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麒比平常人苍白许多的脸此刻黑得像锅底,姐姐说得没错,这太子的确太太太太招人烦了,饶是他脾气再好,也几乎临近爆发。
可令他无奈的是,太子的身份压他一头,武力又压他一头,他哪有资格和本事对他下手?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当初五皇子派楚未岚去太子身边当卧底时,他知道楚未岚的武功不如他,于是出于对姐姐的担心,他主动请命前去刺杀太子,却遭到五皇子坚定的拒绝,如今一见太子,他才知原来是他还不够格。
反正太子武功高强,保护好姐姐绝对没问题,那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走便走吧。
楚麒无声地注视着楚未岚,握住她的手,满目柔情,嘱托道:“我走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楚未岚第一次知道,她这个养弟,也是个会演戏的。
她露出不舍的苦笑,同样握住楚麒的手,点了点头,说:“嗯,我会的,阿麒,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一出旧情人相会又离别的戏在面前上演,承曜看得眼角直抽抽,一把拎起楚未岚往后退了几步,将两人分得远远的,其中对楚麒的敌意不言而喻。
“你可以滚了。”凌厉的凤眸扫向楚麒,口吻如命令,可想而知,承曜今日很不高兴。
冰冷的视线令楚麒脊梁骨冷得直颤,他不敢再作停歇,“嗖”的一声就消失在了曲折的小巷子里。
楚麒离开后,承曜依旧抓着楚未岚的衣领没有放她下来,并且用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游移,那目光仿佛要在楚未岚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被太子拎小鸡似的拎了好几次后,楚未岚也算是习惯成自然了,就这样像只死猫似的任他拎,反正他又不会把她摔死。
“回不了宫,也回不了太子府,而且本宫身上没带银两,你说怎么办?”承曜向楚未岚抛出一个当下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他说得不错,若回宫,等待他们的无非就是再次禁足和再次问斩,若回太子府,结果也是一样的。
在他们沉冤得雪之前,这两条路无疑都是死路。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只能在外头将就将就了,可关键在于,没钱寸步难行啊。
楚未岚被承曜盯得发虚,心中越发惊疑不定,苦着一张脸试探性地问道:“太子殿下是想卖了我吗?”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承曜一听,瞬间怒火中烧,眼角眉梢皆染上了暴怒的红色。
他不管不顾地拎着楚未岚走到幽暗的墙角,随后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从背后按在墙上,撩起袖子就在她挺.翘的小屁.股上一顿猛拍猛打,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愤怒。
承曜贴着楚未岚柔软的身子,附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本宫好心好意救你,你却拿这样的话来打本宫的脸,欠收拾就直说,本宫随时奉陪!”
他跟楚未岚说话时,热气一口一口地扑到她脸上、耳朵上、脖子上,弄得她身子骨都软了,偏偏这是承曜无意识的行为,只因他一对上楚未岚就脑子缺根筋,丝毫没感受到她的异样。
楚未岚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是被打得疼,而是羞得慌。
她和太子这姿势,她光是在脑子里想想都觉得好羞耻!前世太子都没跟她这样过……
她一只樱桃小嘴微微张开,吐出软绵绵的声音:“太子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别打啦……!”
承曜恶狠狠地掐了一把楚未岚的小腰,总算从她身上离开,但依旧恶声恶气道:“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要不,去金玉堂暂住?金玉堂里的人好像都不知道您是太子殿下。”楚未岚提议道,一对漂亮的眼珠子机灵地转着。
“猜得挺准。”承曜指的是金玉堂里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太子的事,又挂起倨傲自满的神色,透露了一个消息给楚未岚:“本宫看你顺眼,便大发慈悲将金玉堂的底细告诉你,没错,它就是本宫手底下的产业。”
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对楚未岚诉说着一句话:快夸本宫厉害,快夸本宫厉害,快夸本宫厉害!!!
只可惜,太子殿下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
“嗯嗯,太子殿下太厉害啦!”楚未岚点头,敷衍地吹嘘了承曜两句,其实她早知道这件事了,所以并不感到有什么惊讶的。
承曜古怪地看了一眼楚未岚,疑惑她为什么一副对真相丝毫没有兴趣的样子?难道他的金玉堂还镇压不住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宫女么?
但承曜并未把心中所想说出来,直接接上了之前的话头。
“去金玉堂暂住,是个好想法。可以是可以,但要先把衣服换了,你这样太磕碜,太丢本宫的脸。”说着,承曜嫌弃地指了指楚未岚脑袋上的菜叶子,极为不满。
“这还不简单!太子殿下您等着!”楚未岚挂起一脸自信的笑容,跟承曜打了个招呼就拔着飞毛腿向不远处的房屋跑,随后利索地攀进了一户人家的窗子。
仅仅花了不到半刻钟,楚未岚便打扮得光鲜亮丽地回来了,这回承曜可算是懵了。
“你……”承曜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眼前的楚未岚,哪里是方才那个穿着一身囚服、灰头土脸、臭烘烘的楚未岚?说是换了个人承曜都信。
短短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楚未岚不但换了一身清新的罗裙,颜色正是当下正流行的藕粉色,还给自己捣拾好了头发,盘的是小家碧玉的百合髻,除此之外,她还洗了脸,上了妆,干干净净地像是一朵刚出水的芙蓉。
若不是她的脸太有辨识度,承曜险些认不出她。
看了半天,承曜只问出一句:“你怎么攀窗户那般熟练?”
“唉,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饭,于是我只好跟弟弟一起偷窃,长此以往也就练就了攀窗子的功夫。”楚未岚如实说道,提起往事,不禁有些伤感。
十七年前,楚未岚因机缘巧合穿到了她现在这个娘.的肚子里,穿来第一天她就降生了,然后被迫跟着她.娘过了十几年穷苦日子。
楚麒刚被她.娘收养的那一年,是家里最穷的一年,只因她.娘重男轻女得很,捡了个儿子都当宝,给楚麒买了一堆他根本用不着的玩意儿,白白浪费了血汗钱。
待到他们家穷困潦倒时,楚未岚和楚麒只好去别人家里偷东西填肚子,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持续了大约有三五年,但两人也结成了深厚的姐弟情谊。
后来楚麒生了一场大病,他们家拿不出钱治,楚未岚跟楚麒感情甚好,不忍心他一直被病魔折磨,于是她为了他的病四处劳累奔波。
她.娘却说这样来钱太慢,逼着她去大街上卖了身,那时,她遇上了还是个少年的承钰。
承钰接济了楚未岚一家,又牵起楚未岚的手,朝她露出温柔善良的笑。他一笑,楚未岚仿佛看到整片桃林的花儿都开了。
那时楚未岚单纯地以为承钰就像照进她心门的一道光,他是世上最纯洁无瑕的人儿,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他阴暗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糟了,怎么又想起他了……
……
“想什么呢?该回神了。”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在楚未岚眼前晃啊晃,那只手的主人意图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
楚未岚这才回过神,再次抬眼时,便看到承曜已经稍微改变了一下行头,他将他的外套反穿了,想必也是怕被人认出来。
“啊,太子殿下什么事?”楚未岚愣愣地看着承曜道。
见此,承曜莫名觉得鼻子泛酸。
他记得楚未岚沉浸在回忆中时的样子,一会儿笑得甜蜜,一会儿又满面愁容,也不知是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情绪如此波澜起伏。
反正她肯定不是在想他就对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这自知之明来得不是时候,甚至有些令他想逃避……
斥责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毫无征兆地变成了关心,承曜脱口而出一句:“你在想什么?怎么眼睛红了。”
楚未岚抹了抹眼睛,手心有些湿润,她掩饰道:“唔,没什么,只是想到小时候的事了。”
承曜直觉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但他来不及深入挖掘,只是用冷漠的语气说出安慰人的话:“好了,都过去了,哭哭啼啼的烦不烦人。”
“嗯!不哭了不哭了!”
楚未岚瞬间拾回了笑容,太子对她这么好,她不该老是让太子担心和生气的,她可没忘了重生一世最重要的任务之一,那就是好好弥补太子啊。
她笑得太炽热,几乎灼伤了承曜的眼,承曜转身就走,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些,他朝身后甩了甩手,丢下一句:“走了,自己跟上。”
*
金玉堂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但这热闹落在楚未岚和承曜耳朵里,就变成了无止境的吵闹。
“噗哈哈哈,这不是前任赌王阁下吗?你怎么还敢回金玉堂啊!是输不起么?哈哈,脸红不脸红啊!”为首那人朝着承曜捧腹大笑,嘲讽了承曜几句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脸。
承曜的火气一点就着,冲上去就对着那嘴欠的□□脚相迎,楚未岚也没拽着他,他是该好好教训教训那人了,以免让人觉得什么人都能骑在他头上。
只见承曜每一拳都使了十成十的力道,把那人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那人一张本来还算看得过去的脸此刻几乎肿成了猪头。
楚未岚在一旁拍手叫好,她家太子武力值满点,实在是太威武霸气了嘤嘤嘤!
偏偏那人也是个倔的,即使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也坚持口吐恶毒的咒骂,试图击溃承曜的自尊心:“小赤佬,输不起就直说,别他.娘.的对老子拳打脚踢的,有意思吗?!这样你很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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