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梵看了眼梁殊择, 抬了抬眼睫，说：“那就不是第一次这么晚在野外了。”
“算是。”梁殊择语气闲闲。
几分钟后，两人上车, 一个小时后到了镇上。买完药后，梁殊择在车上坐着休息会, 周梵低头摆弄手机。
镇上的路灯是那种昏黄的暗色, 像覆盖了很多层灰的暗，照在梁殊择身上显得他更冷硬。
车厢里静悄悄，周梵一会后便放下手机，杵着下巴打量梁殊择。
确认他睡着, 她打量得肆无忌惮。但过一会便意识到她不对劲的行为, 便撇开视线去看外边长长连成线条的居民商铺。
梁殊择没睡多久，醒来后声音有点哑，周梵递他一瓶水，他便拧开盖饮尽。
周梵将玻璃窗打开一条缝, 夏天的风灌进来, 燥热得像火炉里最先冒着的烟火气。
“前一段路况比较好，我可以开。”周梵侧头看他。
“你没开过这种不平的路。”梁殊择声音还是有点哑。
“嗯, 我可以试试。”周梵说。
“有我在，还用你开车么。”梁殊择睨她一眼，“简单的事, 一个人就够了, 知道吗？”
周梵辩不过他, 任由着他开车, 她便认真地盯着路况。梁殊择有时候扯笑说她不用这么认真, 睡觉就好, 但周梵是真担心, 眼一刻也没闭地盯着。
离回学校的路还有二分之一，周梵让梁殊择停下休息会，疲劳驾驶很危险。
梁殊择没听，周梵又说了几句还是停下休息会比较好，梁殊择来一趟熟悉了路况，开车的速度也快了点，毕竟是年轻人，丝毫不觉得累，便还是没听周梵的话。
周梵脾气比一般人温和，但也不是绝对性的温和，遇到这种不听劝的，脾气也还是会上来一点。
梁殊择依旧开他的车，行驶在弯处极多的山道上。
周梵沉默了几分钟，又说了一遍，提醒他要不要休息下。
梁殊择语气很淡地同她说不用，周梵就没说话，将头歪到一边看窗外挂着的月亮。她眉轻拧着，高挺的鼻梁上染几分月亮的澄莹。
直到几分钟后，梁殊择才发现周梵的异样。
他开口：“怎么了？”
周梵不理他，只说：“别管我，认真开车。”
梁殊择将车停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侧头看她，说：“那休息会？”
周梵不理他，连一句话也不说。
梁殊择松开安全带下车，去外面倚着车门抽着烟。他很少抽烟。
他手指夹着烟，吸一口松开，淡淡的烟雾缭绕着，将他冷硬的面庞盖上一层朦胧。
周梵没看到梁殊择抽烟，只是他上车时身上多了几分浅淡的薄荷味，大概是吃过薄荷味的糖果。梁殊择：“真生气了？”
周梵说没，不敢。
梁殊择笑一声：“现在不休息了么？”
周梵转身过来看他，和梁殊择掰扯：“你看，你开了这么久的车，这个路况又不是很好，为什么不休息一下再开呢？如果真的出了事，你有想过后果吗？”
她说得认真，眉依旧轻拧着，一副认真和他讲道理的样子。
“算了，和你说不通，你开吧。”周梵简单地说。
梁殊择：“怎么说不通？”
梁殊择：“我这不听着？”
周梵看一眼梁殊择，问他：“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是不是不会休息，畅通无阻地开六个多小时？”
梁殊择睥她一眼，单薄的眼角看起来锋利懒淡，说：“我就是这样的人。”
周梵嗯了一声，不知道再该和他说什么，就不说话了。
十分钟后，梁殊择发动汽车，将速度降下来，不快不慢地开着。
原本手机检测的天气预报说没有雨下的，但不知为何，小雨就这样下了起来，浅浅地打在车身。
周梵说：“下雨了，慢点。”
梁殊择吐出一个好字。
前十分钟雨都不大，只能算小雨，但十分钟往后，天气就迅速转变，几乎能算作倾盆大雨。
雨太大，几乎看不清路况，本就是山路，更显危险。校长的汽车底盘不高，车也老旧，雨刮器也有点不太灵活。
周梵声音比往常要冷静许多，明显气还没消，但她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安全还是第一重要：“等会再开吧。”
梁殊择将车停靠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前后昏黄的灯光一亮一闪，在朦胧的夏夜中看起来刺眼醒目。
滂沱的雨砸在车身，而后迅速地在车面汇集成雨柱，依次往地面跌落。
周梵坐在副驾驶，低着头闭眼，依旧不想说话，车厢里两人的呼吸声浅浅，但她能感受到梁殊择强烈的存在感。毕竟他这人耀眼，她不可能完全忽视他。
周梵只能尽量忽视他，沉默地生他的气。
几分钟后，雨势越来越大，梁殊择开口说话时，雨声差点盖过他，周梵几乎没能听清楚。
“周梵。”
他就叫了声她名字，之后就没再说话了。他声音是懒淡的，但又有点很难察觉到的焦躁。
周梵听到了，但不想理，用帽子盖住脸，表示不想听他说话。
梁殊择也就不说话了。
半小时后，雨势依旧，周梵清晰地听到狠狠砸在地面的雨声。好奇怪，每次和梁殊择在一起的时候，总能遇到大雨。
帽子盖久了脸，呼吸有点不畅，周梵便将帽子摘下，恰巧和梁殊择不经意扫过来的视线相撞。
“”周梵又将帽子盖回去，呼吸不畅也没关系，表明她现在还是生气更重要。
梁殊择伸手将她帽子扯下，拿在手心里，扯个倨傲的笑：“值得生气么。”
周梵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我刚刚和你说了三次，让你停下休息，你都没听——你什么意思。”
梁殊择说：“我觉得没必要。”
周梵：“为什么没必要——疲劳驾驶那么危险的事。最重要的是路况不好，如果是路况好的路，我绝对不会说这种话，我以前还坐过你的机车，我都没觉着危险。因为我相信你，但今晚不同，这种弯道很多的路，真的很危险。你懂我意思吗？”
别说平地飙车，那种弯道多的路，梁殊择也飙车，不仅骑机车飙，赛车也飙。
年轻人么，尤其像他这种目中无人的年轻人，骨子里的血液就有一种不服管的因素。
“嗯，我知道了，”周梵见梁殊择几秒内没说话，便说：“你自己也说了，你就是这样的人。我们理念不同，也没什么好说的。”
梁殊择：“怎么扯理念上了？”
周梵：“就要扯理念。”
梁殊择扯笑：“别扯这么多，行么。”
“不行，”周梵睨他一眼，“你现在休息下，别和我吵了。”
梁殊择锋利的眉眼睥着她，说了声行-
雨是在二十分钟后停的，周梵和梁殊择在这一夜被困在这里将近一个小时。
——
“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梵辨认出这是校长的声音，眉眼逐渐松懈下来，她刚还担心待会的路他会不好开。
校长带了一个开惯山路的人过来，校长说：“让小李替你们开吧，他开得多，这下雨天的山路太危险了。”
梁殊择嗯一声，松开安全带，坐到后排去。
周梵没动，和小李说了声谢谢后就看着窗外逐渐停息下来的雨，没再出声。
一个小时后，小李将车开到学校，周梵说了声谢谢后，将药品递给小李，便松开安全带下车，往校长安排的女生宿舍走。
这一晚她睡得不好，脑袋里总是想起一个画面。
刺眼的灯光，昏黄的雨夜，以及滴滴答答的雨声，还有四面环绕着的不相识的陌生人。
她没见过这一幕，但她想象过无数次。
载周峪嘉去上学的司机便是因为疲劳驾驶而发生意外车祸，但幸好那时周峪嘉坐在后排，司机也没有危及生命。
但往后那便是周梵高中时代噩梦的开始，周峪嘉因着车祸被急救送往医院，从此便生了很久的病，直到很久以后才完全康复。
但周梵今天生梁殊择的气，不是因为周峪嘉，周梵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她只是纯粹地觉得梁殊择那样做太危险，她已经说过好几遍，但他还是不听。
她太害怕了，不想周峪嘉的事上演到她和他身上。
周梵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所以那时梁殊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看了是真来气。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平安顺遂才是最重要的箴言-
第二天早上，周梵起床晚了十分钟，拿着洗漱用品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便和同样起晚的陈雅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因着去太晚，食堂的豆浆和粥都没有了。周梵便选了仅有的素粉，陈雅因着没有选择，也选了素粉。
周梵端着素粉去桌上，低着头用筷子夹粉，寡淡无味但很有嚼劲，她觉着不错。
陈雅说：“还挺好吃的。”
周梵弯唇嗯一声，抬眼便看到一个食堂阿姨朝她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杯豆浆。
“姑娘，多出来两杯，你们一人一杯。”
周梵和陈雅惊讶地谢过阿姨，拿起吸管便喝起豆浆。
喝完豆浆，她们走出食堂。
周梵手机响了下，她拿出来看，是梁殊择发过来的。
【喝了豆浆还生气么】
作者有话说：
（嗯，还是需要磨合呢。很正常的磨合期。）
明天双更——
第32章
周梵视线在屏幕停驻五秒钟, 因着不想回信息，便摁灭了手机。
陈雅同她往教学楼二楼走，今天上午她和陈雅被分在一组, 在第二节 课的时候陪同三年级的小朋友互动做游戏。
眼下离第二节 课上课还有半个小时，两人便杵在走廊等待。
“嗯, 小孩好多了, 他这个感冒一直吃那个药，很快就好。”校长往校长室走。
梁殊择大概是同校长一起进校长室，声音略微低沉：“好。”
小学教学楼去年大修过一次，走廊较宽, 周梵和陈雅说着话, 余光看到梁殊择和校长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而校长办公室在她和陈雅所在的位置这边。
大概校长和她们，或者梁殊择和陈雅，免不了一次招呼要打。
果然, 周梵刚想到这一点, 陈雅便转身朝校长和梁殊择打了个招呼，校长很是热情地回应她。
“你是小雅吧, 昨天是你和殊择一起去镇上的吧？”
梁殊择：“不是她。”
陈雅看周梵一眼：“是梵梵和社长一起去的。”
周梵弯唇朝校长说了声您好，校长便说了声不好意思，让周梵和陈雅到他办公室去坐坐, 休息一下, 杵在走廊上不像样子, 好像他怠慢客人似的。
陈雅便笑笑, 当场问了声周梵想法。校长一双热情的眼睛看着周梵回答, 她便也只能说声“挺好的, 那就去吧。”
于是周梵便和陈雅被校长邀请着去了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不大, 周梵走进来便觉得干净整洁。一个深色书柜占据面积的四分之一，书柜里头都是书。
一张普通的黑色沙发摆在书柜对面，校长让周梵和陈雅坐在沙发上休息。
陈雅一看到书柜里的书，就站在书柜前不肯挪步了。校长笑眯眯地说：“喜欢啊？”
陈雅说：“这套书市面上都没得卖了，校长您从哪弄来的啊？”
校长循着陈雅的视线看那套《世说新语》，说这是他从哪位老师那捡漏来的。
陈雅不信，两个人便站在书柜那聊这套书。
周梵一个人坐在黑色沙发上，看着陈雅和校长聊天。
梁殊择也坐在黑色沙发上，但两人距离有点远，几乎是一人坐最左边，一人坐最右边。
陈雅和校长聊着聊着，不知触发到哪个点，校长笑着和陈雅走了出去，好像是要给陈雅看什么更珍贵的书籍之类。
于是一会不到，办公室便只剩下了周梵和梁殊择。
周梵抬下眼，手机响了一声，李清铭发了条消息过来，是西京市县区一个电视台的招募实习生信息。
她点进去信息，余光瞥到梁殊择站了起来，往办公室出口方向走。
周梵抿下唇，心不在焉地看起这份实习生信息。
几秒后响起木门响动的声音。
周梵以为梁殊择走出去，便抬一下眼，但没想到他只是将门关紧，并没有走出去。门先前是敞开的，他关门之后，便又往沙发的方向走。
周梵恰好抬眼，两人目光便在空气中相撞。
办公室窗帘没有拉开，先前门敞开还有很多光亮，但现在门被关掉，办公室便没什么光亮了。
周梵迅速将眼神往下拉，摆弄手机回复李清铭消息。
梁殊择迈着疏懒的步，路过办公室茶几，坐在了周梵旁边，两人距离迅速被拉近。
周梵下意识舔下唇，继续摆弄手机。
回复完李清铭的消息后，她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周梵抬眼看，一颗绿色包装的薄荷糖被扔到了桌上。
她看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摆弄手机。
过几秒，她又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余光中又有一颗糖被扔到了桌上。
周梵装作没看到，恰巧李清铭同时发来好几条信息，她也有点回复不过来。
“周梵。”不久后，周梵听到梁殊择叫她名字。
她再看桌上，已经堆了五六颗薄荷糖。
“干什么。”周梵歪头看梁殊择一眼。
他懒洋洋坐在沙发上，手长脚长像无处安放，眼锋利，下巴硬朗，懒散开口：“吃糖。”
“不吃。”周梵将糖果从桌上拿起来，抓在手心里，伸出手还给他。
梁殊择伸出手，接过从周梵手心里扔下来的糖果，声音泛着懒倦：“这么好啊，全留给我。”
“嗯，”周梵说，“你多吃点。”
说完，她站起来，提步走出办公室。手刚扶上门把手，梁殊择声音便直抵她耳边。
“周梵，你豆浆都喝了。”
周梵回头扫他一眼：“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你留的。”
梁殊择起身离开沙发，走到周梵面前。
周梵掀眼看他，狭小的办公室里，光线也昏暗，梁殊择高大身影覆盖着她。
“你现在知道了。”
周梵沉默片刻，抬眼问他：“那你以后还那样？”
梁殊择个高，周梵撞上他眼神，总能从在眼神里读到几分懒散和居高临下。
但今天不知是光线原因，还是其他，梁殊择那双眼睛里，没再透露出那种倨傲至极的神情。
“不了。”梁殊择说。
周梵低下头，过几秒又抬起眼看他：“真不了？”
梁殊择：“很危险。”
周梵阴阳怪气他：“怎么危险？我觉着挺好，挺酷，挺附和你性格。”
梁殊择睨她一眼，冷薄的眼角往上挑一点，说：“很危险，我知道。”
周梵气消了大半，但忽然想到梁殊择昨晚那句“我就是这样的人”，咽了下喉咙。
她盯着他：“知道然后不改，是吧？”
梁殊择几秒都没说话，忽然走廊传来脚步声，他便将办公室的门缓慢拉开，一瞬间光亮全涌进来，周梵微微眯了眯眼，重新坐回沙发的最右边。
校长和陈雅走进办公室，陈雅来叫周梵去教室，周梵便离开沙发走出了办公室-
5月2号晚上，全校组织看电影。周梵洗完头发后和陈雅一起下楼，校长说手语社的同学统一去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教室。
那个教室的同学人数最少，才二十个，剩余的座位很多。
周梵和陈雅到的时候，因着来得最晚，手语社的人都到齐了，座位就只剩下了零星几个。
电影放的是那年三月份上映的《疯狂动物城》。
七点钟，电影刚好开始，白色屏幕上出现“华特迪士尼动画工作室”十个字，教室的灯便被人全部关掉了。
教室里陷入昏黑，陈雅的男朋友给陈雅留了座位，周梵便找了个距离她现在最近的空位置。
周梵从后门走进，找到最近的那个空位置便是最后一排最里那个。
外边坐着人，光线太暗，周梵看不清人，便弯腰朝那人说：“麻烦让一下。”
那人扯唇，懒散笑一声。
周梵微眯着眼，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看到梁殊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周梵无视他，经过他身边，坐在最里边的位置。落座后，为极力忽视梁殊择，她选择认真看起电影。
电影放到一半，忽然从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光亮，周梵循着视线看过去，一个穿着长裙的老师端着一个蛋糕走进来。
教室里便此起彼伏地传来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
周梵有点懵，下意识看梁殊择一眼。
梁殊择和她眼神交汇下：“有小孩过生日，弄个惊喜。”
电影被暂停，一个小男孩惊讶地站起来，用手语说：“这是为我准备的蛋糕吗？”
老师微笑着做手语：“宝贝，你今天过生日呀。”
有人将教室的灯打开，教室里的人便做着手语里的生日快乐歌祝福小男孩。
切蛋糕时，小男孩在教室里扫一圈，做手语：“那个昨晚给我买药的哥哥呢？”
十几道视线朝梁殊择扫过来：“哥哥在后面。”
小男孩继续做着手语：“那个哥哥能不能和我一起切蛋糕？我好想谢谢这个哥哥。”
梁殊择看到，侧眼看周梵：“那姐姐也一起去？”
周梵看一眼那个小男孩，点下头，便和梁殊择一起走到了教室中间。
吹蜡烛许愿前，小男孩朝梁殊择说：“昨晚很谢谢哥哥帮我买药，很辛苦，我把我的生日愿望留给哥哥许吧。”
梁殊择做手语：“你自己许。”
小男孩笑了下，做手语：“生日一共可以选三个愿望，我留一个给哥哥许，没关系的。昨天哥哥真的很辛苦，我很想谢谢哥哥。”
周梵在一旁弯唇看着，这小孩还挺可爱的。
最后，小男孩坚持要将最后一个生日愿望给梁殊择许，梁殊择掀下眼，便淡淡做了个动作，说行。
吹蜡烛时，教室里的灯又被关掉了。
烛光明明暗暗，小男孩附身吹灭灯光。吹完蜡烛后便是切蛋糕，梁殊择和小男孩一起切了蛋糕。
分蛋糕时，周梵给小男孩说了生日快乐，小男孩笑着用手语说谢谢。
吃完蛋糕后，周梵有点困，便提前离开了教室。
出教室时，她手机响了下，她便停下，借着走廊白亮的灯光看手机。
是梁殊择发过来的信息。
周梵抿下唇。
【今不是多得了个生日愿望吗】
虽然气还没消，但毕竟小孩过生日，周梵还是回复：【你想许什么愿望】
她想，梁殊择应该许一个终生平安的愿望，毕竟他这人开车方式是真危险。
过几秒，从教室里走出来一个人。周梵站在走廊里，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像贴着她的耳膜说似的。
“许你别生我的气，行么？”
周梵舔下唇，心一下子就软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会在凌晨，写不完就明天白天补qaq
第33章
周梵转头, 走廊亮白光束照着，梁殊择正朝她走过来。
她微顿片刻，握紧手机, 声音稍微比平时低点：“你别浪费他的生日愿望了。”
梁殊择扯个笑：“怎么就浪费了？”
周梵看一眼他：“你还是许个别的愿望吧。”
“许都许了。”梁殊择说，“哪能反悔。”
周梵扒拉下风吹散的头发：“你把生日愿望直接说了出来, 也不太可能会实现的。不是说生日愿望要得在心里说, 才能实现吗？”
“哦，”梁殊择散漫掀下眼皮：“所以你打算实现这个生日愿望么？”
周梵微顿，忽然意识到能决定实现这个生日愿望的，只有她一个人。
这个愿望, 不在于是否被上天知道而灵验, 而完全在于她的想法。
周梵慢腾腾哦了声，说：“我从来就不相信生日愿望这种东西——小孩才信，反正我是不信。”
梁殊择睨她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周梵缓慢眨下眼, 长睫毛软软搭着, 根根分明。
她嘴唇张了张，朝梁殊择伸出手：“那你把薄荷糖分我一颗？”
梁殊择拿出几颗绿色包装的糖果, 抛到周梵手心。
“行啊。”他懒散扯笑。
周梵靠在走廊边，扫一眼外边碎亮的星，扯开一颗薄荷糖包装, 吃进去：“周峪嘉, 哦, 就我弟弟, 你上次在广场上见到的那个。他之前出过车祸, 因为司机疲劳驾驶。”
薄荷糖后劲大, 初尝是甜味, 后味便是凉意寒冽。她紧了紧牙关，舌尖舔了下薄荷糖，一瞬间唇舌便被清爽包裹。
教室里喧闹不止，闹出不小的动静。周梵和梁殊择在走廊这，安静得和教室仿佛是两个世界。
周梵很少和一个什么人吐露心声，但她很自然地说了出来。
梁殊择看着她，眼睛漆黑地睥着。
“我觉得生命安全很重要，但我不是因为周峪嘉的事，牵扯到你身上——我只是觉得那样做真的很危险，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周梵静静地说。
梁殊择嗯了声，嘴角扯起：“知道了。”
周梵点点头，看着梁殊择忽然弯了下嘴角。
梁殊择掀下眼：“笑什么。”
周梵：“你有点可爱。”
梁殊择一张脸一贯的冷拽，第一次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远处有白色光束强烈地照过来，周梵微微眯着眼，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梁殊择可爱这种词。
大概是说顺口了。
先前那颗薄荷糖融化了，周梵便又撕开一颗绿色包装，扔进嘴巴，说：“没什么，你就当听错了吧。”
“周梵，”梁殊择看她一眼，几乎是一字一顿：“可爱这个词，和我挨得上一点边？”
“哦，”周梵逆反心情被激起来，“但我就是觉得你有点可爱。”
梁殊择撩了下眼皮。
周梵小手指动了动，偏过头，弯着嘴角没说话了。
梁殊择朝她走过来几步，站在她旁边，不咸不淡地说：“周梵，你再说一次？”
周梵眨下眼，不说了，将手搭在走廊的栏杆上，抬头看远处四处晃动的白色光束。
梁殊择扯唇：“怎么不继续说了？“
周梵将那颗含在嘴里的薄荷糖吞了进去。
梁殊择：“刚不说得挺开心？”
周梵嘴角翘起：“也不是很开心，还好。”
梁殊择将修长的手搭在走廊栏杆，侧头看她，高挺的鼻梁被光束照到，显得冷硬嚣张。
周梵对上梁殊择眼神，心底有一角忽然在一秒内短暂地跳动了很多下。
她脑袋里的那个模糊的人像变得越来越清晰，好像与眼前这个人缓慢重叠起来。
一阵虽凝县的风吹过来，周梵压得住乌黑的头发，却压不住快速跳动的心脏。
替小男孩庆生完，电影继续放，周梵有点困，但强打着精神和梁殊择站走廊这。
因为她觉得这样舒服的时刻不多，如果以后回忆起来，大概也能算作一个很值得铭记的时候。
但几分钟后，周梵看到梁殊择懒淡扫她一眼：“走了。”
周梵尾音上扬嗯了一声。
“有事。”梁殊择说。
“哦，那你走吧。”周梵说。
梁殊择嗯一声，转身下了楼。周梵也困得不行，见梁殊择走掉，便也下楼回了女生宿舍。
周梵和陈雅一间宿舍。陈雅还在教室看电影，周梵洗过澡在床上和李清铭聊天。
李清铭问她暑假去不去那个电视台实习，周梵原先没打算去的，但又想到暑假留在西京市也挺好的，便点进去电视台招募实习生的信息，浏览了一遍，打算回学校后试着投一下-
5月3号在小学吃完中午那顿饭便要回程，高铁是下午六点的。
吃饭时，李清铭发了条信息给周梵，说她有个表妹在读高中，昨晚被职高一个男生骚扰，来问李清铭怎么办。
李清铭：【怎么办？我也没被男生骚扰过。梵梵，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周梵拿着手机看好一会，直截了当地回复：【找人打一顿就好了。】
下午六点，周梵坐上回西京大学的高铁。她全程都紧闭着眼，直到高铁到站。
五一假期就这么过去，出高铁站时，有个男生被推搡着来要周梵的联系方式。
周梵总是一贯礼貌又冷淡的拒绝。
梁殊择和其他手语社同学在一旁看着。
男生长相优越，一看就是那种家里钱财万贯的人，但周梵对没有好感的人拒绝起来总是毫不手软。
以至于在西京大学，短短的大半年时间里，周梵拒绝过许多人。
坐车回西京大学的路上，陈雅问她：“梵梵，我好像就没见过你加过谁的联系方式——这么多人来问你要联系方式，你就没一个喜欢的吗？”
周梵迟缓地啊一声：“不喜欢当然就拒绝掉了。”
“放在联系列表也挺好的，其实你没必要一个个都拒绝的。”陈雅说。
“嗯，”周梵倚着下巴，说：“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我不太喜欢乱加不认识的人。”
陈雅笑笑：“真想知道你以后会和哪种男生谈恋爱。”
周梵怔了下，摸了摸鼻梁，说：“我也不知道。”-
回宿舍时，李清铭还没回来。徐雾和郑烟烟在看综艺，三个人简单打个招呼，周梵清理下行李箱，便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周梵刚洗完澡，李清铭就回来了，一看到周梵，李清铭嘴就停不下：“我那个表妹昨晚到我家来找我玩，然后就提起一个男生总是骚扰她的事，小姑娘边哭边说，可怜死了。”
周梵皱眉：“那处理了吗？我说真的，找人打一顿就好了。”
李清铭说：“找人打一顿真的有用吗？报警和告诉家长，我表妹怕那个男生报复她。”
“有用，”周梵顿了下，拿吹风机吹头发，眼神变了变，说：“很有用——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这样。”
李清铭说声好，等周梵弄好后，两个人去食堂吃了顿饭。
吃完饭，周梵在电脑上仔细浏览那家西京市电视台招募实习生的信息。徐雾和郑烟烟不在。
李清铭在旁吃着苹果：“虽然很多人觉得大一暑假实习太早了，但我觉得还好吧，你如果暑假不回家，在这家电视台实习，你可以住我家。”
周梵移动鼠标，笑了下：“就算我报名，它也很有可能不会录用我。毕竟我才大一。”
李清铭看着周梵简历，摇头：“那可不一定，你这履历弄得挺好看。而且上次我们那个纪录片不是被老师推荐参加比赛还得奖了吗。哦，还有，你大一上学期参加的一个新闻撰写比赛也得了奖，这些放在简历上都很漂亮。梵梵，你自信点，你已经比很多人要优秀了。”
周梵弯唇笑了下：“那我试试投。”
五月中旬开始，西京大学全校有场篮球赛要打，西京大学论坛吵翻了天，纷纷打赌哪个院系的会胜出。
李清铭掌握一手八卦，趁着周梵没学习，搬着个椅子坐她旁边和她唠。
周梵那时正和周峪嘉聊天，周峪嘉月考成绩刚出，三门主科全没上百，被爸妈骂了一顿。
周梵一边安慰周峪嘉，一边听李清铭唠：“这个篮球比赛现在还是初赛，今天的这场，物理系输了，数学系赢了。”
“论坛里都聊这些吗？”周梵摆弄手机道。
“是啊，我跟你说，梵梵，你是不玩论坛，你是不知道西京大学论坛多热闹。就你一个人，都有好几十个热贴。”
“啊？”李清铭之前没和周梵说过这事。
“很多人都说你高冷，”李清铭笑，“哎，我家梵梵哪高冷了，分明可爱死了。”
周梵垂眼打字，一边说：“那帖子都说我什么呢？”
“就发你照片，”李清铭说，“没什么。大家对美女的包容度都很高，都很喜欢你呢——主要你也没八卦，哦，除了上次梁殊择背你去医务室那次。”
“嗯？”周梵抬头，“帖子说什么了？”
李清铭有点支吾：“也没什么。”
“哦，那就好。”周梵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只是大家都很关注你的私生活。”李清铭说。
“私生活？我就一普通人，整得和女明星似的。”周梵觉得好笑。
“嗯，你大一上学期和这学期开学拒绝过多少男生？大家都猜你会和谁谈恋爱呢。”李清铭说。
周梵笑了笑。
“因为你上学期就评了校花，所以你在论坛里热度还是挺高的。哦，梁殊择也是，不过他在哪都热度高。”
周梵将手腕上的皮筋扯下，绑起头发成高马尾，笑了笑没说话，递给李清铭一份手写作业：“借鉴去吧，别八卦了。”
“嘻嘻，”李清铭拿起作业往桌子旁走，“爱死你了。”
五月第三个周末那天晚上六点多，周梵从图书馆回来。
刚进宿舍便听到李清铭在那嚎：“梵梵，等下我们去看篮球赛吧！我看到有人发了动态，说今天这场很精彩。”
周梵提不起兴趣，在图书馆呆一天挺累。
“清铭，我不想动了。”她说。
“哦，”李清铭很高冷地说，“但今天这场比赛有计算机学院的男生打比赛哦。”
她笑眯眯：“梵梵，你确定不去吗？”
周梵坐到椅子上，拿出手机给梁殊择发了条消息：【今天你们系打篮球赛吗？】
她抬眼看李清铭：“我待会告诉你去不去。”
李清铭抿下嘴：“你变脸挺快。”
周梵摸下鼻梁：“学习一天了，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也挺好的。”
手机响了下。
梁殊择：【嗯。】
周梵看着屏幕抿下嘴，打字：【那你在篮球场吗】
梁殊择：【刚来】
周梵朝李清铭说：“我又想去了。”
周梵在对话框敲字：【噢。】
梁殊择发来一条消息：【想来看啊？】
周梵：【有点想来看】
梁殊择：【只是有点就算了，人太多气温也高】
周梵：【那如果是很想来看？】
梁殊择几分钟没回复，直到周梵和李清铭拿着棒冰散步快溜到篮球场，才收到梁殊择的回复。
【临时被通知，我待会要上场打比赛】
【给你留了两个位置。】
周梵咬一口冰棒：“哎，清铭，打比赛还能临时被通知上场啊？”
李清铭舔一下冰棒最底下快要融化的位置：“啊，不能吧？”
“梁殊择刚和我说，他临时被通知要上场打比赛了。”周梵有点纳闷。
“嗯？什么？”李清铭惊讶道：“梁殊择今晚打比赛？他不是一向不爱参加这种活动吗？”
“不知道，”周梵说，“可能是今天心情好？”
“梁殊择打篮球很厉害的，他要上场打比赛，那计算机系稳赢啊——梵梵，我们快去，如果梁殊择今天要上场，那待会就没位置坐了。”
周梵吃掉整个冰棒，说：“他给我们两个留了位置。”
李清铭看一眼周梵：“那你给他买水了吗？”
周梵：“什么水？”
李清铭：“梁殊择给你留了看比赛的位置，你不得给他买瓶矿泉水啊？礼尚往来。”
刚好路过商店，周梵走进去，买了三瓶矿泉水，递给李清铭一瓶，自己喝一瓶，待会给梁殊择一瓶。
到篮球场时，来看篮球赛的人已经很多。
周梵刚走进篮球场，便听到一个女生按住语音朝手机说：“待会你爱的梁殊择要上场，我看你来不来，后悔了吧？”
因着计算机系打篮球打得好的人不多，队伍水平也堪忧，所以来篮球场看比赛的人不多。
但当梁殊择换了衣服，光辉夺目地出现在篮球赛场上时，梁殊择要上场打球赛的消息便传开了。
“巧啊，两位。”程子今走过来。
程子今也挺冤，明明他和梁殊择只是偶然路过篮球场，梁殊择看了下手机，就进了篮球场，过几分钟连衣服也换好了。
但他和梁殊择也经常一时兴起就来这打篮球，衣服也都备在衣柜里，程子今觉得梁殊择大概今天又是一时兴起。
“择哥给你们留的位置在那。”程子今指了下，“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周梵嗯了声。
李清铭和程子今边走边说话，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乐得不行。
周梵扫一眼底下的篮球场，金卤灯照着，整个场地亮如白昼，黄色的实木地板色泽柔和，篮球架高大地立在那。
程子今带着周梵和李清铭找座位，从最左边找到最中间往下的位置，瞥一眼：“就这。”
周梵说了声谢谢后坐下，李清铭看一眼程子今：“你待会看梁殊择打比赛不。”
程子今：“我不看了，我得陪我女朋友去。”
周梵看一眼李清铭，问程子今：“你新交了女朋友吗？”
程子今扯个笑：“那我就这性格，女朋友从没断过。”说完，他朝两个姑娘挥下手：“走了。”
李清铭淡淡嗯了声，去看下面的篮球队员陆续上场。
周梵凑过去和李清铭讲话：“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程子今的啊？”
李清铭：“我没喜欢他。”
“我还看不出来吗？”周梵小声说，“我早看出来了。”
李清铭喝一口矿泉水，闷声说：“我眼睛瞎了。”
周梵抱一下李清铭，把头蹭在她肩膀那，说：“没事，抱一下。”
李清铭声音低而闷：“行吧，其实我早知道他是这种人，但我就是控制不了，哎，可能我上辈子把程子今揍死了吧，这辈子罚我喜欢上他。我能喜欢上他这种花花公子，哎，我在垃圾桶里找喜欢的人。”
周梵揉揉她脑袋：“感情这种事呢，是很奇妙的。喜欢和不喜欢一个人也很奇妙，嗯，你喜欢程子今，也不是一件难理解的事。程子今对朋友很好，人也仗义，长得也不错，你不要责怪自己了。你没错，只不过程子今交女朋友这方面吧，嗯，我也不好说他，但确实有点花心吧。”
李清铭：“何止花心啊，简直就是——哎，气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和徐雾分了，就能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
周梵抿下唇：“清铭，你可以换一个人喜欢，但我知道你大概也听不进去。”
李清铭嗯了声，说：“感情就是件愿赌服输的事，算了吧，我认输。”
话音刚落，一阵喧闹声起，周梵和李清铭被声音吸引去。
周梵看到梁殊择走在最前面上场，灯光映在他脸上，个高，身形挺拔，单眼皮凌厉，鼻梁高挺，薄唇，整个人显得随性恣意。
周梵遥远地看着他，李清铭也被吸引。
场上欢呼声空前高涨，周梵耳朵边都是女生的尖叫和呼喊。
李清铭也跟着喊，自己喊完还戳周梵：“你也喊呀，喊梁殊择加油就行了，没让你喊‘梁殊择我爱你’这种。”
周梵抹下脸：“我不想喊，我专注看比赛。”
“反正也看不懂。”李清铭说，“看人就行，别看比赛。”
周梵嗯了声。
周梵也的确看不懂比赛，前半场她就只看到梁殊择投进无数个球，起跳动作非常漂亮，乌黑的头发下是一双锃亮的眼，双眸漆黑，但发着光。
整个人都发着光，打起篮球来光芒四射，吸引着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眼神。
梁殊择就是这样一个人，走哪做哪动作都夺目耀眼，不论做一件什么事都做得出彩。
周梵在这一秒才强烈地意识到梁殊择真是一个天之骄子。她以前只觉得是虚名，是夸耀，但到现在才意识到称梁殊择为天之骄子是一件很正确的事。
比分被拉得毫无悬念，梁殊择几乎是压着打的。
但这场比赛只是初赛，决赛大概会难很多。所以周梵也看出梁殊择其实也没太认真打，随随便便打几下，没怎么认真，因为她知道他认真起来不是这个样子。
但梁殊择稍微认真几分，这场比赛就稳赢了。
中场休息时，梁殊择懒散站着，低头摆弄手机，不少人在拍他。
周梵旁边有个女生说话声音大：“欸欸欸，你最爱的梁殊择在给谁发消息呢。”
另一个女生往下看：“是不是网不太好啊？怎么还没给我发过来？”
“人都不认识你，给你发什么消息。”
“做个梦你也要拆穿我，真没意思。”
周梵低头给梁殊择发消息：【你台球要是有篮球打得一半好就好了】
梁殊择隔几秒回复她：【还行】
周梵：【打得挺不错的，全场女生都为你欢呼】
梁殊择：【好笑，我用得着？】
周梵弯唇，打字：【那我下场叫李清铭别喊了，她喊个不停，还怂恿我喊】
梁殊择：【那你怎么没喊？】
周梵：【你刚刚不是说用不着吗？】
梁殊择：【。】
周梵：【？你刚说用不着的？】
梁殊择：【也稍微有点用】
周梵笑了，看了眼台下的梁殊择，刚好，他放下手机去和队员说话。
周梵便摁灭了屏幕。
第二场也打得没什么悬念，最终成绩就是计算机系以超出几十分的分数胜出数学系。
比赛刚结束几秒不到，便有许多女生去给打篮球的男生送水。而送得最居多的男生，是梁殊择。
李清铭叹息一声：“修罗场啊修罗场。怎么这么多人。”
周梵握着矿泉水没动，但她不是那种性子软的人，便拿着矿泉水往篮球场下面走了，梁殊择爱要不要吧，不要就给她，她自己喝，别浪费了。
走到篮球场下，那场面周梵是真没见过。
里三层外三层真一点不夸张，女生们围着，她都见不着梁殊择人影。
周梵觉着今天这瓶矿泉水大概是送不到梁殊择手上了。
她想了下，索性懒得去送，她也挤不进去，便低头给梁殊择发了条信息：【本来想着你给我留了座位，我想给你送水，但太多人给你送了，算了，我先回宿舍了】
周梵转身招呼李清铭下来，回宿舍洗澡去。
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忽然散开了，梁殊择从人群里走出来，一双长腿走挺快，不到一分钟就走到周梵面前。
人群便被他人为散开。
他拿过周梵手里的水，朝她扯个笑：“位置都帮你占了，送个水还挺别扭。”
周梵说：“哪别扭，送水的人这么多，我怎么送到你手上？”
梁殊择睨一眼她，晃晃手里的矿泉水，又扯个笑：“我不是来接了么？”
周梵看眼他，顺着人流走出去，李清铭给她发消息说先回去了。
“谁知道。”周梵说。
走出篮球场，梁殊择喝一大口周梵送的矿泉水，瓶身差不多见底，全喝光了，嘴角沾着点水渍。
周梵提醒他：“擦下嘴。”
梁殊择看一眼她，忽然问：“周梵，你只给我送过水？”
周梵嗯了声：“第一次吧，不太熟悉流程。”
梁殊择喝完矿泉水，没扔掉瓶子，仍握着，说：“那还有第二次么？”
周梵：“什么？”
梁殊择说：“下个月决赛，我也来打。”
周梵看眼他：“哦，你又被临时通知要上场啊。”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和今天的放一起了
第34章
梁殊择睨一眼周梵：“这场不是赢了？决赛当然就打得好的上。”
周梵对上他眼神：“我知道。”
梁殊择扯唇：“那还问？”
周梵弯下唇角：“逗你玩的。
梁殊择脚步顿一下, 偏头看她：“周梵，你最近有点——”
周梵眼神微顿，过几秒, 听到他缓慢地说出两个字：“顽劣。”
周梵刚想说话，手机便响了下, 周峪嘉给她发了条信息。
她点进去, 眉微皱着看周峪嘉刚发出来的那句话。
【姐，我今天看到他们了。】
周梵没再挪脚步，给周峪嘉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还没打通，她扫梁殊择一眼, 也没排斥他在一旁听她接电话。
好奇怪, 明明上次她还很排斥。
来不及思考，周峪嘉声音就从手机里传过来。
“姐，其实没什么事，你没必要打电话过来。”
周梵：“你在学校看到了？”
周峪嘉说：“没有, 今天周日放假, 我坐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他们在街边。”
周梵稍微放了点心，顿下, 说：“我都忘记你今天放假了。”
周峪嘉：“姐，我也不是以前那个周峪嘉了，你别太担心我, 我就随便和你说一句。你下次反应要是还这么大, 我就不和你说了。”
周梵扬下眉：“你不是以前那个周峪嘉了, 你还是我弟。行了, 长本事了。”
梁殊择站在白桦树下, 懒散低头摆弄手机, 等周梵挂了电话, 问她：“什么事？”
周梵扯唇：“没什么事，就周峪嘉大惊小怪。”
“哦，是么？”梁殊择问。
周梵视线和梁殊择交汇下，摸下鼻梁，慢腾腾地说了声是。
两人目的地都是宿舍，重复路段长，便顺其自然地一起走回去。
周梵：“我能问你个事吗？”
梁殊择吐出一个字：“嗯。”
“但我要问的是一点私事，你不想回答，我也不勉强。”周梵说。
“私事？”梁殊择又挑个眉：“你掂量下尺度问。”
他闲散补一句：“我也不是什么私事都会告诉你。”
周梵拧开瓶盖喝口水，将瓶子扔进垃圾桶，说：“不是有关你的，和程子今有关。”
梁殊择淡淡看眼她：“你对程子今有兴趣？”
“没有。”
梁殊择声音淡淡：“那你先问。”
周梵抿下唇，说：“你和程子今是好朋友，我今天问你的事，你不能告诉他。”
梁殊择觉得好笑：“行。”
周梵迟疑一下，不知道具体该怎么问，想了会，抬眼看梁殊择：“程子今谈恋爱为什么这么频繁？他和徐雾分手后，就又谈了个新女朋友。速度有够快的。”
梁殊择偏头看她：“你想和程子今谈恋爱？”
周梵迅速摇头：“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想问一下。”
梁殊择停住脚步看她几眼，忽而又提步往前走：“你替你朋友问的。”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梁殊择声音懒淡，继续说：“程子今找女朋友没真心过，都是玩。他没喜欢过谁，你朋友可以试试追他。”
周梵：“我从来都没说我有个朋友喜欢程子今。”
“行，你没说，”梁殊择说，“但我不建议你朋友追他。”
周梵说：“我朋友怎么可能去追程子今？他现在还有对象在谈。”
梁殊择：“再过一个月就分了。”
周梵觉得离谱，但她也不好说什么，便嗯了声：“程子今这恋爱真是谈得风生水起。”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女生宿舍，周梵偏头看他：“你刚刚怎么没拐弯？这都到女生宿舍了。”
梁殊择抬下眼：“没注意。”
周梵笑了笑，抿着唇飞速眨下眼：“那晚安？”
梁殊择嗯了声：“晚安。”
说完，周梵便看到他转身朝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她弯下唇，忽然觉得今天大概可以做个好梦-
五月下旬，有大四的学姐来找周梵担任2011届人文学院毕业晚会的主持人。
周梵那时正和李清铭在手机上打扑克，一条信息便弹了出来。
学姐之前也是手语社团的，因着这点，周梵便应了。
五月最后一天，周梵去西京大学的活动中心彩排。今天来活动中心彩排的人不多，包括她就四个，都是主持人，两男两女。
周梵刚进活动中心，便看到台上站这个高大的男生，大概也是男主持人之一。
“嗯？周梵？”那男生话筒试完音，走下台，“你也是来当主持人？”
周梵不怎么记得他，只礼貌笑下：“嗯，你也是主持人吗？”
男生弯了下嘴角：“你不记得我了吗？”
“嗯？”周梵弯唇，和另外两个主持人打下招呼。
“没什么，重新认识下，我叫祁遂。”男生伸出手。
周梵礼貌地虚握了下：“周梵，你好。”
四个人拿着稿件，走了好几遍流程，从下午排到了晚上八点。
因着一直排练，大家都没吃饭，祁遂便招呼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周梵隐约记得自己有个事没做，但又想不起来，这几个小时时不时便提起这个念头，但真是想不起来，便索性不想了。
其他三个人都要去一块吃饭，周梵正好也饿了，便一起去学校外边随便吃点。
吃饭地点是祁遂定的，定在一家新开的餐厅。
周梵和另外一个女生说笑进入餐厅，吃饭时，四个人因着彩排的事，话题也多，有说有笑地吃完这顿饭，从八点吃到了九点半。
吃完饭，周梵走到前台结账，祁遂随后走了过来。
他笑：“哪能让女生埋单。”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钱包。
那时周梵已结过账，便说：“我买过了。”
祁遂跟着周梵去冰箱拿饮料：“那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周梵敷衍他：“不用了，今天彩排你帮我顺了台词，我本来就要谢谢你的。”
祁遂说：“你也帮我顺了台词，没有你要请我吃饭这个道理。”
餐厅门口走进一批人，因着祁遂是学生会会长，那批人都认识他，便很礼貌打个招呼叫学长好。
打过招呼，一个女生边走边说：“梁殊择今天篮球赛打得真帅啊，迷妹那尖叫声都快把我淹掉了。”
周梵回头看女生一眼，忽然想起她今天忘记要做的事是什么了。
她忘记去看梁殊择打篮球决赛了。
祁遂和周梵坐在一楼，另外两个人去了卫生间。
“学妹，你认识梁殊择吗？”祁遂问她。
“嗯？怎么了？”周梵还在想着今天忘记去看梁殊择打球赛的事，心正慌着，打不起精神听祁遂的话。
“没什么，刚刚听刚路过的学妹提了下，就顺口问你了。”祁遂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温柔和善。
“哦，”周梵弯了下唇，“认识的，我们一个社团的。”
“那挺好的，”祁遂一双桃花眼很漂亮，他说：“大学多参加社团挺好的。”
“嗯。”周梵笑，一会后，那两个人从卫生间出来，四人便一同走出餐厅。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周梵无数次打开和梁殊择的对话框，但实在又不知道该给他发什么。
祁遂走在她旁边，淡笑说着话，周梵一边应他，一边低头在对话框输入：【嗯，你打完球赛了吗？嗯，我忘记去看了】
打完这句，周梵又把它删掉，重新输入：【不好意思啊，今天下午有事耽误了，下次你打篮球，再叫我吧，我一定去，我还给你全程录像。】
她看着这句话，觉得不行，又删掉了。
进了学校后，四人仍是同行。
周梵走在四人中间，左边是祁遂，右边是那个女生。
“周梵，你下次排练可以脱稿了吗？”祁遂问她。
周梵那时正苦恼该怎么和梁殊择解释，便没听清，脑袋就偏过去一点，问：“什么？”但没想到祁遂和她靠太近，周梵差点就碰到他肩膀。
“我问，你下次排练可以脱稿了吗？”祁遂笑得温柔，又再问了一遍。
“可以的。”周梵握紧手机，回答他。
周梵话刚说完，抬眼便看到远处有两道高挑人影，正往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个人的身影有点像梁殊择，她的心紧了紧。
祁遂还在和周梵说着话：“那你挺聪明的，背一下午就可以脱稿了，我有时候背很久都脱不了稿。”
周梵时不时扫一下那两个人，待走近一点，她便看清那两个人便是梁殊择和程子今。
梁殊择迈着一贯闲散的步，在夜色里也显得矜贵从容。
程子今手里还拿着个篮球。
周梵和他们的距离缓慢地缩短，她都顾不上和祁遂说话。
待梁殊择和程子今过来，祁遂先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梁殊择淡淡应一声祁遂招呼，程子今压根没看祁遂，倒是看到了周梵。
程子今：“你和祁遂在一起散步啊。你们四个人怎么认识的？”
周梵余光瞄一眼梁殊择，摇头正准备说话。
祁遂便笑着说：“对，我们在散步。今天天气不错。”
周梵在黑夜里皱下眉，准备纠正祁遂的话。
梁殊择便吐出一句话：“走吧。”
程子今便和周梵说了句再见，两个人就走掉了。
周梵看着梁殊择和程子今背影，心脏又紧一紧。
祁遂侧头朝周梵说：“那你先回宿舍吧，你今天一下午也挺累。”
周梵本想问祁遂为什么要那样说，但看到他笑容，忽然又觉得他大概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嘴快而已。
第35章
周梵回到宿舍是在半小时后。
宿舍里没有一个人。
她刚打开宿舍的灯, 手机亮了下，屏幕弹出一条短信，短信显示她之前投的实习简历过了, 暑假便可以去电视台实习。
周梵收到信息时还愣了下，看来今天也还是会有好事发生的。
李清铭在十几分钟回来, 周梵告诉她暑假可以在西京市实习了。
李清铭也替周梵高兴, 说暑假两个人可以一起去西京市好多地方玩。
过会，李清铭朝周梵说：“有次徐雾在和谁打电话，我听到了，她好像也报名参加电视台实习了, 也不知道过了没有。”
周梵划着手机屏幕, 心里想着没去看梁殊择打球的事，和李清铭扯了几句，这个话题就结束了。
更晚一点，周梵接到教新闻摄影老师的电话。
“周梵啊, 你上次新闻拍得不错, 明天西京市沉存桥爆破拆除，你拿机子和我一块去吧, 还有几个学长学姐一块。”
西京市沉存桥明天要爆破拆除这事，消息早就传开，眼下老师让她一块去拍新闻, 周梵当然很乐意, 毕竟跟着老师做新闻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也能锻炼。
周梵迅速应允了, 和老师沟通好时间和一些跑新闻的事宜后, 老师挂了电话。
“梵梵, 你明天去沉存桥啊？”李清铭问她。
“嗯, 明天得起很早，四点多就得起床。”周梵说。
“哎，梵梵，你去电视台实习的事，我们改天庆祝下吧。”话音刚落，徐雾和郑烟烟走了进来。
周梵弯唇嗯了声。
李清铭：“那你早点睡觉吧，现在也很晚了。”
周梵嗯了一声，洗漱完就上了床，晚上十一点多又摸开手机，点进和梁殊择的对话框。
她扫了好一会，想了想，又把手机屏幕摁灭。
过一会又把手机打开，在对话框输入：【今天下午去排练主持了，忙忘了，嗯——】
对话还没输完，窗边传来一阵发情的猫叫声，宿舍灯全灭了，其他三个人都睡着，静得出奇。
猫叫声突兀，周梵手抖了下，因着她刚才整个人都靠着床沿那块，手机便直线地摔下床，发出沉闷的重重一响。
其他三个人醒来，问怎么了。
周梵说她手机摔了，下床去看手机，借着窗外昏黄的灯，看到手机屏幕被严重摔碎，机都开不了。
李清铭问手机没事吧，周梵说了声没事，就上床睡觉了。
那条信息到底没能给梁殊择发过去。
那夜周梵睡得也不好，她记得有一次程子今请大家吃饭，徐雾生气跑出去，她和李清铭去追徐雾。
在沉存桥上，梁殊择给她披了件外套，那时她耳朵都发烫。
明天沉存桥就要被爆破拆除，好像那些在桥上发生的事就此一笔勾销，再也找不到踪迹。
第二天一早，四点多，周梵静静地起床，弄完后便走去校门，新闻摄影的老师还没到，几个学长学姐站那吃早餐。
周梵朝他们走过去，耳边传来祁遂声音。
“是你啊，周梵，孙老师说的大一学妹。”
周梵拎着书包，看到祁遂递她一杯豆浆，她爱喝的那种。
“喝吧，孙老师请我们的。”
周梵和其他学长学姐打个招呼，看到他们手里也都拿着杯豆浆，大概真是孙老师请的，便接过，说声谢谢。
祁遂拿着摄像机按了下关门键，朝着周梵。
周梵不解：“拍我干什么。”
另外一个学姐笑笑：“拍工作照呢，来，我们合个影。”
孙老师一会后到了。
她开着汽车，几个人上车，抵达沉存桥附近时，周围已经站了好几批围观的群众。
周梵手机摔碎了，准备拍完新闻再去修理。
但这新闻一拍就拍到了下午四点多，等孙老师拿着摄像机看，夸周梵：“手一点都不抖，真不错。”
周梵弯唇笑笑，一行人散伙到了下午五点。
孙老师说载他们回学校，但周梵要去市中心修理手机，就没跟着回去。祁遂说他也要去市中心检查视力，就也没回去。
沉存桥离市中心不远，周梵走路就到，祁遂跟着她：“好巧，没想到我们是一个专业的。”
周梵：“嗯，直系学长。”
祁遂笑一下。
到了转折路口，周梵朝着修理手机的地去，和祁遂方向不同要分开走了。
祁遂：“学校再见。”
周梵嗯了声，便去修理手机了。
修理手机花了两个多小时。
等手机重新开机，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上。
刚一开机，李清铭发来十几条信息，周梵扫一眼，全是说徐雾简历没过，正在宿舍生闷气。
周梵拿着手机在网上约辆车，回学校的路上，手语社群里有几条信息弹出来。
有人问陈雅这周末社团开不开会。
陈雅说不开，梁殊择去西南市参加比赛了，这十来天都不在学校。
周梵心沉了沉，打开和梁殊择的对话框，准备将昨晚的那句话给他发过去。
陈雅又在群里发了一句话：【你们有事就找我吧，别找他，他这次比赛国家级的，挺重要。你们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去打扰他，分心了不好。】
底下有人说梁殊择全球性的赛事都参加过，这种级别的也不算什么。
陈雅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周梵便删了那句话，准备等他回来再说，没有去看他篮球比赛这事说大也不大，还是别因为这种小事影响他比赛。
思及词，周梵便只给梁殊择发了句：【比赛顺利！】
直到凌晨，周梵躺在床上翻来滚去地睡不着，才收到梁殊择的回复。
【嗯，谢了】
周梵看到这条信息眨了眨眼，关掉手机。
第二天上课时，周梵和李清铭走进教室时，周梵感觉好多人视线若有若无地黏在她身上。
这不是错觉，连李清铭都注意到了。
“怎么了，他们看你干什么。”她问周梵。
周梵说了声不知道，便专心上课了。
因着实习都要报备，周梵便将她实习的事报备给了班主任。
班主任课间直接在课上夸周梵能力突出，找的实习都这么好。
下课时，有几个同班的女生玩笑打闹，其中有个人说了句：“你没这种关系的，不像某些人，关系多，走后门方便。”
几个女生又笑起来。
周梵拎着书包和李清铭出教室，有人在教室后头嚷：“关系户就是好！”
但这些话都是有意无意说的，旁人也听不出真正意思，周梵自认为没走过后门，也没把这事往自己身上靠。
晚上周梵从图书馆回来，路过篮球场，双腿不由自主地走进篮球场。
今天打篮球的人挺多，周梵扫一圈，明明知道梁殊择不可能在这，但心里还是落空一趟。
周梵喉咙泛着点干，坐在篮球场座位上，看底下的人打球。
她忽然就想到梁殊择那时打篮球的样子，张狂无畏，而又意气风发。
耳边传来一声响，周梵思绪被打乱，看到一颗篮球砸到了她座位旁。
一个男生在底下喊：“可以帮忙把篮球传过来吗？”
周梵站起，将篮球往下抛过去。男生没接住她的球，篮球重新砸在地面，弹跳出一人高的高度。
周梵走出篮球场时，篮球还在地面上弹跳，响声不断，她忽然好后悔那天篮球决赛没来给梁殊择送水。
从那以后的一周后，周梵总觉着她在班里受到排挤。
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她只觉得班里的人和她说话时，总带着点阴阳怪气的调。
李清铭心大，安抚周梵大概只是她们想多了。
直到那天周五，周梵和李清铭将纸质作业交给学委。
学委戴着副眼睛，瞄她们一眼：“交迟了，我早交班主任了。”
周梵：“不是说周五交的吗？”
李清铭附和一声：“还没有到截止日期啊，你怎么就交了啊。”
学委接过两人的纸质作业，忽而抬眼笑一声：“原来周梵你也一视同仁，要上交作业的哦，我以为你不用写作业呢。”
周梵皱下眉：“我为什么不用写作业啊，我每次都写了。”
学委淡笑几声，不说话了。
李清铭将纸质作业拍在桌上，说：“你有话就直说呗，阴阳怪气个什么劲，有意思吗？”
学委：“没什么意思，走后门攀关系有意思。”
周梵抬眼：“什么意思。”
李清铭：“有话直说。”
学委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教室外边走。
周梵将纸质作业交到班主任办公室后，李清铭刷着手机，一边吐槽那学委，“整天阴阳怪气的，上次你交作业她也是那样，整天不知道在瞎想什么。”
走到宿舍楼底下，李清铭忽然停住脚步，爆了句粗：“卧槽，这谁发的帖子啊，有病吧？！”
周梵愣一下，很少见李清铭这样。
“怎么了？”她问。
“有人匿名发帖说你是靠攀关系走后门才得到电视台实习生的机会。”
周梵皱眉，李清铭拿着手机往下划这个贴，短短十分钟不到就成热帖了。
回帖的人数直线增加，因着是匿名论坛，不少人在里头骂周梵。
【我没记错她才大一吧，怎么大一就实习啊？】
【有关系呗，凭关系实习，恶心死了】
【卧槽！！！恶心死了，这照片也太清晰了！】
李清铭扫一眼以上那些还能看的话，但刷过去几层楼，那些话基本上都不堪入目。
周梵：“给我看一眼。”
李清铭不让她看：“看了糟心死了——这照片哪来的啊，梵梵，你看眼，这个男老师是谁啊？”
周梵抿下嘴，凑过去看照片。
照片里，是她和一个男人在一个什么地方，照片打了很多码，辨认不出地点。
只能看得出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身体都挨着。男人的手搭在周梵肩膀上，眼神也黏在她身上。
但看这张图，的确很容易引起人误会。要不是周梵是主人公，她自己都觉得她和这个男人很暧昧。
但周梵很确定这图是ps的，她根本没和什么男人这么亲密在一起过。
过几秒，帖子又被刷新，一条更劲爆的信息被刷了上来。
发帖的楼主又上传一张照片。
周梵点进去，这也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她坐在一个男人腿上，还朝着那男人笑。
又过十几秒，这个帖子不可收拾地变成hot＋帖子。
周梵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她这么被人讨论，她皱着眉，点进去那个贴，一路扫下来，看到无数条骂她的回复。
周梵抿下唇，看到几百层高楼对她谩骂，但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错。
她扫到最后几十层高楼。
【实锤了吧？？！2011届广播电视编导专业2班周梵走后门得到实习机会】
【当然实锤了！就这还不实锤，这不明摆着吗，和学校的男老师这么暧昧】
【就是，谁还相信她啊，恶心死了】
【没人会相信她的，我觉得她自己都百口莫辩了，事实都摆在这了。】
【照片都摆这了，谁敢替她担保？笑死了，西京大学没人敢替她担保的】
【哈哈哈，周梵是吧，这个名我记住了，之前还被评选为校花了是吧，哈哈哈，西京大学校花史上永远的污点】
【回复楼上的楼上，但凡有双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照片很真实了，谁还会相信她啊。】
周梵掀下眼皮，拿出手机准备联系西京大学管理贴吧的客服。
李清铭：“梵梵，你先联系贴吧那边的人吧，先删帖。”
周梵嗯一声，在贴吧首页找到了联系方式。
她一边拨电话，一边看帖子。但电话一直拨不通，处于正在通话中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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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灯光下，周梵额头上出了点汗。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平时也不玩贴吧，根本不懂怎么处理这种事。
电话一直没通，直到几十秒后被自动挂断。周梵的心随着这通打不通的电话不断下沉。
没有办法，周梵只好一边联系管理员，一边刷新帖子。但奇怪的是，隔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人再跟贴，明明前几分钟前，十几秒内刷新就能刷出七八条帖子。
周梵愣一秒，往最后一条跟贴的内容扫去。内容很简洁。
但她心脏好像在那一刻被揪住。
【已联系管理员，再跟帖后果自负。梁殊择】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双更
第36章
周梵给管理员拨的电话恰好此时接通。
“喂, 同学，你好。”管理员声音响起来。
周梵眨下眼，脑袋里想的都是梁殊择那句话。
顿一秒, 她说：“您好，我是周梵, 论坛里有个关于我的帖子, 请问能删掉吗？对我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话音刚落，李清铭惊讶道：“帖子已经被删除了？”
周梵拨开通话页面，看到飘在首页的热帖确实已被删除掉。
“你好，同学, 这个贴刚刚已经有人向我举报, 已经处理好了。”管理员在电话里说。
周梵说了声谢谢，沉默几秒，问道：“老师，是谁举报的？”
管理员：“是一个男生, 同学, 不好意思，这种帖子本来就不该出现在首页的, 确实对你造成了影响。”
稍后，管理员补充道：“我会联系那位发帖的同学，后续的事情我接下来会联系你。”
周梵嗯一声, 谢过管理员。
回宿舍的路上。
李清铭递给周梵一瓶芒果味酸奶, 说：“梵梵, 我怎么觉着这个发帖人就是徐雾呢。”
周梵扯开芒果味酸奶瓶盖, 想着那两张照片的事, 抿下嘴, 拿出手机看之前保存好的帖子截图。
“发帖楼主真的很像徐雾, 她说话的语气，和徐雾太像了。”李清铭砸下嘴。
“嗯，是挺像的。”周梵看好一会，最后说道。
“她好几天没在宿舍了，”李清铭说，“我待会找她对质吧。”
周梵说先别，等明天管理员结果出来再说。
回到宿舍楼下，周梵让李清铭先上楼。
李清铭上楼后，她站在九号路那颗槐树底下，想给梁殊择拨个电话。
不纯粹是感谢，而是，能有这么一个人肯信任她，在她还没来及处理这件事情前，他就已经处理好了。
而且，她前一周还忘记去看他的篮球赛。他没有计较，反而，还是义无反顾地帮了她。
周梵是真的很喜欢这种坚定的被信任感，因为从小到大，她单方面接受到的被信任感，或是有人坚定地选择站在她这一边的情况，屈指可数。
但周梵到现在才想起来，她还没有打过一次梁殊择的电话。
她连梁殊择的电话号码都没有保存，两人之前都是通过Q|Q联系。
昏黄路灯在周梵手机屏幕上投射出斑驳光亮。
她点进手语社的Q|Q群，打开一份手语社联系方式，找到梁殊择电话，复制后粘贴，轻轻地按了下通话键，电话便拨了过去。
电话没被接通之前，周梵也没有想等会要和梁殊择说什么。
这也好像是她第一次，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而是特别纯粹的，想给一个人打一通电话。
电话被接通是在一分钟后。
周梵将手机贴在耳边，心脏在胸腔沉重地起伏。她扒拉下被风吹散的头发，低头盯着自己鞋尖。
电话接通后，梁殊择声音泛着点懒倦，很好听，在夏天的夜晚里带了点磁性。
“哪位？”
沉默两秒。
“是我，周梵。”周梵舔下唇，莫名显得有点紧张，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拍打着她耳膜。
又停顿好几秒，周遭世界的时间都静止下来。
“那天，我没去看你打篮球是因为晚会排练，太忙了，不小心忘记了。”她缓缓而认真地说。
过几秒，她听到电话里头传来一声疏懒的笑。
“你们晚会排练，”他顿一下，“还得排练散步？”
周梵立马想起祁遂的那句话。
祁遂说，他们在一起散步。
周梵坐在槐树下的长椅上，歪头去看天边的弯月。
“没，就是碰巧一起回来的。”
“哦？那真有点巧。”梁殊择语气闲散。
周梵摸下脸，有点烫，她笑着说：“以后就不会这么赶巧了。”
梁殊择闲懒扯起嘴角：“是么。”
一阵风吹过，周梵说：“是。你比赛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行，不顺利也能得第一。”梁殊择声音懒散。
周梵嘴角弯一下。
“你挺自信。”她笑了笑。
梁殊择说：“实力在这，顺利和不顺利都是一码事。”
周梵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她扯着唇角，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话题被扯到今晚的事。
“周梵，事情解决了么。”
周梵嗯一声：“我给管理员打过电话了，她说明天会联系我。”
梁殊择也嗯一声：“行。”
“你怎么看到那帖子的？”周梵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他。
她说：“我刚开始都没看到，是李清铭刷到的，我一般不逛论坛。”
梁殊择说：“这你不用管。”
周梵哦了一声，弯着嘴角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到我身上。”
周遭静止几秒。
梁殊择声音抵达她耳畔。
“不关你的事，知道么。别想太多。”他长久地停顿一下，说：“周梵——”
周梵尾音上扬嗯一声：“你想说什么。”
梁殊择接着说：“那图片也太假了。”
周梵笑了下：“很多人觉得那是真的。”
梁殊择扯下唇，笑声带了点嘲讽的意思。
周梵离开长椅，又回到那棵高大古老的槐树下，夜色浓重，树影时不时晃动起来。
她摸着片槐树叶，朝手机里的那个人说：“你哪天回？”
梁殊择说：“后天。”
周梵：“噢。”
梁殊择懒散扯唇笑一下：“有事？”
周梵：“周五晚上，我主持毕业晚会——你要来看晚会吗，节目还挺多的。”
梁殊择：“你这是邀请我去看？”
周梵嗯一声：“节目很精彩，你不来看的话，有点可惜。”
“几点？”他问。
周梵：“八点。”
电话挂断后，周梵又在槐树底下坐了好一会。
她很清楚刚才她拨的那个电话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打那个电话给梁殊择。
她刚刚甚至没有给梁殊择说任何感谢的话。
因为那些话，不管是对于周梵自己来说，还是对于梁殊择来说，意思都太淡了。
周梵坐在长椅上看飘动的槐树叶，她忽然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象，梁殊择和别的女生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他那么拽，那么傲的一个人，也会为喜欢的女生低头吗？
他和女生谈恋爱的时候，会摸着女生的头，朝她很温柔的说话吗？
梁殊择这种人，和女生谈起恋爱来，其实应该会和平时的他，有很不一样的地方吧。
周梵双手撑在长椅上，缓慢地眨下眼，忽然用右手又摸了下她脸颊。
指尖刚碰上，周梵就被烫着了。
同时，一个念头疯狂席卷着她，在她脑袋里盘根错节地插缝生长。
——
如果，和梁殊择谈恋爱的那个女生，是她呢。
这个念头有点疯狂，也有点不切实际，疯狂到周梵刚冒出这个念头，便立即手动掐断了它。
周梵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这个念头，的确很没有由来。
在这个被人肆意谩骂的长夜，周梵忽然想起很多事，但大部分都是有关梁殊择的。
夏夜的风拍打在脸上都是燥热的，一同今晚周梵跃跃欲试的心脏。
她想起台风登陆的那一天，梁殊择顺路送她回宿舍。暴雨席卷过整个西京市，她和梁殊择那时才刚认识不久，她对他的印象还不是很深刻。
到后来，寒假里，除夕夜那天，梁殊择拎着外卖，她在小区门口碰到他。
烟花在她耳边响起，她向梁殊择迈出很关键的一步，于是除夕夜那天，梁殊择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她陪着他找遍遂南市大街小巷的餐馆。最后，他在一家环境不好，外观也不打眼的饭馆里吃饭。
吃完饭，两个人在除夕零点时分，站在餐馆门口等网约车。
周梵想把围巾给他戴上，他却反手将围巾给她围上了。
再到后来，她和妈妈吵架，坐上98路公交，一个人孤单可怜地坐在座位上哭。
梁殊择却给她拨来一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教他打台球。
其实那个时候，周梵坐在公交车上，收到梁殊择信息时，她心底是被触动了的。
很晚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全是陌生人的公交车上，哪怕这个城市是很熟悉的城市，她也是会觉得，她好像被人抛弃了，几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但那时候梁殊择给她拨过来的那个电话，如果用词矫情点，周梵觉得那个电话真的很像一根有重量的线，将她拉扯出那份黑暗里的孤单和伤心。
再后来一点，她还记得，坐上梁殊择机车后座，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但那晚，她却感觉重获新生。
大一下学期开学后不久，她和他一起去偏远小镇，也是在暴雨里，她和他一起困在那，等待暴雨过去。
那个时候她生气，不该梁殊择那样开车。
于是，梁殊择那样傲慢的一个人，也给她抛过几颗薄荷糖，也拿着小朋友的生日愿望，许愿让她别再生气。
最后到今晚，他一个从不在西京大学论坛上发言的人，在有关她的帖子下，说出那样一番话，以至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再跟帖。
帖子最后只能被删除。
回忆慢慢回溯，周梵的眼睛盯着晃动的树叶，她好想在树叶里寻找一个心底的答案。
但同时，她也知道，梁殊择做这些事，可能对他来说，都只是举手之劳。
十几分钟后，夏夜的风忽然静止了，树叶不再被风吹着晃动，周梵也好像找到了她的答案。
她好像就是有点觉得，原来她和梁殊择之间过去发生的事，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多了-
那晚周梵回宿舍时，徐雾和郑烟烟都不在。
第二天，周梵接到论坛管理员的电话。电话里，管理员说，帖子昨天就已经被删除了，提及的道歉事宜会要缓一些时间。
“道歉？”周梵昨晚好像没有提任何要求，因为她想先让管理员处理，她之后再提自己的想法。
“嗯，打电话要求删帖的同学还要求让发帖人道歉，但我至今还没有联系上发帖人。匿名论坛一般不允许这样，但这件事的确很过分。我尽量在这一周解决好这件事。”
周梵挂了电话，眨下眼，所以是梁殊择要求让那人道歉的吧。
她抿下嘴唇，而又抬下眼，梁殊择，总能让她觉得意外。
徐雾和郑烟烟这两天都没来上课，直到周五下午，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时，两个人拿着书包走进教室。
那时因着论坛里梁殊择的话，这几天班里，倒没有人再针对或是怎么样周梵。
周梵正在和李清铭商讨周末去哪个商场逛街的问题，下课铃响起，徐雾拎着书包走到周梵面前。
班里目光瞬间朝两个人扫射过来，明明到了饭点，班里没一个人走出去。
“周梵，帖子是我发的，我敢发我就敢承认。”徐雾说。
李清铭迅速站了起来，周梵让她坐下，自己站了起来，和徐雾面对面站着，两人间隔着段社交距离。
“所以？”周梵无所谓地睨她一眼。
徐雾：“我知道你也猜到是我了，我无所谓，反正我不怕什么。”
周梵扯下唇，看着她。
徐雾音量提高一点：“但你敢说我说错了吗？你得到实习的机会，不是攀关系走后门得来的吗？你之前替老师拍过学校宣传片，借此认识了杨辉老师，也就是让你拍宣传片的老师。”
周梵皱眉：“杨辉老师？”
“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吗？你大一上学期刚开学那会，被杨辉叫去拍宣传片，你不就通过这样认识了杨辉老师吗？你这次得到实习机会，不是他给你的关系？”
周梵扯下唇：“他给我的关系？你把老师叫过来？我们再谈？”
徐雾也笑：“你们这种关系怎么敢公之于众？”
周梵：“你把他叫过来吧，你指点江山得挺好。”
徐雾笑了笑，忽而转头看一眼李清铭：“你那么喜欢程子今，你怎么不去追他啊？”
李清铭眼神动了动：“什么？”
徐雾看一眼李清铭：“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喜欢我前男友的事。”
班里眼神几乎全聚拢，毕竟一个宿舍里八卦这么多。
室友暗恋前男友的戏码，也挺刺激。
李清铭不坦荡倒也装得坦荡：“你瞎说什么，你能别臆想么。”
徐雾靠近李清铭一点：“你敢说你对程子今没意思，你要敢保证，你发誓。”
李清铭觉得好笑，爆了句粗口：“我他妈发什么誓啊，你是不是疯了。”
徐雾看一眼周梵，又看一眼李清铭：“你们俩倒也是朋友，一个走后门，一个暗恋我前任，有意思。”
周梵是真觉得有意思，她也不是怕事的人，但这么多人看着倒也有点尴尬。
但徐雾都不怕尴尬，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便说：“徐雾，我也真觉着你挺有意思。你如果觉得我走后门攀关系，才得来的实习机会，麻烦你拿出证据。如果是你这样随口扯两句，拿出两张ps痕迹严重的图片挂在匿名论坛上的话，可信度也挺低的。”
李清铭：“我是真觉得没意思，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让班里人这么看笑话。”
徐雾笑了声：“看笑话？周梵，你不是还让我道歉吗？你这不是挺有意思的，还让我道歉，你配让我给你道歉吗？”
“是我让你道歉，不是周梵。”
一句懒散低沉的声音响起。
周梵摸了摸耳朵，朝门口看去，梁殊择身后站着杨辉。
周梵和梁殊择眼神短暂交汇下。
班里人声音四起，沸腾了。
杨辉走进来，和徐雾说着话。徐雾到底还只是个学生，再造谣也不敢造到老师头上去，前几天敢发到匿名论坛上，也只是看着论坛是匿名的。但没想到管理员是可以具体查到她头上的。
梁殊择站在门口，叫了声周梵，周梵便看一眼脸惨白的徐雾，和李清铭走出了教室。
周梵：“你怎么在这？”
梁殊择扫一眼周梵：“不是你让我周五来找你看晚会？”
周梵往活动中心走，迟到了会，她得赶紧去补妆造了。
李清铭回了宿舍。
梁殊择跟着周梵，慢悠悠走在她后头。
周梵回头看一眼梁殊择：“你要跟我，就走快点。”
梁殊择疏懒扯个笑：“这不跟着？”
周梵睨眼他，背着他弯了下嘴角。
抵达活动中心后，周梵便被拉着做妆造了。
在后台化妆间做完妆造，给她化妆的学姐越看她越漂亮：“人长得好看就是好。”
祁遂也在一旁做妆造，偷看一眼周梵，笑：“学妹长得漂亮，化不化妆都好看。”
周梵正摆弄手机，没听到他这句话。
祁遂叫周梵好几声，周梵才反应过来，妆造也做好了。
晚会是在八点开始，晚会开始前，周梵和其他三位主持人对了下稿，走了遍最后流程。
周梵上台时，一眼便看到底下坐着的梁殊择。
祁遂和她是搭档，两人主持互动很多，时不时眼神便对视一下。
九点，周梵下场，按照流程离下次上场还有二十分钟。
她揉了下眼睛，可能昨晚睡太晚，现在有点困了。
化妆间没一个人。
周梵坐在沙发上，设了个闹钟，准备睡一会，她是那种闹钟叫得醒的人，睡一下不会耽误上场。
梁殊择拿着芒果酸奶和打包好的饭菜到的时候，周梵已经睡着了。
他将酸奶和饭放到桌上，准备去叫周梵起来吃饭。
刚走到沙发那，他睨一眼周梵。
女生睫毛极长，软软地搭着，根根分明。今天化了妆，眼角略微勾起，看起来比平时冷艳点。穿着礼服长裙，勾勒出漂亮的锁骨和腰身。
梁殊择拿过沙发上毛毯，坐在沙发上，替她盖住。
他靠近周梵，将毛毯盖住她后，便坐在一旁，时不时扫她一眼。
不像平时，只会半看不看地掀下眼皮。
大概一分钟后，周梵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做到个不太好的梦，身体稍微动了下，可能不太平衡，就直直地朝梁殊择靠了过来。
梁殊择滚下喉咙，没扶她，就让周梵这么靠着他。
“周梵？”他侧眼看周梵，她就靠在他肩膀上，眼睫毛都不动一下。
几秒后，梁殊择扶了扶她脑袋，试图把她叫醒。
毕竟她是晚会的主持人。
但周梵眼睛一直闭着，梁殊择便打算拍拍她肩膀。他蹲在周梵面前，漆黑眼珠盯着她，手刚伸出来，她脑袋便没力气似地垂下来。
梁殊择极其缓慢地掀了下眼皮，脖颈处忽而一凉。女生唇瓣很软，很短暂的几秒，时间更慢地静止下来，那触感很不分明，但又很真实。
他又特别慢地抬眼，扫到周梵唇上的红淡了点。
梁殊择滚动下喉结，抬手抹去脖颈上淡淡的口红印。
“嗯？”周梵很快醒了过来，她扫眼站在化妆镜面前的梁殊择，“你怎么来了？”
梁殊择手上还沾了点口红印，掀眼看她：“不是没吃饭？”
周梵哦了声，看了眼手机时间，“我待会再吃吧，我先上台了。”
她将手机放到化妆镜前，扫了眼镜面：“奇怪，这个口红怎么乱了。”
梁殊择喉结滚了下，抬下眼睫，难得沉默着没说话。
周梵坐在镜子前，拿过口红补起来。
“你觉得今晚节目好看吗？”周梵边涂口红边问。
梁殊择懒淡坐在沙发上，长腿支着，闻言吐出一句话：“主持人互动太多，影响观感。”
周梵补完口红：“嗯？怎么会？嗯，但其实我之前也有点感觉到了，毕竟主持人也只是来主持的，有点抢风头了。”
梁殊择摆弄手机，睨她一眼，扯唇笑一声。
周梵站起来，照照镜子，手机闹铃响起，她附身关掉。
同时，她在镜子里看到裙上身拉链往下拉了点，大概是刚才睡着不小心扯到的。
周梵抿下嘴，看着镜子里的裙上半身，她侧身，用手拉拉链，但拉不到。
刚刚裙子是学姐帮她拉上的，但她现在在台上当群演，化妆间只有梁殊择一个人。
第37章
舞台离化妆间隔得不远, 周梵能听到舞台上的歌舞声已进入尾声，按照流程她快要上台。
周梵转身扫一眼梁殊择，他依旧坐在沙发上, 模样懒倦，微低着点头摆弄手机, 像是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
周梵舔下唇, 嘴唇动了动：“梁殊择。”
梁殊择掀下眼，朝她睨过来，单眼皮看起来有点淡漠。
“你能帮我拉下拉链吗？”周梵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下后背，“我一个人弄不好。”
梁殊择扫她一眼, 语气散漫：“拉链？”
“嗯, ”周梵朝梁殊择走过来，最后走到他面前，转身，背对着他：“帮我拉上来一点, 我快要上台了。”
梁殊择抬了抬眼睫, 将支着的长腿收好，站起来, 走到周梵身后。
周梵感受到他滚烫的手指碰到拉链，将拉链逐渐往上带，那股若有若无的乌木香气萦绕在她鼻尖。
周梵下意识舔下唇, 莫名有点紧张, 梁殊择站她背后, 高大背影笼罩着她。
她感觉周遭飘动的空气都是燥热的。
几秒后, 梁殊择懒淡开口：“可以了。”
周梵嗯一声, 侧头看他一眼：“辛苦了。”
梁殊择觉得好笑, 疏懒笑出声, 又重新坐到沙发上，声音一贯的懒洋洋：“没什么辛苦的。”
周梵弯下唇，走到镜子面前看礼裙拉链，已被拉到最上面。
她满意地朝化妆间出口走，刚走出几步，便听到后头传来一道声音。
“等会。”
周梵脚步凝滞下，回头，看到梁殊择朝她走过来。
“卡太紧，不舒服。”他站到周梵面前，让她转过身，低头将她拉链带下来一点，让拉链没卡那么紧。
周梵抿着嘴，全身五感都十分集中。梁殊择在背后拉她的拉链，手指并没有碰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但她还是觉得很紧张。
过几秒，她听到梁殊择在她背后吐出三个字：“放松点。”
周梵心脏那根弦崩开一点，嗯了一声，放松许多。
一会后，拉链拉完，周梵动了动肩胛骨，的确感觉拉链没卡这么紧，上半身是要舒服很多。
因着快要上台，她便没再多说什么，就扫一眼梁殊择，继续往门口方向走了。
化妆间门口离舞台只有几步路远，两地隔着条不长的小穿廊，周梵刚走出化妆间门口，抬眼便看到站在穿廊里的祁遂。
小穿廊头顶没有灯光，只有左右两边有那种瓦数小的廊灯，是那种老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淡淡昏黄色。
“嗯？到我们了吗？”周梵问他。
祁遂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还是笑了笑：“快到我们了，走吧。”
周梵嗯一声，边走边整理妆造。
祁遂和她说着话：“待会结束晚会，我们四个主持人去外边吃顿庆祝的饭吧。排练好几次了，今天也表现得挺好的，四个人都没出岔。”
周梵想到梁殊择给她买好的饭，现在还放化妆间桌上，便说：“我吃过饭了。”
祁遂笑一下：“不是真吃饭，就去外面坐一下，重点是庆祝，另外那两个已经同意了，就只要等你同意了。”
周梵提起裙摆走上舞台，视线落在祁遂身上一秒钟，低声说了句等会再说。
上台后，她和祁遂搭档说着词，两人因着排练过好几次，倒也挺默契，直到整个晚会结束，四个人的确也没人出岔，很圆满地结束了2011届人文学院的毕业晚会。
毕业晚会最后一个节目是大合唱，学长学姐们穿着那种民国时期的衣服，站在台上唱着歌。
周梵站在舞台最左边。
舞台左边连着小穿廊，她侧头看一眼小穿廊，就看到梁殊择站在穿廊中央，和她眼神交汇了下。
周梵忽然想起她高二那一年，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即将高考的前一夜，学长学姐们站在走廊上撕书，碎白的纸屑从高三教学楼飘下，纷飞。
她那时恰好被班主任叫到高三教学楼拿英语资料，正从高三教学楼一楼底下经过，头顶上便飘下无数张纸屑。
所以那时候，梁殊择如果也撕书了的话，大概他撕碎的纸张也是飘到过她头顶的。
因着她站得比较隐蔽，高三的学长学姐们都没有看到她。
周梵便没打算从教学楼底下走，而是换了一个别的道。
在离开高三教学楼底下时，一张没被撕碎的纸从天而降，慢悠悠而晃荡地飘到了周梵鞋边。她眼神不自觉聚拢那张纸片。
纸张并不单薄，而是带了点重量，当时是6月6号晚上，月光淡淡地照着高三教学楼前坪那块草地。
纸片飘到了草地上，周梵不由自主地弯腰捡起纸片。上面没写什么字，就写了一串英文字母。
周梵当时没能看懂那串毫无逻辑的英文字母，到现在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五个字母了，当时她弯腰捡起而又亲手抛下，那张纸片便又重新降落到浅绿色草坪上。
但她觉得这串英文字母很漂亮，属于那种她日后能一眼看出来的笔迹。
随着学长学姐合唱最后一个音调结束，周梵和其余三位主持人走到舞台正中央，念着词，一会后，晚会便正式结束。
毕业总是来得这么快，周梵想，当初她高中三年一直过得不怎么顺利，到现在她也不怎么怀念高中。
只是当她得知，梁殊择以前和她也是一个高中，周梵便觉得以前的学生时代，她大概错失了很多东西。
或许某个黄昏或是夕阳下，梁殊择在她身边擦肩而过，两人逆着人流错过身，连余光都没能撞到一起去-
晚会结束后，周梵去化妆间，梁殊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
她抵达化妆间时，里头全都是一些正在卸妆的女生。
周梵拿出手机，之前那个学姐帮她卸妆，她谢过学姐，坐在镜子面前低头给梁殊择打字：【我记得我还欠你顿烧烤】
发送完这句话，周梵才猛然想起祁遂刚刚提议过，四个主持人要去吃饭的事。
恰好祁遂这时候走过来，问她：“去不去啊？考虑得怎么样？就等你答应了。”
周梵摇下头：“我待会有事，不能去。你们三个去吧，玩得愉快。”
祁遂凝怔下，说：“学妹待会什么事啊？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就还是别去了。庆祝庆祝聚餐更重要。”
周梵正准备说，她待会的事是要比庆祝聚餐更重要的，梁殊择便不知什么时候倚在了门上。
他懒懒散散的，但浑身那种傲慢气质却毫不遮掩。
祁遂也看到梁殊择，看他一眼：“来找周梵吗？”
梁殊择掀下眼皮：“她找我。”
祁遂坐在周梵座位旁边，朝梁殊择说：“待会我们要去聚餐，你要来吗？”
周梵嘴唇张了张，侧头看祁遂，嘴里呼之欲出一句话‘我们有说这个吗’。
梁殊择声音便率先抵达她耳畔。
“行啊。”
他声音懒淡又嚣张。
祁遂嗯了一声：“那就五个人，聚餐人数也挺合适。”
周梵卸完妆，换完衣服回来，看到梁殊择坐沙发上。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说：“其实我刚刚没有答应要去和他们一起聚餐的。”
顿几秒，她补充：“我刚刚和你发消息，说欠你顿烧烤，和这次聚餐半点关系也没有。”
梁殊择抬下眼：“你解释什么。”
周梵实话实说：“你别误会我了。”
梁殊择懒淡笑出声：“行了，知道。”
周梵缓慢点个头，问他：“你真的想去吗？我觉得你好像也不是很想去——而且五个人也太多了，聚餐感觉也不是很有趣。”
梁殊择抬眼问她：“那怎么样算有趣？”
周梵没反应过来，也抬眼看他。
过几秒，梁殊择漫不经心说：“和我单独吃饭么？”
周梵迟疑几秒，说：“我本来就欠你顿烧烤，要和你单独吃饭的。”
梁殊择噢了一声，散漫地站起来，看祁遂一眼：“走了。”-
有点巧的是，祁遂将聚餐地点订在了一家校外的烧烤店。这店离学校不远，五个人走十几分钟路就到了。
这家烧烤店是露天的，也是那种大夏天里长街上一贯可以见到的普通烧烤店。
在场三个男生，祁遂拿了几瓶酒：“喝点？”
周梵和另外一个女生挨着坐，梁殊择坐在周梵对面。
另外一个男生朝祁遂摆手：“我不喝酒的。”
祁遂便将目光投到梁殊择那。
梁殊择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先放桌上。”
周梵扫一眼梁殊择，和旁边女生说着某个电影的话题。
祁遂点了一桌的菜，菜陆续上桌，周梵开始动起筷子。
但因着夏天天气热，她没什么食欲，看着满桌的菜，也不知道该吃哪个，便随意夹着筷子吃。
梁殊择和祁遂没什么共同话题可以交流，两个人根本不是一条路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另外一个男生性格比较好，便随意扯着话题，梁殊择时不时也应两句，场子也不至于冷下来。
吃到一半，祁遂撬开两瓶酒，一瓶推到梁殊择那，意思明显。
梁殊择平时不怎么喝酒，但他这种人么，喝起酒来也挺在行，是那种喝不倒的。程子今那种在聚会场上号称千杯不倒的，也和梁殊择拼过一次酒，心甘情愿拜他下风。
周梵觉着男生之间喝点酒也正常，便只是筷子稍微顿了下，没说什么。旁边那个女生说想去卫生间，让周梵陪她一块去。
两姑娘便去烧烤店室内了。
女生朝卫生间方向走去，周梵坐在烧烤店室内，看前台桌上摆着的水缸，缸里有两条红色的鲤鱼，正游得起劲。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转头朝室外看去，想看梁殊择喝多少酒了。
她抬眼，露天的餐桌上却只剩祁遂和另外一个男生。
其余几桌人都很多，几乎将大桌围满了，谈笑声不绝于耳。
周梵正纳闷，便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你在找谁？”
周梵循着声音抬头，梁殊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室内来了，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愣了一秒，室内烧烤店开着空调，源源不断的冷气往四周输送，冷白的灯覆盖视野。
周梵扒拉下头发：“我没找谁，就随便看看。”
梁殊择依旧站着，沉默几秒后，忽然扯下唇：“你说得挺对，五个人聚餐的确不怎么有趣。”
周梵缓慢地眨下眼，嗯了一声。
梁殊择在她身旁坐下，鱼缸里红色的鲤鱼游到缸的尽头，又开始往回游。
梁殊择散漫笑声：“你想的应该挺有趣。”
周梵一贯的反应慢一拍：“我想的什么？”
梁殊择凑过来，盯着周梵的眼。他声音放慢一点，几乎是一字一顿，几秒后拍打着她耳膜，夏天的风速度都彻底放缓下来。
“下次，我们单独聚餐。”
周梵问：“重点是聚餐吗？”
梁殊择扯个笑，依旧盯着她的眼，说：“重点是单独。”
第38章
周梵下意识小幅度舔下唇。
梁殊择平平淡淡地掀下眼：“人少, 事少，”停顿下，他说：“舒心点。”
“噢, ”周梵扫一眼祁遂，“你是觉得祁遂事太多了吗？”
梁殊择闲散扯个唇, 说：“你挺聪明。”
“嗯。”周梵受到梁殊择不那么真诚的夸奖, 疏懒弯个唇，恰好那个上卫生间的女生走出来，便说：“那我先去外面了。”
梁殊择散淡嗯一声。
周梵重新坐到圆桌座位上，祁遂正拿着酒瓶喝酒, 直接倒口喝。
那个女生提一句：“少喝点吧, 待会喝醉了。”
周梵看一眼祁遂，旁边那个男生也劝了一句。
她倒没说什么，毕竟喝个酒如果也喝不尽兴，那也挺无趣。
梁殊择坐会圆桌上后, 也倒了酒喝。
周梵一边和那个女生聊一食堂新开的奶茶店, 一边时不时扫他几眼，估摸着他大概也喝了挺多, 应该不比祁遂少。
聚餐结束是在二十分钟后。
祁遂喝得酩酊大醉。
那个男生见祁遂是真喝醉了，便说：“我们还得送他回宿舍。”
女生问：“谁送啊？”
最后，因着那个男生和祁遂是朋友, 便由他送回去。
“别碰我, 我还能喝——”男生将祁遂扯起来, 往宿舍的方向抗。
祁遂是真喝醉了, 说起话来也口不择言。
他晕着双眼, 扫一眼在场人, 忽然又看向周梵：“学妹, 你送我回宿舍吧。”
话音刚落，梁殊择吐出几个字：“清醒点。”
男生将祁遂扛走，用手臂驾着他。
周梵和梁殊择，以及那个女生走在他们后头。
祁遂发酒疯，倒着走到周梵身边，问她一些生活方面的问题，梁殊择总是说一个字或是两个字，将话题挡回去。
周梵知道祁遂是喝醉了，也没怎么搭理他。
过一会，祁遂又倒着走到周梵身边：“那学妹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这是梁殊择这晚唯一一次没将话题挡回去。
旁边那个女生也笑眯眯地起哄：“别说，我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周梵难得面薄，摇下头，说现在还没有。
梁殊择闲散扫她一眼。
周梵直视前方走路，只是回答这个问题时摸了下鼻梁。
将祁遂送回宿舍，那个男生和女生也依次回了宿舍，只有周梵和梁殊择住的宿舍比较远。
因着刚才梁殊择时不时得帮助那个男生将祁遂带回宿舍，所以他走在前面，周梵稍稍落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周梵目送那个女生回了宿舍，看着梁殊择走在她前面。
她冲梁殊择喊一句：“你走太快了，等一下我。”
梁殊择前面是昏黄的路灯，路灯旁有小小的飞蛾乱扑。闻言，他停顿等周梵。
周梵走到他身边，说：“其实刚刚你也喝了挺多酒吧。”
梁殊择嗯一声：“不多。”
周梵凑近看梁殊择，嘴唇动了动：“不多吗？我看看。”
梁殊择滚下喉咙，细长又分明的手指拨开周梵：“不准看。”
“哦。”周梵应了声，就依言不看了。
梁殊择散漫扯唇：“注意留意论坛的道歉。”
周梵：“嗯，我会注意的。”说完，她扫一眼梁殊择：“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梁殊择说。
“你高考前一天做了什么？”周梵扫他一眼。
梁殊择稍微顿了下，“再问得具体点？”
周梵：“我刚刚在看学长学姐毕业晚会的时候，忽然想到你高考前一天，你们高三教学楼不是在撕书吗？班主任那个时候让我去高三教学楼那边拿资料，我正好经过你们楼底下。”
梁殊择噢了一声：“挺巧。”
“是有点巧。”周梵说，“那你也撕书了吗？”
“太傻了，”梁殊择嘴欠一句：“我看着他们撕书。”
“哦，你没撕。”周梵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也撕了呢，我刚刚还在想，你撕掉的书有没有飘过我头顶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就站楼底下了。”
梁殊择睨她一眼，疏懒扯个笑，伸手，手也很欠，揉下周梵头发。
“那现在补回来？”
周梵往前走几步，被路灯照着，边往前走边整理被他扯乱的头发：“我又没说要补回来。”
梁殊择：“那你下次早点说，”他哼一声笑：“我以为你这意思是要补回来。”
“没，”周梵说，忽然又换了个话题，“上次我听周峪嘉说，遂南一中的校服都换版本了，我那一届校服是最后一届白蓝配色的。新校服好难看。”
谈及校服话题，梁殊择表情没之前闲散放松，问：“你校服还在？”
“在啊，一直在，”周梵说，“因为毕业那会大家都在校服上签名，我留着做个纪念。但一直没拿出来，就搁柜子里放着。”
梁殊择表情闲松点：“签什么名。”
“就签名字，”周梵笑，“现在想起来有点傻，以前那会不觉得傻。”
梁殊择睥她一眼：“不傻。”
周梵弯唇笑了下。
很快到了周梵宿舍楼下，她指了下宿舍：“那我上楼了。”
梁殊择嗯一声，待周梵走了好几步，他又忽然叫住她：“周梵。”
周梵被梁殊择叫住，脚步顿了下，回头：“怎么了。”
梁殊择双眸漆黑，说：“晚安。”
周梵说了声好，往宿舍方向走。
走到宿舍二楼，她抬眼看宿舍楼底下，梁殊择已经朝着他宿舍楼的方向走了。
周梵又抹下碎发，轻轻咳嗽一声，推门进入宿舍。
徐雾和郑烟烟不在，李清铭冲上来抱着周梵：“你快看论坛，徐雾已经道歉了。”
周梵接过李清铭拿过来的手机，随便翻了下，看这道歉倒也有几分诚恳，便将手机还给李清铭。
李清铭说：“她承认了，那两张图片是她ps的，是拿你和那个老师各自的照片合成的。”
周梵去卫生间洗脸，洗掉脸上和心里的燥热。
“真不知道她怎么变这样。”
李清铭顿了下，说：“我觉得是程子今和她分手的事，影响到她判断了。”
周梵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一个两个的，都着了程子今的道。”
李清铭随手扯下床铺上挂着的一条毛巾，捂住脸：“谁知道呢，反正我又没明着喜欢程子今，而且她和程子今谈恋爱那会，我还没喜欢程子今。我是到后面才喜欢上他的。”
周梵问：“什么时候？”
李清铭睨周梵一眼：“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具体的时刻，可能就某一个crush时刻。你懂吗？”
周梵不懂，摇下头，还不是特别明白：“不懂。”
李清铭：“你以后就懂了。”
周梵跳过这个话题：“期末得交个新闻采访作业，我们俩一组，你想拍什么？”
李清铭手撑下巴：“我都行，最近没什么特别想拍的——你呢。”
周梵坐到椅子上，看李清铭：“要不我们做个采访西京大学校内学生的？我还没做过这个题材的，我们弄得青春朝气点。”
“行啊。”李清铭是一贯的划水大王。
周一上课，没人再在私底下议论周梵，西京大学论坛里，徐雾已经道歉澄清。
从那以后，徐雾也很少来上课了，郑烟烟倒是节节课都到，但以往都是她和徐雾走在一起，现在她独来独往的，也有人问她，徐雾怎么很少来上课了。
那时周梵正好听到，但郑烟烟也没很详细地说，只是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了。
李清铭问周梵：“我昨天看到徐雾了，我和小雨去逛街时看到的。”
小雨是李清铭打游戏认识的朋友，周梵和小雨不是很熟。
“我看到她在商场的卫生间抽烟，”李清铭说，“抽完烟之后，你猜我还看到什么了。”
周梵总是很容易被李清铭吊住胃口：“什么。”
李清铭说：“她和一个男生在卫生间外面亲嘴。”
周梵抬下眼：“真的？”
“真的，我不是诋毁她哦！”李清铭说，“我总觉得她和程子今分手以后，就很不对劲了。”
下课，周梵和李清铭走出教室，周梵没再说话了。
周六，周梵和李清铭联系好西京大学六位很优秀的学生，分批次采访他们。
两天时间，周梵和李清铭累得不行，终于采访好了五位。
但还有一位学姐放了她们鸽子。
学姐说，她这周末得去做个临时的演讲，下周一定有时间。
为着学姐这句保证，西京大学里也没什么比她更适合的人选，周梵和李清铭便又等了一周。
她们向学姐解释了下，因为老师将期末时间弄错了，这次期末新闻采访考题几乎是压着点出的。采访加上后期的时间，紧张得很。
那时学姐很正式地答应了。
这一周周梵将已经采访好的五个人视频剪了出来。
只是下一周，学姐又鸽了一次。
周梵那时收到学姐信息时，看着手机屏幕凝神好一会，整个人都呆住。
她给学姐打字：【真没时间吗？抽空点时间也可以的。】
学姐：【我现在已经不在西京市了。】
李清铭要被气死了，周梵拦住她，让李清铭别骂人。
“那怎么办？”李清铭说，“现在都到六月中旬了，学长学姐很多都不在学校了。那些大一大二的又没什么能采访的人选。”
周梵之前有预备人选的，但因着这几天学校忽然又弄了个什么活动，把她的预备人选都调走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李清铭忽然灵机一动：“要不我们现在发个Q|Q空间？招募一个人选。”说着，她便掏出手机编辑，“我写好，你再转发我那条动态就好了。”
周梵打开电脑，边移动鼠标边想，说：“清铭，我又看了下五个人采访剪好后的成片，发现好像五个人也是够了的。如果实在没人，五个人采访时长也够了。”
李清铭已经将简单的招募信息发了出去，她说：“你先转发吧，看今晚能不能招到愿者上钩的小鱼。”
周梵闻言笑笑：“行。”
如果能招到人，那自然是很好。
但如果没有，也没什么关系，也不重要。
周梵转发李清铭动态时，看到她编撰得极其敷衍，周梵吐槽：“这能招到人吗？”
因为李清铭实在太不走心，任何人看李清铭那段话，都没有想来做周梵和李清铭采访对象的冲动。
李清铭吐下舌头：“有吗！那我删了再重新编辑吧。”
周梵摇头：“算了，就那样吧，我估计肯定是招不到人了。先挂着，等明天再删。”
李清铭嗯了一声，忽然可怜巴巴地看向周梵：“梵梵，你明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去机场啊？”
周梵：“去机场干什么？”
“陈沉明天来机场，我想去接机。”
陈沉是李清铭梦寐以求，日思夜想的顶级偶像。
周梵耐不住李清铭磨她，心软就答应了。
睡前，李清铭忽然问她：“程子今是不是跟着梁殊择去尔理了？”
前一周，梁殊择被学校派去和尔理计算机系做短期学术交流，暂定周期是十五天。
眼下时间才过了一半不到。
周梵在深夜里想起梁殊择，缓慢地眨了下眼，说：“应该是吧。”
李清铭在漫长的黑夜里轻声问周梵：“你想不想梁殊择？”
周梵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会想他。”笑完，周梵想起那天吃烧烤的晚上，梁殊择和她一起回宿舍，站在宿舍门口说的那句晚安。
她感觉那句晚安都离她好远了。
黑夜容易滋生想念的情绪，但周梵知道，不仅黑夜，她白天也会时不时想起梁殊择。
有人说，人们常用分开的痛苦衡量喜欢，周梵有点纳闷，在梁殊择这一周去尔理的日子，她好像是经常想起他的。
那她对梁殊择是，喜欢吗？
周梵脑袋晕晕，反问李清铭：“那你想程子今吗？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李清铭假装睡着了。
第39章
第二天晚上, 周梵和李清铭去西京机场接机。
“没招到人，我把这条动态删掉啦？”李清铭说。
“嗯，删吧, 五个人的采访也够了。”周梵几乎没怎么思考地说。
“嗯，”李清铭说, “马上可以见到我偶像了, 激动！”
两个人坐在计程车上，窗外风景飞逝而去，朦胧的灯光在大桥上串成线。
李清铭激动得不像样，时不时抓下头发, 照下镜子, 周梵在计程车上闭上眼，只听到她细细簌簌的声响。
抵达西京机场是在晚上九点。
周梵被李清铭拉着飞速下了计程车。
西京机场是西京市最大的一个机场，平时人流量极大，今天因着陈沉在这转机的原因, 人流量更多了。
李清铭拿着手机确认航班信息。
周梵：“你偶像到了吗？”
李清铭：“快了快了, 九点过十分的航班到这。”
“嗯，”周梵说, “我去上个卫生间。”
李清铭嗯一声。
十分钟后，等周梵上完卫生间回来，李清铭哭丧着一张脸：“我偶像走VIP通道了, 我根本没见着他人影。”
周梵平时也不追星, 对于这种事也几乎不太了解：“那现在怎么办？还能见到吗？”
“见不着了。”李清铭叹口气, “你看, 这些人都是来接机他的, 人太多了, 他就走VIP通道了。”
周梵扫一眼周遭涌动的人群, 几乎全是女孩子，扛的相机多种多样，她视线停留在这些相机上一会，顿了顿，说：“人好多。”
人群涌动速度极快，周梵和李清铭找到一张座椅坐下。
李清铭继续叨叨叨地说着，周梵安慰她可以下次再见，李清铭就点头，忽然想上卫生间，便转身低落地走向卫生间。
十点的机场内，亮白如昼，她坐在长椅上，看到前面人头攒动。
有一个男生问周梵要联系方式，周梵礼貌拒绝后，打开手机。
忽然收到一条梁殊择的信息，在十分钟之前。
梁殊择：【明天采访我，可以？】
周梵缓慢转动下眼睛，此时收到梁殊择的信息，她有点错愕地微张着嘴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击键盘：【你回来了？】
一分钟后，梁殊择回复：【嗯，刚回】
周梵舔下唇，心跳莫名开始加速，不知是几天没见他，还是一些别的情绪在作祟。
她抬眼扫一圈机场四周，这次打字速度比之前稍微快一点：【现在机场人很多是不是？】
梁殊择：【？】
梁殊择：【你在机场？】
周梵左手按住座椅，座椅冰凉，没有温度，和机场内白色的灯光一样让人觉得冰冷。
但她现在却觉得四周的温度开始稳定上升，灯光也浮上浅浅的温热。
周梵低着头打字，手机屏幕上映了点不知哪来的光源，她将手机亮度调大一点，问梁殊择：【你刚下飞机吗】
梁殊择：【九点十分下飞机】
周梵眨下眼，九点过十分下飞机。
她心脏像踩在一根起伏不断的旋木上，跟随着梁殊择发过来的信息沉浮。
她愣几秒，指尖迟缓地按了按屏幕，输入【为什么回来？】
发完这条信息，周梵双眼便盯住屏幕，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变得不再正常。
机场人声鼎沸，穿堂风过，只留下一阵吵闹喧杂的闹声。
周梵眼睛比一般人大，瞳孔也更幽深乌黑，她盯着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焦点，将内心的那股没由来而又实实在在的情绪拉扯到最大。
过几秒，她连续收到梁殊择三条回复，一条接着一条，终于也将她心脏频率拉扯到最大值。
梁殊择：【你不是缺个采访对象？】
梁殊择：【采访我不行？】
梁殊择：【我比他们差哪？】
周梵摁掉屏幕，看前面被白光照着的，依旧攒动的人群。
几秒后，她打开手机，心脏跳动得极快地打字：【你现在在哪？】
梁殊择发来一条语音。
周梵摁开语音，将手机贴近耳朵。
然后，她听到一个疏懒而好听的声音。
“抬头。”
周梵抿住嘴，极其缓慢地抬头。
紧接着，她看到一个男人，和攒动的人群彻底分开，一个人往她这边走。
白色灯光如旧，照得男人眉眼凌厉，他眼一贯漆黑，在白灯照射下，看上去好像多几分柔软的温度。
身量欣长而高大，双腿长而直，迈着步子走过来时，衣摆也沾上白色光芒，整个人在人群里脱颖而出，是一种一眼就可以被看到的人。
周梵耳膜像是被蒙上一层金属物质，周遭都像是被消了音，她几乎听不到之前的人声鼎沸。
她手指被座椅压得指节泛白，嘴唇细微地动了动，她反应是一贯地慢，这时也好像反应不太过来，整个人像个被提线的木偶，肢体动作都变得十分僵硬。
周梵现在脑袋空空，几乎什么也没想，脑袋里就盘旋了一个浓烈的想法。
梁殊择坐着夜班的飞机从英国赶回来，而只是为了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周梵在一秒内懂得了李清铭说的“crush”时刻。
但她对梁殊择的crush，不是短暂而热烈，而是经久而热烈。
周梵在过去的十几年人生里，从来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但当她今天看到正朝她走过来的梁殊择，她便立即知道了。
心动是你看着那个人朝你走过来，你心跳如擂鼓，渴望着他靠近，而又在下一秒，你希望，他也能对你心动。
周梵现在不知道梁殊择是不是也对她心动，毕竟梁殊择这个人一向让人捉摸不定。
他为她赶回国这件事，说不定只是他一时兴起。
但周梵在此刻是的的确确心动了。
她很想和梁殊择在一起。
但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想，所以她得慎重点。
梁殊择很快走到她面前。
他拉着行李箱，扫她一眼，嘴角懒散扯个笑：“你怎么在这？”
周梵表情如常，没露一点，只是手紧紧握住手机，泄露一点以前从没有过的局促：“我室友来接她偶像的机，我来陪她。”
梁殊择尾音上扬噢了一声：“挺巧。”
周梵抬眼，扫了眼梁殊择：“你约好计程车了吗？”
梁殊择看一眼手机：“没来得及。”
周梵哦一声，弯唇笑下：“我约好了，那顺便载你回去吧。”
梁殊择懒洋洋扯个笑：“行。”
恰好李清铭从卫生间出来，周梵朝她招下手，李清铭走过来时看到梁殊择，疑惑的表情看眼周梵。
周梵当着梁殊择的面不好怎么回答，就说碰巧遇上了，梁殊择懒散扯个笑嗯一声。
计程车停在外面，李清铭率先坐了副驾驶，一坐上车旧扯了耳机线听歌。
周梵和梁殊择坐在后排。
司机发动汽车，周梵抿着嘴看窗外，忽然侧头看眼梁殊择。
梁殊择正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机，模样懒懒散散。像是感受到周梵目光，他掀睫，单眼皮撩过来。
周梵对上他眼神，嘴唇动了动：“你今天回来，什么时候再走？那边交流不是十几天吗？”
梁殊择看向她，声音懒洋洋：“你关心我？”
周梵抹下碎发：“我怕你错过期末考试，明年重修。”
梁殊择哂笑一声：“那倒不会。”
“哦，我之前听说你大一的时候重修过一次，连补考都没来。”周梵说。
梁殊择扯个不经意的笑，一字一顿地说：“特意打听过我？”
周梵：“不特意打听都能听到你的光辉事迹。”
梁殊择靠着窗边，身形懒散，过路的灯半明半暗，影影绰绰地打在他身上，待周梵那句话刚落，他便抬起手，将车窗摇下来一点，风灌进车厢，他不咸不淡地噢了声，说：“见笑。”
周梵趁着梁殊择没注意弯下唇。
一会后，汽车到了西京大学门口。
又是李清铭第一个下的车，下车后，她看着梁殊择和周梵探身出来，对周梵说：“我有点事，得去图书馆那边一趟，先不回宿舍了。”
周梵点头嗯了声，李清铭便往图书馆方向走。
梁殊择去后备箱拿行李。
周梵看着他，问：“你带伞了吗？”
梁殊择将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嗯了声：“带了。”
周梵看眼手机：“天气预报说待会可能有雨，我没带伞，能和你一起回宿舍吗？”
经过女生宿舍后，再走一截路，便到了男生宿舍。
梁殊择掀眼看她：“行啊。”
“嗯，我淋了雨就会感冒，谢谢你了。”周梵便和梁殊择一块走。
途中，梁殊择拎着行李箱，周梵走在他旁边。
梁殊择忽然开口：“明天上午几点做采访？”
周梵：“八点。”
梁殊择懒淡说了声好。
很快到了女生宿舍底下，周梵忽然歪头问梁殊择：“你明天早上吃什么？”
梁殊择顿了下：“哦，开始打听我喜好了？”
周梵弯唇：“不是，明天不是采访吗，给你带早餐，你能早点到。采访时间就会变多了。”
梁殊择扯个唇角，浑不在意地说了声行。
“嗯，”周梵说，“那明天你直接来12栋A209就行。”
梁殊择吐出一个嗯字，周梵抬步上楼，上楼后趴到走廊那，第一次认真去看梁殊择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
他背影高大，几分钟后，完全没入黑暗。
周梵撑着下巴，唇始终翘着。
第二天，周梵和李清铭吃完早餐，周梵给梁殊择带了碗虾粥。
12栋教学楼，周梵提着虾粥进去，梁殊择已经到了。
“给，顺便买的。”周梵说。
李清铭小心翼翼地翻个白眼，哪顺便买的了，排队排那么久。
梁殊择看眼她，接过虾粥。
周梵：“八点开始采访，你先吃吧，我和清铭布置下场景。”
场景布置完，梁殊择也喝完虾粥。
采访倒是做得挺快，不到十一点，整个采访便做完了。
做完后，周梵摆弄下三脚架架着的摄像机，梁殊择坐在沙发上，随意拿过一本报刊看。
李清铭去收拾台本，一会后，李清铭去隔壁教室，将摄像机录制内容导到电脑上。
几分钟后，李清铭给周梵发条信息：【我先回去导视频了】
周梵回复条嗯后，抬眼睨正看报刊的梁殊择。
“嗯，是这样，待会我得和你一起去机场。”
梁殊择掀眼：“嗯？”
周梵说：“我要去补几个西京机场的镜头，然后录几个你站在机场那的镜头，作为你开篇镜头。”
梁殊择打量眼她，几秒后对上她坦荡的眼神，他才扯个唇角，不咸不淡道：“行。”
“嗯，”周梵将台本和一些其他的东西放到书包里，说：“我不是还欠你顿饭吗，今天一起还了吧。我记性不好，再过几天我就不记得这事了。”
梁殊择嗯了声：“行。”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修了下39章和40章，几乎是重写的。今天就没时间更新章了，5.18双更补上。（情节都换掉了，也相当于是新章了。）
第40章
抵达校外那家新开的餐厅是在中午十一点半。
因着还没到西京大学下课的点, 餐厅人没有以往的多。
周梵选了个靠窗的座位，梁殊择坐她对面，服务员来点单时, 周梵先点了几个菜，便将决定权交由梁殊择了。
毕竟是她请他吃饭。
梁殊择拿过菜单, 模样懒倦地点了几个菜, 服务员便微笑说了声好，拿着菜单离开餐桌。
因着人不多，菜上得很快，大概不到一刻钟, 菜便上齐。
梁殊择忽然懒懒淡淡地开口：“听说那家卖虾粥的店, 排队要排一个小时。”
周梵拿起筷子夹菜，闻言筷子一顿，抬眼看他：“是的，李清铭爱吃, 她排的队, 顺便买了你的和我的。”
梁殊择掀下眼睫，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饭：“那替我谢谢她。”
周梵拿着筷子闷头吃饭：“好的。”
吃完饭是在半小时后, 周梵：“那待会三点，在门口见？”
梁殊择嗯一声，说了声行。
下午三点, 周梵拿着个轻便的摄像机走到校门口, 梁殊择随后几分钟赶到。
周梵：“你和我一起坐后排吧。”
梁殊择将行李箱放进汽车后备箱, 哂笑：“开始光明正大地邀请我了？”
周梵摇一摇摄像机：“嗯, 正大光明地邀请你, 我得拍你。”
梁殊择睨一眼她, 探身坐进汽车后座。
车厢里气温高, 司机开了冷空调，冰冷的凉气在车厢里蔓延。
周梵说：“梁殊择，你偏过去一点，看着窗外，我拍你，你表情别那么傲慢。”
梁殊择哂笑一声，依周梵所言，笔直的头颈偏过去一点。
周梵拿起摄像机录制，拍了几分钟，放下摄像机，说了声：“可以了。”
梁殊择脑袋又偏向周梵这边，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还要拍什么？”
周梵咽下喉咙，摇下头：“待会去机场再拍，去机场的路上拍这一段就够了，采访也用不了那么多镜头。”
梁殊择：“哦？是么？我见你拍了不少？”
周梵低头摆弄摄像机：“我担心有不少废镜头，所以多拍了点。”
梁殊择哂笑着嗯了声。
周梵摸下鼻梁，放下摄影机，歪头说：“我做的那个采访会在校公众号上放出来，你能接受吗？”
梁殊择低头摆弄手机，漫不经心说声随意。
很快到了西京机场。
周梵说：“我先下车，待会拍你下车的镜头。”
梁殊择点下头，周梵率先下车。她拿着摄像机，从摄像机里看梁殊择。
他从汽车里探身出来，一双长腿懒散落地，今天没什么阳光，日光淡薄，穿过他高挺的鼻梁和硬朗清晰的下颌线。
唇色淡漠，表情疏懒。
拍完后，周梵说了声拍完了，梁殊择便去后备箱拎行李，她在原地低头摆弄机子。
摆弄好后，她抬眼，梁殊择高大身影几乎笼罩着她。
“周梵，你按录制键了么？”
周梵拿着摄像机的手难得差点抖一下，她将摄像机给梁殊择看：“按了啊。”
梁殊择凑近摄像机看了眼：“哦。真拍了。”
周梵看眼他，咽下喉咙：“当然拍了。我送你进去吧，待会我拍个中景和全景镜头。”
梁殊择收回看摄像机的视线，拎着行李箱走进机场，哂笑一声。
机场内，梁殊择坐在座位上，周梵站在不远处拍他。她再次透过摄像机看他。
一分钟后，她抬眼，发现自己真忘了开录像的开始键，便又补了个镜头。
拍完后，便离梁殊择登机时间挺近了。
周梵拿着摄像机，坐在梁殊择旁边位置：“拍完了，待会回去剪好成片发给你。”
梁殊择散漫扫眼她：“嗯。”
周梵低头摆弄摄像机，声音如常：“梁殊择，你在尔理那边过得怎么样？”
梁殊择掀眼看她。
周梵继续低头摆弄摄像机：“我有个朋友以后也想去尔理留学，我就想先问问你。”
梁殊择收回看周梵的视线：“不怎么样。挺一般。”
周梵的手停止摆弄摄像机：“真的吗？尔理可是英国top级名校，我朋友可想去那留学了。”
梁殊择：“课不多，尔理计算机还行，但也没学到什么。”
周梵哦了一声：“除了学习，那生活方面呢？”
梁殊择又掀了眼看她：“生活方面？想听哪个生活方面？”
周梵低头摆弄摄像机：“就一日三餐之类，习不习惯作息和饮食，嗯，”她顿下，“过得开不开心？”
她说：“我朋友希望留学生活能开心一点。”
梁殊择：“作息和饮食还挺容易习惯。”
周梵：“那过得开不开心呢？”
梁殊择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下座椅，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一般。”
“哦，好的，”周梵说，“我会把你说的内容全部告诉我朋友，让她参考一下，看还要不要来尔理留学。”
梁殊择嗯一声：“如果真想去，我帮你朋友留意下。”
周梵认真地嗯一声：“回头我问一下她。”
一小会后，温柔的登机女声响起。
梁殊择站起来，扫一眼周梵：“走了。”
周梵指节被压得泛白，她睨眼梁殊择，说了声好。
梁殊择走出几步，周梵又喊住他：“梁殊择，一路平安。”
梁殊择回头，扯唇。
周梵补充道：“记得帮我朋友留意，很重要。”
梁殊择继续扯唇：“知道了。”-
第三天下午两点，周梵将成片给梁殊择发了过去。
周梵：【这是成片，你觉得有什么影响你形象的镜头吗？】
十几分钟后，梁殊择回复：【没有。】
周梵：【我那个朋友说想看看尔理日出是什么样子】
几分钟后，梁殊择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尔理日出高挂，绿草如茵，河水挂在不远处，正缓缓流动。
周梵放大照片，忽然瞥到梁殊择一抹身影，在照片的右下方。
周梵：【她说挺漂亮，她很喜欢】
梁殊择：【她还问什么，一起问了，待会我去打个比赛，没时间回信息】
周梵冥思苦想好一会，在对话框输入：【她还想让你发张自拍过来。】
梁殊择：【？】
周梵：【是这样的，我没和她说清，她以为你在那里留学很久了。她想看看，你在那呆很久，有没有变白什么的。哎呀，我都和她说了。叹气jdp】
一会过去，梁殊择都没回复。
周梵便放下手机，图书馆里学习气氛极好，她埋头复习了半个小时。
头颈有点酸，她活动下，手机忽然亮了。
李清铭：【我在图书馆下面等你，来喝奶茶吗？】
周梵：【行。】
她收拾好书本，乘坐电梯下楼。
电梯里人不多，周梵低头摆弄手机，忽然收到梁殊择一条信息。
她点开，看到了一张梁殊择的自拍。
梁殊择：【jdp】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信息：【这种自拍可以？】
周梵捧着手机，乐得不行地看他那张自拍。
她手指碰上屏幕，碰了碰他那双凌厉而硬朗的眉眼，接着往下，是他挺直的鼻梁。
周梵手指移开，抿着嘴回复：【其实你不用拍的】
【我和我朋友讲清楚了，你去尔理没多久，她现在清楚了。】
周梵拎着书包走出图书馆，李清铭在门口等她。
到了奶茶店，周梵点了杯葡萄果茶，两个人坐在店内吹冷气。
手机响一下，周梵打开手机。
梁殊择：【哦？】
梁殊择：【还有要问的，待会再问】
周梵回复：【嗯！】-
晚上九点，周梵从图书馆回来，洗了个澡后躺到床上。
徐雾和郑烟烟从宿舍里搬了出去，眼下宿舍只剩她和李清铭。
李清铭在打游戏，周梵学习了一天，疲倦得不行。
她枕着枕头，收到梁殊择一条信息：【下午两点的】
紧接着是一张图片。
周梵点开，是尔理下午两点的太阳，日光照拂着大地。
她舔下唇，回复：【好，我转给我朋友看】
梁殊择：【嗯】
过了几分钟，周梵在对话框输入：【我朋友想问，你明天能把你吃的三餐照片发过来吗？】
周梵：【她很重视饮食。】
不久，梁殊择信息抵达周梵视网膜。
【我看起来很闲，是不是？】
周梵：【那你口述也行，我朋友要求没那么高】
梁殊择：【周梵，你朋友什么专业？】
周梵回复：【服装设计专业】
梁殊择：【你真有这么个朋友？】
周梵在对话框输入：【当然了】
她回复：【要我发我和她聊天记录给你看？】
李清铭睡觉了，周梵将她这边的灯关掉，重新返回到床上时，梁殊择回复：【嗯，你发过来看看】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修了下39章和40章，几乎是重写的。今天就没时间更新章了，5.18双更补上。（情节都换掉了，也相当于是新章了。）
之前的写的不是很满意，不好意思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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