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如其来的严肃让他不禁怔住,他凝视着她的双眸,仿佛时间凝滞在这一刻。
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上脑海。
这双如星辰般的眸子,是她印在他脑海和心底最为清晰、深刻的影子。从初次的邂逅,到相知相识,再到如今终于能紧紧相拥,他以为她变了很多,可当他凝视着她的双眸时,才猛然意识到,被她深深隐藏的最本质的那部分,从来就没有变过,唯有深深凝望她双眸时,才能发现。
伊尔曼曾是个酷爱仰望星空的小小少年,他总是忍不住如痴如醉的抬头仰望,仿佛那片遥不可及的星空在向他招手,繁星散发出的点点光芒尽是诱惑之光,拥有无尽神秘魅力。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毫无疑问,是星空。
知道与这双眸子对望之时,他才猛然惊觉,比星空更美的,是这双眼。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笑容也不禁溢出唇边。
怀中人似是已经成长了不少,可仔细看来,她的身躯依然是那么娇小可怜,总想让他捧在掌心、护在心尖。
他抚着她的背,也颇有几分执拗地说:“可爱就是无穷无尽、不计后果得失的付出,我早有此觉悟。难道你嫌我给你的爱太多了吗?”
边曦钺皱起眉头别开视线凝神思索,片刻后,抬起眸子斜眼望着他,小声低估了句:“你的谬论可真多。”
伊尔曼忍俊不禁,但马上又态度坚决地对她说:“这可不是谬论,你也总是要为我付出的,并且——我也一直在期待着。”
他抬起头,眯起眸子,薄唇收敛却又明显在往前送——这分明就是在索吻。
边曦钺抱起肩,以居高临下的视线端详着他这副模样,故意看着他要等不及,才忽然俯下身,在他白皙泛红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唔!”伊尔曼不禁皱眉,“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他欲求不满,却又不忍责备,便只好无奈笑道:“哎,行吧,四舍五入一下勉强也算。不过,你可拦不住我!”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他便低头,将唇瓣印在她锁骨上。
时间退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维赫格学院素有双休日传统,但普通学生的双休常常会被安排上各种丰富的课外活动,比如,教堂义工,清扫图书馆,帮忙农户清理杂草……从这个角度看来,维赫格学院的教学内容的确是丰富到不行,简直覆盖了熔城的方方面面、每一个角落。
依利特班的学生自然是不必上这类课程,不过按照依利特班的学业内容来说,他们恐怕也不能像以前在贵族班级里那样安然享受双休的周末,恐怕每周最多只能有一天的完整休息日。
这周六便安排了考试,到了傍晚,大家一致决定应当举办一场party来庆祝一番。
熔城的party并没有什么固定内容,只是为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提供个场所和借口而已。
伊尔曼大部分时候不会缺席这种活动,但他向来不太喜欢热闹,即便是在这样的场合里,他大部分时候也只会选择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旁。
海娜一行人凑到伊尔曼身边,海娜调侃道:“莱希茨少爷,来跳支舞吧!不然,大家都要怀疑你这位将来的熔城之主到现在还没掌握跳舞这项技能。”
伊尔曼端着肩,懒懒地说:“这就不劳科恩大小姐费心了。”
丽莉摇晃着果汁杯,杯中鲜红的液体缓缓晃动,仿佛鲜血一般的颜色非常显眼。她喝了口果汁,舔了舔嘴唇,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了句:“呵,高贵的史瓦茨人果然看不上我们的party呢。”
他们这一届依利特班的所有人都热情高涨地主动组织、筹备并参与了这场party,只有一个人没到场——那自然是边曦钺。
伊尔曼叹了口气,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们邀请过人家吗?”
几人相互对望一眼,丽莉很快又说:“这还需要邀请吗?大家都是主动热情地自行参与的好吗?凭什么她就搞例外?”
伊尔曼摇摇头:“那么请问,一个史瓦茨人,没有受到邀请,要如何参与到一场拜锶人的party?难道不是默认她不该来才对吗?”
几人又是面面相觑,海娜和妮可不约而同地说了句“对啊”。
丽莉翻了个白眼,烦闷不已地举起杯子,将杯中的鲜红液体一饮而尽。
妮可忽然提议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去邀请她吧!”
海娜莞尔道:“嗯,好主意,走吧!”
海娜、妮可拉着四、五个好友一起跑到413房门口,丽莉瞅着那门牌号,不禁长出了口气,低声说了句:“真不吉利。”
妮可做了个深呼吸,刚要抬手敲门,又突然刹住,扭过头问海娜:“谁来敲门比较好?”
还没等海娜开口,丽莉便一脸烦躁地说:“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吗?”说完便抬起手在门上用力敲了几下,然后便迅速将手抽回,还往后退了两步。
门里很快传来一个声音:“谁?”
海娜戳了下妮可,妮可立马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道:“咳咳,那个,边曦钺,我们是妮可、海娜、丽莉、樊啬琳……”
海娜不禁无语扶额,丽莉赶紧又戳了她一下,妮可这才停止报人名,接着说道:“我们是来邀请你参加party的!”
门突然被打开,一行人都被吓了一跳,瞬间连呼吸都滞住。
海娜开口道:“这是依利特班成立以来的第一场party,庆祝我们这一届的依利特班真正确定,不如一起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几乎没有犹豫,边曦钺似是笑着回答道:“好啊,不过我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熔城的任何传统活动项目。”
妮可忽然拉住边曦钺的手:“没关系!如果你不擅长这些,只在一边坐着和大家聊聊天也行,或者慢慢学也行,总之,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才其他几个熟悉面孔的簇拥之下走进房间,伊尔曼不禁倍感安心地露出微笑。
整个房间陷入一阵迷之沉寂,因为这个身影的到来,大家不约而同地陷入沉寂,似乎所有人都对边曦钺的到来感到惊讶无比,但值得庆幸的事,这一次,居然没有几个人露出那种惯有的鄙夷目光,相反,还多了几个期待又惊喜的目光。
片刻后,party又变回到party的样子,热闹程度甚至更盛于之前。
边曦钺找了个安静地位置坐下,但妮可和海娜却无比热情,虽然两个人的状态全然不同,但热情程度却不相上下——她们俩一个劲地往边曦钺面前送东西,果汁、饼干、糖果……似乎要将所有东西都给她尝一遍。
边曦钺并不适应这样的气氛,和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但忽然觉得,似乎也没有之前想的那么讨厌。
她也不得不感慨,伊尔曼有的时候的确是个“预言家”。
两人视线遥想对望,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却让彼此的会心一笑深深印在对方的眼底。仅仅是一个眼神,那是两人之间彼此心意相通的证明,也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微小讯号,在热闹的party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让两人心中的激荡起一层涟漪,竟有了一种类似于光天化日之下偷情的刺激感。
晚上提及此事时,边曦钺忍不住一个劲地翻白眼,她可以对伊尔曼嘴硬,但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她的觉没有那么强烈,却也不得不承认,是有的。
周日是真正的休息日,话虽如此,依利特班的活动范围依然只限于依利特区而已。有人抱怨这种感觉简直像是在坐牢,但实际上也并非真正的囚禁,只是无论要去哪儿,都必须要进行严格登记。
伊尔曼返回家中,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要在林恩那儿进行定期身体检查。他并没有到管理处登记,而是直接来到理事长办公室。
楚伦抬头看着伊尔曼,显得非常慎重地低声问道:“你,确定你的身体没有问题?”
伊尔曼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我不确定,所以才要定期检查。”
楚伦反动眼皮,摊手道:“好吧,不过有件事,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应该也很清楚——你是整个依利特区里唯一的……omega。”
这个词汇从楚伦口中说出,显得非常陌生,仿佛他在此之前从没说过这个词汇,在念出来的时候甚至要先想一想发音。
伊尔曼淡然一笑:“我当然知道。”
楚伦点点头,嘴角弯起弧度,但那个表情似乎不能称之为笑,他将身体前倾了些,压低声音对伊尔曼说:“那么另一件事,我想你大约不知道。”
伊尔曼直视着楚伦的双眼,等着他开口。
楚伦一字一顿:“你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越来越明显了。”
冷不防地,伊尔曼心中“咯噔”一下,脊背也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即便楚伦的目光并无任何异样,可在那一瞬间,伊尔曼还是有一种他仿佛正被当做猎物盯着的错觉。
“你宛若孤独的羔羊,身处于饥渴群狼之中。”伊尔曼忽然想起这句话。
这是他在决定要进行逆转分化之前,林恩反复对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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