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相拥而泣,为自己成功逃出生天而感动。
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菜鸡原来也有春天。
禄阳镇,众人在客栈里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互相道别。
清晨天灰蒙蒙的,枯枝黄草上的露水几乎凝结成霜。街巷青砖黛瓦,路上仅有两三行人。
欧阳问秋身穿观止通明府的弟子服,长身玉立,对陆挽矜说:“师妹孤身一人,我不放心,若师妹不嫌弃,我送师妹回天照阐幽府吧。”
陆挽矜一怔,说:“可是天照阐幽府在北,观止通明府在西,我们并不同路,会不会太麻烦师兄了?”
“无妨。”
陆挽矜摇摇头,她面容秀美,眼睛澄澈空明,“还是不麻烦师兄了,欧阳道友那边拖不得,师兄还是赶快回去吧。我有御清剑在身旁,师兄不用担心。”
欧阳问秋眉眼间划过无奈,“好吧,等舍妹病好了,我们一定登门向师妹郑重道谢。”
寒暄完,欧阳问秋拿出飞行法器,带着观止通明府的弟子离去了。
飞舟在天边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此刻天光大亮,小商小贩支起了铺子,吆喝声、叫卖声不绝。
陆挽矜转头对沈惊棠说:“御清,我带你回天照阐幽府吧。”
“那里是我的宗门,位于大泽之上,纵横八百里,烟波浩渺,还有抓不完的鱼,可好玩了。虽然我从小没有在那里长大,但我爹娘都在,我也很喜欢那里。”
“而且宗门还有厉害的炼器师,可以给你补全剑身。”
沈惊棠忽然想起了原著剧情。
在原著剧情里,陆挽矜千辛万苦回到天照阐幽府后,得来的不是陆乘天柳月姝的谅解,而是索要心头血。
陆挽清需要木灵根修士的心头血做药引,才能服下五蕴灵花。
而陆乘天和柳月姝不管陆挽矜是不是被诬陷的,都说陆挽清是因为陆挽矜才中了咒,让陆挽矜献出心头血。
陆挽矜因此失去心头血,修为跌落了一个小境界,差点不能踏上仙途。
自从沈惊棠穿来后,主线剧情似乎发生了变化,陆挽矜升到了筑基期,这是原著剧情里所没有的。他不知道蝴蝶煽动翅膀会不会改变关键剧情,但想想陆挽矜邪.门的体质……他对此保持悲观看法。
宁愿相信一个人倒霉到极致会触底反弹,也不要相信火葬场文女主会手握爽文剧本。
沈惊棠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陆挽矜的通讯符牌闪了闪。
一阵灵力流淌过,符牌上浮现出一个小小的人影,中年男子的声音随之响起,“陆挽矜,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收到消息后,立即返回宗门。”
陆挽矜惊讶,“……爹?”
沈惊棠心里一惊,看向符牌上那个半透明的人影,陆乘天背对着他,看不到脸。
陆乘天冷哼一声,“你还有脸叫我爹?”
陆挽矜不知所措,“我……”
陆乘天抬手打断她的话,“总之,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即刻回天照阐幽府。”
说完,不等陆挽矜有所反应,灵力断了。
冰冷的通讯符牌失去了灵光,宛如一块最普通的玉牌。
陆挽矜茫然站在原地,无措,失落、开心、不解……交杂在一起,仿佛揉碎的白云簌簌落下。
她因为陆乘天主动找她而开心,又因为陆乘天的态度,她感到茫然。
下意识的,她选择对沈惊棠倾诉,“御清,爹让我回天照阐幽府。”
声音轻轻的,仿佛雪花落在心间。
但没怎么纠结,陆挽矜就变开心了,她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们快回去吧,爹专门用通讯符牌联系我,一定是想我了。”
沈惊棠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这情形,索要心头血这个关键剧情是躲不掉了。
心头血是修士重要的东西,无异于龙之逆鳞,失去心头血严重的话有可能动摇根基。
说实话,沈惊棠并不想让陆挽矜回去,被至亲之人背叛,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有多绝望。
沈惊棠静静注视着陆挽矜,决定把原文剧情说一下。
“等一下。”
陆挽矜疑惑,“怎么了?”
沈惊棠犹豫了一下,把五蕴灵花的事说了,开始胡编乱造,“神剑嘛,都有一些特异功能,我能预测未来。陆挽清需要木灵根修士的心头血做药引,你这次回去……你爹娘可能会让你献出心头血。”
陆挽矜表情一呆,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爹娘可能让我献出心头血?”
沈惊棠缓慢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
陆挽矜下意识摇头,嘴里喃喃,“不可能……”但她神色动摇,反驳得并不坚定,显然也不确定陆乘天会不会伤害她。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试问,哪个孩子愿意相信父母会伤害自己?
但事实确实如此,原著中盖章陆乘天柳月姝更喜欢陆挽清,逼迫陆挽矜献出自己的心头血。
沈惊棠没有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陆挽矜慢慢冷静下来,即使沈惊棠说得荒唐,她心里也无法抑制的相信了。在这一瞬间,比起陆乘天柳月姝,她更愿意相信刚认识的沈惊棠。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她觉得沈惊棠说的是事实,他不会害她。
周遭嘈杂如流水般退去,现场唯剩一片静默。
沈惊棠身量颀长,即使站着都比陆挽矜高一个头,更何况他现在飘在半空中。
陆挽矜仰头看着他,面容苍白如纸,大眼睛里盛满了盈盈秋水,慢慢的,那双眼变得通红,水光闪动,再也盛不住,满溢出来。
晶莹水珠滑落脸颊,划过一道细碎的光。
有黑雾慢慢爬上她的脸颊,显然心魔又犯了,可她安安静静的,任由那黑雾蔓延。
漆黑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猩红色,里面一片荒芜,没有倒映出任何景象。
总之,她现在神情十分不对劲。
看样子就像……走火入魔。
又是心魔。
“陆挽矜你清醒一点,为了不值得的人走火入魔,伤到的只会是你自己。”
陆挽矜表情空茫,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她垂下头,有晶莹水珠掉落,砸在地上,绽开一朵朵小水花。
“你说,季师兄有没有帮我说话?”
虽然上次他被沈惊棠逼着向陆挽矜道了歉,但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陆挽矜的想法。
沈惊棠说不出话。
陆挽矜好似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次心魔突生,她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失态之举。
沈惊棠站在她面前,俯身凑到她脸前。姣美的面容近在咫尺,细看之下,上面连一根小绒毛都没有。
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更何况两人站在大街上,已经有过往路人注意到他们了。
沈惊棠眉头一皱,果断拉着她朝一个地方走去,“其实还有一个解决心魔的办法,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也只能试一试,那就是……”
“以毒攻毒。”
一栋华丽的花楼前,门上匾额提着两个金粉大字——
妓院。
左有怡红飘香香十里,右有杜春牡丹丹心田,数天下风流,还看眼前。从这家店店名便能看出,这是消遣快活地好去处,鸨母颇有经商头脑,店里男女都有,充分满足广大顾客的需求。
陆挽矜表情一滞,心魔都吓退了几分。
沈惊棠扯着她雄赳赳气昂昂踏进楼内,一大早人家还未开张,两人进去时,只有一个龟.公迎了出来。
“客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龟.公笑靥如花,脸上褶皱能夹死蚊子。
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神仙样的人物,男俊女美,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仙气。
只见沈惊棠拿出陆挽矜的灵石,大手一挥,“把你们楼里长得好看的小倌都叫出来,把这位仙子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龟.公看看沈惊棠,又看看陆挽矜,再看看沈惊棠,最后眼角一抽。
鸨母闻声而出,挥舞着小手帕,“哎呀这位客官,您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一块水头剔透的灵石呈抛物线状飘过空中,鸨母眼神一直,立即改口,“您来得可真是时候啊,秋月春庭闲客飘香都等着二位客官呢~”
这个世界修仙者众多,灵石也在凡间流通,对于凡人来说,灵石更珍贵。
别看妓院这名取得通俗易懂,小院整得还挺别致,五步一亭,十步一阁,氛围感十足。
陆挽矜坐在上首,一排小倌鱼贯而入,燕肥环瘦各有千秋,排场挺足,跟选妃似的。陆挽矜握着沈惊棠的手,表情虽然冷静,但声音很轻,细听还有些颤抖,“御清,我们真要这样吗?”
沈惊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呢?”
他无比激荡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挽矜,你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看,这是你的草原你的马,你想咋耍就咋耍。”
陆挽矜:“……”
“………………”
在场众人大眼瞪小眼。
刚进来的时候,他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对不寻常的男女,身上没有半分污浊之气,不似凡间之人。尤其是那男的,身姿轻盈,体态飘逸……噢,他的确十分飘逸,没看到双脚都离地了,影子都遁走了。
众人表情木然。
嗐。
陆挽矜抿了抿唇,她坐在主位上,身边众美男环绕。
1号男嘉宾上场:葡萄美酒夜光杯,一双纤纤素手剥开葡萄,小意温柔地递到陆挽矜唇边,“仙子姐姐,请用~”
说话的少年明眸皓齿,奶甜奶甜的,宛如小狗注视着自己的主人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挽矜。
陆挽矜一愣,还未开口,就在这时,2号男嘉宾上场:她忽然感觉肩膀上多了一双手,那双手按摩力道适中,几下下来,肩膀感觉瞬间轻松了许多,
“仙子姐姐,这个力道如何?”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带来酥酥麻麻的痒。
现在有请3号男嘉宾:不远处琵琶声声,“十三与君初相识,王侯宅里弄丝竹。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再见君时妾十五,且为君作霓裳舞。可叹年华如朝露,何时衔泥巢君屋*?”
曲风缠绵,腔调柔美,可谓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4号、5号、6号……
陆挽矜眨了眨猩红眼眸,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一切……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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