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停了药,胤禌还是没有普通小孩子那般健壮,太子妃在底下托着虎宝的背,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胤禌就感觉胳膊有些酸了。
“二嫂,我、我有些抱不动虎宝了。”胤禌小脸垮着,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他还想抱着虎宝侄子,但他抱不动了,他要保护虎宝,不能把虎宝摔着。
太子妃闻言笑道:“十一弟莫伤心,等下次来毓庆宫玩的时候再抱虎宝好不好?”边说着边把虎宝抱到了怀里。
“咿呀~”下次还要十一叔抱呀,虎宝探着脑袋,小脸儿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那我下次再来玩,二嫂一定要记得让我抱虎宝。”由于长期在室内休养,胤禌的皮肤泛着一种不太健康的白色,身量也比同龄的孩子小一些,瘦瘦弱弱的,长相又遗传了宜妃的长相,相当惹人爱怜。
太子妃刚生了孩子,正是母性大发的时候,虽然想不明白宜妃为什么突然对他们示好,但总归没有恶意,所以太子妃对胤禌多了几分关怀,“好,二嫂和虎宝都喜欢十一弟过来玩。”
“可是我下次来可能要很久之后了。”胤禌的眼里充满遗憾和不舍。他以前身体不好,没有办法像其他阿哥一样读书和骑射,不过身体好转之后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了。他会和哥哥弟弟们一起去上书房学习,平时根本没什么休息时间。
虎宝撇撇小嘴巴,“咿呀~”等虎宝长大就去找十一叔玩呀~
宜妃带着恋恋不舍的儿子回了翊坤宫,哄儿子回去休息后自己也躺在榻上小憩,忽然被噩梦惊醒。
宜妃用帕子擦去额上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娘娘,您没事吧?”身边候着的贴身宫女看着自家主子十分担心。
宜妃努力平复着怦怦跳的心脏,回答道:“本宫无碍。”可她的面色却不像没事的样子,比十一阿哥病重时的脸色还要煞白。
贴身宫女不放心,“娘娘难不成是做噩梦了?不然奴婢去请太医来看看。”
宜妃紧紧攥着帕子,心一抽一抽得疼,“不用,只是没睡好,点些安神香就好了。”
贴身宫女去点安神香,宜妃一个人倚在榻上,呆呆地回忆着刚才的梦。梦里的太子妃没有生下小阿哥,她的胤禌身体越来越差,在天气转热的时候一天昏迷十个时辰,后来干脆一睡不醒,她守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慢慢消失,皮肤也从病态的白变成没有生气的白。
她的心都要碎了,原来悲伤到一定程度会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在出了梦境后也没有消失,如影随形地提醒着她梦中的事情。原来胤禌的命是这样的吗?宜妃怔怔地想,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娘娘!您怎么哭了?”贴身宫女点好安神香回来,就发现主子哭了,心里一慌,“奴婢还是去请个太医吧。”
“不必,本宫只是有些吓着了,扶本宫去看看胤禌就好。”宜妃带着哭腔站起来准备去看看儿子,脚一软又跌回了榻上,贴身宫女连忙去扶她。
胤禌倒是睡得十分安心,他梦到虎宝侄子啦,他已经好久没有梦见过虎宝侄子了,虽然这次梦中的小家伙没有以前灵动没有以前清晰,但梦到他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
七月流火,熬过了炎热的盛夏,天气变得凉爽起来。
虎宝小家伙已经不用刚出生时的包被了,换上了专门为小孩子准备的小衣服,金光闪闪的,衬得小娃娃格外贵气。如今的虎宝已经三个月大了,一双小手越发有劲儿,攥着红彤彤的拨浪鼓摇个不停。
“虎宝穿这身好看。”康熙露出满意的神色。
太子也十分满意,这件衣服是他挑的,衬得小娃娃气色好极了。
皇太后也满意,她上了年纪,眼睛有些不太好使了,就喜欢这种大金大红的颜色,看着可喜庆。
“咿呀~”虎宝穿什么都好看吖。从小被夸到大的小娃娃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啦,而且他阿玛好看,额娘好看,大伯和叔叔们都好看,所以虎宝也一定非常好看。
康熙抱着虎宝,笑得十分慈爱,他平日里政务繁忙,乖孙孙年岁又太小养在太子妃身边,要想见上一面还得太子把虎宝抱出来。
夏日天气炎热,康熙带着几个儿子和妃子出宫避暑,前两天才刚刚回宫,算起来已经有一月又两旬没有见到虎宝了。
见不到,心里就惦记得很,这不刚回宫处理好事务就吩咐太子抱着虎宝过来了?
康熙知道,他皇额娘也非常喜欢虎宝,康熙又是个孝顺的,干脆把地点定在了宁寿宫。太后身体不好,只能辛苦小孙孙了,幸好天气已经转凉,不怕热着虎宝。
太后见到祖孙三代果然十分高兴,笑得脸上皱纹都深了几层。早些年康熙怕她寂寞,把五阿哥交给她抚养,养个孩子不是什么轻松事,但人老了,就喜欢膝下承欢。可孩子长大了,去上书房读书,参与朝政,年初还跟着皇帝西征,一走就是半年,她这宫里还是清冷得紧。
宫里不是没有其他孩子,但那些孩子都有母亲,和她们交好意味着麻烦与勾心斗角,她不聪明,所以只能从源头消除隐患。
但谁能想到太子妃在她宫里生下了皇帝的嫡长孙呢?这个身份很危险,但对于她来说反倒是最安全的一个。
尤其是这个孩子还这么讨人喜欢。
太后见到过大阿哥和虎宝相处的样子,那个腻歪劲儿呦,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他们才是父子呢,不过寻常父子也没那么腻歪吧?
太后看了一眼戳儿子小手上的肉坑坑的太子,狠狠闭了闭眼,倒也是,大清的太子和皇帝预定的皇太孙怎么能是寻常父子呢?这亲父子比伯侄的关系更亲近,相处的时候也就更亲近。
太后又看了看康熙那张蓄着胡子的脸,心想,皇帝小时候也没这么宠太子吧?真不愧是上天的宠儿,来这世间就是为了享福的。
和太子不对付的大阿哥都能为了见虎宝一面卡着时间往太子跟前凑,两人在一块儿又互相看不顺眼,总是两个大黑脸。太子抱着虎宝的时候大阿哥就死赖着抱虎宝,太子就十分不高兴浑身冒黑气。
最有意思的还是虎宝见到大阿哥总是伸手主动要抱抱,那个亲昵劲儿,看着就让人相当舒心。不然怎么说再没有谁家孩子比虎宝机灵了?
说曹操曹操到,太后正想着大阿哥呢,就听到宫女说大阿哥来了,太后赶紧让人进来。
太后仔细看着胤礽的脸色,果不其然,不光笑容没了,脸色也黑了几度。还是太年轻经历的少,皇帝这个年龄早就学会怒不形于色了,太子果然不如皇帝,还得好好磨一磨。
和太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虎宝,一听到大伯的名号,小家伙就激动起来了,拨浪鼓也不摇了,抬起小脑瓜就去找人。
“瞧你这小家伙,听到胤禔来就那么高兴?”康熙把拨浪鼓从虎宝手里拿下来交给宫女,声音带着笑意。
胤禔一进来就注意到康熙怀里的虎宝,看到侄子这么在意自己,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又看到太子难看的脸色,感觉就更好了。
“咿呀~”虎宝也高兴,热情地给大伯打招呼。
胤禔给几位行过礼后,就贱兮兮地凑到虎宝身边,顺便不着痕迹地把胤礽往后挤了挤。
“皇阿玛,让儿臣抱一抱虎宝吧。”胤禔看着康熙怀里的小家伙,心里痒痒的,从虎宝出生到现在,他才抱了虎宝三次。以前虎宝见他会主动伸胳膊,这次只是笑,难不成是好久不见生分了?
胤禔从眼角看了太子一眼,觉得人生总是避免不了遗憾,虎宝怎么就不是他的儿子呢?这个蠢货还抱着虎宝来向他炫耀,真是的,谁不知道太子天天抱着孩子玩,父子关系亲密?
康熙面露嫌弃,“你身上这臭汗味儿,从校场下来就没有收拾过吗?”
“呀呀~”校场呀,虎宝知道那是锻炼身体的地方,等虎宝再大一些,就跟着大伯去校场一起锻炼。
“儿臣换了身干净衣服。”胤禔有些尴尬,他身上味道很大吗?怎么他没闻到。
太子也很嫌弃,“你没洗澡,不许抱虎宝。”
胤禔还不至于在康熙面前为了这种事和太子斗嘴,反正意义不大,虎宝又没在他怀里,不如把心思放在皇阿玛身上。他定了定神,“皇阿玛,儿臣好不容易见虎宝侄子一面,您就让儿臣抱一会儿吧。”
康熙嘴角抽了抽,他这个大儿子从哪里学的这厚脸皮,但不让就是不让,“朕也好久没有见虎宝了,好不容易抱抱虎宝,怎么,你还要跟朕抢?”
“儿臣不敢。”胤禔连忙道。
太子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虎宝是他儿子,他每天都可以抱一抱。小家伙软软的,皮肤比瓷器还要光滑,身上还带着奶味儿,每次抱虎宝,总觉得心情相当不错。
胤禔坐下来没说几句话,就又有宫女来报说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都来了。
太后眯着眼笑:“哀家这宫里今天热闹了。”最闹腾的几个小子来了,希望皇帝能管着他们些,她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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