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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从地上爬起来, 身上穿得厚,并没有摔疼。
他喘着粗气,看着林历添, 不自觉怔愣在原地, 自言自语地呢喃,“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林历添收回落在宋砚身上的目光, 看向他,语气很不好,“对,我们在一起了,你来这里是为了求证这件事的话,现在可以滚了。”
话音落下,唐青眼眶越来越红, 说话断断续续,尽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崩溃,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之前……之前我害你丢了工作也不是故意的, 我没想到会闹成那样, 我已经和新闻社的主编澄清过……”
严商拼命告诉自己要做素质文明人,才忍住不说脏话, “你在他工作的地方造谣他劈腿,始乱终弃,还找上他的爸妈献殷勤, , 说自己是林哥男朋友, 打扰他们生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是故意的???”
唐青不理会他, 固执地看着林历添。
“我不是因为那件事不喜欢你。”林历添没有因为他近乎乞求的语气心软,反而变得更加冷酷, “而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
“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宋砚的面前。”他又说。
“你之前的行为已经够立案的标准,你不会想走到那一步的。”
唐青脸色发灰,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不再理会他,林历添走到宋砚面前,“走么?”
宋砚没反应过来,林历添又问一次后他才点头。
贝悦和严商快步跟上往路边走去的两个人,钻进汽车的后座里。
唐青还站在路边灯下,车开过时,林历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
定好的餐厅离宋砚的学校不远,车上气氛压抑,一路上车上没有人说话,后面坐着的两个人噤若寒蝉,唯恐殃及池鱼。
贝悦摸出手机给身边的人发信息。
【贝悦:老大这气压也太低了吧!】
严商只用了一秒就把信息回过来了。
【严商:妈的,要不我们跳车吧。】
忍受不下去的贝悦决定采取行动打破僵持,她趴上副驾驶的椅背,探出半个头笑嘻嘻地喊了一声砚哥,“我是贝悦,老大的编辑。”
严商也不落后,“严商,和你一个高中的!”
宋砚看向后视镜,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严商,闷闷地说:“我知道你。”
有人说话,车内的压抑稍稍轻松些,趁着红灯的间隙,林历添侧目看了一眼宋砚。
宋砚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低头失神地看向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记忆没办法完美地把眼前这个人和当初在酒店遇到的人身影重叠在一千,哪怕是在现实中重逢的这近两个月,他也没有联想过走廊里拽住他的少年是宋砚。
头发有那么长么?
哦,那时候这人戴了帽子,他连眼睛眉毛都没看见,更别说头发的长短。
那个时候他以为又是一个趁着毕业壮胆来表白的,语气非常不好,想把人吓回去。
绿灯亮起,汽车重新启动,林历添收回视线,嘴角绷得平直。
车里所有人都知道林历添在生气,却没有人知道他气什么。
甚至连他本人都不知道。
是气当初自己面对宋砚时恶劣的态度,还是宋砚什么都不说就重新缩回壳里?
或许是在面对这么浓烈的感情时的惶然和沉重。
宋砚几乎所有一切都关于他,一个人怀揣着一切度过这么多年,可是这些他都不知道。
到了吃饭的地方,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桌上没有苦瓜,贝悦和严商的脸色却比吃了苦瓜还苦。
幸好有严商在不断抛出话题,他问什么,宋砚就答什么,场面才不至于彻底冷场。
他们俩都是林历添的朋友,宋砚在他们面前的状态比在其他人面前要放松。
严商对于两个人之间的事多多少少都猜到一点,尽量不往雷区踩,“我记得我们班和你们班当时还打过篮球赛,我和林历添都上场了,你那时候有上场么?我们有可能还打过比赛呢。”
宋砚点头,“有。”
他们今天吃的火锅,他不太能吃辣,正在一点一点喝柠檬水。
严商见他要给杯子里续柠檬水,想要给他倒酒,“喝酒呗,喝啥柠檬水,待会又不用你开车。”
林历添挡住杯口不让他倒,“他过敏,不能……”
似想起什么,他说到一半停下来,怔然片刻,瞥向宋砚,“不喝酒是因为我?”
因为他在酒店走廊误会宋砚喝醉了,所以在电竞那个世界里,宋砚才会没办法接受自己在他面前染上酒味?
宋砚没想到他会记起来,抿了一下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林历添心里堵了一下,觉得再呆下去会闷得喘不过气,椅脚在地板划拉一小段距离,站起来,“我出去一趟。”
街道旁都是饭后消食散步的人流,餐厅隔壁就是小型超市,林历添下意识拐了进去。
他烟瘾又犯了,每次知道一件关于宋砚的往事,只有尼古丁才能压下他心里的烦躁。
不过他没有买烟,从柜台插着的一堆棒棒糖里挑了一根葡萄味的。
出了超市,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宋砚。
林历添没有看他,低头将棒棒糖外面的糖纸撕掉,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面,然后把糖果叼进嘴里。
“怎么跑出来了?”
他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宋砚却心脏猛缩一下,一秒都招架不住,只能抓住他的衣袖,笨拙地哄,“你不要生气。”
林历添现在心里更气的是自己,要是他现在能回到毕业宴那天,他一定把自己摁地上揍一顿。
他苦笑着注视着对方的眼眸,“你一直以为我和唐青高中就在一起了?”
宋砚抓得更紧。
他又问:“就没想过要来找我求证么?”
宋砚回想起当时自己看到的,艰难开口:“我当时……以为他在亲你。”
林历添沉默,良久,将嘴里的棒棒糖扯出来拿在手上,扶着他的后脑勺亲下去。
葡萄味充斥两个人的口腔,浓郁得好像在嘴里塞下一整个葡萄园。
短短几秒,他松手,扬起眉梢,“这样么?”
宋砚改用两只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紧得布料皱成一团,“不是……”
林历添重重吐出一口气,“笨死了。”
即将要破格升任江城大学最年轻副教授的男人没有反驳他,而是顺着他的话,也说了一句,“对,笨死了。”
林历添:“才会错过那么久。”
“我的错,我不该听他的。”
林历添见他一副哪怕自己在胡说八道也会顺着自己的心意配合的模样,心里那点郁结慢慢减淡,笑了一声,“敷衍我呢?”
见他眼里的笑意,宋砚心里绷着的弦一松,正经地摇摇头,“哄你呢。”
林历添挑眉,“就这么哄?”
宋砚眼神飘忽,“你教我,我跟着学。”
林历添一顿,将棒棒糖叼回嘴里,三两下嚼碎,纸棍被丢进垃圾桶里,拽着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回家哄。”
这时,被遗忘的两个冤种打电话过来,严商在电话那头紧张兮兮地问:“你们哪去了?不会吵起来了吧?”
“没有。”林历添脚步不停,“单我已经买了,我和宋砚先走了。”
那边开着免提,贝悦急了,“不是,老大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
说完就挂了电话。
留在包间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贝悦不放心地问:“他们俩这是怎么回事?”
严商拿起面前的酒杯灌了一口,想了想,说:“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那么多年,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怎么说都会有点郁闷吧。”
听严商说完两个人的故事,贝悦不由震惊,“老天在玩他们俩呢?”
“不过至少现在美满了。”严商耸肩,又说:“你没喝酒,我车在附近,待会送我回去。”
贝悦:“想得美,找代驾。”
回到家,林历添没有开灯,双眸在夜色中却很亮,他松开宋砚的手,借着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看清面前的人,“哄吧。”
宋砚却看不清他,摸索两下,往前靠了靠,“不教我么?”
林历添将他抱到桌子上,宋砚虽然没他高,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体重不轻,吓得下意识勾住他的腿。
“这不是无师自通么?”林历添低低地笑。
宋砚羞赧得连脖子都红起来,一鼓作气地把腿更往上,在他腰后交叠,拖鞋全掉到地上,手也搭在他脖颈上,“然……然后呢?”
林历添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和他抱在一起,问了一个自己知道答案却还是想问的问题,“宋砚,你出车祸那天赶回江城,是为了参加同学会么?”
“嗯。”
“为了见我?”
宋砚谨记着自己在哄人,就得坦白从宽,“对。”
可是那天他压根就没打算去。
林历添想到这,心里有种他和宋砚注定会错过的无力感。
他扶着宋砚的腿,把人捞进怀里,宋砚惊呼一声,整个人离开桌面,腿不得不夹得更紧,低头呆愣愣地看着将他抱起的人。
另一只手掌在他耳后,林历添仰头很用力地吻他。
舌尖撬开闭合的唇齿,纠缠在一起,在黑黢黢的环境中发出粘腻的水声。
他们接过很多次吻,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让林历添觉得,要把面前的人从里到外地剥夺。
等好不容易分开,宋砚已经被他亲得头脑发麻,唇瓣又湿又软,胸膛急促地起伏喘着气。
宋砚的下巴有一道因为车祸留下的伤疤,很浅,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见,更别说是在现在这么昏暗的情况下。
但是林历添还是精准地吻上那道疤痕,细细舔舐它的轮廓。
宋砚觉得痒,但不敢动,只能把人抱得更紧。
林历添没比他好到哪去,等把人亲软后,脖颈上凸出克制的青筋和血管,滚烫一片。
自从两个人同居之后不少有这种擦枪走火的时候,林历添已经习惯忍受冷水澡的煎熬了。
没想到在他抽身之前,宋砚抓上他的手,气息不稳地说:“回房间。”
林历添愣怔片刻,已经稍稍拾回的理智开始摇摇欲坠,却说:“你还没完全好。”
虽然宋砚恢复得很好,但是离车祸过去才不到两个月,他不敢冒这个险。
屋子里明明开了足够的暖气,两个人的体温却还在往上攀升,无边漫延的欲望像数不尽的丝线,将两个人密不透风地裹挟其中。
宋砚双眼迷蒙,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眼尾越来越红,“我问过医生……他说可以。”
“可以什么?”林历添眼里的情绪翻腾,嗓音低哑,干燥得要起火。
宋砚无意识地火上浇油,彻底燎起一片熊熊烈火,“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说完,林历添就将人带回了卧室,宋砚被放在床上,林历添掀起他米黄色毛衣的下摆,炽热的手扶上他的腰肢,那块皮肤很凉,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宋砚闷哼出声。
林历添被这声轻哼刺激得眼睑泛红,突然问道:“明天要上课么?”
宋砚将抬起手背盖在眼睛上,说出来的句子抖得不成样,“我早上……可以请假……”
“把下午的也请了吧宝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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