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慎之还保持着躺在榻上的动作,听着詹儿的话,眉心稍微抽搐了一下,道:“詹儿,你不奇怪怎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公子么?”
詹儿淡淡一笑,面容十分柔和,语气也很温柔,仿佛在说甚么动听的话,道:“比起公子躺在陛下的榻上,这算是奇怪么?”
陈慎之:“……”詹儿愈发的毒舌了,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陈慎之慢慢从榻上爬起来,道:“你听慎之解释。”
詹儿道:“是了,公子怕是瞒了詹儿许多事儿,合该解释解释,只怕公子一会子解释不清楚。”
陈慎之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对魏詹招了招手,让他附耳倾听,这才神神秘秘的道:“其实你身边那个公子,是假的。”
詹儿道:“詹儿本有所怀疑,果然是假物。”
詹儿其实已经怀疑了,毕竟公子突然性情大变,这岂不是很奇怪?所以魏詹才来这个地方“抓奸”,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奇思妙想”竟然成真了。
陈慎之又道:“军中有细作,塞了一个假物入营冒充于慎之,慎之被迫藏在这里,目的就是按兵不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陈慎之说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将高渐离的事情也彻底说了。
詹儿点点头,道:“原是如此,那假物怕是詹儿认识。”
“你认识?”
詹儿又道:“说是认识也不尽然,难道公子不记得了么?公子有个昆弟,因着母系沾亲带故,所以生的有分相似,自从齐国国灭,便再没见过,好像唤作田谨之来着,詹儿只匆匆见过一面,看的也不太真切。”
陈慎之是穿来的,关于田慎之的记忆,有的记得清楚,有的则记得很模糊,有的会突然想起来,田谨之的事情,还真一点子印象也没有。
陈慎之装作想起来了甚么,道:“好像是有这么个印象。”
陈慎之道:“那这个假物,平日里都做些甚么?”
詹儿仔细想了想,道:“怕是在忙着享受。”
“享受?”陈慎之挑眉,就自己那个膳夫营帐,有甚么可享受的?
詹儿道:“自从假物来了,便呼来喝去,作威作福,哦是了,还去过几次膳房,不过很快就回来了,应该并非是去理膳的。”
陈慎之会做饭,但是这个田谨之便不一定会了。
陈慎之一听理膳,立刻眯了眯眼目,假物这两天送来了好几次吃食,嬴政的猎犬吃了吃食之后,性情大变,变得躁动不安,吃食的残渣已然被夏无且拿去检验,但一时还没出结果。
陈慎之便问道:“假物这两日端了好些菜色过来,你可看到他在菜色里动手脚了?”
詹儿道:“并无,假物事事都提防着詹儿,从来不叫詹儿跟着,但詹儿可以帮公子留意一番。”
陈慎之道:“你小心一些,注意自己的安全,也不要打草惊蛇。”
詹儿道:“是,詹儿知道了。”
詹儿很快便离去了,免得外面的赵高等人发觉,等詹儿走了有一会子,嬴政这才回了天子营帐,回来一看,陈慎之大马金刀的躺在榻上,又在看他那“脸红心跳”“不堪入目”的简牍。
嬴政一瞥,又看到了案几上的吃食,皱眉道:“有人来过?”
陈慎之淡淡的道:“哦,詹儿来抓奸了。”
“抓……”嬴政一时语塞。
陈慎之坐起身来,重新道:“詹儿发现了假物,猜到慎之躲在这里,因此过来抓人了,不愧是慎之收留的人,就是冰雪聪明。”
嬴政叹了口气,道:“你就如此信任魏詹?他可是魏国的遗后,心狠手辣,你亦曾经见过他的手段,把他养在身边儿,就等于养虎为患。”
陈慎之正色的摇头,道:“陛下所言诧异,虎?不不,詹儿是只小奶猫,还是十足粘人的那种。”
嬴政:“……”也只是粘陈慎之罢了,也只有陈慎之觉得他是小奶猫。
陈慎之将田谨之的猜测说了一遍,嬴政道:“看来果然是田儋派来的人,与田儋大有干系。”
陈慎之又道:“慎之已然让詹儿去观察那个假物,若是假物再次下毒,应该会被詹儿发现,詹儿素来心思细腻,小心谨慎,定不会被发现的。”
他们正说话,真是太巧了,魏詹突然求见,去而复返,又回来了。
詹儿拱手道:“拜见陛下。”
嬴政道:“你如此匆忙而来,可是发现了假物的端倪?”
魏詹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道:“回陛下的话,那假物方才又往了膳房,说是亲自理膳,怕是一会子便会端吃食过来,詹儿趁着假物不注意,发现了这个。”
他将小布包打开,里面是零零散散的白色粉末,说白色也不尽然,有点发灰,脏兮兮的。
詹儿又道:“那假物将布包里的粉末趁人不注意,扔进了菜色里,这是剩下的一些粉末,詹儿趁着假物不注意,悄悄拿来的。”
果然,田谨之果然在菜色中加了东西,但一时看不出来是甚么东西。
陈慎之笑道:“詹儿果然能个儿,你快些回去,免得假物有所察觉。”
“是,公子。”
詹儿拱手之后,立刻悄然退出了营帐,快速离开了。
嬴政看了看那个小布包,道:“朕叫无且来验一验。”
嬴政用头疾的借口,让赵高去唤夏无且,因着夏无且的日常便是给嬴政治疗头疾,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怀疑。
正巧了,夏无且来的时候,假物田谨之带着下了毒的菜色前来进献,嬴政便也用头疾的由头,将田谨之赶走了,并没有让他留下菜色。
田谨之端着菜色,进不得天子营帐,连菜色也放不下来,赵高为难得道:“上士,您还是先回罢,您的心意陛下一定知晓,只不过……现在陛下头疾犯了,根本不能饮食,若是招惹了陛下不快,那就麻烦了,您还是先回罢。”
田谨之觉得十足麻烦,在营地这两日,也没感觉到陈慎之的特殊待遇,不快的一甩袖袍,转身走人了。
夏无且提着药囊进入营帐,立刻拜下道:“拜见天子。”
嬴政道:“作礼便不必了,来看看这个。”
嬴政将小布包展开,夏无且上前验看,皱了皱眉。
陈慎之道:“如何,这是何物?”
夏无且刚刚在营帐外面见到了一个“陈慎之”,如今又见到一个陈慎之,虽两人长得十足相似,但脾性一点子也不一样。
夏无且并没有多看一眼,十足淡然,仿佛对此一点子也不感兴趣似的,回话道:“只凭如此,小人并不能断言,还要拿回去仔细验看。”
陈慎之挑眉道:“不能断言的意思,是你已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但还是不能肯定,对么?”
夏无且点头道:“正如上士所言。”
嬴政道:“既已然看出了一些眉头,便直说,无论是对是错,朕都恕你无罪。”
夏无且拱手道:“是,陛下。这药散粗粗一看,其实是一味壮阳助兴的散剂。”
“壮……”陈慎之也被噎了一下,想他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何事如此惊讶过。
壮阳?
助兴?
这怕不是传说中的下毒,这是传说中的下药啊!
嬴政皱眉道:“你可看清楚了?”
夏无且道:“陛下恕罪,但看如此,的确是壮阳的药散,但小臣还要仔细验看才可。”
嬴政黑着脸道
:“好,你立刻便去验看,一有消息,立刻回禀。”
“小臣敬诺。”
陈慎之这就想不通了,假物给嬴政下药?这听起来变成了玄幻,思路跳脱的有点太大了。
嬴政方才在处理政务,如今已然闲暇下来,道:“过了今日,你的两日之约可就结束了,怎么,三弟还不着急么?”
陈慎之笑道:“慎之并不着急,因着一切都在按部就班。”
嬴政奇怪的看了一眼陈慎之,按部就班?陈慎之的按部就班,难道就是躺在朕的榻上,读不堪入目的简牍?
陈慎之神秘的道:“易水已然到了,时机也到了。”
嬴政听他话里有话。
陈慎之道:“陛下,慎之想要借用膳房,还请陛下下令,清理膳房,不要让闲杂人等入内。”
如今的陈慎之见不得光,那是见光死,绝对不能被旁人看到,陈慎之想用膳房,难度还是挺大的,但甚么事情在一国之君面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只要国君下令,登天的事情,都要完成。
嬴政当即下令,将膳房清理干净,闲杂人等全都退下,一个不留。
陈慎之准备去膳房准备自己的“撒手锏”,嬴政这两日被陈慎之吊足了胃口,不知陈慎之到底要用甚么法子收服高渐离。
左右膳房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嬴政也不放心陈慎之一个人在外面瞎跑,便跟着一并子去了膳房,嬴政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若是有人靠近膳房,他也能警惕一二。
陈慎之进了膳房,环视一圈,虽然是扈行行军,但是膳房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那是一样儿都不能短缺的,陈慎之立刻开始忙叨起来。
嬴政素来只是用膳,从来不进膳房,膳房里的调料他都认不齐全,更别说陈慎之想做甚么了,完全看不懂。
嬴政只见陈慎之先弄了一些米,白花花的米,左右米都长得一个模样,然后又弄了一些树叶子来。
嬴政更加奇怪了,道:“你弄这些树叶子做甚么?”
陈慎之一笑,道:“陛下,这并非树叶子,这乃是芦苇叶子。”
膳房里有一些芦苇叶子,是方便包裹肉食贮藏用的,陈慎之将这些芦苇叶子拿出来,一片片清洗干净。
陈慎之仿佛陀螺一样,又准备了红枣、肉等等的食材,将肉切碎,调味,腌制起来。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陈慎之拿起芦苇叶子,仿佛是变化样儿一般,折了几下,抓起白花花的米,塞在叶子里,又塞了几颗红枣进去。
嬴政越看越奇怪,道:“这到底是何物?当真新鲜,朕从未见过。”
陈慎之道:“粽子。”
是了,便是粽子无疑。
陈慎之要做的制胜法宝,就是粽子,因着不知高渐离的口味如何,甜粽子和肉粽子他都要做一些。
很多人都以为,粽子是祭奠屈原而产生的,屈原跳河而亡,为了祭奠屈原,又怕河里的虾蟹啃食了贡品,所以将吃食用粽叶包裹起来,投入水中,这样屈原便能食到祭祀的贡品了。
其实这是后人赋予粽子的一层“祭祀意义”。粽子的真正出现,也比屈原晚了很多很多,大抵是在东汉这才出现,到了魏晋之后,粽子才被赋予了祭奠先祖的意义。
也就是说,这个年代还没有粽子,所以嬴政从未见过,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陈慎之来说,包粽子很简单,三两下便一个,十足的熟练,他将粽子包好,甜粽子用白线系上,咸粽子用红线,打了不同的标记,以免弄混。
最后开始煮粽子,煮粽子有些费时间,日光慢慢偏斜,太阳马上便要下山了。
嬴政侧头看了一眼靡靡的日光,就在他等的几乎不耐烦之时,这才嗅到了一股香味,那
是糯米的香气,混合着粽叶的香气,带着一股清香,竟说不出来的雅致。
嬴政不喜大肉,素来饮食清淡,这个香味正好击中了嬴政的味蕾,让他十足感兴趣。
陈慎之笑道:“粽子出锅了。”
他将粽子全都捞出来,控干水分,一只只粽子仿佛是绿色的碧玉,冒着热腾腾的气息,从锅里一捞出来,那喷香雅致的味道,更是藏也藏不住。
陈慎之等粽子稍微凉了一些,剥了一个白生生的甜粽子,雪白的糯米晶莹剔透,头上还顶着艳红的枣子,不只是闻着香,眼看着也十足养眼。
陈慎之又剥了一个肉粽子,肉料因着调味,沾染了酱色,因此包出来的粽子并非是白生生的,而是淡淡的琥珀色,虽不及甜粽子美貌,但那咸香的味道更加霸道浓郁。
陈慎之将筷箸递给嬴政,笑道:“请陛下品尝。”
嬴政用筷箸夹起甜粽子,合着陈慎之准备好的石蜜,轻轻蘸了一下,送入口中,糯米软、黏、糯,红枣甘醇浓郁,枣子的香味完全浸透了糯米,石蜜的清甜又激发了糯米的香气,在口中缠绵,一口下去满足感爆棚。
嬴政食了一口甜粽子,又去尝咸粽子,咸粽子入口是丰富的肉料,这可不像是外面买来的粽子,总是不舍得用料,陈慎之做的肉粽子,馅料丰满的紧。
肉料调味刚刚好,鲜香四溢,配合着糯米和粽叶的香气,竟能尝出一点子鲜味,因着粽叶清香,满满的肉料也不会觉得腻口,反而十足解腻。
嬴政往日里不爱吃黏食,因着觉得腻口,但今日食了陈慎之做的粽子,甜粽子有甜粽子的妙处,咸粽子有咸粽子的美处,一时间竟分不出伯仲。
陈慎之见嬴政食的欢心,又看了一眼渐渐留下的日光,挂起“蓄谋已久”的温柔笑意,道:“陛下,慎之有一件事情,想与陛下商议。”
“哦?”嬴政吃了两颗粽子,别看他食的香,但那举止优雅又规矩,一点子也不狼吞虎咽,食完之后还净了净手,用帕子擦了擦嘴,果然是贵胄风范。
嬴政道:“三弟有话直说罢,拐弯抹角可不像你。”
陈慎之道:“一切都逃不过陛下的法眼,其实是这样的……慎之做得这些粽子,是想用来招揽高渐离。”
“说重点。”嬴政道。
陈慎之:“……”
陈慎之继续道:“高渐离之所以怨恨陛下,是因着他的友人行刺陛下失败,被陛下斩杀。”
正是因为大名鼎鼎的刺客荆轲。
陈慎之又道:“想要化解高渐离心中的仇隙,唯一的办法,便是请陛下躬身祭奠刺客荆轲。”
嬴政眯了眯眼目,心中恍然大悟,突然笑起来,道:“怪不得。你之前说到了易水,按部就班,原是如此。”
嬴政何其聪敏,听陈慎之透露了一点,立刻明白了过来。
易水是甚么地方?是高渐离送别友人荆轲的地方,后世还有很多诗人雅士,都在歌颂易水送别。
最著名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正是说的高渐离送别荆轲么?
陈慎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嬴政亲自在易水这个地方,祭奠荆轲,用的便是民间流传的,祭祀屈原的方法,将粽子投入易水。
祭奠这种事情,在古代是十分庄重的,嬴政亲自出席的祭奠,必然都是最隆重的祭奠,便譬如泰山封禅。
这不仅仅是一场祭奠,让嬴政躬身祭奠荆轲,便好似是让嬴政对死去的荆轲,甚至是对死去的六国名士致意一般。
试问,天底下哪个九五之尊能这样做?天底下的九五之尊,都是有自己的傲骨的,脊梁骨比旁人都要硬的多,嬴政这个统一天下的皇帝,更是如此,所以陈慎之才一拖再拖,到了易水,准备好
祭奠的粽子,这才说出口。
“三弟做事儿,真是妙啊。”嬴政看了一眼渐渐暗淡下来的黄昏,道:“果然是按部就班,一切都在三弟的掌控之中,朕若是答应了躬身祭奠荆轲,皆大欢喜,倘或朕不答应躬身祭奠荆轲,太阳顷刻便会落山,三弟与朕互换,三弟也可以代替朕,神不知鬼不觉的祭奠荆轲,朕说的对么?”
陈慎之并没有否认,因着嬴政说的都是对的,拱手道:“知慎之者,陛下也。”
嬴政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作礼的陈慎之,淡淡的道:“田慎之,你可知罪。”
祭奠的粽子,这才说出口。
“三弟做事儿,真是妙啊。”嬴政看了一眼渐渐暗淡下来的黄昏,道:“果然是按部就班,一切都在三弟的掌控之中,朕若是答应了躬身祭奠荆轲,皆大欢喜,倘或朕不答应躬身祭奠荆轲,太阳顷刻便会落山,三弟与朕互换,三弟也可以代替朕,神不知鬼不觉的祭奠荆轲,朕说的对么?”
陈慎之并没有否认,因着嬴政说的都是对的,拱手道:“知慎之者,陛下也。”
嬴政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作礼的陈慎之,淡淡的道:“田慎之,你可知罪。”
祭奠的粽子,这才说出口。
“三弟做事儿,真是妙啊。”嬴政看了一眼渐渐暗淡下来的黄昏,道:“果然是按部就班,一切都在三弟的掌控之中,朕若是答应了躬身祭奠荆轲,皆大欢喜,倘或朕不答应躬身祭奠荆轲,太阳顷刻便会落山,三弟与朕互换,三弟也可以代替朕,神不知鬼不觉的祭奠荆轲,朕说的对么?”
陈慎之并没有否认,因着嬴政说的都是对的,拱手道:“知慎之者,陛下也。”
嬴政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作礼的陈慎之,淡淡的道:“田慎之,你可知罪。”
祭奠的粽子,这才说出口。
“三弟做事儿,真是妙啊。”嬴政看了一眼渐渐暗淡下来的黄昏,道:“果然是按部就班,一切都在三弟的掌控之中,朕若是答应了躬身祭奠荆轲,皆大欢喜,倘或朕不答应躬身祭奠荆轲,太阳顷刻便会落山,三弟与朕互换,三弟也可以代替朕,神不知鬼不觉的祭奠荆轲,朕说的对么?”
陈慎之并没有否认,因着嬴政说的都是对的,拱手道:“知慎之者,陛下也。”
嬴政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作礼的陈慎之,淡淡的道:“田慎之,你可知罪。”
祭奠的粽子,这才说出口。
“三弟做事儿,真是妙啊。”嬴政看了一眼渐渐暗淡下来的黄昏,道:“果然是按部就班,一切都在三弟的掌控之中,朕若是答应了躬身祭奠荆轲,皆大欢喜,倘或朕不答应躬身祭奠荆轲,太阳顷刻便会落山,三弟与朕互换,三弟也可以代替朕,神不知鬼不觉的祭奠荆轲,朕说的对么?”
陈慎之并没有否认,因着嬴政说的都是对的,拱手道:“知慎之者,陛下也。”
嬴政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作礼的陈慎之,淡淡的道:“田慎之,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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