知道炸弹犯从哪里得到了黑衣组织很关注风见明日奈，风见明日奈疑似组织叛徒，琴酒要去清理她这样的消息。


    刚好风见明日奈也是害死这个炸弹犯同伙的警察之一，所以炸弹犯才将风见明日奈定为第一个目标，甚至大张旗鼓地用网络直播的方式，让所有人见证了明日奈的死亡，也见证了警察被他耍得团团转的过程。


    那个炸弹犯要以此为投名状，进入组织。


    一切漏洞都被填补上了，明日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这个炸弹犯会在炸死她的四年后，给松田阵平留言，说要告诉他明日奈死亡的真相。


    这个真相，恐怕就是组织了。


    感情她这是被另一个自己养大的小孩坑了啊。


    明日奈不知道琴酒被黑泽奈奈子养大，会不会想要杀了她，但看他平日里对她多加容忍……明日奈觉得琴酒应该不像是贝尔摩德一样，恨不得把她杀了。


    不过明日奈还是把这笔账给记上了。


    等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的报复回去。


    明日奈在心底暗暗盘算着怎么给琴酒找麻烦这件事，也没有心情再多问什么问题了。


    其实她该问的，想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明日奈感觉身边的白光又亮了起来，实验室里的所有场景都在褪去，她大概是要回到自己的那个小公寓之中了。


    剩下的就是……


    “那我以后……”


    明日奈上前走了几步，轻轻拥抱住了两位哥哥，“是不是就要留在这个世界了吗？”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让她继续活下去想出来的办法。


    而她长大的那个世界在排斥她，所以她必须要回到原本的世界来。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不能再见到齐木妈妈、齐木爸爸、空助哥、楠雄哥……


    还有很多很多她在成长中，一路遇见的那些人了？


    是的，这个新世界对于明日奈来说真的很好。


    遇见了五个可以托付生命的挚友，也有和齐木一家非常相似的风见家作为家人，甚至还遇到了很多很友善的朋友，毛利兰、铃木园子、世良真纯，还有很多敬业的警察、老师，各行各业的人们。


    但是这个世界，终究不是她长大的世界。


    在她身边，陪着她成长的，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两个世界的人，对于明日奈来说，都非常重要。


    但如果非要让她做个选择的话，她会选择有着齐木一家的那个世界。


    那才是明日奈生根发芽的地方。


    存放着她无数美好记忆的地方。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吗？”


    第171章


    ——『……』


    白光褪去, 明日奈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看去。


    她的小公寓还是和之前一样，空落落的, 仿佛刚刚她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境。


    大概这就是超能力者的奇妙之处吧，在两个世界来回穿梭什么的。


    还是走了。


    明日奈趴在了桌上，不小心碰了一下鼠标，本来已经息屏了的电脑重新亮起来，安室透所查到了情报在屏幕上显示了出来。


    黑泽奈奈子……


    这本来只是她随口起的一个名字, 没想到竟然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自己。


    甚至，还是给予了她生命，相隔一个世纪的人。


    这么说起来, 倒有点像是前世今生的感觉。


    在世界规则中被认定为同一个灵魂的她们，却是拥有着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记忆, 这样的她们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明日奈将电脑合上，站起身走向卧室, 她没有开灯，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柔软的床铺中, 把脸埋在了枕头之中, 开始放空自己。


    明日奈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 让她的头脑有些隐隐作痛, 有种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的感觉。


    哥哥他们也离开了……


    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了。


    齐木空助他们还是毫不意外地拒绝了明日奈要跟他们回去的请求。


    这个点也在明日奈的意料之内，毕竟来到这个世界，是能够救她的最好办法, 如果回去她只会被那个世界规则继续排斥, 以至于消亡。


    她是不怕死的，或者说从医生断定自己活不过二十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做好心理准备了。


    死亡对于她来说, 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对于齐木家来说，作为『家人』之一的明日奈死亡，是他们不能够接受的。


    所以明日奈在齐木空助拒绝了她要一起回去的请求后，明日奈也很快地就接受了自己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的事情。


    明日奈咬了咬后槽牙，努力憋住自己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但是没用，被她压在脸下的枕头很快就被泪水打湿，印出了一片深色的花纹。


    她没有呜咽出声，只是轻轻的，轻轻地呼吸着，眼泪却止不住地留，单从外表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明日奈在哭。


    明日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


    明明哥哥他们也答应过自己，在组织还没有覆灭之前，他们会一直关注着她这边，也承诺过就算之后一切太平了，他们会经常到这个世界来看自己，就和从前她在上大学的时候一样，齐木一家都会经常来看她……


    是了，她上的大学也离齐木家挺远的，一个月里也回不了几次齐木家，只能每个周末抽出时间回去看看齐木妈妈和齐木爸爸。


    两个哥哥也会经常在齐木妈妈的委托下，来学校给她带些吃的，顺便看望一下她。


    就和现在差不多。


    但是这一样吗？


    明日奈伸手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总觉得心中缺少了一块，空落落的。


    还是不一样的吧。


    这是两个世界，又怎么可能会和上大学的时候一样的。


    在大学的时候，她可以随时回家，她知道那个家对她永久开放，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回到那温暖的港湾之中。


    抱怨也好、寻求安慰也罢，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能到达。


    可她现在呢？


    就像是一艘漂浮在大海上的船只，没有地图，没有指路灯塔，没有同行之人。


    她把着船舵，不知前路为何，也不知该往哪去，只能被迫等着家人来看她……


    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啊。


    ——


    明日奈这一宿睡得很不安稳，她的梦中出现了很多人和事，她梦见了她从未见过的黑泽奈奈子，同她说了很多很多话，那人只是端着一个烧杯，里面盛满了葡萄酒，含笑地看着她，那双浅色的眼眸仿佛能够包容一切。


    她还梦见了齐木一家和风见一家，也是奇怪，明明没有和风见一家相处过多少，但她意外地依赖着风见家，或许是风见家对于她来说，确实弥补了明日奈从小没有父母的空缺。


    不得不说，齐木空助选择的风见家是真的很好，家庭氛围完全符合了明日奈对家人的期待，风见妈妈也像极了明日奈梦中几次见过的，面容模糊的母亲。


    明日奈也是这次才知道，她记忆中母亲的影子，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只是结合了一点点黑泽奈奈子外貌而已。


    但是风见夫人像极了她记忆中的母亲，或许这也是齐木空助会选择风见一家作为明日奈在这个世界的落脚点吧。


    本来计划顺利的话，明日奈就会成为风见明日奈。


    只可惜计划被那个炸弹犯给破坏了，齐木空助只能选择了次一点的组织克隆体，这具身体不如齐木空助所克隆出来的，大约是克隆技术跟不上，组织克隆体有许多基因缺陷。


    这也是明日奈的虚弱debuff的由来。


    梦境的最后，是她的几个挚友们。


    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在警校那段无忧无虑，以为这是游戏，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且快乐的时间了。


    算算时间，其实也不过就是过去了几个月而已，为什么恍若如隔世了呢？


    大概是这中间经历的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吧。


    “……”


    在明日奈睁开眼之前，梦中不知道是谁站在了她的面前，郑重地朝她说了一句什么，最后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明日奈怔愣地落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她抬起头，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什么也看不见，一股无形的力量遮挡住了那人的脸。


    是谁呢？


    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明日奈张了张口，还没等问出来，自己的脚下一空，整个人坠落下去，同时周围亮起刺眼的白光，逐渐将她包围。


    明日奈猛地睁开眼，才发现卧室的窗帘没有拉好，露出了一条缝隙，太阳光顺着那条缝隙落了进来，刚好照在她的眼睛上方。


    难怪她觉得那白光很刺眼，原来是真的太阳照在了眼睛上，这样的话太阳刺眼倒也是正常的。


    昨天晚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身上穿的还是外衣，没有换上舒适的睡衣，外套都睡得皱巴巴的了。


    也亏她睡觉的时候还知道找被子盖上，不然今天得冻感冒了。


    现在世界已经不是游戏了，对于明日奈来说，一场感冒可不是小事。


    伸了一个懒腰，哭了一个晚上，情绪也得到了释放，明日奈又重新变回了之前那个冷静的人。


    至少，不会再因为和家里人分隔两个世界，难过到哭泣了。


    思念不会停下，但她前进地步伐亦不会停下。


    现在最关键的是什么？


    果然还是……


    明日奈垂下眼帘，手握成拳，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捣毁组织。


    这个存在了大半个世纪，无恶不作，甚至逼死了另一个她。


    这个组织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留下，这也是齐木兄弟所认同的。


    只要组织存在一天，明日奈就不能真正的安全。


    必须要铲除组织。


    但是齐木楠雄没有办法太过插手这个世界的发展，因为世界规则对他这个异乡人多有限制，要不是这个限制，让齐木楠雄直接去把组织给毁了，把组织的人都抓到警视厅丢进监狱就可以了……


    嗯？


    明日奈摸了摸下巴。


    让齐木楠雄把组织的人全部都抓到警视厅……


    这个办法好像可行诶？


    不过肯定要徐徐图之，组织又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说抓到就抓到，就算有超能力者齐木楠雄，但超能力者还被世界规则限制着呢。


    明日奈从床上爬起来，进洗手间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把昨天的衣服连着被套和床单，全部都丢进洗衣机里。


    整理完自己，明日奈走到客厅，才看见昨天晚上被自己随意丢在餐桌上的手机，拿起来随手按了一下，没亮。


    应该是没电了。


    明日奈找了充电线出来，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顺便在这个时间里去把稳定剂给注射了，刚好差不多三天了，再不打一针稳定剂，她又要表演当场吐血了。


    随着莹绿色的液体被注射进胳膊之中，明日奈明显感觉到自己原本有些虚弱的身体重新变得有力气了许多。


    也不知道这个稳定剂的成分是什么，不过空助哥没有说什么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吧。


    明日奈随手把空了的针管丢进了垃圾桶，看了一眼没剩多少的药剂箱子。


    稳定剂不多了，按照boss之前说的，等稳定剂用完之后，她是要回美国的研究所去取新的。


    看过黑泽奈奈子的资料，又有齐木空助给她解释，明日奈自然是知道了组织克隆出新的复制体是为了什么。


    因为组织boss，或者说乌丸莲耶需要黑泽奈奈子记忆芯片里的『长生』数据。


    那枚芯片，本身也是由黑泽奈奈子研究的另一项研究项目，名字其实叫做『生物芯片』。


    这是另一种长生的方式，将人的记忆保存在生物芯片里，再生成出人格数据，在电子中实现长生。


    不过这点还是被否决了，谁也说不好电子生命会有什么问题，乌丸莲耶当然不可能会选择这种方式的长生。


    所以『生物芯片』研究组只保存了几个实验体的芯片，其中就有黑泽奈奈子的『记忆芯片』，这是在黑泽奈奈子死之后，唯一有可能复原『长生』研究数据的办法。


    只是『生物芯片』的开启钥匙必须是本人，已经死了的黑泽奈奈子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乌丸莲耶才想出了克隆人继承记忆芯片，然后继续研究的办法来。


    不过乌丸莲耶没有在明日奈醒来的第一时间将记忆芯片给她，大概是对她还有一些顾虑，或者是在等什么时机。


    是什么呢……


    或许在她重回研究所的时候，一切的真相就会全部揭开了吧。


    明日奈眼中的神色坚定了许多，拿起已经重新开机的手机，查看了一下邮箱，并没有什么重要的邮件，只有几封垃圾邮件。


    明日奈捏了捏手机，开始给安室透编辑短信。


    她答应过安室透，只要她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后，她就会将一切和他全盘托出，明日奈一向信守诺言，如今他们还有同一个目标，尽快将已知的信息告诉他，然后一起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才是正确的选择。


    同样涉及到了组织的人中，明日奈最相信的就是安室透了。


    至于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在意的是黑泽奈奈子，又不是她，还是信不过。


    当然，她恐怕也恨不得让组织灭亡，这样的话，有些行动说不定也可以让她搭一把手，等到最后清算的时候，她还可以作为污点证人出席审判，多少也能判的轻一点，不至于直接死刑。


    这也是……她作为另一个奈奈，所能对贝尔摩德做出的最大保护了。


    不管初衷如何，所犯下的罪行是无法被抹除的。


    贝尔摩德应该为她手上的人命负责。


    这么想来，黑泽奈奈子的死亡似乎也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拥有了『自由』，也不用再被良心拷问。


    明日奈编辑完了短信，正准备给安室透发过去，邮箱里就收到了新的邮件。


    明日奈一愣，把手上的邮件保存成草稿，点开查看新的邮件。


    【亲爱的Bloody Mary，我有些想你了，距离你上次的离开，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回到我的身边来吧，让我见一见你。】


    没有落款。


    但是这个邮箱号明日奈认识，这是属于boss的邮箱号，只有boss才能用这个邮箱向几个亲信发送邮件。


    她之前告状也是发到这个邮箱去的。


    明日奈皱起了眉头，乌丸莲耶竟然要见她？


    难道是要提前进行记忆传输了？可是药剂箱里的药剂明明还没有用完……


    她的猜测是等药剂用完，回研究所的时候才会被传输记忆。


    现在的时间应该还早，奇怪，乌丸莲耶为什么这么着急喊她回去？


    这样的话，和安室透的会面就要延迟一点了，至少不能是这个时候，会连累到安室透的。


    明日奈思索片刻，把草稿箱中的邀约删掉，同时给乌丸莲耶回了一封邮件。


    【我需要去哪里见您？——Bloody Mary】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更何况哥哥们都在看着她，她也不可能会出事。


    就让她去会会这个存在了一个世纪之久的组织boss吧。


    乌丸莲耶……可不要让她失望了。


    第172章


    安室透擦拭着吧台的桌面, 顺手把几个摆的有些凌乱的调酒杯一个个堆叠放好，眼睫下垂，看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却也让周围的人不敢上前打扰。


    这是组织的酒吧, 通常会被组织成员作为见面地点, 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大多是组织的底层成员，相对于其他地方, 这里更为安全一点。


    而安室透，代号波本, 最近在组织里可是名声大振，他之前就是组织里权利很高的代号成员, 这一次还把叛逃的雪莉给解决了, 在boss那边可是狠狠地刷了一波脸。


    虽然波本目前还处于朗姆的队伍中，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 波本很快就能成为和琴酒朗姆同等地位的干部了。


    “一杯波本。”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了安室透的视线范围内, 轻轻敲了敲桌面。


    安室透回过神来抬头, 对上了贝尔摩德那张美艳至极的脸, 她半倚在吧台边上，手指尖绕着垂下的碎发, 对上安室透的视线后, 她的笑容更加玩味。


    “请稍等。”安室透转过身将酒柜上的一瓶波本酒拿了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一枚玻璃酒杯，倒上澄澈偏黄的酒液，放在了贝尔摩德的面前，“请用。”


    贝尔摩德端起酒杯，没有着急喝上一口, 目光依旧落在安室透的身上。


    安室透随手把酒瓶放回酒柜中，对上贝尔摩德的视线也根本不慌，或者说他有丰富的和贝尔摩德打交道的经验。


    别看贝尔摩德现在一脸笑容的样子，实际上安室透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不悦。


    而且这种不悦是冲着他来的，他最近做了什么惹到了这位组织里的魔女了吗？


    安室透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位雪莉，他当时汇报的是雪莉在他的眼前被炸死，事实也是如此，他也以为雪莉死了，不过很快明日奈就告诉他雪莉其实是灰原哀，她从头到尾就没有变成雪莉的模样见过他，在他眼前被炸死的另有其人。


    他之前并不了解实情，会被误导雪莉已经死亡很正常，但贝尔摩德显然知道雪莉变成了什么样子，等到再次看到雪莉出现在眼前，就知道雪莉根本没有死。


    难道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贝尔摩德对他感到了不悦吗？


    大概不是，至少那个叫做灰原哀的小女孩至今还活的好好的，组织那边也并没有收到雪莉还活着，并且变小了的消息。


    所以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安室透心中一闪而过了无数想法，不过也才两三秒的时间。


    “你似乎有话想要和我说？”他挂上了早已练过千百遍的笑容，“不过，用这副容貌出现在这里，没有关系吗？Vermouth？”


    贝尔摩德在表世界用的身份是好莱坞知名女星沙朗·温亚德，这张脸的知名度可不低，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不小的讨论。


    贝尔摩德在组织里一向是以神秘示人，经常是易容成别的身份到组织里来，代号成员都不一定见过贝尔摩德的真实面貌，更别说底层成员了，现在用她的本来面貌出现在组织的酒吧里，说不定还会引起什么骚乱。


    “这个嘛……当然没有关系。”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Bourbon，你最近很闲吗？”


    安室透一挑眉毛，摊手：“您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可是很忙碌的，组织上面可给我派了不少的任务……当然，能以更快地速度往上爬，我也很乐意就是了。”


    他很忙，什么时候清闲过？


    也就是神秘主义这一层皮，给他做了个伪装而已，实际上一天不止打三份工的安室透快要忙死了，甚至每天的睡眠时间已经缩短到了三个小时，两个睡眠周期了。


    “很忙？”贝尔摩德看着安室透的眼睛，似要从他眼中看出什么，良久后，她才慢慢开口，“忙着打探我的秘密？Bourbon，你越界了。”


    听了贝尔摩德的话，安室透的瞳孔一缩。


    贝尔摩德的秘密？


    什么秘密？她还有……等下，难道是说……


    “反应的这么快，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啊。”贝尔摩德再次抿了一口酒杯中的酒液，“你打探到了多少？”


    安室透面上却不显露出一份惊异，而是继续微笑地开口：“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实际上我最近一直在毛利侦探那边打探消息……噢，难道您说的是那两个孩子吗？”


    安室透合时宜地露出一个不解地表情来，“那两个孩子不是很早就已经……”


    “砰——”


    贝尔摩德将酒杯搁置在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安室透的话，也没想让安室透继续说下去。


    “你在威胁我？”贝尔摩德冷下了脸，丝毫不掩盖声音中的寒意，“你可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我当然不可能忘记。”安室透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被这么着急嘛，Vermouth，你知道的。”


    “我是最信守承诺的，答应的事情，我都会做到。”


    “可是我实在不清楚，您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咄咄逼人地质问我一些……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呢？”


    安室透面不改色，“至于您说的秘密，很抱歉，我只能想起那两个孩子了，难道不是吗？或许Vermouth你可以提醒我一下。”


    贝尔摩德看着安室透，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郁，她眸色沉了沉，冷静了很久才重新恢复到平日里的状态，不愧是好莱坞知名女演员，这个演技在安室透看来也是甘拜下风的。


    不过到底还是涉及到了她的软肋，她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也是正常的。


    看来那两个孩子对于贝尔摩德来说真的很重要。


    安室透心想。


    贝尔摩德坐在了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手中摇晃着酒杯，看着酒杯里的液体被酒吧里五颜六色的氛围灯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她的神情说不上生气，也没有半点高兴的模样。


    “你在调查那个女人的事情？”


    明明是一句疑问句，被贝尔摩德缓缓说出来的时候，却像极了陈述句。


    或者说，更像是质问的语气。


    果然如此。


    安室透心中了然，果然是他调查黑泽奈奈子的事情惊动了贝尔摩德。


    不过还好，惊动的不是boss，以黑泽奈奈子在组织曾经的地位，安室透没有一个合理的说辞，估计是没法糊弄boss的，但贝尔摩德不一样。


    因为他有贝尔摩德的把柄，只要他牢牢捏着贝尔摩德的把柄，就有八成的把握让贝尔摩德不敢轻易动他。


    甚至还会让贝尔摩德尽可能地为他做掩护，就像是现在这样。


    明明察觉到他在查组织的核心机密，没有直接上报给boss，而是单独来找他，敲打一番。


    “原来是这件事啊。”安室透了然了，“是的，毕竟是我的新搭档，不调查的仔细一点，我可不能安心的啊。”


    “再者，您不是之前还鼓励我去给Bloody Mary找麻烦吗？怎么现在却来责怪我。”


    安室透的笑容灿烂，一如往常那般能够迷倒一众JK迷妹，只可惜看在贝尔摩德的眼中可不是那回事。


    她反而有点牙痒痒。


    贝尔摩德：……


    她说的找麻烦和调查黑泽奈奈子的事情能一样吗？


    黑泽奈奈子可是涉及到了组织核心的机密……她不相信有人会在知道『黑泽奈奈子』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后，还能不动心的。


    无论任何人，就算是波本也不可能忍住的。


    贝尔摩德暗暗咬牙，有点后悔之前将情报透露给波本的行为了，她不过是一时不爽，反倒是惹起了波本的好奇心，这实在是有一点亏了。


    她深知波本的可怕程度，这个家伙的情报能力太强了，就连她隐瞒了很久的秘密，都能被波本给挖出来，黑泽奈奈子那又算什么，迟早得被波本挖个底朝天的。


    先不说波本究竟会不会因此动心，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万一被boss知道了波本打探组织最深的秘密，一定会注意上波本的，万一引来了杀身之祸，她是救还是不救？


    救，即使是她也没有能力去影响boss的决定，说不定还会被boss怀疑忠诚度。


    不救，那她的秘密，以及那两个孩子就会被暴露在危险之下。


    还真是令人难以抉择的选择题。


    贝尔摩德心中越发烦躁，看着安室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要去送死的傻叉。


    真是……


    “说起来……”安室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自从上一次神秘列车之后，我似乎有几天没有见到Bloody Mary了？明明是搭档，可任务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这不好吧？”


    “不知道Vermouth你——知不知道我这翘班的搭档去了哪里呢？”


    自从安室透将他所收集的情报交给明日奈的那一晚之后，明日奈就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帝丹小学那边据说是本人请了一个长假，具体原因没说明，就算说了估计也是借口，完全不用参考。


    组织这边的任务更是从来没有参与过，安室透去过很多次她的小公寓，甚至还撬锁进去查看过，但一无所获。


    她的人，以及那个放着药剂的保险箱不翼而飞。


    很荒谬。


    安室透差点以为这个明日奈是在忽悠自己的，得到情报之后就跑了，还警惕了好几天，但组织里还是没有传出什么动静来。


    仿佛一切都是他在瞎紧张。


    但是他不得不防，就算他已经基本确定这个黑泽奈奈子和明日奈的关系匪浅，甚至说就是本人也……


    还是不能全然相信，把主动权交付出去，就连自己的生命都要仰仗对方的行为，很蠢，也很致命。


    安室透能一路爬到这个地位，还没有暴露卧底身份，靠的可不仅仅是能力，还有对一切事物怀有警惕的那颗心。


    当然，明日奈的消失，安室透在紧张之余，也有一些担心。


    她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之类的……


    安室透又怎么可能没有想过？


    “消失？”贝尔摩德一愣，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你说Bloody Mary她不见了？”


    安室透眯了眯眼睛，“哦？难道Vermouth你也不清楚Bloody Mary的去向？”


    “那可糟糕了。”安室透故意带上了几分玩笑的口吻，只是心中不妙感越发严重，“不会是叛变……或者是潜逃了吧？”


    “叛变？”贝尔摩德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安室透，“你我都有可能叛变，唯独她不可能叛变。”


    这一句话直接让安室透的心凉了半截，但他面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哦？怎么说？”


    为什么她不可能叛变？难道她真的是组织用来试探他的……


    安室透的瞳孔为不可查地颤了两下，不过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显眼，就连近距离面对面的贝尔摩德都没有察觉到。


    为什么Bloody Mary不可能叛变？


    贝尔摩德皱眉想了想，这个消息并不是太隐秘，对于安室透来说也是可以查到的情报，只是要废些功夫，她也不吝啬分享这个情报。


    只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情报吧。


    她太了解boss……那位先生的手段了。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Bloody Mary是克隆人的吧？”


    “你觉得，那位先生会不给克隆人植入忠诚组织的命令吗？”


    安室透瞳孔紧缩：“你是说——”


    “洗脑？”


    第173章


    洗脑？！


    安室透想到这个可能性, 就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被组织洗脑了的明日奈，真的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吗？


    那天明日奈和他承诺的，究竟是明日奈自己所想, 还是被洗脑后的套话呢？


    安室透不敢赌。


    他知道组织手段有多么恐怖, 如果被组织洗脑过, 明日奈真的是明日奈吗？


    明日奈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先不说他的身份，光是hiro的，还有松田、萩原、班长他们……


    如果在他们的身份全部被组织得知, 不仅他们有危险, 他们的亲人好友们都会陷入危机之中。


    该死……洗脑……


    他早该想到的。


    安室透心中懊悔不已, 他什么都顾虑到了, 偏偏忘记了组织手段的残忍。


    “差不多吧。”贝尔摩德回答, “她一个克隆体能够从实验室里出来, 一定是那位先生有十足的把握, 相信她不会叛逃, 说不定连这种想法都不会产生。”


    “不过你说她消失了？”


    贝尔摩德盯着安室透看，“你确定她是消失了吗？”


    “如果连组织布置的任务都没有参与，并且我哪里都找不到她的人这点算的话, 她确实是消失了。”


    贝尔摩德沉默了, 她捏着玻璃酒杯，指节用力到发白, 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掏出了手机拨打出了一个号码。


    安室透静静地看着贝尔摩德的动作, 丝毫没有走开的意思, 看样子是打算听完贝尔摩德的电话。


    贝尔摩德扫了一眼安室透，没有阻止他的偷听，对着接通电话的那头问道：“GIN？”


    “你最好真的有事找我。”电话那头传来琴酒冷冰冰的声音, 背景音还带着几分嘈杂声，安室透敏锐地听出对面有爆破的声音。


    听说琴酒被派去国外做交易了，现在大概是一个黑吃黑的现场吧。


    “你见到Bloody Mary了吗？”贝尔摩德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和琴酒说废话，直入正题，“或者说你知道那位先生最近有给Bloody Mary下什么秘密任务吗？”


    琴酒点烟的动作一顿，看着满是硝烟味的残垣废墟，又是轰隆一声爆破声，半个身体落在了他的面前，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琴酒的方向。


    琴酒：……


    琴酒忍不住嫌恶地走开了两步，找了一个暂且干净的角落，对着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冷声道：“没有。”


    他的回答很干脆，这几天他都在国外做任务，没有功夫了解Bloody Mary的事情，更何况那位先生下达的秘密任务也不会经过他这边。


    “啧。”贝尔摩德轻啧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通知了一句：“Bourbon说Bloody Mary不见了。”


    说完，贝尔摩德就挂断了电话，没有继续和琴酒多说什么。


    她相信琴酒能很快地领悟她的意思。


    安室透一直看着贝尔摩德，见她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严重了。


    越是这种时候，安室透越是要伪装自己，他挂上和煦的笑容，“怎么了？难不成Bloody Mary真有叛变的可能性？不然你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贝尔摩德对于安室透的暗戳戳打探消息的行为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提醒他：“这个已经涉及到了组织的秘密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深入打探下去了，要是被boss知道了……下场你是知道的。”


    “至于Bloody Mary的事情，我知道了，大概是被boss召回了，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我会让GIN重新给你安排一个搭档的，别在查这里面的事情了。”


    “不要试图凝视深渊，Bourbon。”


    说完，贝尔摩德把那酒杯一推，匆匆地离开了酒吧，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只留下安室透站在原地，看着贝尔摩德离去的背影，神色莫测。


    被boss召回了么？


    ——


    “怎么样？”萩原研二盯着松田阵平的手机，等待着结果。


    “不行，没有接通。”


    松田阵平的眉头紧蹙着，脸色漆黑，看着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刑事部的同事见了都要绕路走，碰上个反应大点的，得下意识地摸后裤腰带，时刻准备掏出银手镯，十分怀有同事爱地将松田阵平送进去。


    萩原研二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每天如沐春风的笑容消失了，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眸沉如深海，好似在凝聚一场暴风雨，就连平日里和萩原研二关系很好的人见了现在的萩原研二，都不敢再嘻嘻哈哈的了。


    “降谷那边怎么说？”松田阵平反问萩原研二，“他应该知道asuna去哪里了吧？”


    今天是明日奈消失的第三天。


    在神秘列车事件的第二天，他们两人就曾联系过明日奈，但是那会明日奈的手机没有接通，他们两如同往日一般，给明日奈发了一封邮件后，就在放学时间去了帝丹小学等明日奈出来。


    没等到明日奈本人，等来了步美他们，从步美的口中得到了明日奈请了一个长假的消息。


    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赶往她的小公寓，找到的也是空空荡荡的房子。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尝试过很多方式，都联系不上明日奈，不知去向，也没有任何音讯。


    他们两人很焦虑，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七年前一样，明明只是短暂的分别，她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命之中……


    不可以。


    萩原研二也沉默地摇摇头，“他没有正面回复过，只说让我们不要继续再查下去了，他会想办法的，安心等着。”


    “啧。”松田阵平都要气笑了，“他说让我们安心等着，我们就能安心等着了？”


    明日奈都没有任何音讯了，还能安心等得住？


    这个混蛋金毛，难不成一点都不在意Asuna吗？


    这样想着，松田阵平刷得一下站起了声，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萩原研二问。


    “找那个混蛋去。”


    松田阵平头也不回，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就往外冲，他们刚刚待着的是萩原研二的办公室，萩原研二在爆处班已经升职到了警部的位置，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


    见松田阵平马上就要跑出去了，萩原研二连忙跟了上去，拉住了松田阵平的手，没说要阻拦他的话，“你先去请个假，我这边安排点事情和你一起去。”


    今天还是工作日，无论是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都没有清闲到可以在上班期间跑出去。


    松田阵平那边暂且不说，萩原研二这边如果遇见了炸弹事件，他还需要带队去拆弹，耽误了事情可不行，得叫一个能带队的人回来顶班执勤。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萩原研二，然后点头。


    是了，他们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毛头小子了，应该更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才能更快得找到她。


    这七年中，松田阵平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自己能够更快一点找到那枚炸弹，是不是明日奈那边的炸弹就不会爆炸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许出事啊，你这家伙。


    好不容易才再次见面。


    七年，真的太漫长了，漫长到樱花开了又落，循环了七次。


    不可以，再失去了。


    ——


    明日奈按照组织boss发来的邮件，乘坐飞机回到了美国研究所。


    她没有给任何一个人发短信，因为她担心乌丸莲耶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监视她了，如果多做什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明日奈没有给任何一个人发去消息，只在家中原先藏着药剂保险箱的那个位置，留了一张纸条。


    如果安室透闯进她公寓中，应该会去查看那个地方，也不知道拿到那张纸条后，他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最好能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那两个家伙透露一下自己的去向，省得那两个家伙满世界的找她，再引起组织的关注。


    明日奈这么想着，眼前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办公楼，看着气派无比。


    这是乌丸家族在美国的公司楼，组织的研究所就藏在这座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一座商业楼的地下三层。


    明日奈走进这座办公楼之中，前台小姐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来，“您好。”


    “我要见你们老板。”


    前台小姐笑容不变，“请问您有预约吗？”


    明日奈点点头，“约了你们老板一起去喝一杯。”


    “请问您的姓氏？”


    “黑泽。”


    前台小姐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点，“我们老板等你很久了，请这边走，黑泽小姐。”


    一个带着墨镜的保镖走了上来，站在了明日奈的面前，做出请的手势。


    明日奈颔首，跟在了那个保镖身后，朝着里面走去。


    这座大楼能够通向研究所的只有一部电梯，这部电梯被安装在了更隐秘的角落之中，明日奈乘着电梯一路到了顶楼，进了一间隐蔽的会议室后，就被递上了一个黑色眼罩。


    “我还需要这个？”明日奈扫了一眼保镖手中的黑色眼罩，没有接，“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当初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就是带着眼罩的，不过那会她的游戏面板还能用，也算是齐木空助给她准备的超能力了。


    当时明日奈就留了个心眼，直接从小地图上记住了路线，现在她对这个研究所的路线可熟了。


    当然，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看过了黑泽奈奈子的记忆，明日奈知道黑泽奈奈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太过乖顺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那个老家伙的怀疑。


    那个保镖没说话，只是仍旧把手伸在明日奈的面前，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明日奈沉默了一下，好吧，她也不期待组织这些负责安保的人能有什么变通的想法，毕竟组织最擅长的就是各种洗脑实验了。


    明日奈正准备妥协，小会议室墙上的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出了一个黑影，一道明显经过变声器的声音响起。


    “既然奈奈子都这样说了，那眼罩就不用了。”


    那个默不作声的保镖很听话地收起了眼罩，重新站在了一边，毕恭毕敬。


    明日奈看向屏幕，眯了眯眼朝着会议室天花板角落中的监控看去，“boss。”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那道机械声音听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只是经过了变声器，显得极为难听。


    至少在明日奈听起来，略微有些刺耳。


    “快点来到我的身边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174章


    组织的研究所守卫森严, 每走一段路就会有一队巡逻的安保人员，明日奈从最顶上的小会议室乘坐电梯到地下层还经过了道识别门，有一道识别关卡错误的话, 都会引起警报声。


    防御做的就好像是千年的王八壳一样, 滴水不漏。


    明日奈走在路上，下意识地思考如果红方的人来到这里, 要从哪里突破会更简单一点。


    完全没有破绽。


    想要强攻进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看来还是得有内应才行, 或者试试攻破这里的防御系统？不知道红方有没有这样的人才……


    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明日奈也发现这条路和她当初从研究所出来的路不同，虽然只是细微的不同，但以明日奈的观察力很快就发现了不同。


    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条路，还是专门防着她？


    还真是谨慎呢, 这位活了一个世纪的组织boss。


    明日奈在心中暗讽, 面上滴水不漏，对于这条通向研究所的路表现出来了充分的好奇心。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 明日奈终于站在了熟悉的实验室内。


    扫视了一圈周围，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走来走去, 基本没停下来过，忙碌着手中的事情，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特殊的人了。


    在黑泽奈奈子记忆中所看见的乌丸莲耶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果然, 组织boss还是不在。


    她上次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就没有见过他本人, 这一次过来依旧是没有第一面就见到……还真是谨慎啊这个老家伙。


    也是, 不谨慎一点还真的没法活到一个世纪之久。


    一个身穿白大褂, 梳着高马尾，鼻梁上架着副眼睛，看着就很干练的女人走到了明日奈的面前，对她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那位先生已经在那边等您了, 请随我来。”


    明日奈颔首跟上，白大褂女人将她领到了一扇门前，等待门开后，侧了侧身体，让明日奈先行。


    明日奈看了那女人一眼，率先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应该还有别的暗门，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打开。


    说起来刚刚这个女人是怎么打开这扇门的？指纹？虹膜？还是监控后面有人盯着？


    明日奈思考着，发现眼前的光亮暗了暗，立刻转过身去，果不其然看见身后的门合上了。


    那个女人没有进来！


    明日奈才刚刚反应过来，这个密闭的空间就喷射出一股白色的气体，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充斥在明日奈的周身。


    明日奈一个不查吸入了一口，顿时感到了一阵头晕眼花，暗暗咬牙：是迷药……这组织boss还真是该死的谨慎。


    不知道这迷药是不是研究所改良过，明日奈才吸入一口就感觉到了晕眩，很快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她意识消失之前，她又听见了那道难听的变声器修改过的声音。


    “我亲爱的奈奈子，我等你很久了。”


    ——


    “所以Asuna到底去了哪里？”松田阵平紧盯着安室透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睛中看出答案来，“她是出事了吗？为什么不能回复我和hagi？”


    安室透很无奈，他躲了这两个家伙好几天了，终于还是被逮住了，还是在刚刚结束任务没多久……


    好在是任务结束了，这两个家伙也做了伪装，要不然被组织相关的人看见了这两人，说不定还会牵扯上什么麻烦。


    安室透看了一眼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发现这两人的神情很一致，看样子是他不说出点什么，就不会放他离开的样子。


    他之前会躲着这两个人，也是因为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两人，组织的一些信息被普通人知道了，说不定会引来杀身之祸，更何况同期一场，安室透对这两人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


    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一踩油门到底，就算是撞上了南墙，也要把墙给撞塌了冲过去的那种人。


    如果把组织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说不定真的会去调查组织。


    没有人比正在组织卧底的安室透更加明白组织的可怕之处，他现在还没有涉及到组织最核心的秘密，都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了。


    他们想要知道的消息才是组织最核心的秘密，就连他都不敢轻易探查，这两个家伙还一副不搞到情报不罢休的架势……


    果然无知者无畏吗？


    但是完全不说也不行，他不说这两个家伙一定会去查，惊动了组织里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挑一两个不是很重要的情报告诉他们，先让他们安安心好了。


    安室透心中做下了决定，看了看周围，示意两人跟上自己。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丝毫没有一点迟疑。


    安室透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马自达边上，让他们两个坐进去，松田阵平率先选择了副驾驶的位置，萩原研二慢了一步，只能做到了后座。


    安室透坐进驾驶座之中，启动了马自达，带着他们两人去最近的一个安全屋。


    在外面聊组织的事情到底是不安全的，现在明日奈不知所踪，安室透要更为谨慎一点，这种时候就不能被组织抓住把柄了。


    在安室透开车的时候，松田阵平忍不住就要出声询问了，肩膀被后座的萩原研二捏了捏，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萩原研二对他摇了摇头。


    松田阵平皱眉，还是听萩原研二的，忍住了满肚子的疑问和不解。


    等车子驶入一个地下停车场后，安室透解开了安全带，看向两人，“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是那些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们。”


    “你们也知道，这个保密……”


    “我知道，保密原则。”松田阵平打断了安室透的话，“你就直接告诉我，Asuna去哪里了？有没有危险。”


    安室透：……


    你都知道保密原则了，你还问？


    安室透被松田阵平这一句话给整无语了，他气笑了：“你要不要复习一下在警校学的保密原则？你问的这个问题有哪一条是我能够回答的？”


    松田阵平还想说什么，被萩原研二按住了，“zero，你这个意思是，奈奈酱她的失踪涉及到你所卧底的那个组织的机密以及公安的行动吗？”


    安室透沉默了一瞬。


    他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换成任何一个人来问他这个问题，都会被他叉出去，可是这两人是他在警校认识的，能够托付性命的同伴。


    “是涉及到了部分机密。”安室透思来想去，还是大概得给这两人透露一点情报，省得他们两人不知轻重去探查组织，“黑泽奈奈子……或者说明日奈，她的身份有问题。”


    Asuna……的身份有问题？


    两人皆是一愣，松田阵平率先否定了安室透的说法：“你是说Asuna是别人假扮的？不可能，我是绝对不可能认错人的，她就是Asuna。”


    松田阵平的语气太过于斩钉截铁了，让安室透也不免愣了愣，以至于让萩原研二误会了什么，他紧跟着说道：“是啊，奈奈酱绝对就是奈奈酱，没有人可以扮演得如此相像，或许你不知道，四年前其实奈奈酱出现过，还在摩天轮上救了小阵平一次呢。”


    四年前？


    安室透心下一跳，这个时间点很暧昧，因为他的幼驯染，诸伏景光也在四年前差点因为身份暴露而死亡，是被人救下的。


    救了hiro的人，就是自称黑泽奈奈子的一个小女孩。


    “四年前是什么情况？”安室透不免询问道，“什么摩天轮？救了松田的人是谁？”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再次对视一眼，将四年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既然都提到了四年前的摩天轮事件，松田阵平不免又提了一嘴去年伊达航差点出车祸，他在那个时候也感觉到了明日奈的存在。


    原来如此……那个自称黑泽奈奈子的小女孩不仅救了hiro，还救了松田和班长吗？


    难道真的是Asuna……人死确实不能复生，但是组织的克隆技术确实能够实现死而复生这种只在幻想作品中出现的事情。


    经过组织的洗脑，还会主动去救hiro、松田、还有班长，那这个黑泽奈奈子的立场就有些暧昧了。


    是否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呢？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了下来，他决定赌一把，试着相信这个相隔了七年时间，甚至相隔着生与死的明日奈。


    “我说的身份有问题不是指这个。”安室透对两人说，“我是有怀疑过，但是她的种种行为确实说明她确实是明日奈，我也找不出哪里违和，如果真的有人能够伪装成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但是，你们两个从来没有怀疑过，或者是探究过Asuna的死而复生吗？你们没有疑惑过吗？”


    松田阵平：“怎么可能。”


    他扯了扯嘴角，“死而复生，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这种事情也只有在小说和漫画里才会发生的吧？”


    “我和hagi早在四年前她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查了无数资料和那些死而复生的传说了，事实证明那些传说不过是欺骗人的罢了。”


    萩原研二苦笑，补充道：“甚至没有一个是真的死而复生……有一段时间我和小阵平都快要觉得自己在做梦了，那些事情……”


    “比如拆弹是小阵平拆的，提示也是小阵平猜出来的，实际上奈奈酱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们也曾经这样想过。”


    “但是，”萩原研二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从衣领中勾出了一条项链，摁了一下吊坠的按钮，翻盖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照片，“这个东西，还是证明了奈奈酱曾经到来过。”


    说着萩原研二解开了那条项链，递给了安室透。


    安室透怔了怔，接过那条项链，照片中是他们六人在警校图书馆写检讨的画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嬉戏打闹、无忧无虑……


    看到这张照片，就连安室透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眼前闪过了一幅幅画面。


    都已经……过去七年了啊。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毛头小子，青涩地只敢把好感藏在心中，就连毕业的时候都没敢勇敢地说出口，谁知道一转头，就把人给弄丢了。


    安室透一瞬间回忆了很多事情，很快地就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拧眉看着这张照片，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这照片……”


    “你也看出来了吧？”


    萩原研二垂眸看向那张照片，“上面是我们六个人……没有一个人看向镜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也没有存在的第七人。”


    “所以，这张照片是谁拍下的呢？”


    第175章


    这张照片……是谁拍下来的呢？


    明显不是监控视角,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拍照，甚至没有一个人看向镜头，说明没有人知道这张照片的拍摄。


    安室透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从警校的时候就开始偷拍他们了, 难道是因为明日奈的特殊身份？


    想到自己的下属风见裕也曾经说过，明日奈并不是风见家亲生的孩子, 而是抱养来的, 再加上组织有克隆人的项目, 很容易就联想出明日奈就是组织克隆出的一个实验体, 如果说有人，是故意将明日奈放在风见家，并且有人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 这张照片也是负责盯梢的人拍下的……


    不对。


    仔细想想这个理由也说不通。


    如果真的有人从警校时期就开始盯着明日奈的话，他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才对, 组织boss怎么可能允许他一路往上爬，现在在组织的地位也就仅次于琴酒。


    难道盯着明日奈的人并不是组织的？那又会是谁？


    安室透迅速地开始回忆, 想要从记忆中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松田阵平看着安室透的表情, 就知道这个人应该是想多了, 他理解安室透处于那个危险的组织之中，总是要多想一点, 但是涉及到明日奈的事情, 他见到安室透露出这种表情，就很是不爽。


    “喂, 你又在想什么？”松田阵平拳头有点痒, 很想和面前的人狠狠打一架, 发泄一下这么多天的憋屈。


    安室透回过神来，“抱歉，我想到了一些……”


    迎面就是松田阵平的一拳, 安室透下意识地躲开，捏住松田阵平的拳头，一个手肘过去就要反击，快要打到松田阵平的身上时他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松田阵平，不是敌人。


    硬生生把杀招的力气收回来了一些，不过那个肘击在松田阵平的胸口也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让松田阵平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安室透皱眉，“你干嘛……”


    又是还没说完，松田阵平的第二拳紧接而来，这次安室透没有避开，硬生生挨下了这一拳，砸在了他的嘴角，硬邦邦的拳头让他的嘴角和牙齿碰撞，磕破了一层皮，脸颊也迅速乌青了起来，在本来就黑的脸上更加触目惊心。


    “走，打一架。”


    松田阵平不由分说拉着降谷零下车，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挥起了拳头，就像是七年前那夜，在樱花树下，两人你来我往地，用最笨拙地方式诉说着不满。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属于不打不相识，或许拳头是最好交流感情的方式。


    萩原研二还坐在车上，手里摩挲着那枚吊坠，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打的很是畅快的两人，萩原研二叹气。


    他自言自语喃喃道：“奈奈酱，你看看你选的人都这么幼稚，还不如我呢。”


    所以，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


    松田阵平和安室透打了有二十分钟。


    最后是安室透略胜一筹。


    这个结局也是能够预料到的，毕竟安室透在危险的组织里卧底了那么久，身手稍微差一点，别说是卧底暴露了，就是普通的组织任务都有可能死亡。


    在那样的环境中，如果身手没有得到极大的提升，安室透也不可能逐渐爬到那个位置上。


    相比起来，松田阵平在刑事部的锻炼就稍微轻松一点，他依旧是定期练习拳击，不过比起安室透在死人堆里挣扎出来的招式，还是少了几分狠劲。


    松田阵平输的不冤，不过他原来的目的也只是狠狠地揍一顿安室透，达到目的了，输和赢就没有什么差别了。


    松田阵平摸了一把脸上剐蹭出来的血珠子，嘶了一声，“还真是下了狠手啊，金毛混蛋。”


    安室透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伤痕，只有嘴角的一块破皮，不过他清楚自己身上少不了淤青，只是全都被衣服遮挡住了，这倒也算是松田阵平为数不多的细心了。


    “这句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安室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刺痛感随之而来。


    “走吧，继续说刚刚的话题。”松田阵平嗤笑一声，重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安室透站在原地，撩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无语地看着已经坐进去等着他的松田阵平。


    打了他一顿，还想要他分享情报，当他是大冤种呢？


    安室透在心中暗暗骂了几句松田阵平，还是打开了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刚刚说到哪里了？”


    拖松田阵平的福，刚刚那一架，把他的思路全打断了，以至于安室透现在的脑袋里有些空空荡荡的。


    “说到这个相片。”萩原研二再次举起手中的项链，在安室透的眼前晃了晃。


    “警校的时候你也在场，我们都看得出来，奈奈酱其实和别人是有一些不同的。”


    是了。


    他们在警校里曾一致认为明日奈对待生活的态度很不同。


    最初在接触明日奈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她对他们，或者说对这个世界的疏离，同时也在很多方面上表现出了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地方。


    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念头自从冒出来后，就被降谷零打消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开始想这些离谱的猜测。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继续说道：“其实奈奈酱变成小孩子来救小阵平后，曾经和我说了一些话，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暴露出自己就是奈奈酱的事情，我个人认为那段话的真实性还挺高的。”


    “什么？”降谷零蹙眉。


    “我当初问她，需不需要给她的家人打电话的时候，她告诉我，她的家人不在这个世界上。”


    安室透想起了十年前选择死亡的黑泽奈奈子，只是这个猜测被萩原研二否定了。


    “我觉得，那个不在这个世界上的说法，可能是字面意思：『不在这个世界』。”


    “你是说……？”


    “hagi的意思是，Asuna她，很有可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松田阵平替萩原研二说完了这句话。


    安室透：……？


    安室透的世界观遭到了冲击。


    “你、你们两个没发烧吧？”


    松田阵平扯出一抹恶人微笑，“需要下车再打一场来证明我没有发烧，还有力气揍你吗？”


    安室透：……


    啧，暴力的家伙。


    “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安室透委婉地说，“其实我知道她的身份，我也可以透露给你们一点，就是……”


    “你先听我们说完。”萩原研二说，“可以吗？小降谷。”


    都喊这个名字了，安室透也不能继续打断他们的话了，只能点点头，“你们继续。”


    “在奈奈酱的描述中，她有一个母亲，但是没有见过几次，她平时都和邻居家一起生活。”


    “邻居家有两个儿子，大的那个……”


    ——【空助哥是个超级天才，IQ218，不过经常被……】


    ——【楠雄哥，他也是一个超级厉害的人……】


    ——【齐木阿姨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我的第二个妈妈……】


    ——【齐木叔叔每天都在努力工作……】


    萩原研二的记忆很好，几乎能把明日奈的话全部复述出来，就连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玩包剪锤，输了725次都记得。


    不知道为什么降谷零总觉得在听见这个725的数字时，周身一凉，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警惕的安室透立刻四处张望了起来，只是没有半点发现，那种奇怪的感觉没过一会就消失了，很容易就会被当成错觉忽视掉。


    “所以，你是认为，Asuna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安室透又转向松田阵平，目光中带着审视，“你呢，松田，你也是这样觉得？”


    “我？”松田阵平轻笑了一声，“大概吧。”


    “大概？”安室透不明白大概在那里。


    “因为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得清楚那么多疑惑。”松田阵平表情恹恹，“再说了，她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不妨碍我喜欢她。”


    喜、喜欢？！


    安室透被这一个直球给惊得找不着北了。


    虽说他心中早有预感，但是听见松田阵平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同时还有一点点嫉妒吧。


    嫉妒松田阵平能够这么轻巧地说出喜欢，而他的喜欢早就被埋在了七年前毕业的那一天，被夏天炎热的风吹散了。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那么轻松地将喜欢挂在嘴边了……


    更何况，明日奈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他没法和松田阵平一样，说着最纯粹的喜欢。


    “小降谷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萩原研二歪了歪脑袋，“明明小降谷在警校的时候也动心了不是吗？我一直以为小降谷会去告白来着，结果直到毕业都没有透露半分，还真是能忍啊。”


    安室透：……


    安室透轻咳了两声，“关于这点……”


    安室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弱弱地问了一句，“我当时表现的很明显吗？”


    “很明显哦，就和小阵平一样，喜欢的情绪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萩原研二慢慢地说着，“大概也只有奈奈酱看不出来了吧。”


    可惜，这份喜欢的情绪现在已经没有了呢。


    不，应该说，这份喜欢的情绪被掩藏的太深了，就连降谷零自己都不一定能找到当初的感觉了。


    萩原研二看着安室透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心中想到。


    他该感到庆幸吗？竞争对手又少了一个，总是被猜忌的话，就算是奈奈酱也忍受不了的吧。


    果然，最有竞争力的，还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啊。


    小阵平。


    第176章


    明日奈睁开眼, 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实验台上了，手脚都被牢牢的固定着，就连脖子都被一个圆环固定在了实验台上, 身上的东西全被收走了，包括袖扣处的那枚刀片。


    啧。


    这老不死的还挺胆小的。


    扫视了一圈, 并没有看见乌丸莲耶的人，倒是周围多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 正在摆弄着一个很奇怪的大机器。


    明日奈眯了眯眼睛，猜测接下来应该是要把黑泽奈奈子的记忆芯片传输给她。


    活下去已经成为乌丸莲耶执念了，几个项目接连失败, 眼见着马上就要见到『长生』的曙光后，项目负责人黑泽奈奈子却带着资料选择死亡, 希望破灭。


    而黑泽奈奈子留下的这个记忆芯片, 大概是重启『长生』项目唯一的可能了。


    这个记忆芯片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宝库，或者说更像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明日奈是那一把开启宝库和魔盒的钥匙。


    要不要接受这一份记忆呢？


    明日奈也说不清楚。


    黑泽奈奈子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克隆体的存在模糊了两人的界限, 让某些事情也变得暧昧不清。


    明日奈想要了解更多这个她的信息, 但又不想以这样一种方式。


    记忆。


    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


    继承记忆, 那可不是用上帝视角看影片一样，还能对影片中的人物评头论足, 而是成为亲身经历的那个人, 经历的每一件事，曾经的每一个想法，甚至于吃到什么东西是什么味道，闻见什么气味是什么感受等等。


    这些都是记忆。


    每个人都有不想分享给他人的秘密, 明日奈不觉得自己是黑泽奈奈子的克隆体，就能继承她的记忆，成为黑泽奈奈子。


    她也不想。


    即使基因相同，她们也并不是同一个人。


    “实验什么时候能够开始？”一道机械音从实验室上空的音响传来。


    很熟悉的机械音，是乌丸莲耶使用的变声器。


    “这边需要再调理一下实验体的身体数据，这个实验体的身体数据参差不齐，不符合记忆芯片使用的标准，如果强行传输记忆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记忆芯片不可逆的损伤。”


    其中一个正看着仪器屏幕上闪过的数据的白大褂说道，“而且实验体也有可能会直接损坏。”


    “那就尽快调整。”那道机械音说。


    “是。”


    明日奈：……


    当着她面说这个，是真的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不过也是，她现在都被绑在了实验台上了，就算武力值再强也没用，更何况她一直都是脑力派，哪来的武力值？


    白大褂中的一个女性拿着一个针管走到了明日奈的面前，针筒里面盛满了明日奈熟悉的莹绿色液体。


    是她之前一直在注射的稳定剂。


    随着液体缓缓注入她的身体，明日奈又感觉到了一股困意袭来。


    看来这个药剂可不仅仅是稳定剂这么简单，里面估计还加了一点麻醉。


    不过……


    明日奈重新看向摆弄那台机器的几个白大褂，和混在其中的齐木空助交换了一个眼神，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既然空助哥都在，她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齐木空助推了推鼻梁上用于伪装的眼镜，视线扫过这一圈的人，眼中带着几分冰冷，只有落在明日奈的身上时会微微柔和一些。


    齐木楠雄出现在了齐木空助的身边，面无表情地吐槽道：『都已经降低存在感了，还需要用眼镜伪装吗？』


    齐木空助瞥了他一眼，笑容浅浅，根本不打算解释什么。


    齐木楠雄撇开脸，瞬间转移出去打探这个研究所了。


    是的，明日奈之所以敢直接这么回来，是因为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都跟在她身边，必要时可以出来保护她。


    只是这个世界规则对他们两人的存在还是多有限制，至少他们两个没有办法造成太大的世界线改动，比如直接把组织毁灭之类的事情。


    这种事情只能由这个世界的人自己来做，齐木楠雄的超能力帮不上太大的忙。


    当然，保护一个明日奈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齐木空助来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为了这个研究所了。


    智商218的他……可是一个疯狂科学家啊。


    希望这个研究所里多少有点他感兴趣的东西吧……只是搞破坏的话，也太无聊了。


    齐木空助暗暗想到。


    ——


    明日奈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甚至也没有吃过一餐正经的饭，都是用营养液代替的。


    在齐木空助的插手下，这个身体基因上的缺陷正在逐步完善。


    针对人类的基因编程无论在那个世界都是禁止的，它在一定程度上违反了伦理，可以说研究所正在进行的这个实验很刑。


    当然，如果黑泽奈奈子还活着，她也是很刑的人之一。


    不过这个组织也就没有不刑的人了吧？反正这一次过后，他们就会推动红方那边对组织发起总攻，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齐木空助根本不怕。


    『你要求亲自过来不会就是想用这个组织的实验室吧？』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齐木空助的背后，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一丝起伏。


    “你在说什么啊？我明明是为了我们可爱的奈奈酱。”


    齐木空助展颜一笑，浅金色的头发在实验室的白炽灯照耀下，显得尤为好看。


    齐木楠雄：……


    不信。


    “说起来，那几个小子现在又在做什么？”齐木空助低着头，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只看得见他手在不停地调配着药剂。


    齐木楠雄被问的一怔，快速地反应了过来。


    『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找小奈的踪迹，不过有那个降谷零阻拦，应该没这么快找到这边来。』


    让明日奈回到自己的世界，是他们两人共同做下的决定，因为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所以不止没有告诉明日奈本人，就连齐木妈妈和齐木爸爸两人也没有告知。


    至于会让明日奈去警校，纯粹就是个意外了。


    齐木楠雄只是按照另一个世界的游戏设定，捏造了这个世界的游戏体系，卡池里有不少身份卡，还有齐木空助恶趣味准备的几个身份，比如魔法少女之类的。


    警校生这个身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根本不能砸出多大水花来，再加上警校生活也很安全，最开始的时候两人很放心，没有太关注这边。


    谁知道一个不注意，让明日奈认识了那五个臭小子，还带着他们从小就听话乖巧的明日奈干各种危险刺激的事情，无论是开车飞跃断桥，不穿防护服拆炸弹，直接冲进火场救人……


    一件一件，看得复盘的两人都青筋暴起，差点想回溯时间去把这五个臭小子揍一顿。


    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能够干出这么多事情来，这五个人也是真的能找事。


    让他们更加惊讶的是明日奈竟然真的喜欢上了这五个人，从小就不怎么和别人走得太近，也没什么朋友的明日奈，在游戏世界中，和虚拟的npc成为了同生共死的挚友。


    也是因为明日奈的喜欢，最后在得知五个人里面会死四个人，齐木兄弟连夜想了办法，钻世界规则的空子，让把人给救回来了。


    当然，这也不是那四个臭小子敢窥视他们家明日奈的理由啊！


    果然看得最顺眼的还是自带女朋友那个……叫什么来着？班长？


    剩下的几个……痴心妄想的家伙。


    齐木空助在心中冷笑一声，拥有读心术的齐木楠雄听着齐木空助内心的冷笑，额头挂上一滴冷汗。


    被齐木空助盯上的人可真惨……


    正巧，明日奈这个时候也悠悠转醒，因为部分药物的副作用让她这几天几乎都在沉睡，少有清醒的时候。


    每次醒来后，都会由齐木楠雄给她讲述在她沉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明日奈揉了揉眼睛，从实验台上爬起来，因为这几天非常配合的原因，明日奈已经可以在实验室随意走动了，不再被固定在实验台上。


    说实话这个实验台硬邦邦的，躺了这么多天还真是全身酸痛。


    明日奈活动了一下身体，在心中和齐木楠雄聊了几句，齐木兄弟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远在日本的那几人的动向。


    突然门口传来了骚动声，吵吵嚷嚷的，似乎发生了什么起事情。


    明日奈抬起头，朝着门口看去，齐木楠雄因为读心术的超能力，比他更早一点得知外面的人是任何。


    他略微有些惊讶，『是黑泽阵。』


    “黑泽阵？”


    明日奈茫然了一瞬，立刻反应了过来，“琴酒？”


    齐木楠雄点头。


    明日奈心中奇怪，琴酒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被boss喊来做实验体的？


    说起来琴酒之前确实被当作过实验体……


    还没等明日奈想明白，琴酒已经冲进了明日奈所在的这个实验室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身上穿着一袭黑色风衣，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周身气质凛冽，身上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带着肃杀的意味，让紧跟着的研究员都不敢上前阻拦，任是让他走到了明日奈的面前。


    明日奈：？


    “你……唔？”


    明日奈抬头，刚开口说一个字，脸就被捏住了，最被堵住，琴酒带着皮质手套的手心紧贴着她的嘴唇，距离近到她能嗅到上面的皮革味和硝烟味。


    他刚刚开过枪。


    明日奈断定。


    但是这是要干嘛……？


    明日奈迷茫地对上了琴酒那双墨绿色的眼眸，冷漠、疯狂、暴虐、血腥……


    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的瞳孔或许生来就小，眼白过多会让人觉得过分恐怖，但明日奈不知为何，竟然从中读出了几分……茫然。


    琴酒……也会感到茫然吗？


    这是组织第一杀手该有的情绪吗？这人不会是被掉包的琴酒吧？


    “那个，琴酒大人，你现在没有权限进入这里……”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琴酒身后的研究所负责人掏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还请您……”


    琴酒眼神一瞥，那宛若蟒蛇一般冰冷的视线顿时冻得负责人一僵，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组织之中，贝尔摩德和琴酒曾经都是从实验室出来的，拥有出入研究所的权利，时不时还会被要求返回实验室做身体检查，因为这个，他们两人都不是很愿意来研究所，至少在boss没有下达命令的时候，是不会在实验室看到这两人的。


    也不知道今天这位爷为什么会回来？


    负责人又用手帕擦了擦汗水，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纠结。


    他刚刚没说谎，在明日奈回来的那一刻起，boss就下令封锁了研究所，实验室人员不允许出去，外面的人也不能进来。


    贝尔摩德和琴酒的进出权限也暂时被删掉了，琴酒这一次是硬闯进来的，还折了不少安保人员，他身上的血腥味就是那几个安保人员的。


    按道理，他应该立刻阻止琴酒进入实验室，但是……


    负责人看了一眼琴酒那冷漠的脸，打了一个颤，没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祈祷boss那边能够尽快收到琴酒闯入实验室的消息。


    见负责人闭嘴，琴酒才重新将视线投向明日奈，带着皮质手套的手在明日奈的脸上摩挲了两下，蹭的明日奈有点痒痒的，更奇怪琴酒为什么要这样。


    她用眼神示意齐木楠雄和齐木空助暂时不要动，毕竟齐木楠雄的超能力也只是降低了两人的存在感，如果站出来阻拦的话，这个超能力可就没用了。


    琴酒看着眼前的明日奈，手指微微用力，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明日奈的脸都快要被捏变形了，她莫名其妙抬头抓住了琴酒的手腕，同时仰头想要挣脱琴酒的禁锢，只是琴酒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明日奈又是刚睡醒的状态，手上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挣扎出去。


    明日奈：……


    明日奈对着琴酒翻了一个白眼，试图用眼神质问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的腮帮子被掐的都有点酸了，大哥。


    琴酒神情莫测，视线下滑，落在了明日奈裸露出来的手臂上，重点停留在手臂上残留的针眼淤青上。


    半晌，他开口。


    声音沙哑，还带着莫名的怒意。


    “谁允许你突然离开的？”


    明日奈：……啊？


    明日奈茫然了一瞬，突然想起来组织里好像有规定，代号成员如果要离开自己的常驻地区，必须要提前和常驻地区的负责人说明情况。


    而琴酒……好像是日本本部的负责人来着。


    第177章


    代号成员轻易不能离开自己所驻扎的地区。


    这个规定主要是方便各地区的负责人, 在安排任务的时候，知道能够派发给谁，如果发现有卧底的话, 也能及时知道卧底的动向和所在区域，及时清除。


    但是明日奈显然不属于以上的这种状况。


    她是隶属于boss底下，地位等同于贝尔摩德、琴酒和朗姆这些组织高层，她虽然被boss派去日本总部驻扎，但不归琴酒管, 论起她的身份, 她作为情报组的一员, 也轮不到琴酒这个行动组老大指挥……


    所以, 琴酒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还为了问这么一句话, 特意从日本飞过来，闯进组织的研究所里？


    明日奈豆豆眼, 觉得琴酒可能脑子有点毛病。


    还有，能不能不要再掐着她的脸了，她的腮帮子真的很酸啊。


    琴酒对上明日奈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 其中清晰可见的嫌弃, 他周身的低气压越发可怕，旁边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不由得抖了两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们之间门的距离很近, 明日奈坐在实验台上, 琴酒微微俯身, 略长的银发落在了明日奈的肩头，将明日奈整个人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中，明日奈微微地睁大了眼睛，鼻尖除了嗅到的皮革味, 还有浓重的……血腥和硝烟味。


    他……受伤了？


    不对，受伤还闯研究所干嘛？


    难道是在闯研究所的时候受伤的？


    明日奈胡思乱想，在场的研究员内心此刻也刷起了屏。


    对于琴酒的这个动作多有猜测，齐木空助看着眼前的场景，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记住了这个可恶的银发男人。


    齐木楠雄听着宛若菜市场一般嘈杂的心音，有些难受地揉了揉耳朵，即使读心术并不是用耳朵去听的。


    明日奈等力气恢复的差不多了，挣扎开了琴酒的禁锢，揉着两颊，感觉自己的脸都被捏肿了。


    还没等明日奈抱怨什么，研究所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一个年迈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后面跟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框的男人，他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苍老，脸上的皱纹纠在了一起，沟壑纵横，眼神略带一丝浑浊，但在看向琴酒和明日奈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同普通老人那般痴傻，显然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


    明日奈第一时间门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那个活了一个多世纪，将这个组织发展成里世界的一大霸王的boss，乌丸家家族——乌丸莲耶。


    在研究所负责人紧急通知后，组织boss终于姗姗来迟。


    “琴酒，我记得我没有给你下达回来的命令。”


    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琴酒，死死盯着琴酒，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组织里的top killer，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面前，低下了头颅，沉默不做声。


    明日奈下意识地观察起了乌丸莲耶，这个老人看着平平无奇，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老人，竟然是如此庞大的一个里世界组织的boss。


    “违抗命令会如何，我想琴酒你应该没有忘记。”乌丸莲耶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底发凉，“不听话的小孩是会受到惩罚的，你说呢？”


    小孩……


    明日奈打了个哆嗦，把琴酒比喻成小孩多冒昧啊。


    “现在，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是。”


    琴酒低着头应了一声，离开的时候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明日奈一眼。


    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明日奈一怔，就见到琴酒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黑色风衣的衣摆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大步地离开了这间门实验室。


    明日奈：？


    所以她还是没搞懂琴酒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来质问她一句离开没有通知他的吗？


    好奇怪。


    乌丸莲耶没有去看琴酒离开的背影，而是按下了轮椅扶手上的一个按钮，来到了明日奈的面前。


    明日奈近距离地对上了那双浑浊的眼睛，内心还有些排斥。


    说起来，乌丸莲耶也算得上和这个身体留着同样血脉的亲人了。


    只是这个亲人黑泽奈奈子不会承认，明日奈就更不会承认了。


    乌丸莲耶抬起手，那双苍老的手覆盖在明日奈的手背上，触感非常微妙，明日奈能从这个老人身上嗅到腐朽的味道。


    看来，乌丸莲耶是真的快要油尽灯枯了。


    难怪会这么着急地把她喊回来，大概是等不及了吧。


    可惜，他是等不到他幻想的未来了。


    等到总攻结束的那一天，就是清算他罪行的那一天，希望他能够活的再久一点，久到足够清算他的那一天。


    明日奈乖顺地低下头，没有直视乌丸莲耶的眼睛，这让乌丸莲耶很是满意，“乖孩子，快一点回到我的身边来吧。”


    ——


    琴酒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一间门漆黑没有窗户的房间门中，没有通风的窗户，只靠着一个很小的排气扇换气，可想而知这里的空气有多么糟糕。


    不知道这个房间门里还呆过什么人，空气中弥漫着无法散去的腐臭味，血腥似乎已经渗透了这个地方，让人光是路过都会忍不住皱起眉。


    不过琴酒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恶劣的环境，对于boss的惩罚没有一点异议。


    或者说，他从小到大经历的恶劣环境比这还要多，无论是在训练营的日子，还是曾经在实验室里的日子，那是拼了命都不一定能够活下去的。


    如今只是待在这种地方，没有施加任何酷刑，对于琴酒来说再轻松不过了。


    突然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琴酒反应极快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要去摸腰间门的枪械，才想起来自己的武器在进入这个房间门的时候就已经卸了个干净。


    琴酒冷着一张脸，看向来人。


    那人逆着光，披散下来的金色长卷发已经能够说明对方的身份了。


    贝尔摩德。


    琴酒最讨厌的神秘主义。


    “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你还会因为那个女人冲动地被关进禁闭室？”


    房间门里没有灯源，贝尔摩德双手环胸倚靠在墙壁上，借着半敞开的门透进去的一丝光亮，看清楚了琴酒脸上的表情。


    “十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贝尔摩德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对于琴酒的这个下场十分幸灾乐祸。


    琴酒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贝尔摩德的冷嘲热讽，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贝尔摩德见琴酒没有回答，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顿感无趣，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和一根女士烟，她将女士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门，另一只手啪嗒一声打开了打火机的顶盖，拇指指腹在齿轮上一划，橘红色的火焰窜起，点燃了那根女士烟。


    合上盖子，贝尔摩德把玩着那枚小巧的打火机，过了一会问道：“她怎么样了？”


    琴酒长发下露出一边眼睛，“你没去看过？”


    贝尔摩德嗤笑一声，“我要是进去了，现在被关在这里的可就不止你了。”


    琴酒再次闭上眼睛，不搭腔。


    “啧，我就应该在她回来的时候就杀了她。”


    贝尔摩德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有点后悔，没有提早杀了她。


    不过是一时贪心，想要再多看两眼那人，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晚了。


    苦涩的尼古丁在口腔中蔓延，贝尔摩德心中空落落的，不着地。


    身在这个组织中，没有人比贝尔摩德更盼着组织更早一点完蛋，等到了那时候，或许她还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自己，去和已经自由的那人会面。


    只是这个会面来得更早一些，更出乎意料一些。


    从黑泽奈奈子确认死亡的那一天起，贝尔摩德就知道组织开展了克隆人的项目，她也知道乌丸莲耶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个记忆芯片。


    只能由黑泽奈奈子自己开启的记忆芯片，就算是她去，也只得到了黑泽奈奈子留下短短一句话。


    【沙朗，一直很想告诉你，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个便当真的很难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被boss喊去试图开启那个记忆芯片的人，都得到了类似的话，无厘头，就好像日常生活中随口的一句抱怨。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那是黑泽奈奈子最渴望的『自由』。


    便当……


    上次给她做便当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几十年前吧？自己还没有去美国做女演员的时候……时间门一晃就过去了那么久，那些破事贝尔摩德都忘记的差不多了，谁知道这家伙的遗言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


    小心眼的家伙。


    贝尔摩德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怀念。


    说真的，她真的有点想那个家伙了。


    但是她不能复活。


    被克隆出来的那个人也不是她，就算继承了记忆又如何？被洗脑过的克隆体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这个腐朽的组织，也是时候该暴露在阳光底下，燃烧殆尽了。


    『我说过的，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用尽全力将你杀死。』


    不知道来生的你，会不会如你所愿地成为一个普通人？


    贝尔摩德将烟蒂在墙上碾灭，再次看了一眼琴酒，见他还是那副死人样，也不再管他，单方面通知他：“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她已经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你应该也清楚，克隆体都是什么玩意，她不可能复活也不应该复活，别再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了。”


    “那不是她。”


    “我会亲手杀了她，你可以不参与，但你别来碍我事。”


    贝尔摩德的声音很冷，几乎带上了警告的意味，这种强势的姿态她很少在琴酒面前表现出来，毕竟他们两人的交际也是从今年才开始变多了。


    在此之前，他们搭档过最长的一次，还是十年前查那人死亡的真假。


    琴酒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锁定了贝尔摩德，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这会贝尔摩德应该已经死了好几次了吧。


    “不许动她。”


    贝尔摩德眉头深深皱起，她试探地问道：“琴酒，你不会真的把那个家伙当成她了吧？”


    琴酒没说话。


    “你知不知道……”


    “我会亲手解决她。”琴酒打断了贝尔摩德的话，冷声道，“不用你出手，就算要杀死她，也得我亲自来。”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脸色古怪了一瞬，仔细打量了一下琴酒，重点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很好，和之前那张死人脸没什么区别。


    她该吐槽那家伙养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吗？亲手带大的人执念是杀死自己……


    贝尔摩德心中苦笑，算了，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她又何尝不是呢？


    “既然如此，好吧。”


    贝尔摩德重新站直，“我等你的好消息，琴酒。”


    “可别下不去手啊。”


    第178章


    安室透整理着手中的资料, 有些走神。


    距离Bloody Mary消失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上次他和贝尔摩德试探后没多久，贝尔摩德和琴酒都离开了日本，虽然去向不明，但只要用心去查, 还是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的。


    美国。


    两个人的目的地都是美国。


    没有特别的任务, 也不是追杀叛徒。


    再加上那两人和黑泽奈奈子的关系, 去美国的目的也不言而喻了。


    Bloody Mary在美国。


    是被组织boss喊回去的，具体要做什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


    安室透按耐住自己想要去美国一探究竟的想法, 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 不能去。


    当然，他大可以伪装自己是好奇琴酒和贝尔摩德为什么都去了美国，为了打探情报所以跟去的美国。


    虽然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符合他情报人员的身份, 但是……


    贝尔摩德曾经多次警告过他，不要打探Bloody Mary, 那是组织最核心的机密，以他现在在组织的地位，还不够格知道那些。


    一旦涉及到了，必定会进入那位先生的视线范围内。


    也许因为其他事情被那位先生关注，是危险与机遇并存, 但黑泽奈奈子这件事不一样。


    宁可错杀一千, 不可放过一个。


    这是贝尔摩德隐约透露给他的警告。


    他不能继续探查下去了，至少现在不行。


    安室透心中越发焦虑，却只能按兵不动，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不知道那两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会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地待在日本，不去探查组织的事情吧……


    不可能的。


    深知自己同期是个什么性格的安室透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两个家伙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探查组织的事情，这样的话他还得去给这两个家伙兜底……


    hiro那边好像也在打听Bloody Mary的事情了，他瞒不了太久。


    组织的任务，公安的任务，全部都搅合在一起，堆成小山一样的文件还没有处理完。


    心好累。


    安室透整理完手中的文件，捏了捏眉心，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3:27


    花三分钟洗漱一下，还能睡一个半小时。


    不错，至少还有一个睡眠周期。


    安室透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自己坐久僵硬的身体，走进洗手间，迅速地冲了一个冷水澡，刷牙洗脸一气呵成。


    等他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时钟的数字刚好跳到30。


    完美。


    安室透裸着上半身钻入被窝，规规矩矩地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时钟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安室透翻了一个身，枕着自己的右手，睁开了眼睛，眼神放空地看着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睡不着。


    失眠的症状其实已经伴随安室透很久了，从进入组织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整整七年，没有一天是他能够安心地睡下，不用考虑明天会怎样，之后要怎样做。


    他在组织里如履薄冰，不仅是要思考如何不暴露自己活下去，还要尽可能地探查组织的秘密，甚至要杀人。


    他的手上沾满了血液，有可恨之人的，有无辜之人的，还有身为同伴的……


    一开始他杀人的时候，还会梦见那些人，留着血泪在梦中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明明他是正义的警察，却要做出这种事情，无视法律，漠视法律。


    他一宿一宿不得安眠，诸伏景光还在组织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心里依靠，等诸伏景光暴露身份，离开了组织后，安室透在组织之中就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独身行走在黑暗之中。


    失眠的症状并没有好多少，只不过是从每天睡不着，变成了偶尔睡不着。


    今天又是为什么睡不着？


    大概是在想着她吧……


    Asuna


    安室透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一晃七年过去，其实警校的生活在他的记忆只占据了微不足道的一粟，少年时期的爱慕确实刻骨铭心，更别说这份爱慕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埋在了心底。


    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总会印象深刻，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蔡加尼克效应。


    警校时期的Asuna是什么样的呢？


    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个时候的她，认真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心动。


    明日奈长得确实很好看，个子不算高，娇小的模样完全长在日本人的萌点上，光靠一张脸，在警校中就得到了无数的爱慕。


    更别说她还是少有的职业组，除了体能训练不太行以外，其他都无比优秀，尤其是脑力，在警校期间就帮助警视厅破获了一个大案。


    世人都觉得她优秀，安室透偏偏喜欢她的笨拙，认真到笨拙的模样。


    只是他到最后都没有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当初公安的邀请，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疑虑，就算说出来，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完美的回答。


    还不如不说。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止都止不住，这下更加睡不着了。


    安室透再一次翻了一个身，面朝墙壁，盯着白色的墙壁开始发呆。


    萩原研二说的没错，七年的时间太过漫长了，在他的认知中，他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死在了七年前的爆炸中，他的爱慕早就被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敢回忆。


    Bloody Mary的出现，宛若童话故事中死去的白雪公主吐出卡在喉咙里的毒苹果，就能醒过来一样，不可思议。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们能够轻松地接受明日奈回来的事情，但安室透不能。


    他知道Bloody Mary的来历，组织的克隆体，甚至克隆的都不是明日奈，而是组织曾经的一名研究员，他甚至发现明日奈和那名研究员之间的关系暧昧，让他陷入了更深层的怀疑。


    但同时，他的心底大概也隐约地期待着，对方真的是明日奈，明日奈真的回来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在萩原研二和他说了种种疑点后，他选择了赌一把。


    和Bloody Mary摊牌，只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她到底是不是明日奈，她又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人。


    结果似乎是好的，对方没有露出破绽，至少在安室透看来，她好像是真的明日奈，似乎也是真的站在他们这一边。


    但在Bloody Mary没有完全坦白的情况下，安室透还是不能全然相信。


    感性和理性的冲突，也让安室透变得无比纠结。


    更何况现在Bloody Mary不知所踪，加剧了安室透的这份纠结。


    安室透烦躁地再次翻了个身，仰面平躺着，一只胳膊压住了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该睡觉了，能睡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


    只是这种办法对于安室透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在安室透烦躁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了一声响，是邮件提醒。


    安室透瞬间睁开了眼睛，这个邮件提醒声来自他专门给公安降谷零这个身份使用的邮箱。


    公安有任务？还是说其他的什么……


    安室透抓过手机，按亮屏幕，果然看见屏幕中央躺着一封新邮件提醒。


    解锁手机，安室透点开邮箱，瞳孔一缩。


    【之前答应过你的，找个时间聊一聊吧。】


    没有落款，但是这个邮箱号安室透绝不可能忘记。


    是明日奈的邮箱。


    是的，并不是Bloody Mary所使用的那个邮箱号，而是七年前，风见明日奈所使用的邮箱号。


    安室透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快速地打了一段文字过去，想要发过去的时候指尖停住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那一段文字一个个删掉了。


    不对，他现在并不能肯定对面的人是谁，不能轻举妄动，万一是组织的试探……


    安室透冷静下来，开始飞快的思考，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电话那头嘟了两声，接起。


    安室透的呼吸错乱了一瞬，马上又控制好呼吸，没有立即出声，而是静静地等待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摩西摩西？”明日奈清甜的声音响起，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等下，这个时间日本不是凌晨吗？你怎么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安室透因为这一句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悄然落地，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缩紧，哑声道：“请问你是……？”


    明日奈沉默了一声，古怪道：“不是吧？zero你已经忘记我的声音了吗？我才走了多久啊？有一个月吗？”


    是她。


    真的是她。


    “你……”


    安室透张了张嘴，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啊，我现在刚刚从组织的研究所出来。”明日奈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自顾自地开始解释，“boss那个老东西把我喊来的，不过问题我现在已经解决了，现在正在机场准备登机。”


    似乎是为了映衬明日奈所说的，电话那头传来了机场的播报声。


    “航班G……”


    “大概还要十几个小时吧，我就会到日本，你要来接我吗？”明日奈的声音雀跃，“刚好之前不是答应过你，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吗？我现在来赴约了。”


    这算什么……


    心想事成吗？


    他刚刚还在为这件事烦恼，现在就得到了回应。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我等你。”


    顿了顿，安室透又补充了一句，“航班号给我，我到时候去接你。”


    第179章


    东京羽田机场。


    明日奈从飞机上下来, 感觉身体快要散架，浑身酸痛。


    毕竟任谁坐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明日奈本可以直接拜托齐木楠雄用超能力将她瞬移回日本的, 只是她自己拒绝了。


    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她要早一点习惯没有两位兄长的世界。


    毕竟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不能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他们, 形成依赖后，就更加离不开他们了。


    还是先习惯只有她自己的这个世界吧。


    听了这话的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任由明日奈买了机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日本。


    明日奈没有行李，直接顺着人流往外走, 刚走出门口她就看见了安室透了。


    那一头金毛以及深色的皮肤颜色, 让他在人群中就很显眼。


    这还是他故意降低存在感后的结果，在警校时期的他更加耀眼一些, 现在的安室透已经能够随意收敛自己的气势了。


    明日奈看见安室透的同时，安室透也一眼就看见了明日奈, 他直起身，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几分紧张的情绪，他注视着明日奈，没有任何动作, 等着明日奈的下一步动作。


    明日奈扬起嘴角, 脚步轻快地走到了安室透的面前, 对着他伸出双手，“我回来了。”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明日奈伸出的双手上, 有些迟疑。


    明日奈歪了歪头，“老朋友，再见不拥抱一下？”


    安室透沉默了一瞬, 他轻笑了一声，俯下身将明日奈抱住，他将下巴抵在了明日奈的肩膀上，鼻尖嗅到了明日奈发丝间隐约传来的消毒水味，他灰紫色的眼眸暗了暗。


    明日奈的双手环抱住了安室透的腰，在他的怀里拱了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些天在研究所里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了下来。


    “真的是你吗？”


    耳边传来了安室透轻飘飘的声音，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明日奈用力地抱紧了他，“是我哦，我回来了。”


    “抱歉，离开了那么久，让你们担心了。”


    “……”


    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站在不远处，两人都是黑着一张脸等着那边紧紧相拥的两人，两人过于显眼，但身边的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般，直接当做空气路过了。


    是齐木楠雄的超能力起到的作用。


    “啧……”齐木空助很不爽，“还是制造一起车祸把这个金毛搞死吧，真是看着就不爽啊，这发色太刺眼了。”


    齐木楠雄刚想附和地点头，突然顿住侧目看着齐木空助。


    齐木楠雄：『……恕我多嘴，你也是金色的头发。』


    齐木空助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拥有读心术的齐木楠雄读出了齐木空助心中的想法，默默退后了一步。


    天天想着毁灭世界的哥哥还真是恐怖啊。


    ——


    明日奈坐上安室透的车，打开手机邮箱，再一次看见爆满的邮件，她叹了一口气，有点不太敢打开这些邮件。


    一眼望去，都是那两个家伙发来的。


    说起来，她的旧邮箱是不是也很多那两个家伙发来的邮件？


    明日奈切换了一下邮箱号，查看起了旧邮箱里的邮件。


    邮箱里的邮件爆满，明日奈直接用了跳转，跳到了最后一页，从第一封未读邮件开始查看。


    第一封未读邮件是七年前的，日期是她死亡第七天，发件人是松田阵平。


    【今天参加了你的葬礼，布置的还挺好的，庄重，就是不太适合你的风格，我觉得比起黑白，你应该更适合粉红色，女生是不是都喜欢这个颜色？我这么和hagi说了，他笑着和我说可以向风见夫人提议一下，说不定会被采纳。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都布置好了，重新搞个粉色的应该挺困难的，算了，等下次……好像也没有下次了。】


    明日奈：……


    明日奈哭笑不得，什么叫做女生都喜欢粉色，实际上她对粉色就没有多大感觉，还有葬礼布置成粉色的才奇怪吧？这家伙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


    明日奈继续翻下去。


    邮箱里大部分是松田阵平的邮件，其次是萩原研二的，这两个家伙似乎每天都无所事事一般，什么小事都要发一个邮件来给她汇报，偶尔还会收到他们两人还有伊达航、娜塔莉四人聚餐的合照。


    一如他们刚从警校毕业那会一般。


    只是可惜画面上少了三个人的身影。


    明日奈翻着邮件，仿佛也从两人的邮件中经历了她所错过的七年点点滴滴。


    即使她并没有参与过这七年。


    邮件很多，就算明日奈翻看的速度再快，在安室透停下车的时候，明日奈也才看了三分之一。


    看不完啊，七年的时间太长了。


    七年，八十四个月，两千五百多天。


    相比起来，明日奈参与的时间实在太短太短，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好像还是个陌生的游戏世界。


    可从今往后，这就是她的世界了。


    她……再也回不去了。


    明日奈合上手机，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再一次袭来，神情也略微落寞了几分。


    安室透熄火，注意到明日奈的表情，为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发生了什么吗？”


    明日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啦，只是在翻之前小阵平和hagi给我发的邮件，突然有点感触。”


    安室透顿了顿，“说到这个，这七年，你在哪里？组织？”


    “不算是吧。”明日奈说，“走吧，上去，我说过会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你的，所以你也不用着急，先去你认为安全的地方吧。”


    安室透捏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他默不作声地解开了安全带，点点头，“走吧。”


    安室透带明日奈来的是公安的一个安全屋，是绝对安全不会被组织注意到的，不过他也考虑过，明日奈回来的话，组织会不会派眼线盯着明日奈，这个安全屋已经做了痕迹清扫，不会和公安牵扯上任何关系，就算组织来查，也不会被查到任何线索。


    不过他在路上观察过，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的迹象。


    乘着电梯一路往上，安室透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要问什么问题，又想着明日奈会怎么回答他。


    打开大门，安室透侧身让明日奈先进去，明日奈走进去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约，没有太多的装饰品，一眼就能看出房子的主人属于极致克制的人，但是角落的几个摆件引起了明日奈的注意。


    咦……


    还没等明日奈问出声，一只白色的小家伙窜了出来，扑到了明日奈的鞋面上，尾巴摇得飞快，都快摇晃出残影了，“汪汪汪！”


    狗狗！


    还是白色的小柴犬！


    明日奈眼睛一亮，蹲下身摸了摸小柴犬的头顶，那小柴犬非常温顺也亲近人，顺势靠着明日奈的腿躺了下来，露出软乎乎的肚皮，示意明日奈rua它肚皮。


    明日奈：！！！


    天啊，好可爱！


    明日奈一脸幸福地将手覆在小狗狗的肚皮上，满足地rua了几把，眼睛都快要米成一条缝了。


    居然是小狗狗！


    没想到安室透居然还在安全屋养小狗狗诶？和组织里危险的波本人设完全不同啊！


    明日奈有种发现安室透另一面的小激动。


    毕竟她都做好准备，去一个看着就很性冷淡的安全屋了。


    谁知道这里居然有只小狗狗诶！


    这么说来……


    明日奈顿了顿，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但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虽然这个屋子的装饰品不多，但有很多地方都有留下生活的痕迹……


    显然，就算这是个安全屋，也是安室透经常居住的一处。


    安室透真的已经完全相信她了吗？甚至都已经把她带回自己经常居住的安全屋了！


    明日奈有些惊讶，朝着安室透看去。


    安室透在明日奈撸狗的那几分钟，已经拿着信号探测仪将整个家都搜查了一遍，同时也检查了一遍他安装的几个小机关，确认在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人进来过才放下探测仪。


    这还没有完，他站在窗户边，侧着身体贴着墙，窗帘是百叶窗样式的，他用指尖轻轻挑起一条缝，观察楼下有无可疑的人员，片刻后他松开手，再拉上一层布的窗帘，将窗口挡得严严实实的。


    这是他每次回到家中都会做的事情，没有一天例外。


    做完这些，他才发现明日奈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讶异，他的目光下移，看见了明日奈脚边正在打转的傻狗，以为明日奈在好奇他为什么会养一只狗。


    虽然没有解释的必要，但安室透还是说明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养一只狗：“这个是安室哈罗，之前在家附近撞见的，救治了它一回，后来它就非要和我回家……我就给带回来了。”


    很简洁，只是没有说明是因为哈罗经常故意受伤来找他，安室透在这只小狗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才一时心软留了下来。


    明日奈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七年时间，让一身正气的降谷零变成了油滑多变的安室透、危险至极的波本，但他最重要的本质还是没变。


    依旧是曾经那个善良且心软的家伙。


    明日奈突然有了点实感，至少不再觉得安室透和七年前的降谷零差异太大，不习惯了。


    安室透却不解她为什么突然笑，皱着眉看她。


    明日奈抱起小狗，率先朝着沙发走去，反客为主招呼着安室透：“来，坐，不要客气。”


    安室透看了看明日奈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又看了看她怀中尾巴摇得很欢，开心地只吐舌头的哈罗。


    安室透：……


    这是他家没错吧？怎么这两个家伙比他这个主人更像是主人？


    安室透叹气，在明日奈的对面坐了下来。


    明日奈掏了掏衣服口袋，另一只手还在哈罗的头上撸着，她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枚很小很小的U盘，大概只有半个指甲盖的大小，直径不超过半厘米。


    她将那枚U盘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推到了安室透的面前，“这个给你。”


    安室透垂眸看向那枚U盘，没有动作，而是先问道：“这是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明日奈收回了手，抱住哈罗的狗头狂rua了一番，“组织这将近一个世纪以来，所涉及到的所有产业、据点、交易链……等等。”


    安室透：！！！


    安室透的瞳孔一缩，连忙拿起了那枚不起眼的U盘，放在眼前近距离观察了几眼，“你确定？”


    他有点不可置信，毕竟他卧底组织七年，都不敢说自己能掌握组织三分之一的据点和交易链，明日奈仅仅消失了不到一个月，竟然把这些东西全都弄到手了？


    安室透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他这反应属实正常，甚至克制得多，换成红方的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会估计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组织存在了将近一个世纪，有些罪恶早就被淹没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了，想要查起来谈何容易？


    “你可以用电脑查看一下，光看外表你能看出什么东西来？”明日奈低着头，一下一下地顺着哈罗背上的毛，舒服地哈罗直哈气。


    明日奈没有去看安室透的表情，“哦，不过这十年的资料暂时没有，但大差不差，你可以核实一下再做决定。”


    十年？


    安室透原先激动的内心在听见这个关键的日期后，瞬间冷却了下来。


    十年，对于一个早已在里世界埋梗一个世纪之久的组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很多东西需要核实查清，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的变数，但确实和明日奈所说的那样，大差不差。


    顶多就是多费点劲，顺藤摸瓜找出这十年间的其他情报，但安室透这七年的卧底可不是白干的，他敢说自己的情报库中，至少已经有了一半的资料了。


    剩下的一半，在有了这些资料后，查起来也更加轻松了。


    似乎成功就在眼前了。


    但是十年，也是一个特殊的时间。


    尤其对于安室透眼前的明日奈来说，十年，尤为特殊。


    十年前，黑泽奈奈子死亡。


    这个情报还是安室透告诉明日奈的，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么重要的时间节点呢？


    所以这份资料是……


    “是黑泽奈奈子交给我的。”明日奈低着头，没有在安室透面前露出太多表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是她的克隆体，这次组织boss喊我回去，就是为了把黑泽奈奈子的记忆传输给我。”


    第180章


    传输记忆？！


    安室透看向明日奈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惊疑不定。


    他知道组织的科技力量很强, 更是有传言组织具备很厉害的洗脑技术。


    这种能够将人的记忆、信仰等等篡改的技术非常恐怖，也还好组织暂时没有利用这项技术大范围的对代号成员洗脑，在安室透的猜测中, 这项技术的实现条件应该比较苛刻。


    但是明日奈说的是什么？


    传输记忆？


    还是早就已经死去十年之久的人的记忆？


    这种事情听上去比洗脑更加天方夜谭。


    既然组织已经给明日奈传输了属于黑泽奈奈子的记忆,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黑泽奈奈子还是明日奈呢？


    明日奈看安室透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岔了, 连连摆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虽然boss这次喊我回去就是为了传输记忆, 不过我有我的后手，所以没有让他们得逞啦, 而且……”


    明日奈垂下眼帘, 声音放轻，“她好像也猜到了这个结果, 并没有留下boss想要的记忆呢。”


    黑泽奈奈子。


    她的前身，早在十年前就去世的人。


    组织里的人都以为黑泽奈奈子留下的这个记忆芯片存有那些被毁的研究资料, 毕竟对于一个天才研究员来说，有什么东西会比这些研究资料更加重要的呢？


    事实上, 就连明日奈都这么以为过。


    但是等明日奈真正进入那个记忆殿堂后, 才发现黑泽奈奈子在自己研发出来的记忆芯片中，所留下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是一颗糖的甜味，是一阵风的触感，红酒的醇香，白酒的辛辣，可乐在舌尖上炸开的气泡……


    黑泽奈奈子一辈子都被困在了实验室之中，她有关外界的记忆少得可怜，她留下的记忆，大部分是小时候她还生活在乌丸主家, 和沙朗一起长大的片段。


    这些记忆，才是黑泽奈奈子最重要也是最宝贵的财富，被她慎重地记入了记忆芯片之中，最后在她死后，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黑泽奈奈子似乎在死前就预料过组织会用她所珍视之人，作为钥匙打开记忆芯片，又在记忆芯片中给每个人都留了几句话……大概算是遗言了吧。


    至于明日奈，也颇为意外地收到了这么一份遗言，在她进入那个记忆芯片的时候。


    【“你好。”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个长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你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你。


    明日奈知道这个人是谁，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也是她的前身，黑泽奈奈子。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黑泽奈奈子说，“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应该说这样的话。”


    她像是在和明日奈对话一般，但明日奈知道，这不是对话，这只是早就储存好的记忆而已，比起她之前见到的人格数据模拟出来的那个‘黑泽奈奈子’，这个黑泽奈奈子是真实存在过的。


    “但是很可惜，你看到这段记忆的时候，我们并不算是真正见面，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自从送走你，我偶尔会想象你的模样，想象你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会经历怎样的事情，会拥有怎样的人生……”


    “很遗憾，我想象不出来。”


    黑泽奈奈子叹气，“我不知道一个普通人应该如何长大，应该是充满阳光鲜花和泥土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送走你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至少在屏幕上出现重复的数据段的那一刻，我觉得送你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楠雄君也是一个很靠谱的存在呢，他一定会妥善地将你安排好，所以我并不担心。”


    “其实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来，又会不会看到这段记忆……不过既然你现在正在看这段记忆，说明我猜对了，你会来。”


    说完这句话，黑泽奈奈子就闭上了嘴，不再多言，眼神放空，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幻想着什么……


    良久，她才轻轻开口：“要快乐地活下去哦。”


    “不要被任何人拘束，成为真正的小鸟游吧！”


    “……真想见见你的模样啊。”


    留给明日奈的‘遗言’到此为止，明日奈被踢出了记忆芯片，在接下来就是齐木空助将那枚U盘递给明日奈，告诉她，这是在她进入记忆芯片后，出现在仪器中的数据流，是黑泽奈奈子送给她的见面礼。


    ——一份包含乌鸦军团，也就是黑衣组织，一个世纪以来，犯下的所有『恶』。】


    组织覆灭，大概也是黑泽奈奈子想要见到的结果吧。


    只是她太胆小了，又有太多牵挂了，所以即使有这么多罪证，她也不敢随意地交出去，更不敢揭露出去。


    只能选择死亡，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自己身上。


    这是见面礼，也是一种无形的负担，如果明日奈没有做过警察，不曾见过黑暗，或许这份礼物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一个烫手芋头。


    偏偏那么凑巧，她成为了警察，成为了正义的使者，成为了警视厅的明日之星……


    这个礼物，还真是送对人了。


    大概黑泽奈奈子潜意识里知道，明日奈一定会成为这样一个人吧？


    或许。


    明日奈给安室透解释了一下『记忆芯片』以及『长生』项目的存在，顺便说了一下自己和黑泽奈奈子的关系，以及两位哥哥的存在，只是隐瞒住了齐木楠雄是超能力者这件事。


    顺便把自己的存在合理化了一些。


    毕竟超能力者这种事情，还是太超出常识了。


    “你是说，你是组织里唯一一个出现自我意识的克隆人，被黑泽奈奈子发现了，但是她选择了隐瞒，并且将你送出了组织？在这之后你认识了两个哥哥，也是这两个哥哥帮你逃脱了boss的洗脑……”


    安室透复述明日奈所说的一切，眉头越皱越深。


    明日奈有些心虚，她说的这些当然都是真的，只是还隐瞒了不少关键信息，以至于这个说法听起来很假。


    而她的死而复生也没有解释清楚，得亏安室透不知道自己还穿越了时间，救下那几个同期都是她回到过去干的……要是知道了，那齐木楠雄作为超能力者的事情肯定瞒不住。


    不过就算这样，估计安室透他们对于她的猜测也没有停过吧，也就是超能力这种事情听起来太不靠谱又玄幻，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在明日奈越想越心虚，安室透却意外地没有纠结这些，而是重新看向桌面上的那个U盘，良久，他点头。


    “我知道了。”


    安室透将那枚U盘拿起，放入自己的口袋之中，“我相信你。”


    他知道明日奈有很多很多的秘密，也知道那些秘密不方便告诉他，他所听到的大概只是冰山一角……但是没有关系。


    只要明日奈还站在他们这一边，他就可以没有理由地相信她。


    至于那些被隐瞒的秘密……


    安室透的目光扫过明日奈，压下了心底的复杂情绪。


    算了。


    明日奈还以为安室透还会纠结一会这个U盘的真实性，没想到她都没有多费什么口舌，安室透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甚至没有多问她在风见家是如何认识齐木兄弟之类的，毕竟她的这些说法真的经不起推敲，而安室透又是出名了的心思细腻，什么事情在他的脑子里都能绕两个弯。


    明日奈都做好要被安室透反复盘问的准备了，谁想就这样轻飘飘地一笔带过了。


    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明日奈按捺住心中怪异的感觉，看了安室透几眼，开始打探消息：“那个……我去美国的这几天，研二阵平他们……应该没有太生气吧？”


    明日奈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干脆就没了声音，看来她本人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


    玩消失什么的，她真的不想啊，但是她真的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们两人联系，谁知道那会组织boss有没有派人盯着她。


    平时和警察走的近一点还能说得过去，在被boss喊回去的时候还要和警察说一声，那就说不过去了。


    至少明日奈不想把他们两人牵扯进组织里，那两个正义的家伙还是永远地沐浴在太阳底下比较好。


    问到这个，安室透想起这两天那两个家伙格外的安静，不像是前几天天天缠着他想要知道明日奈的下落，突然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嗯……他们在你离开后确实很着急。”安室透想了想，也没发现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归结于这两人经常搞事，突然不搞事了还有点不习惯。


    “你最好尽快和他们汇报你安全了的消息。”安室透暗示，“诚恳一点。”


    那两个家伙的怒火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明日奈：……


    糟糕，越说越可怕了是怎么回事？


    明日奈心中升起了不安，勉强压下去后，她扯开话题，“我资料都给你了，公安那边应该很快就能展开行动了吧？”


    虽然只是十年前的情报，但也非常有用，只要顺藤摸瓜就很容易查出掩藏在黑暗中的罪恶。


    就是清查的过程可能比较漫长，毕竟是已经存在一个世纪之久的组织，想要清查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我还要确认这些情报的真伪。”安室透也没有瞒着明日奈，实话实说，“确定完后还得和上面打报告，如果通过了就可以开始行动了，中间还要集合人手，至少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几个月，对比安室透所卧底的七年，组织存在的一个世纪来说，已经非常非常短了，这还是在情报全部真实，并且公安的所有人加班加点工作才有可能做到。


    想来，后面的一段时间安室透会非常非常忙碌。


    明日奈对于这个解释没有什么异议，作为提供情报的人，她自然是想要看到组织尽快覆灭，不过普通公司破产还要讲个基本法，组织这种庞然大物怎么可能说清算就清算，明日奈也知道着急不来。


    “没事，不着急。”明日奈说，“反正组织boss已经被楠……被我搞进ICU了，现在正插着氧气管续命呢，暂时没办法出来找我们麻烦，不用担心。”


    明日奈对着安室透眨了眨眼睛，“不过你还是要快哦，不然我怕乌丸莲耶那个死老头撑不到组织被清算的那天。”


    安室透一怔：“乌丸莲耶？”


    “诶？”明日奈顿了顿，“我没和你说吗？组织boss就是乌丸莲耶啊。”


    安室透：……？


    啥？


    “啊，我好像真的没说。”明日奈挠了挠头发，“黑衣组织在一个世纪以前，其实是乌丸家族的私人军，乌丸莲耶一手建立的乌鸦军团，他本人也一直在追求长生……组织研究所的那些违禁项目都是他为了延长寿命搞出来的。”


    “当然啦，那个臭老头活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到极限了，现在正插着呼吸机，等着研究所出成果给他续命呢。”


    明日奈解释：“我看他还挺有精神的，活蹦乱跳给我添堵，就顺手让他继续躺病床别起来搞事了，一不小心太过了一点……他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


    乌丸莲耶被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联手送上病床，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快要不行了，现在靠着组织各种黑科技正吊着命，等明日奈搞出『长生』延续他的生命呢。


    可惜明日奈早就溜了，现在在研究所的只是齐木楠雄弄的一个障眼法，根本没人继续研究『长生』。


    更何况明日奈也没从黑泽奈奈子那边得到『长生』的相关资料，那些研究数据早就随着十年前的爆炸，被一把火全部带走，同黑泽奈奈子一起，埋葬在过往中了。


    让明日奈研究也研究不出什么来。


    她又不是吃这一碗饭的。


    突然得知组织boss是谁的安室透：……


    他被这爆炸性的消息给震住了，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卧底了七年都没有查到组织和日本那个赫赫有名的乌丸集团有什么关系，明日奈就这么轻轻松松告诉他了，顺便还告诉他，那个无恶不作的组织boss已经快不行了，在不清算就来不及了。


    不是没法清算，而是要清算的那个人要入土了。


    安室透：……


    “当然，具体的情报都在U盘里面了，你看了就知道了。”


    安室透张了张嘴，半晌又合上。


    他罕见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良久后他郑重地点点头：“我会尽快安排下去的。”


    至少，该清算的人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松地死掉。


    为了那些还没有沉冤的罪恶，也为了给那些赴汤蹈火陷入黑泥之中，最后沉睡在不知名角落的同伴们一个交代。


    他要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安室透的眼中闪过几分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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