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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周二科研中心没有安排实验课, 在科技楼上完第一节 专业课,靳博屹和林以鹿出教室走廊,在白日的阳光下,靠着栏杆吹风。


    课间教室依然无比吵闹, 肖节出来跟靳博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卫进和罗节日常在斗嘴, 气氛融洽,耳边环绕着欢声笑语。


    “以鹿!”谭倩拿手机冲了出来, 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林以鹿:“你哥跟那个小明星的事,是真的吗?!”


    “什么小明星?”


    林以鹿拿过了她的手机, 指腹划着手机屏幕, 随意看了几条有关岑暗的微博,神色复杂了瞬,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她把手机还回去:“片场传出绯闻不奇怪。”


    “怎么就不奇怪了!”谭倩激动地眉心狂跳:“你哥出道至今都没传过绯闻,现在突然跟一个小明星传绯闻,而且, 那小明星还是……”


    谭倩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往靳博屹那看了眼。


    卫进看过来,就发现谭倩那乌溜溜转悠的小眼神, 好奇问道:“谁啊?哪个小明星?”


    谭倩不好意思说口,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看。”


    卫进看了看, 表情有些诧异:“这一看就是假的, 他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汝跟岑暗?”罗杰眉毛惊讶地挑起:“够狗血, 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演的。”


    靳博屹和肖杰谈着学术竞赛的事, 闻言,同时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畅谈。


    不止他们不信岑暗和陈汝的绯闻,网络上的粉丝也不信,对此嗤之以鼻,鄙夷和嘲讽陈汝的人连连不断。


    不少眼红嘴酸的黑粉们,助陈汝在黑红这条路越走越成功,名气越来越高。


    岑暗的工作室一直都没有出来澄清,起初,粉丝们以为他们是不屑理会陈汝这种蹭流量的小明星。


    可一个星期过去,已经有狗仔拍到他们三次同行出入一家酒店,眼看着这恋情要坐实,粉丝们终于忍不住了,联名发声让岑暗出来解释。


    岑暗一方就跟默认似的,对粉丝们的联名贴视而不见。


    林以鹿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周五下午去物理研究所前,还专门去了一趟医学院那边。


    剧组围栏外的校友眼神都投向林以鹿,想问问她岑暗的恋情是不是真的,不过林以鹿没多待,就跟路过好奇往里看一眼似的,漫不经心地走了。


    研讨会的时候,林以鹿频频走神,被主讲人靳博屹点了好几次,她敷衍地点了点头,又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机看,靳博屹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符礼晋留在国外照顾生病的周简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研讨会结束后,靳博屹照例带林以鹿去酒吧看场,混迹在那堆狐朋狗友里。


    林以鹿又在酒吧里看到欺负人的温临,心里团着气,问靳博屹:“为什么总是放过温临,你又不是不知道,留下他这种祸害,迟早会出事。”


    靳博屹说道:“我爷爷去世前,交代过我叔公他们看护住这个小儿子,谁也动不得。”


    林以鹿很是无语:“动了会怎么样?”


    “外人不计代价。”靳博屹看着她:“家族人,逐出族谱。”


    “……”


    林以鹿想起了自己爷爷奶奶的行事作风,忽然就觉得不奇怪了。


    那代人,大部分都很偏心。


    夜深了些,一群带着口罩的男男女女进来后,在舞池边上的卡座上坐下来,他们身边跟着保镖,给人一种来头不小的感觉。


    现场的大部分人时不时往那边瞧一眼,他们还没摘下口罩,便有人猜到他们的身份了,明星会来这种淫靡奢乱场合不奇怪。


    其中有两位是现在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他们摘下口罩后引起了些许轰动。


    靳博屹注意到那边的情况,坐在他对面喝酒那位兄弟也看到了陈汝,呦呵了一声:“人红了就是不一样,排面都大了。”


    “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捧的。”说话那人往靳博屹身上撂了一眼。


    “我们屹哥宠嫂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高中那会儿……”


    男生话还没说完,旁边坐的人在桌下踩了他一脚,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林以鹿还在这儿呢!


    靳博屹食指扣着冰啤的拉环,一个眼刀射了过去,冷冽缄淡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这里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男生嘴皮子隐隐颤动,慌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了!”


    “没种的玩意儿!”吴尚抓起了一把花生扔他,余光瞥了眼林以鹿,带着几分讥讽道:“陈军那傻逼心直口快,林嫂子别介意哈。”


    靳博屹那群狐朋狗友很排斥林以鹿,林以鹿有察觉到,倚靠在靳博屹的怀里,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淡淡道:“你们随意。”


    靳博屹低眸看着她,咔哒一声,拉开冰啤的拉环,气泡呲呲呲地往上涌,液体从杯口溢出,修长干净地手指染上了一层水汽。


    他仰头喝了一口啤酒,林以鹿清晰地感受到他滚动的喉结伴随胸腔的振鸣,心跳有些紊乱的悸动着。


    “你们也在啊。”苏琪走过来,半坐在沙发背上:“那一起拼桌呗。”


    “好啊,人多热闹,都叫过来吧。”


    VIP区域的沙发座面对面一组能容纳二十人,他们人不多,凑成一桌还绰绰有余。


    林以鹿身边坐的那个女生和苏琪调换了位置,苏琪喝了口酒,悄悄凑到她耳边跟她说:“岑暗和陈汝那事儿,是真的。”


    林以鹿划动着手机屏幕的手指蓦地一顿,一抬眼,就撞上了岑暗投过来的视线,他身边坐着陈汝,两人靠得很近,衣料相互摩擦着。


    手机屏幕一下子就熄灭了下来,林以鹿慵懒地挑了挑眉,从靳博屹的怀里离开,手肘抵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细细打量了他们片刻,轻笑出声,拎起面前的橙汁,食指敲了敲瓶身,侧头对苏琪说:“想试探我,下次换个对象,说不定我会有几分信。”


    苏琪翻了个大白眼:“你以为我想信啊,事实就这样,不信你自己问岑暗。”


    被点到的岑暗默不作声,脸上是一派矜冷淡漠。


    吴尚也看到了这几天的热搜,轻声问陈汝:“你真的跟……”名字说出来太招人耳了,他选择忽略过去:“在一起了?”


    他们这群人跟陈汝是高中同学,关系比林以鹿熟稔多了,说话什么的也都放得很开,装都不用装一下。


    陈汝目光扫了一眼靳博屹和林以鹿,“嗯”了声,微昂起下巴,声调拔得不要太高:“我是跟岑暗是在一起了。”


    这话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样。


    岑暗不作声,像是默认了一眼,眼神定定地看林以鹿的反应。


    林以鹿没什么反应。


    苏琪靠在沙发上,又翻了个大眼:“听到了吧,他们就是在一起了。气死我了,我可不想要这么一个贱人当我的……”


    林以鹿瞥了苏琪一眼,示意她闭嘴,他们现在不是在自家圈子,到处都是穿墙风,这话要是说漏了,造成的后果必定补救不回来。


    靳博屹忽然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后颈,脸在下一秒被扳了过去,他拉她靠近自己,指尖触到她耳垂,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这举动隐隐带着自然而然的宣告主权的意味。


    他唇畔勾着点儿痞痞的笑,凑到她耳边,微沉的语调里有不悦和警告:“宝贝,你这九曲十八弯的话,别人听不懂,不代表我也听不懂。”


    林以鹿微愣,她明白靳博屹是什么意思。


    林以鹿想开口跟靳博屹解释,陈汝忽然把一瓶啤酒搁桌上,弄出很大的动静,林以鹿微微侧额,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吴尚那群人闲闲地靠在沙发上,看戏一样的看着她们。


    初恋女友永远与现任有几分相似的地方,也许是心照不宣,他们都没有出声打破这种一触即发的紧绷对峙。


    苏琪觉得吧,男人骨子里都带有一种对初恋的执着,现任就算再好,他们也跟瞎了一样,到处在现任身上寻找初恋的影子。


    苏琪现在不得不承认,林以鹿有句话说的挺对的,上京圈和淮京圈永远都不可能会相融在一起,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的一场碰撞,胜负难分,到最后谁都落不到好。


    靳博屹和林以鹿不管是因为利益在一起,还是别的,在他们看来,这两个骄傲不许轻易向人低头的主儿结合在一起,迟早会闹得两败俱伤。


    “看什么看,再怎么看,她胸也比你大。”苏琪出声打破这短暂的僵持。


    陈汝视线落在林以鹿胸部前,刻薄地嘲讽一笑:“不是垫的,就是隆的。”


    林以鹿身材怎么样,靳博屹最有话语权了,他未婚妻瞧着是瘦了点,但非常有料,每回跟她躺一块儿,他都能被折磨得睡不着,脑子想的都是那事儿,分分钟钟都恨不得将她嵌入的身躯骨血之中。


    苏琪啧了声,说:“林以鹿,你老公耳朵红了。”


    林以鹿侧头一看,还真是,她抬起手,指尖探上他的耳垂,还是烫的。


    靳博屹偏头就躲开她的碰触,轻咳了声,面无表情地道:“人多,闷。”


    “……”


    吴尚他们阅女无数,有一点他们不得不承认,林以鹿是真的够正的。


    她骨相很精致,那张鹅蛋脸偏圆润,下巴不是很尖,狐狸眼攻击性很淡,绽放的都是媚,高级又冷艳,是那种完美又惊艳的类型,看着很舒服。


    林以鹿和陈汝这两个人都是同类型的美人,单看都惊艳绝伦,这要是放在一起比较的话……


    无论是从家世、容貌、气质还是哪方面,林以鹿都稳赢了。


    若是拿这两者出来选择,吴尚他们还是会选择跟陈汝谈恋爱,她会玩,也放得开。


    不像林以鹿这种只知道搞科研的美人,要是跟她在一起,生活还不得很无趣到暴?连点共同话题都没有。


    也就靳博屹觉得她好而已,他们都不太喜欢跟这种无趣的人一起玩。


    坐了会儿,靳博屹跟经理去处理二楼卡座区的事情了。


    陈汝心里不知道盘算了什么,忽然站起身,如君临天下的傲主般,俯视着林以鹿:“喂,敢不敢跟我比。”


    苏琪侧头:“这么上赶着丢脸啊,林以鹿,上,收拾她。”


    林以鹿老神在在地倚在沙发,咬着吸管喝橙汁,闻言,轻挑眉梢,嫣红的花瓣唇张了张:“比什么?”


    陈汝说:“跳舞。”


    苏琪噗嗤地笑了一声:“还真是上赶着丢脸啊,林以鹿,虐死她!”


    陈汝不理会苏琪,眼神定定落在林以鹿身上,一副自信必赢的模样:“敢不敢?”


    一个木头美人,除了家世好点,学习好点,还会什么?就只会耍嘴皮子!


    “行啊,来。”林以鹿答应得很爽快。


    话音一落,吴尚立刻让人把舞池清了,升起地中的舞台。他们好笑般看着林以鹿,为了自尊心强行上台,看你待会怎么丢脸。


    陈汝练过几年舞,她有绝对的自信赢过这个木头美人。


    吧内的舞池清空了,DJ乐也停了,靳博屹处理好二楼的事情,站在栏杆前,看了眼楼下的情况。


    陈汝和林以鹿站在舞台前,陈汝跟乐队说了些什么,便开始脱衣服,脱得只剩下最里面那件小背心,一马平川,没什么好看的。


    林以鹿笑了下,拉下外套拉链,也开始脱衣。


    靳博屹快步下楼,走到她跟前,拢了下她的外套,眸色暗了一层:“跟她较什么劲儿?”


    “你初恋要跟我拼舞呢。”林以鹿拍开他的手,娇俏的笑着:“我怎么能输呢。”


    笑意转而消散。


    “为谁拼?我还是岑暗?”靳博屹这个问题问的很刁钻。


    林以鹿挑起下巴,指了下陈汝:“你问她。”


    陈汝冷哼了声,趾高气昂地说道:“还能为谁,当然是为了我男朋友岑暗啊。”


    靳博屹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林以鹿目光追着他的背影,胸口涌起一团说不出来的情绪。


    苏琪没忍住,拿林以鹿的衣服打了下陈汝:“你他妈不说谎会死啊。”


    陈汝:“关你屁事!”


    靳博屹回到刚刚的卡座区,吴尚他们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岑暗和另一位男明星在,他们没碰过酒,喝的都是自带了矿泉水。


    看到座位对面的岑暗,靳博屹忍不住想,林以鹿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他吧?


    靳博屹思绪有些乱,从口袋里翻出烟,又翻出打火机,指腹摩挲着打火机的滚轮,擦出一簇一簇蓝色的火焰。


    他目光望向舞台,将烟送到唇边,吸了一口,高挺的鼻梁下,薄唇随着呼吸吐出缭绕的白色烟雾。


    “她不喜欢抽烟的人。”岑暗出声,语调很平淡。


    靳博屹眼神侧了侧,表情隐在烟雾后,轻笑着道:“她也抽烟。”


    “……”


    岑暗微微蹙眉,显然不知道这事儿。


    第一回 合,靳博屹赢了。


    靳博屹补充说:“她平时抽的不多,只有精神不太好的时候会来一根。”


    “我比你了解她。”


    “你了解……”靳博屹淡淡的垂下眸,弹了弹烟灰,想说,你了解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有在抽烟,可转念一想,他释然了:“嗯,是比我了解一点。”


    你们的十几年,我敌不过。


    她喜欢你,所以,她会将自己不好的一面藏起来,不被你发现。


    音响播放着适合跳舞的音乐,舞台动静不小,林以鹿和陈汝的比拼开始了。


    靳博屹掐灭烟,起身,缓缓往舞台那边走去。


    靳博屹还是第一次见林以鹿跳舞,舞台上的她耀眼夺目,每一根头发都染了昏黄的光,自信又有风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性感撩人。


    舞跳到一半,她挑衅似的看了陈汝一眼,两手揪住胸前的那件单薄的黑色T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把衣服撕开。


    精致的锁骨,圆润的肩头,黑色的背心包裹着鼓起的胸脯,那截白皙盈盈可握的腰肢,以及藏着秀发下眷恋且情浓的吻痕,整个人无一处不是诱惑。


    舞台下,无论男女,都兴奋都尖叫起来。


    靳博屹笑了笑,眸光清亮,似乎对林以鹿有了一种新认识。


    一舞完毕,陈汝喘着粗气,胸前起伏夸张。


    林以鹿毫无感觉,走向DJ台,跟乐队说了两句话,拿了两个话筒,重新回到舞台中央,把其中一个话筒给陈汝,笑意张扬:“会跳这首歌的舞,应该也会唱这首歌吧?”


    会唱。


    但陈汝唱功不好,她不知道林以鹿的底怎么样,为了那点傲气,她咬了咬牙,还是接过话筒。


    《Attention》音乐前奏响起,陈汝做了个手势,示意让林以鹿先唱。


    林以鹿从前学音乐的,唱歌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而且她这把温磁干净的嗓子,天生就合适唱歌。


    林以鹿一开口,陈汝就知道自己输定了。林以鹿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一直在带着她唱,两人完全都不在一个调调上。


    台下的气氛被带动,越来越燃,一声声尖叫热潮。


    这时,陈汝看见,靳博屹走上DJ台,接替了键盘手的工作。


    林以鹿顺着陈汝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靳博屹,他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微微垂首,帽子遮了半张脸,额前黑色的碎发荡飏在眉骨处,冷白的下巴弧线锋利冷然。


    他一抬眼就对上了她投过去的视线,林以鹿心里那头沉寂的小鹿开始乱窜了,汹涌的笑意溢出了眼眸,有种想过去与他拥吻的冲动。


    他是她的男朋友,她有跟他接吻的权利。


    歌唱完后,林以鹿归还话筒,跑到墙角边,二话不说,踮起脚,双手环上靳博屹的脖子,仰头去吻他。


    靳博屹搂着她,带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拉上幕布挡住后,双手手掌握上林以鹿那截腰肢,修张的手指缠绕着她后背那根黑色丝带,摩挲着她的肌肤,心跳开始不稳了,重节奏的撞击着胸口,他努力隐忍着想要进攻的疯狂想法。


    靳博屹手温烙铁熨烫了似的,掐她的腰还使了力,林以鹿吃疼地咬了下他嘴唇:“宝贝儿,轻点。”


    这一声宝贝儿,靳博屹更忍不住了,拉开外套拉链,控着她的腰把她扣进怀里,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他胸膛前,让她听听自己的心跳。


    每一声,都是在为你跳动。


    他低磁轻哑的嗓音徐徐落下:“别撩,真的受不了。”


    林以鹿埋在进博屹胸膛里,清晰地听着他的心跳声,难以按捺心中的悸动,仰起脸,伸出舌尖,轻轻地撩了下他的喉结,风情又妩媚地扬起笑脸:“那我们都别忍了。”


    “唰——”


    苏琪拉开幕帘:“你们在里面干嘛啊,那么久不出来。”


    热吻中断,靳博屹和林以鹿:“……”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被苏琪破坏了。


    再回卡座,靳博屹那群狐朋狗友都在安抚陈汝的情绪,林以鹿扫了圈,没看见岑暗。


    “岑暗呢?”她问苏琪。


    “我怎么知道,我刚都光顾着去找你们了。”苏琪看了看,发现保镖们都不在了:“应该走了吧。”


    灯红酒绿迷人眼,岑暗一向都不是很喜欢这种奢靡的场合。


    正喝着酒,陈汝忽然发起了脾气,随手拿起果盘里的橙子,丢了过来。


    林以鹿正和苏琪聊着天,完全没注意到,靳博屹眼疾手快,一手拍掉半空中飞过来的橙子,轮廓线条冷厉到极致:“玩不起?”


    陈汝眼红的都要滴血了。


    苏琪双手环胸,“呵,贱人就只会耍阴招。”


    “美女,说话注意点。”那群人里有帮陈汝说话的:“这里是上京,不是淮京。”


    啤酒瓶与玻璃台桌发出清脆声响,靳博屹双肘抵着膝盖,深幽湛黑的眼眸抬起,目光带着深入骨髓的震慑力,脖子上的项链在晃过来的灯束下闪着熠熠的光芒。


    这混不吝公子哥脾气上来了,可能是顾及到林以鹿在场,靳博屹没发作,一身磅礴的野性阴戾足以震慑全场。


    “我的场,我的未婚妻……”他说:“不喜欢就滚,别在这儿碍了我们的眼。”


    刚刚帮陈汝那几个男生瞬间不敢多说了,起身跟靳博屹碰了碰杯,说了几句不上心的抱歉话,这事儿就当是过去,朋友一场,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


    况且,帮陈汝也落不着什么好处,在利益生意这一方面,对他们有帮助的是林以鹿。


    *


    半降的车窗外,皎洁朦胧的月亮高挂在天边,树影与光影交织,寒风吹过,偶尔有落叶掉下。


    岑暗手里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飘散的白色烟雾融合在夜色中。


    岑暗从来都没有碰过烟,他试着吸了一口,呛鼻刺激的味道瞬间穿进胸腔,猛烈的咳嗽了一阵,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牧杰把岑暗夹在指间的烟接过来掐灭,拿起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烟对我们这些歌手来说是刀,吸了没好处。”


    岑暗喝了口水,嗓音暗沉沙哑:“就想试试。”


    “有什么好试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硬来也没用。”牧杰望着外头的夜色,叹了口气:“话说你跟陈汝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这么好的兄弟,你连谈恋爱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没谈。”岑暗淡淡说,“新剧炒CP。”


    牧杰微微皱了下眉:“你以前不是从不喜欢跟人炒CP吗?这回怎么就答应了?我可是听说,这个陈汝以前和你妹夫在一起过。”他郑重其事地劝了句:“不管怎样,你们还是得注意下避嫌,陈汝是带资进组的,她背后的水很深,最好别闹出什么桃色新闻……诶,你去哪?”


    岑暗戴上口罩下车,随着车前的树叶寂静落下,从酒吧出来的林以鹿抬起一直半垂的眼睛,也许是对视线的敏感,她淡淡的看了过来,眼神与他有几秒钟的对视。


    靳博屹双手插兜站在林以鹿身旁,悠哉悠哉地嚼着口香糖,睨了睨林以鹿,手搭上她的肩膀:“想过去?”


    林以鹿别开视线,清冷淡然地轻咳了声,拿出手机叫代驾:“我有事跟他说,你先上车待会儿。”


    “什么悄悄话我不能听?”


    悄悄话这三个字说的特别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眼神也是,仿佛淬着冰。


    林以鹿叫好代驾,收好手机:“就只是单纯讲家里的事,没别的。”


    “五分钟。”靳博屹说。


    林以鹿点了点头:“嗯。”


    林以鹿和岑暗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今晚这番对话算是这两年来最平静和安淡的一次了。


    两人站在路旁郁葱的树下,十二月的空气是寒冷的,树枝树叶都在婆娑的响着。


    林以鹿揪高v领毛衣,把下巴埋进去,低头用鞋尖去踢地上的碎石子,轻描淡写的道:“你和谁谈恋爱我都没有权利管,但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和陈汝交往的事情,不要让爸爸和舒姨为难。”


    岑暗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身上的便服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如果不是戴着口罩,他的五官轮廓会显得更加凌厉些。


    一阵良久的寂静后,岑暗的低低哑哑出声:“我给你造成困扰了是吗?”


    “我没有感到任何困扰,也不会介意。”林以鹿侧头看岑暗:“我爷爷奶奶他们近期会回国,你跟陈汝的事要是传到了他们耳朵里,舒姨的处境会不太好,你懂我的意思吗?”


    岑暗点头。


    林以鹿看他没什么想说的,按了下手机看时间,再度开腔:“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四目相对,她很快的侧开自己的视线:“先走了。”


    “等等。”


    林以鹿抬脚走了两步,被岑暗的声音拉住,回头,看到他失落的双眼,不由一怔,有点儿说不出的心软。


    “我们今晚一起回淮京吧。”像是怕她不会答应,他连忙补充说:“后天是我妈生日,宴会这方面的事,你比较了解,方便……”他收了声。


    林以鹿稍微的犹豫了几秒钟,点了点头:“我去跟靳博屹说一声。”


    说完,她朝车走去。


    车窗已经摇了下来,靳博屹坐在后座,手肘搭在车窗上,他今晚喝的有些多,脸颊微醺透着酒红,看人时眸里闪着流连着朦胧的醉意:“超了两分种。”


    林以鹿站在车外,手指攀在他手臂上,想了想才斟酌着说:“后天舒姨生日,我今晚和岑暗一起回淮京,准备宴会,你……能自己回去吗?”


    靳博屹眼眸深深地看着她,淡淡收回手,整个后背都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闭上了双眼,锋利的喉结轻轻滚动:“嗯。”


    周末这两天,林以鹿和岑暗一直在淮京准备岑舒的生日宴,邀请了不少社交链上的亲朋好友。


    向修父母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向爸爸的身体还在康复期,不宜多走动,林以鹿便把岑舒的生日宴安排在家里。


    那天林宥绅没有回来,林以鹿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有些担心。


    林宥绅出国工作后,就很少联系林以鹿,有时林以鹿给林宥绅发短信问候,林宥绅也不回。


    “为什么我爸要去国外工作那么久?”林以鹿问向修:“是那边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


    向修父母回国后,向修清闲了不少,偶尔会和洛瞿去Eternity科研集团学习,顺便辅助林白商业上的交际工作。


    在E科那段时间,向修无意中听到高层叔伯们谈起一件事,这件事的是真是假,他还没弄清楚,便不跟林以鹿提起了。


    他简单地同她说:“放心吧,国外的公司没什么问题,绅叔他最近应该是在忙着研发新机器。”


    “真的?”林以鹿看着向修的眼睛,想分辨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因为他们总是会瞒着她一些事情。


    “真的,不信你问洛瞿。”向修用胳膊肘捅了捅洛瞿。


    洛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要是单单去搞研发,不可能不给我回电话啊……”


    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情况,林以鹿摩挲着手里的手机,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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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新的一周来临, 岑暗跟剧组请了两天假,周一下午才回上京大学继续参与拍摄。


    林以鹿是坐岑暗的保姆车一起回校的,司机把车开到A栋科技楼,林以鹿解开安全带下车, 把包里的一个礼盒拿出来递给岑暗, 说:“不好意思, 明天我们学院要去海里长廊开展娱乐活动,我没办法参加你的生日派对, 礼物就先给你了。”


    岑暗眼睛里闪过一丝的黯淡情绪,伸手去接过林以鹿手中的礼盒:“谢谢。”


    “不用。”林以鹿看了眼时间,有点赶, 对上他那双耷拉下来的双眼:“你……拍戏的时候注意安全, 我先去上课。”


    岑暗低低“嗯”了一声。


    司机把车驶离科技楼,岑暗才拆开包装丝带,打开盒子看里面的礼物。


    银灰色拉菲草上躺着一对黑色定制耳返,跳跃着的音符构筑了一条银河,繁星点点闪耀。


    到达剧组停车场,司机拉开车门, 喊了两声岑暗的名字。岑暗像是被定住般,看着礼盒里的耳返一动不动,直到司机伸手碰了碰他, 他才回过神来,把礼盒放好, 下车。


    明天是平安夜, 教室里热闹不已, 心思都没放在待会的课上, 聚在一堆, 商量着明天去海里长廊玩什么。


    天气较为寒冷的原因,肖介没有计划下海这一项目,大部分活动都是在沙滩上完成,又或者是到旁边的低山游玩,看风景。


    林以鹿把书包放好,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靳博屹的身影。


    谭倩拿着一支护手霜边擦边走了过来,在靳博屹的位置上坐下,说:“你男人有事请假了,今天不来学校,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林以鹿摇了摇头。


    谭倩瘪了瘪嘴,挤了点护手霜到林以鹿手背上:“前天晚上,我和班里的同学去MOOM玩了,你猜猜我看到了谁。”


    林以鹿擦着手,配合她,假装好奇地问:“谁?”


    “看到……”谭倩顿了顿,凑到林以鹿耳边,声音压低了几分:“我看到靳博屹和他的那个初恋陈汝在一起。”


    说完,谭倩立即直腰坐好,小心翼翼地观察林以鹿,只见她揉手指的动作停了下,又恢复了那般若无其事。


    谭倩挑了挑眉:“你不生气?”


    林以鹿将笔记本电脑打开,开玩笑般说:“还好,你不是在酒店看到他们。”


    谭倩:“……牛。”


    谭倩让卫进把自己的电脑和课本拿过来,她这节课想跟林以鹿一起上,其实啊,主要是想跟她聊天:“你也不要多想啦,他们也做什么过界的事,靳博屹早早就离开了,没搭理那个什么鬼初恋。唉,上京吧,说小也不小,说大不大,你说,陈汝和林乐玥是怎么认识的?之前都没发现,她俩感情还挺好,在一个包厢里玩。”


    闻言,林以鹿皱了皱眉:“林乐玥?你确定没看错?”


    “我也以为我看错了,她那天穿着一身名牌,跟一群公子哥混在一起。”谭倩说:“要不是王嘉瑶指给我看,我都没认出来,也是厉害了,没想到她会认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


    “……”


    谭倩没听见林以鹿回话,侧头看了一眼,只见林以鹿蹙眉盯着电脑侧的U盘,似乎在出神。


    这时,徐教授拎着他的老三样走了进来,谭倩没再多说什么,摊开课本。


    周一晚上课程不变,有一节英语课,原先的英语课代表温凝转专业了,现在由另外一个男生顶替上。


    林以鹿跟这个学期英语课请了不少假,她不好意思再向英语老师请假,她跟那个男生课代表还挺熟,点完到后,让人传了两句,便偷偷从后门溜走了。


    靳博屹一天都没回信息,林以鹿通过葛格得知靳博屹现在在上京国际金融中心,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没出过办公大厦。


    林以鹿没有开车,只能步行走出校门,而离乐德华楼最近的是北门。


    往北门走的时候,偶尔会有教师学生车辆往来,途径医学院那条岔路时,一道刺目的车灯从侧边打过来。


    林以鹿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刚刚那辆车很缓慢的开在她身后,按喇叭哔哔,很明显就是熟悉的人才会这么做。


    林以鹿刚开始以为是苏琪,没想到会是陈汝。


    陈汝让司机把车停在前面的路口,站在树下,点了一根烟,悠悠然地等着林以鹿走过来。


    林以鹿没打算搭理陈汝,陈汝挡在她跟前,两人的身高不相上下,不管是静还是动,散发出来的气场都太盛太冷。


    这点饭后散步的学生很多,陈汝全然不注意行人对他们的注目礼,看着林以鹿的眼神带着鄙夷:“你摆什么清高的架子?”


    林以鹿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面无表情的笑了笑,嗓音清冷:“陈小姐,你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了。”


    “关你屁事!”


    “那你让开,别拦了我的路。”


    “我就不让,怎么着?”陈汝一双眼睛嘲弄地看着林以鹿,身上带着一股子不知道从哪来傲慢的劲儿:“打电话让靳博屹来吗?试试,看看他会不会为你放下一堆事跑过来。”


    她说这话时特别有底气,像是知道靳博屹在忙些什么,她还很笃定的说:“我觉得不会,你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林以鹿十分从容地点了点头,就连嘴角笑意也是很轻淡:“嗯,我确实没那么重要,所以,你能别拦我的路吗。”


    陈汝最讨厌、最气的一点是,林以鹿的平淡清冷总是能和她的恼怒暴躁形成很鲜明的对比,显得她非常没有教养,素质极低。


    陈汝情绪起伏激烈,脸色青白交错,明明气得眼眶发红,还牵强地扬起笑容:“林以鹿,你以为靳博屹他是真的喜欢你吗,如果你没有那引以为傲的家世,你连被他放在眼里的资格都没有!”


    她看着她,说出口的每一字不像是信口胡诌:“你自始至终都只是他利用来跟靳添争夺家产的工具!”


    林以鹿的睫毛颤了颤,寒风拂过扬起她的长发,插在衣袋理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朝陈汝温凉又从容地笑了笑:“我挺好奇你这么刺激我是为了什么?”


    陈汝呵笑:“刺激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在人之下才要看得起自己,陈汝,你的行为在我眼里一直都很野鸡。实力没有,保底的王牌也没有,你在我面前撒什么野?”林以鹿一字一句的刺过去:“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老板?”


    陈汝被她堵得一时无言,下巴绷得很紧:“你没有家世和容貌这两张王牌,连屁都不是!”


    “是,家世和容貌确实是两张王牌没错,可只有两张王牌是上不了牌桌的。”林以鹿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也没有绝对的隐忍放任,你今天以及过往的种种行为,已经触犯了艺人条约,公司有权利严肃追责处理。”


    她那话语里的猖狂与不屑,没有半点掩饰:“封杀雪藏你,我一句话的事。”


    林以鹿向来公私分明,陈汝能给公司带来利益,她自然不会多管她。若是陈汝还像之前一样,一而再再而三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林以鹿大可以弃了她,毕竟,她在她眼里,以及在公司的地位,都只是一个无聊没地方刷存在感的小人物。


    陈汝和夕晨娱乐签了五年的约,之前公司的培训费她还没还清,如果她现在硬是要跟林以鹿杠上的话,那肯定是要赔付一笔天价违约金。


    林以鹿刚刚那话,放在从前,陈汝可能会怵她几分,但现在,她不怕被封杀雪藏也不怕要赔付违约金,她现在有靳添罩着,有足够的底气跟她叫板。


    陈汝眉梢挑起,扯了下被风吹敞的外套,“大小姐是想拿权势来压我啊?随便啊,本来就没打算在夕晨娱乐待了。”


    她欣赏了下自己的美甲,要笑不笑的讥诮:“免得那些男性朋友居多的大小姐,在背后故意耍手段阴我。”


    她的话音刚落,林以鹿就低笑出了声:“收一收你的阴阳怪气吧。费尽心思挤入娱乐圈,演了几部戏就以为自己是女王了?还是说,被几个男人廉价哄了几句就自我上头了?你哪来优越感?又哪来的底气到我面前说这一番话?我无需凭借谁的脸面就能在自己的领域大放异彩,你能吗?你不能。拿家世和容貌来决定一个女生的价值,陈汝,同样作为一个女生的你,真的是差劲透了。”


    不断有人路过,都有一种刻意表现出来的鄙夷朝陈汝投去。


    林以鹿的一字一句都在碾碎她的自尊,陈汝死死地盯着林以鹿,压抑着自己即将要爆发的情绪:“我差劲又怎样,我是你未婚夫的初恋这个事实永远都改变不了!”


    林以鹿提了下包带,抬脚就往前走了一步,笑容淡淡,好像诸事云淡风轻:“老是拿这一点出来说不腻吗?他要是真有你口中说的那么在乎你,怎么会和你分手?你不是他唯一选项,我也可能不是。但我很清楚,他靠近我是想跟我在一起,而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利益。”


    两人四目相对,路旁已经有人把刚刚她们对话那一幕拍下来了。


    陈汝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没有伪装,她提了下羊毛围巾遮住自己半张脸,最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以鹿,上车走了。


    出了校门,手机上打得车已经到了,林以鹿上车后,将车窗落下一半,从外面灌进来的冷风让她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


    林以鹿从口袋掏出手机,拨通靳博屹的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次,二次,三次,四次……靳博屹手机关机的消息,机械声从中文转到英文,再到最后自动挂断。


    林以鹿看着窗外霓虹的夜景,眼睛有些发酸,对待感情,她清醒,她理智,她冷静,但现如今,她非常失控,心里那些压抑不住的不安情绪一直忍不住的往外冒,就好像有千万只手在挠着她,难受得她整个人都蜷缩在后座一角,任由冷风将身躯吹得冰凉。


    到达上京国际金融中心大厦楼下,非本公司员工不能进入大厦。林以鹿本来也没打算进去找靳博屹,在旁边的咖啡厅坐下,静静地看着夜晚庸庸碌碌的街景。


    轻柔的音乐跟随着时间缓缓流淌,也不知道在咖啡厅里坐了多久,隔着一面玻璃,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林以鹿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林以鹿拎包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那道笔直而挺拔的背影,薄唇张了张,自然熟稔地想喊出他的名字。


    “靳博……”


    “靳博屹!”


    陈汝的一声大喊,从中打断了林以鹿干涩的字音。


    林以鹿愣住,看着陈汝冲靳博屹一步一步走去,一下就忘记自己来这里见靳博屹是为了什么。


    靳博屹送商业上的一位长辈下楼,自然客套的邀约改天一起吃饭,刚把人送上车,就听见旁边有人喊他。


    其中交杂有一道细微而模糊的的嗓音,很熟悉,熟悉到骨子里去了。


    现在是九点多,人流量最多的时候,靳博屹转身看过去,金融街道上人潮不断,熙熙攘攘,一朵朵白色雪花细碎飞散着。


    人影交错间,有那么一秒钟,靳博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出现在视野里的那道朦胧身影。


    靳博屹心脏骤然瑟缩了一下,朝前那道身影走了几步,眼看着她走到街边,上了一辆出租车,她与车影很快便消失了。


    “喂,靳博屹!”陈汝不依不饶地紧跟着缠了上来,抓住他的臂弯。


    靳博屹收回视线,有些嫌恶的看了陈汝一眼:“放手。”


    “不放。”


    靳博屹冷着脸甩开她的手:“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男人都吃你这一套?”


    “难道不是吗?”陈汝风情地勾了下红唇:“我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哪个男人不喜欢?”


    “喜欢你什么?喜欢你自我情绪控制差动不动就翻脸发脾气?还是喜欢你没点教养不懂分寸?”靳博屹冷笑了声:“你的粉丝管你这叫飒?可在我们眼里看来,你这叫发神经,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反感你这种女生。”


    陈汝眼眶渐红,怒气大吼:“靳博屹!”


    “欠你妈的恩情我们家已经还清了,以后你的忙我们家一个都不帮。”靳博屹眼神暗邃,冷贵的气势压在人的心头:“从明天开始,你没机会再出现在我老婆和我妹面前。”


    陈汝身体冷的发僵,愣愣地看着靳博屹:“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被这个圈子除名了。”


    靳博屹转过身欲要走,陈汝再次伸手抓着他的臂弯:“你不能怎么做!”缓了缓,她很有底气地说:“你哥会帮我的。”


    靳博屹唇角露出冷笑,对陈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没人能保你。”


    靳博屹回到办公室,在桌面散乱的文件堆里找到手机,摁了下开机键,发现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靳博屹拉开抽屉拿出充电宝,低头给手机充电,等待开机的过程中,他快速地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打了一通内线给靳父的得力助手,交待他完成剩下的工作。


    手机开机后,屏幕上弹出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来自林以鹿,其中还有几条微信。


    靳博屹边拨通林以鹿的电话,边走进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林以鹿正在通话中,靳博屹将电话挂断,直接开车回唯爱公馆。


    从上京金融国际中心到唯爱公馆,约莫四十分钟的车程。


    车子穿过沉静又安然的道路,靳博屹打着方向盘,转了一个弯,蓦地,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响起。


    靳博屹目光的焦距落在前方,皎洁的月亮下,夜风刮得很大,树木枝叶在婆娑的响着。


    林以鹿坐在院子的一张藤椅上,木桌上散落着啤酒瓶。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裙子,长发被风吹得凌乱。


    大概是喝了不少酒,在她微醺之际,岑暗低声说了句什么,她乖乖地把手里的一罐啤酒放下。


    靳博屹落下车窗,拿出手机给林以鹿打电话,拨通的那一瞬,林以鹿放在桌面的手机,亮了起来。


    她看了眼,没接,也没理会,别头看向了别处。


    靳博屹的心尖忽然像是被人泼了一杯冰水,一腔赤诚柔情正在慢慢被浇息。


    大约响了一分钟,手机没有人接听,就自动挂断了。


    耳边只剩下风声了,林以鹿心里蔓延上一丝淡淡的酸涩,眼睛里含着若有似无的湿意,她看着渐渐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端起啤酒瓶浅抿了一口,入喉的凉酒忌划过口齿,划过咽喉,冰凉地坠入心底。


    她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心思一旦放在了感情上面,她就会对有关靳博屹的一字一句产生怀疑。


    林以鹿其实察觉的出来,靳博屹他有事瞒着她,她不去问,她也知道他不会主动开口跟她说。


    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有关他的事情,唯独她不知道,怎么都像个被圈画起来的局外人。


    今晚陈汝对林以鹿说的那句话,是她猜想时落下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靳博屹争夺家产的工具。


    林以鹿不算特别了解靳博屹,但她很清楚,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有理想,有抱负,自由随性,选择就手喜爱的科研,若不是被家族企业束缚住了羽翼,他可能早就飞远了,登上了她抬头仰望才能可见的巅峰。


    她相信他,可还是会控制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别喝了。”岑暗担忧的看着林以鹿,不忍看到她怎么喝下去,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啤酒:“像小时候那样,跟我说说话好吗?”


    “说什么?”林以鹿的喉咙被酒精染过,嗓音沙哑得模糊。她的眼睛向来带着浅浅光彩,此刻却黯淡无光,彷佛遭受沉重打击了一样,情绪也跟着结了一层冰霜:“你来找我是想聊天,还是想谈心?”


    “我想你陪我过生日。”这大概是岑暗对林以鹿说过最有勇气的话了。


    林以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灯光照耀下,眼睑下覆了一层阴影,静默了数秒,她轻轻地笑了笑:“岑暗,会有很多人陪你过生日,不缺我一个。”


    “我只想要你。”岑暗饱含深情地看着她,嗓音里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卑微:“鹿子,我后悔了。”


    他想要试着赌一次,伸手,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后脑勺上,然后慢慢的向她靠近。


    靳博屹睫毛微微颤动,吸了一口烟,烟雾静静地冉冉散开,眼前的这一幕景深深刺入到他的眼底,他的心瞬间被夜风冻得一片荒芜,有一种被狠狠撕裂般的痛。


    林以鹿她把她的爱切分给了她的亲人,她的朋友们,给靳博屹的只有好感和喜欢。


    所以,靳博屹他没有被爱的自信,也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他知道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如何挣扎都没用。


    几个月的相知交心,又怎抵得过将近二十年青梅竹马?


    夜风在窗外肆意呼啸着,靳博屹孤零零靠着椅背,心里空落窒息,眼睛酸的已有泪花浮动。


    岑暗微微的向林以鹿靠近了一点,林以鹿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一丝动容,轻别开了脸。


    岑暗收回了手,垂下双眸,遮掩住荒凉的神色,微哑的嗓音还是出声了:“抱歉,是我越界了。”


    林以鹿没看岑暗,指尖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订婚戒,皮肤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白光,眼角眉梢不曾动一下,淡淡凉凉的道:“你走吧。”


    岑暗走后,林以鹿独自一人在院子了坐了许久,把桌上的酒喝完,思维缓慢地收拾好空瓶,昏昏沉沉地回屋,躺在床上,眼皮很沉,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眠。


    靳博屹站在栅栏外,楼上的灯熄灭了好一阵后,他才转身离开。


    岑暗的车就停在靳博屹的车旁,他半倚着车身,头上戴着鸭舌帽,下巴埋在深灰色的围巾里,指间夹着一根燃到了一半的烟,星火燎着白雾,烟灰在寒风中簌簌落下。


    外路往来的车辆,车灯光影偶尔掠过他的脸,英俊如斯的脸透着冷硬的漠然。


    靳博屹从风衣口袋摸出一包烟,挡风点上,冷不丁地咬在唇边,淡淡撩起眼皮看岑暗。


    岑暗主动开口,“她拒绝了。”


    靳博屹似随口般,懒洋洋的回道:“嗯。”


    有几秒钟短暂的沉默,岑暗再度开口,夹着烟的指尖隐隐轻颤:“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把她抢回来。”


    岑暗不是不敢,他只是怕被她讨厌,怕被她刻意远离。


    他有自知之明,他的身世岁卑微不能见光,但他对她的爱绝不是。


    岑暗抛弃一切,想活得自私一回,可他已经错过了。


    岑暗只怨当初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跟她表达自己的心意,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她。


    她没远离他已是万幸,他还有什么资格贪婪奢求跟她在一起。


    青梅竹马,也许他们真的曾互相喜欢过,但现在,他对她的的感情只剩下永续的亲情了。


    爱而不得不是遗憾,爱而不能才是。


    夜晚深深,靳博屹一声轻轻的应答从喉间溢出:“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靳博屹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林以鹿如果不喜欢他了,他一定会放她走,同时,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再爱上他。


    十二点一过便是平安夜了,圈内合作过的艺人以及粉丝们纷纷送来祝福,祝岑暗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林以鹿睡意迷糊,混沌的意识里,她感受到有人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耳边响起那人的声音:“林以鹿,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不小心按了发表,浅看浅看,后面加了好多剧情,加油码字中(这章先出来,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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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第二天早晨起床, 窗外阴云,雾蒙蒙的,雪花随风飞旋。


    林以鹿找到手机,看了眼手机, 迅速洗漱、收拾好两天的行李, 到校集合上大巴车。


    大巴车车厢内声音嘈杂细碎, 谭倩他们在组队打游戏,气氛高涨的不得了。


    发车时间快到了, 林以鹿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给靳博屹发一条微信,想到他昨天请了假,林以鹿以为他不会参与这次活动, 便熄灭了手机, 放弃了给他发信息的想法。


    “来啦,就等你了。”坐在前排的徐教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以鹿朝前看了看,无意跟靳博屹的视线对上,心里莫名一跳,连忙收回了视线,端正坐好。


    靳博屹拉了一下书包包带, 跟教授打了声招呼,往后走,停在过道间, 将书包放到桌位上的置物架。


    靳博屹坐下后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红枣牛奶, 戳开递给林以鹿, 顺势牵起她空闲的那只的手握在手心里, 像往常一样, 懒洋洋地把头靠在她肩上。


    牛奶是暖的, 他的手心是温热的。


    林以鹿沉默了两下心跳的时间,视线没从车窗外收回,脑袋轻轻歪下,跟他相抵在一起。


    开车四十分钟到了郊外的海里长廊,户外娱乐活动一共举办二天,这二天里,同学们可以住在学校安排的酒店,也可以自己出资另找酒店住。


    大部分同学都住在学校安排的酒店里,靳博屹和林以鹿的房间相邻。靳博屹帮林以鹿把行李箱拿进房间,将房卡放进感应槽里,没有打开灯,把行李拿进房间后打开手电筒四处查看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确认安全后,靳博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回自己房间了。


    他们机械自动化学院是最后一批参加户外拓展活动的,这几天天气较冷,娱乐活动又是在户外。


    徐教授怕他们冻伤身体,在微信群发通知说,上午大家先自由活动,熟悉熟悉附近环境,等下午暖和一点再出来集合。


    等到了下午,小雪停了,阳光穿过云层向四周漫射,暖和了不少。


    徐教授一手拿着摄影机,一手拿着热水袋,迈着慢悠悠的脚步游荡在一群小崽子中间。


    这次学校安排的娱乐活动,是出来玩的没错,但玩之前,必须要戴上手套,拿上工具,将附近游客游玩时落下的垃圾清理干净后,才能自由组团活动。


    海边风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塑料垃圾被吹的哪哪都是,学子们两两分散行动,清理好各自的区域后,集合在一块儿拍了张活动照。


    “今天怎么那么冷啊,别说去玩了,老子动都不想动。”卫进望着那一片海,双手抄在口袋里,短发被海风吹得凌乱。


    罗杰揪了揪自己的毛毛帽子,哈了口气,白雾飘散:“唉,谁叫咱们宋院长手气差呢,抽到了最后一名。”


    前方海浪层层叠叠地起伏着,海边的长廊是复古的加长设计年代感悠久,视野里的摩天轮一格一格地上升着。


    女生们在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男生们懒懒散散站在海边,边闲聊边看风景,那几个胆子大的,跑到了高塔区玩蹦极。


    靳博屹和肖介在跟徐教授沟通着明天的活动计划,卫进和罗杰坐在木椅上,闲着无聊,也跑到了高塔区玩蹦极。


    天黑得快,还没怎么玩就集合回酒店了,一群人待在餐厅吃自助餐。


    晚间温度点,落地窗外小小像棉花一样的雪团儿落在树枝上,慢慢融化。


    恰巧今天是平安夜,每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一伙人跟着酒店播放的音乐唱起了歌,各种声音交织比喇叭传出的音乐高了好几度,唱出的音乐复杂却有莫名和谐。


    靳博屹他们几个男生坐在一桌,林以鹿她们几个女生就在邻桌,喝着饮料,气氛非常随意、轻松。


    徐教授顾不上摄影记录了,把摄影机就架在一旁,跟酒店老板品起了酒来,散漫闲聊。


    聊得正欢,放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林以鹿掏出看了眼,是林宥绅的来电。


    林以鹿心里情不自禁生出意外的欣喜,那点笑意漫染上眼尾,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继续。”


    谭倩看她:“快点回来啊,我们等你。”


    旁的女生看了眼靳博屹,问:“谁的电话啊,笑得那么开心。”


    “不知道。”


    王嘉瑶说:“应该是岑暗的吧,他今天生日。”


    “噢,这我知道,我家哥哥都发微博给他送祝福了。”


    “……”


    靳博屹从椅背中直起身板,端起杯子,抿了口刚剩下的热饮,稍稍沉吟后,便起身出去了。


    长廊尽头,林以鹿撑着阳台栏杆,跟父亲通完电话后,打开邮件,看父亲发来的邮件。


    随着页面弹出,手机屏幕上方也弹出一条微信信息,是许轻宁发的。


    许轻宁在朋友群上发了一个视频,她现在在岑暗生日派对上。


    岑暗穿着正装在小舞台上弹着刚请,一首曲子完毕后,他朝着观众席微微鞠了一躬舞。


    台下所有人都在鼓掌,都在欢声祝他生日快乐。今天的岑暗似乎是心情不好,面容看起来温淡似凉水,没有什么表情。


    林以鹿看得出来岑暗的心情很不好,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退出群聊,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找到了岑暗的微信。


    林以鹿点进去,终究是有一丝动容,在聊天框上打上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手指悬在半空中,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发送键。


    她不想给他半分机会,但又不想失了朋友间的往礼。


    “怎么不发送?”


    一道低磁的嗓音响起,宛如冷风滑过耳。


    林以鹿吓得手一抖,像是背着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下意识将手机按熄灭屏,转身,微微仰头看着靳博屹:“你怎么出来了?”


    靳博屹双手插兜,望着她,淡淡的:“抽烟。”


    林以鹿点了下头,与靳博屹站在一起,看着前面飘舞的雪花和树枝上挂着里点点星光。


    靳博屹没抽烟,也不跟林以鹿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慵懒扫视着周遭风景。


    他今天也特别平静淡漠,大抵是受不了他对她忽冷忽热,林以鹿的模样有些委屈落寞,声音很轻很低:“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么?”


    靳博屹微微侧额,把她的手牵过来,干放进外套口袋里,燥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默了两秒,慢声道:“明年的科技赛我不参加了。”


    林以鹿诧异地眨了眨眼:“你退赛了?”


    “嗯。”


    “什么时候决定的?”


    “上个星期。肖介会顶替我的位置,跟你一起比赛。”


    “原因?”林以鹿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退出比赛,她知道他有多看重这次的科技赛。


    靳博屹看了她一眼,“集团内部出了点事情,要亲自处理,抽不出时间准备比赛。”


    林以鹿的洞察力倒很敏锐,心中顿时有了猜想:“靳添……他对你出手了?”


    是不是靳添做的,靳博屹还在追查,他不想让林以鹿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他低沉散漫的嗓音卷着淡笑:“不是什么大事,你老公搞得定。”


    “这不是你能不能搞得定的问题,是我想让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


    朦胧的月下,林以鹿看着他轮廓线条分明的脸,水眸漾着微光,想把手从他外套口袋里抽回来,可靳博屹抓得她很紧,力道有些重,微疼。


    “……”靳博屹不肯松手,抓得更紧了。


    不满的情绪一下全被拉了出来,林以鹿眼圈开始缓缓泛红,胸口起伏剧烈,嗓音控制不住细细密密的颤抖:“靳博屹,你之前说我什么事都瞒着你,那你呢?你不也什么事都瞒着我吗?”


    他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能处理好所有的事,这些她都知道,她能理解,可他什么都不跟她说,是不是一点都不信任她。


    林以鹿鼻子很酸,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嗓音哑得像盖有一层不透风的雾:“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地去相信过我?”


    “林以鹿。”靳博屹微微侧了侧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一直在试探的人是你。”


    靳博屹松了手,林以鹿的手从他的口袋里滑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心口抽痛到不知所措,表情近乎呆滞。


    四目相对,空气似乎变得很稀薄,他们就这样一直陷进压抑沉窒之中。


    林以鹿因他的一字一句,心痛得绞紧,从来就缺乏安全感的她,本就孤寂敏感,他来招惹她,挤进她的世界,却不肯交付他的心给她,她怎能不怀疑?


    林以鹿情绪彻底的崩溃开,眼泪也止不住大颗地溢出了眼眶就像海水扑向岩石,磨掉了岩石所有的坚韧。


    靳博屹的眼眶也逐渐泛红,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的眼泪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没人知道,他有多喜欢她。一见钟情的怦然,一直死板地自我克制,那些深沉隐晦见不得光的情愫,早已在心里卷起了惊涛骇浪。


    靳博屹他不是不想把事情告诉林以鹿,因为他知道,如果让她知道他现在在忙些什么,她一定会把心力全都交付出去,他不想让她那么累,也不愿将他牵扯进来。


    靳家很复杂,特别是靳添和温临,他们两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什么手段龌龊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靳博屹怕他们会伤害到林以鹿。


    大堂里头的音乐声摩擦着空气,耳边风雪声在响,眼泪无声地滑落着。


    越是濒临彻底划清界限的那根线,情绪的起落就越无法克制,神经紧绷的好像要炸开。


    “如果你没有跟别人不清不楚,我会误会你吗?”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出来,林以鹿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地直抽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利益也好,欲望也罢,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自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一样靠近不了你?”


    崩溃的情绪就像是脱了缰,越说越无法控制,她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最后背过身,泪水肆意横流,哭得哽咽难言。


    靳博屹听完她说的那一番话,沉默了良久,语调仍旧很缓慢:“你对我的感情,只局限在好感那一类的喜欢上。”对吗?


    在你心里,我对你只有利益和欲望,唯独没有感情是吗?


    靳博屹心脏一点点的蜷缩起来,喉结酸涩的上下滚动,如果没有那一纸婚书捆绑着,我们的结局是不是又进入了交错的纠缠里?


    靳博屹他没有感受到林以鹿的爱意,他没把握,也没安全感,他不确定她的心底是否真的喜欢他,他害怕自己会失去她。


    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只是利用他来忘记另外一个人,他也依然控制不住继续喜欢她。


    他戒不掉这个瘾,心碎一次又一次心碎,直到极限,顶点,崩溃。


    谭倩从会堂里出来,刚好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怕有人会散布一些难听的谣言,立刻转身阻止其他两个想要出去买东西的女生:“我去,我去帮你们买就行了,等我。”


    “那行,谢谢啦!”


    谭倩把门关上,快步朝他们走去,瞪了一眼靳博屹:“你又要跟她分手?”


    靳博屹沉默不语。


    谭倩骂道:“呸,臭渣男,得到手了就不懂得珍惜!”


    说完,谭倩拉起林以鹿冰凉的手,往电梯方向走,愤愤不平道:“亏我之前还一直看好他,没想到他还是这样!果然,信什么都不能信浪子回头!”


    沿着走廊走,行至电梯间,谭倩轻轻拍着林以鹿的背,安抚道:“别哭,别哭,为了一个臭男人不值得。”


    林以鹿停止了哭泣,胸口的起伏逐渐的平静下来,她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深呼吸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户外雪花落成一道道斑驳的碎影,触地融化,刺骨的寒风拂过脸颊,谭倩侧头看林以鹿,微卷的长发在身后凌乱翻飞,鼻子红彤彤的,眼睫上隐隐还能看到没有完全干的泪珠。


    谭倩以为,想林以鹿这样骄傲孤冷的女生是不会哭的,万万没想到会因为感情哭成了花猫,收都收不住一样。


    “失恋很难受,我懂。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个世界上又不止他靳博屹一个男人,咱忘了他,找其他的小哥哥去。”


    冷静过后,林以鹿才黯哑地解释说:“我们没分手。”


    “啊?没分手?”谭倩眨了眨眼,有些尴尬:“你们只是吵架?”


    “嗯……”


    林以鹿点了点头,开始反思起来,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谭倩进便利店买了两杯热饮出来,坐下长椅后,把其中一杯递给林以鹿:“为什么吵架啊?因为陈汝?”


    林以鹿摇头。


    谭倩继续猜:“温凝?”


    林以鹿还是摇头,双眸深沉而晦暗,握着红枣姜茶杯子的手指忽然无力了:“谭倩。”


    “嗯?”谭倩舔了舔唇上的奶渍:“怎么了?”


    林以鹿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觉得我对靳博屹好吗?”


    “额……”这话谭倩不知道怎么接:“其实吧,我和卫进他们都觉得你们俩相处方式很奇怪……”


    “哪里奇怪?”


    谭倩说:“就不像正常情侣那样啊,人家谈恋爱要有多放得开就有多放得开。你们呢,一个眼里只有学习,注意力都不放在对象身上。另外一个就更奇了怪了,在乎又不在乎那样……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正常情侣谈恋爱那样,倒像是……”


    谭倩止了语,有些话表达出来就变味了。


    林以鹿侧过脸,想听下去。谭倩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因利而恋。”


    月亮深藏在云层后面,天空如泼墨画的浓稠,飞扬的雪花萦绕出雾气,世界只剩下昏黄的路灯拂下光芒。


    谭倩陪林以鹿回酒店房间,林以鹿想自己待一会儿,谭倩简单地安慰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靳博屹站在酒店走廊尽头抽烟,高大挺拔的背影落寂的仿佛能融进暗夜里。


    谭倩走过去,对他说:“我下大堂了,你照顾好她。”


    “谢了。”靳博屹将烟掐灭。


    靳博屹在编号1602的房间门口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视线定定落在门铃上。


    门外手机响起的时候,很突兀,蜷缩在沙发一角的林以鹿低垂的睫毛动了动,目光的焦距落在房门上。


    靳博屹的手机铃声是一首现场录制的钢琴曲,林以鹿弹的,开头旋律很独特,因为她弹错了一个音。


    等不到门铃声响起,林以鹿起身走到玄关,门外淡弱的声音传进耳里,他的父亲让他现在立刻上线参与紧急董事视频会议。


    随着“滴”的一声响起,林以鹿就知道,她的门铃真的不会响起了。


    林以鹿洗完澡出来,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对靳博屹太冷淡了。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到现在,主动贴近的一直都是靳博屹,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她喜欢的方式迁就她,无条件纵容她,对她好。


    而她,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甚至还那般忽略了他,让他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


    林以鹿走出酒店,到便利店买了一包女士香烟,懊恼又愧疚地坐在刚刚的长椅上,手指间烟火明明灭灭,烟雾被风雪吹散在夜色中。


    彻底冷静下来后,林以鹿做了一个决定,她不清楚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的,她只知道自己不会后悔。


    坐了近一个多小时,身体冷得有些发僵,林以鹿将刚买的烟和火机丢尽垃圾桶里,重新走进便利店。


    再出来时,她手里紧紧的握着一盒东西,骨节凸起泛白,指缝间露出一角蓝色。


    靳博屹洗完澡出来,门铃乍响,他放下手中的吹风机去开门,带着点期待和意外。


    门打开的瞬间,腰被一双冰凉到极致的手环住,林以鹿脑袋埋在他胸膛前,紧密地贴着他,音色沙哑又缓慢:“对不起。”


    靳博屹把门关上,一把抱起林以鹿往房内走,将她放在办公桌上,没开腔,静静地看着她,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容颜干净妩媚,眼眶微红带着有点儿委屈,仿佛能软了男人的骨头。


    靳博屹黑色碎发挡在额前,双眸里的深情内敛又蓬勃,他喉咙滚动着,克制的情绪拿捏在合理范围内。


    他微微低下头,在她的颊边亲了下,轻声慢语的:“就只是来说三个字?”


    林以鹿双手抓着靳博屹肩上的浴袍,双腿晃在他身旁两侧,闻言,她微微摇了摇头,往后挪了挪,想坐的更稳些。


    靳博屹不让,双手手掌扣她的腰部,将她的身子往前一带,相贴的瞬间,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中,气息像藤蔓一点点缠绕交融。


    “嗯?还有什么想说的。”他桃花眼微弯,直白且缱绻的勾着人。


    听到靳博屹轻松的口气,林以鹿郁积在心口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了,她以为他会一直生气下去。


    林以鹿深呼吸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又对他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我知道昨晚说爱我的那个人是你,我听见了。


    骤然听到她如此坦白的说出这三个字,靳博屹心神一漾,以至于她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来,将东西放在他手心里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神识就被轻易她勾走了。


    靳博屹心里迸发出浓浓的悸动,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抱起她压在床上,撬开她的唇,攻城略地。


    窗外浪潮在滚滚翻涌,海风一一褪去天幕上暗沉的色彩,掩藏在云朵后的月亮闪着银辉,行路照明灯氤氲着朦胧的光晕,照耀着牵手约会中的情侣,燃烧着他们所有的笨拙和羞赧。


    靳博屹缓缓俯首,与她的额头相抵,指节穿过她的指缝,十指交握,两人手上的订婚戒指很是耀眼。


    靳博屹灼热的气息和温度融化着林以鹿的意识,她感受着他的吻沿着她的下颌线游走。


    楼下音乐里响起午夜的钟声,朋友们欢快的大笑着,牵着自己喜欢的人和音乐翩翩起舞。


    而他,忍不住在白纸上添加原生色彩,像是要放进了一辈子的温情,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幅栩栩如生的画。


    忍耐到了极限,星火燎原般燃烧了,彼此的心跳叠合起来,炙热滚烫的情感在此刻极为深厚浓烈。


    林以鹿黛眉紧皱,呼吸微微加重了些,她承受不住心脏狂跳的速度与力量,眼泪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


    靳博屹眼神变得愈加暗烈,长着簿茧的指腹轻轻滑过她的眼尾,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沿着他的喉咙往下淌,嗓音嘶哑,像压着某种强烈想要爆发的冲力:“想听你的声音。”


    月亮出来了,融化了地上残留的雪,关禁在囚笼里的野兽奔现向星光,寒风呼啸,划过沙砾,连绵翻涌的海水撞击摩擦着石头。


    一阵阵的酥麻感直捣着心房,林以鹿不由自主地陷溺于靳博屹的吻,无法抑制全身心每一分悸动,她迷离又听话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她听见他轻喘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够。”


    清冽的雪松琥珀香与清冷的玫瑰乌木香,交融成暧昧密不可分的味道,避之不掉,令人忍不住迷醉沉沦.


    林以鹿洗完澡,踉踉跄跄从浴室里出去,身体的酸痛整个人几乎要软倒。


    靳博屹站在林以鹿身后,穿着酒店里的白色浴袍,唇边勾着浅浅的笑,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样子:“三个都用完了,怎样,你老公没辜负你吧?”


    “……”


    林以鹿脸上潮红未退,狐狸眼带着湿润的水汽,她身上穿的是靳博屹拿来的崭新浴袍,松松垮垮的,显然过于肥大,长而弯曲的头发凌乱披散,光滑白皙的肌肤上蔓延着暧昧的色彩,有几分落魄的性感美。


    林以鹿现在累的话都不想说,看了一眼中央的大床,旖旎芬芳,肯定是不能睡人的了。


    林以鹿朝靳博屹张开双臂,她累得一步路都不想走,低低柔柔地跟他说:“抱我回房间。”


    “这一睡,还会撒娇了。”


    “……”


    回到1602房,林以鹿很快就睡过去了,靳博屹躺在林以鹿身旁,睡前给肖介发了一条微信,明天他和林以鹿不集合去游玩了。


    翌日,靳博屹很早就起床了,林以鹿睡到下午才醒,浑身酸痛的没有一点力气。


    林以鹿醒来时,靳博屹不在身旁,她勾过手机,本来打算看时间,却意外看见了一条国际科研中心官方推送的新闻——


    M国某科研公司秘密实验室发生爆炸,事故伤忙未知。


    作者有话说:


    【小喇叭:90章内完结,想写长一点,31号完结不了了,在跪榴莲,日更!日更!】


    抱歉,更品不好,自抽两巴掌!baby们可以继续爱我吗,呜……


    好朋友的文


    《不羡京华远》作者:白糖粽子精


    文案:京圈霸总vs江南美人


    齁甜无脑小文文,看个开心,不吃勿入!


    结局HE,男主守男德,充分尊重爱护女主。


    【故事纯属虚构,勿考究】


    他来南京分部公司调研的时候去秦淮河畔逛了逛,遇到个画素描的小姑娘。


    是艺术学院来采风的,温婉秀丽,像是仕女图里走出来的美人,一双杏仁眼睛,含着水光似的掠过他的脸。


    他心里惊起一阵涟漪,霎那间如佛陀睁眼,莲花轻绽。


    他一个北京爷们抖了抖手上的烟,看得入了迷。


    那是秦淮第一眼,直接将终身来定。


    她赠送给他一场无与伦比的夏天。


    他回馈给她一个此生难忘的秋天。


    后来命运多颠簸,她回到了故乡,故事暂时走向了离别。


    但兜兜转转,他还是买了机票,他要回去,他需要她。


    “不是缪斯需要艺术家,是艺术家需要缪斯来拯救自己。”


    江南的空气都比北方多了丝浪漫和缠绵的滋味,这可真是一个让他硬不下心来的好地方。


    热闹的秦淮夜市里,只有属于他们的小角落是安静的。


    亲吻里,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她在他的怀抱里用江南话骂他混蛋。


    他用北京话一板一眼的回答“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混蛋。”


    他叫韩江宁,北京人,江宁却是南京的古称。


    她叫丁贝平,南京人,是妈妈希望“宝贝平安”的意思。


    贝平,北平,北京。


    这场姻缘劫,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死缠烂打,不死不休。


    非要爱意为仲裁,来个壮士断腕般的热闹色彩。


    也罢,人间红尘事,又有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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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靳博屹买餐回来, 看到林以鹿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神思飘忽,似乎走神了。


    靳博屹把便当餐盒放在桌上, 走过去, 在床边坐上:“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以鹿刚睡醒, 思维有些缓慢,她没回他的话, 盯着那条推送看了好几秒,嗓音有些沙哑:“你看过这条新闻吗?”


    靳博屹看了眼林以鹿手机屏幕,微微皱了皱眉, 很快就恢复了初始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模样:“晚点再看。”


    他把她的手机拿开, 拎过放在旁边的外套,给她披上:“洗完漱吃饭,待会儿跟你回上京。”


    林以鹿下床,双腿酸的得厉害,她看他:“不参加晚上的活动了?”


    “临时有事。”


    “噢。”林以鹿没多想。


    林以鹿在浴室洗漱,靳博屹点开那条新闻推送, 手指划着屏幕,看完后给林宥绅打了个电话。


    关机状态。


    因为时差的关系,靳博屹不清楚林宥绅睡觉时会不会将手机关机。


    科技圈里早已有人闻听风声, 林宥绅这次出国面对的科研工作难度系数相当大,加上有内鬼和对手在那方地盘上撒野称霸, 林宥绅的人身安全有可能会受到威胁。


    在利益面前, 任何算计倾轧都没有概念。


    林宥绅要是倒下了, 冲着林家的家财而去的人将会络绎不绝, 这种情况一旦真的发生了, 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女儿会受到一定的波及。


    所以,在事情尚未发生之前,林宥绅就已经预谋好了一切。


    在这一刻,靳博屹终于明白,曾经不愿他们在一起的林宥绅为什么会那么着急让他们两个订婚了。


    将女儿,将公司,托付给势均力敌的靳家,以联姻的名义让女儿正式成为靳家的一份子,这应该是那时林宥绅唯一能想出保护女儿的方式。


    林以鹿洗完漱出来,靳博屹坐在桌前陪她一起吃饭,林以鹿想看刚刚那条新闻,让靳博屹把手机拿过来给她。


    搞研究的实验室一般都会和媒体签署保密协议,所以新闻上没有明确说是哪个地区、哪家科研公司的实验室发生爆炸,就只是简单地陈述,相关的人员现已在事故现场做应急灭火处理。


    跟靳博屹想的一样,林以鹿看完后,立刻退出给林宥绅打电话。


    冰冷的关机提示音,林以鹿皱了一下眉头,她对她爸很了解,嘴里嘟囔了一句:“奇怪,我爸手机从来不关机……”


    林以鹿还想继续打过去,靳博屹说:“别想太多,可能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林以鹿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点开私人邮箱:“我爸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一份文档你看。”


    “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是你爸?”


    “嗯。”林以鹿懒懒地应。


    靳博屹:“……”


    他以为给她打电话的是岑暗。


    夜幕降临前,两人收拾好行李离开酒店,坐上黑色的商务车。


    靳博屹在车上看了林宥绅发来的邮件,文档做了高级别保护,使用了倍康尼密码加密。


    林以鹿问:“能破解吗?


    林宥绅毕竟是搞科技的,拥有高智商大脑,他专门加密的文件,黑客都不一定破解,更别说经验不足、还在学习阶段的科研学者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靳博屹笑了下,老神在在地调侃:“我没资格做你们林家姑爷。”


    “你少来。”林以鹿弯唇浅笑,又问:“我们现在是去公司?”


    “先送你回家。”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忙,没时间照顾你。”


    靳博屹是真的很忙,把林以鹿送回家后,立刻找M国那边的熟人问实验室爆炸那件事,但涉及到保密研究工作,很少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是哪个地区的实验区爆炸了。


    根据对方给来的小道消息,靳博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打电话联系远在英国工作的父母。


    那边已经是早上了,靳云仲很快就接电话了:“看到新闻了?”


    “是林叔叔公司的实验室?”


    “嗯,目前联系不上你林叔叔,他可能也参与了研究工作,”那头的声音很沉,“消息暂时不会传回国内,我现在跟你妈妈去M国那边了解情况,你照顾好以鹿,先别告诉她。”


    “行。”靳博屹回。


    靳博屹有些放心不下林以鹿,把手头上未完成的工作交给助手,开车回唯爱公馆。


    林以鹿一直在打电话,家里的长辈她都打电话问了个遍,没人能联系的上林宥绅,还纷纷反过来问她,林宥绅怎么了?


    林以鹿随口敷衍了两句,就算带过了。


    这一晚,林以鹿心里担忧着林宥绅,翻墙查看外国公司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事被封锁了,网上的实时信息一直都没有更新。


    电子锁开锁的一阵铃声响起,林以鹿抬眸望向门口,靳博屹拧开门进来,西装革履,手里提着礼物盒子,抱着一束粉色洋桔梗。


    靳博屹看到林以鹿愣住的表情,吊儿郎当的挑眉道:“没想到?”


    林以鹿确实没想到靳博屹会在圣诞节结束前的一个小时前回来,还给她带了礼物和花。


    上年平安夜和圣诞节,他们两个还没在一起,他也给她送了礼物。


    准确来说,他给全班人都送了礼物,不过,只有她多收到他送的一朵白色洋桔梗。


    那时他们在准备出国交流的事情,离开会议室时已经很晚了,回宿舍的那条路上,摆摊出售花束礼物的同学们已经在收摊了,将还没出售的商品装回箱子里。


    靳博屹时常走在林以鹿身后,所以她根本就没注意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花。


    并肩走了一段路,行至岔路口,靳博屹把花递给林以鹿时,她一脸问号,不清楚这花是怎么回事。


    靳博屹把手放进衣袋里,眉眼含着痞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路上捡的,送你了。”


    “……”


    林以鹿不想要捡来的东西,但还是伸手接过了。


    下一秒,她就听到靳博屹一本正经且神秘兮兮地道:“萨维尔纳小镇有个传说,圣诞节最后一个小时收到花的人……”


    他微微俯下身,噙着笑意的桃花眼里闪着深深浅浅的光,每一个音节仿佛都被他玩味的咀嚼着:“都会挨到枪子。”


    “……”林以鹿更不想要了。


    也不知道那个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林以鹿现在看到靳博屹抱着一大束花,立刻问他:“为什么要在圣诞节最后一个小时送我花?”


    靳博屹挑了下眉,显然已经将他忽悠过她的事忘记了:“不喜欢?”


    “喜欢。”林以鹿轻轻地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花,抱了还没两秒,又还回去:“现在我转送给你了。”


    “???”


    “一起挨枪子,一起死。”


    “……”


    靳博屹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别开脸笑了,他瞎编骗她的话,她居然信了,而且还记到了现在。


    “好,一起死。”他的回答。


    林以鹿也给靳博屹准备了圣诞节礼物,不过他们两个现在都没心情庆祝节日,闲聊了两句,林以鹿就扯到了实验室爆炸的事情。


    靳博屹一直避开这个话题不谈,林以鹿有些怀疑:“实验室爆炸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靳博屹端起水杯喝水,短暂的顿了一秒钟,才说:“不知道。”


    林以鹿敛不住心头的狐疑,看他:“真的不知道?”


    靳博屹放下水杯,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随之覆唇而上:“你放心去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会一直陪着你。”


    “……”


    圣诞节过后就是元旦了,那几天林以鹿一直都联系不上林宥绅,回淮京前去了一趟东郊墓园。


    天空下着蒙蒙的细雨,灯绒一般飘飘洒洒的,林以鹿打着黑色的雨伞,将一截樱花枝放着母亲墓碑前,满腹心事便哗哗的往下落。


    她在心里不断祈祷:“妈妈,千万要保佑爸爸平安归来。”


    走下百级台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蓉嫂的来电。


    林以鹿接起,蓉嫂的声音在手机的那端很急切:“鹿子,你回来了吗?”


    “路上了。”


    蓉嫂的声音忽然变小:“你爷爷他们回国了,现在在家里。”


    林以鹿凝住,步伐渐渐僵硬:“舒姨和岑暗在家吗?”


    “不在,但是……”蓉嫂支支吾吾的,声音开始带着点不明显的哭腔:“你快回来吧。”


    林以鹿能听得出来,家里出事了。


    上淮高速路林以鹿已经很熟了,她开车时把车速提的很高,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明宫公馆。


    果然,和预想的那样,岑舒和岑暗的东西被人收拾好丢在院子里,很显然,这是要赶他们出去。


    蓉嫂听到车辆轰鸣声,知道林以鹿回来了,立刻跑出去,眼睛红的不行:“你终于回来了。”


    林以鹿压着火气,“谁让他们把东西搬出来的?”


    “是我。”


    姑姑林情站在二楼露台,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内里搭配干练的女士职场套装,一副女强人的打扮。


    姑侄俩容貌不止有几分相像,气质也是一派的清冷孤高。


    林情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以鹿,嗓音漫着孤傲:“你敢有意见?”


    作者有话说:


    洋桔梗花语:始终如一的爱。


    萨维尔纳小镇有个传说,圣诞节最后一个小时收到花的人,一生被爱。


    女主性格产生点变化,那是因为她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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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这章还不太满意,到时候再精修


    蓉嫂暗暗扯了下林以鹿的衣袖, 以眼神示意她不要顶嘴反抗。


    林以鹿自小就不受林家那边的人喜欢,不给个好脸色就算了,就怕林宥绅现在不在国内,他们会欺负林以鹿, 又让她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林以鹿自然是知道蓉嫂的意思, 微微仰头, 静静地和林情对视。


    林情的气场太过与强大,一看就不好商量, 林以鹿莫名有一种被恐惧从心底浮现出来。


    良久,林以鹿放软语调,叫了一声:“姑姑。”


    林情点了点头:“进来。”


    林以鹿看了眼搬运行李中的佣人, 冷静的情绪里压抑着什么, 蓉嫂轻轻拍了拍林以鹿的背,轻声说:“进去吧,家里就只有你姑姑一个人在,其他人都去公司了。”


    “嗯。”


    家里一下子空了很多古董装饰,林情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林以鹿客气地跟她商量说:“姑姑, 舒姨现在是爸爸的妻子,您这样做不合适。”


    “我们林家不是收容所。”林情的声音冷得像块捂不热的冰:“他们又不是没地方住,何必赖在这里。”


    “您这样做经过我爸爸的同意了吗?”林以鹿没忍住泄出一丝没藏好的气愤:“这里是我们一家人居住的房子, 不是您的,也不是爷爷奶奶的, 您们都没有权利赶他们走。”


    “你的教养就是跟长辈顶嘴?”林情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句, 转而望向站在一旁的助理:“拿过来。”


    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iPad递过去, 林情手机在屏幕上划了两下, 调出一段视频。


    屏幕里播放的是一间实验室监控拍摄画面, 林以鹿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父亲穿着白大褂认真工作的背影,三秒后,实验室莫名起火,爆炸瞬刻,画面震了震,然后就黑屏了。


    林情说:“你爸现在生死未明,这个家现在由我做主。”


    林以鹿低垂地睫毛颤了颤,瞬间就泪湿眼眶,浑身的温度都从四肢倒流,手脚冷得像是毫无知觉的冰。


    其实当时看到新闻时,林以鹿心里就有非常不详的预感了,只是看到这样真实的画面,她想撑都撑不住,浑身发软无力,险些没站稳。


    “鹿子。”蓉嫂连忙扶住林以鹿。


    林情表情是一贯的从容淡漠,彷佛画面里的那个男人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她讥讽地看着她,“科研工作本就很危险,你这点承受力都没有,还学你爸?可笑。”


    蓉嫂按耐不住了,不顾什么主仆身份,低吼一声:“林情小姐!请你不要再说了!”


    林情没有管她们,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阿拉斯加跑过去,脑袋蹭着林以鹿的小腿,呜咽不止,似感受到小主人的情绪,悲伤不已。


    蓉嫂也没想到林宥绅出了这样的事,她年纪大了,承受不住分离的痛,抱住林以鹿的双肩,依靠般倚着她流泪。


    林以鹿就这么站在原地,心好像空了一块,悲恸的情绪从胸腔里挤出来,泪水滚滚落下,捂着嘴,几乎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整个城市一派喜庆,马路旁的树梢上挂着一盏盏小红灯笼。


    岑舒和岑暗得知林宥绅出事,第一时间赶回了淮京,车子连大门都还没进去,就在外头碰到了林家人的车。


    岑舒和宥绅的父母有过一面之缘,二十几年前,在林宥绅和鹿茗悠的婚礼上。


    白驹过隙,早已物是人非。


    林情落下车窗,趾高气昂地看向旁车里面的岑舒:“你们行李,我已经让人送去鹿家了。”


    岑舒知道自己和儿子会被林家人赶出去,她一点都不意外:“放心,我们不会赖在这里,我们跟鹿子说几句话就离开。”


    林宥绅出了事,现在最难过的就是林以鹿了,岑舒和岑暗想进屋找林以鹿,安抚她的情绪,可林情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人拦住他们:“岑女士,我的父亲并不想见到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


    最后连大门都没能进去,岑暗给林以鹿打电话,她的手机状态一直都是在通话中。


    林以鹿没时间继续哭下去,洗把脸振作去了,待在父亲书房里,不停地打电话给林白表叔和其他几位社交链上最亲近的长辈们,得知他们现在在国外调查了解情况,心里头蔓延崩溃中的情绪得到丝丝缓解,至少没觉得失望。


    林以鹿又给靳博屹打了个电话,很奇怪,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难道他也知道她爸爸出事,跑去国外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昨天靳博屹有跟她说,这几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可能没时间跟她通话、发短信聊天。


    林以鹿发微信问靳博屹:【你去M国了对吗?】


    信息刚发出去,对方语音就拨过来了,林以鹿眼底情绪一跳,手指滑过接听,嗓音很沙带着更重的哑意:“靳博屹。”


    话筒里,传来他熟悉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散漫:“怎么,想我了?”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刻意去顾及我的感受。”林以鹿垂下脑袋:“我爸他有消息了吗?”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无声,靳博屹默了默:“还没有。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很快就回来。”


    眼睛被眼泪渲染得一片通红,林以鹿忍着涩意,应允:“嗯……”


    电话那头忽然有些嘈杂,中英文混杂的声音游走在话筒里,靳博屹说:“现在有点事,先挂了,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林以鹿:“好。”


    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林以鹿握着电话的手细不可察地发着颤。


    原来这些天,他四处奔波,紧锣密鼓地忙碌,真的是为了她的父亲,而她一直什么都不知道,有时还会埋怨他没有时间陪自己。


    谁对谁上心,其实早已一目了然,靳博屹他在背后为林以鹿默默付出的一切,不高调也不张扬。


    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在向着她走,用自己方式去爱她,从未停止。


    此时,林以鹿站在书房里,目光失神地落在看着父亲和母亲的结婚照,连有人开门走进来,都浑然未觉。


    “林以鹿。”男生声线低沉,陌生又熟悉。


    林以鹿微微旋身,隐晦地闪了闪神,眼前的男生身形高大挺拔,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他的年纪不大,气质沉稳且内敛,成熟男人的稳重和魅力。


    轮廓分明的眉骨下,嵌着一双深邃的眸,鼻梁直挺,下颚线冷峻硬气,如果不是面色深沉,这张脸会令不少女人为之心动。


    两厢对望,林以鹿看着林世捷沉寂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嗓音淡淡,清冽又沙哑:“大哥。”


    林世捷淡淡地点了点头,视线从林以鹿的脸滑过,落在她背后的照片上,目光如幽远的星空,复杂看不见底。


    几秒沉淀,他转过身去:“下楼开家庭会议。”


    林家今日的氛围很压抑,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排的佣人们在林家干了近十五年,对这里的感情已经深厚到不舍得离开了。他们都听说林宥绅不幸遇难了,个个都愁眉苦脸,神情沮丧,没有往日一点喜气在身。


    摆在中央的长形餐桌坐着三个人,原本上面铺着的是金色的餐布,现在被人换成了黑色。


    林家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向来是严肃威严的他此刻脸色是冷漠的苍白,脸上有着难见的憔悴,锐利精神目光也变得黯淡无光。


    想必是得知大儿子出事后,精神状态不好。


    林世捷不紧不慢地拉开桌侧的椅子坐下,林以鹿站在林老爷子旁边低低叫了一声:“爷爷,二叔。”


    林老爷子垂眸喝这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林以鹿。


    “坐吧乖侄女。”


    这话是坐在林情旁的林晟说的,笑嘻嘻的模样,没有一点儿伤心难过。


    林以鹿心沉了沉,坐下后,林情把两份文件和一支笔挪到林以鹿面前,一字未言,却直截了当地将这场所谓的家庭拉开了序幕。


    林以鹿翻开其中一份文件看,林宥绅出国前立过一份遗嘱,名下所有的遗产,以及手里所持有公司的股份,留给儿子和女儿,以及继子岑暗。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遗产分配所得最多的人是林以鹿。


    林晟忍了又忍,唇角抬起,还是没掩藏好那点喜悦之色:“以鹿啊,你现在还在上大学,不会主导公司,也不会理财,这样,你把你爸留给你的财产转给二叔,二叔来帮你打理,二叔做生意你放心,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他们林家人在做生意这一方面,确实是厉害到没话说,不过全由于心狠。


    林以鹿合上文件,冷冷抬眸:“二叔等这一刻很久了吧。”


    林晟脸一冷,今天要不是老爷子和林晟在场,他怕是早就失了长辈架势拍桌子翻脸了,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能哄就哄,能骗就骗,只要林以鹿签下字就完事了。


    林晟叹了声,皱着眉头为自己辩解的磨样,看不出半点虚伪:“你怎么能这么想二叔呢,二叔也是为了你们兄妹俩好,况且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有二叔跟你大哥在,就算你爸没了,你也还是个千金大小姐!”


    “二叔!”林以鹿眼眶逐渐泛红,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得死紧:“我爸现在生死未明,您不去找他就算了,您还想趁机谋夺他的财产,有您这样当兄弟的吗?”


    “你这丫头,你没看视频吗,都炸成那样了,你爸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话音未断,林老爷子厉喝了一声:“你闭嘴!”


    林老爷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林情见状,端起边上的一杯茶水递给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喝了口水才慢慢平复下来,他看向林世捷和林以鹿,眼睛里浮现几分沉痛:“你们妈妈走得早,现在父亲又的的确确出了事,他个人留下家产财雄势大,不是你们两个能撑得起的。”


    林老爷子边咳嗽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语气听着惋惜和善,像是在跟他们打商量:“我们家除了你们父亲,没人是从事科研工作的,不懂对这方面的知识,把公司交给外人打理也不放心……”


    林老爷子看着林以鹿,说出那一句绝情不已的话:“所以,我打算以鹿子的名义,将E科卖出去。”


    林情仍是那副优雅从容模样,没什么感情地说:“就算现在不卖,公司没了主理事也撑不了久,迟早会破倒闭。”


    林晟:“就是说啊,现在不卖,迟了就卖不出去了,留着一个空壳也没用,不如早点卖了兑现,制造更多的价值。”


    字字冷血残忍,讽刺至极。


    林以鹿这会儿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双眸黯淡无光,长发下的脸没什么表情,说出口的话清清冷冷:“E科是我爸一手创造起来,谁也没资格碰。”


    林晟哼了一声,手肘撑在桌上,斜眼睨林以鹿:“你这丫头还犟什么犟,没了你爸在背后护着你,你以为你能撑得起一个集团吗?就算你跟靳家联姻了又怎样,没了娘家权势的保护,你迟早会被他们欺负死。”


    联姻是两个家族连接的桥梁,一家倒下了,另外一家怎么可能还愿意维系这段婚姻。


    林晟转眸看向林世捷,“世捷你说,你支不支持老爷子的决定。”


    林以鹿睫毛颤了颤,有什么哽在喉咙一样,侧头看了林世捷良久,强压下喉咙里泛起的苦涩:“哥,E科是爸一生的心血,不能卖!”


    “不想卖也可以啊,直接转型。”林晟又说:“我们到时候可以将国外的产业转移回国内。”


    沉默良久的林世捷,异常冷漠的开口:“我都没意见。”


    林世捷从小就被林老爷子和林老太太当作未来的家主培养,他早就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性子近乎凉薄无情,对血脉连着的亲人寡淡冷漠,只在乎旁人给他带来的利益。


    林以鹿失望不已,人的自私贪婪果然是没有尽头的,外人都在为爸爸的事来回周转奔波,而他们自家人只惦记着瓜分财产,把生死未明的林宥绅漠视的彻底,像极了笑话。


    在这个家里,林以鹿可以谁都不在乎,但绝她不会置林宥绅于不顾。


    林以鹿深呼吸了一口,触及掌心的眼泪是一片冰冷,她看向蓉嫂:“蓉嫂,帮我收拾行李。”


    蓉嫂愣愣地点头:“好,我现在去。”


    林情皱着眉头,看了林以鹿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林以鹿站起身:“我要去找我爸。”


    “去找你爸可以,先把文件签了。”林晟拿着文件,拦住她,硬是把笔塞到她手上:“只要你签了,你做什么事,我们都不会管你。”


    林以鹿甩手把笔丢到地上:“想都别想。”


    “艹!”


    林晟反应过激,扬起就扇了林以鹿一巴掌,“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以鹿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耳朵嗡嗡直响,身子没由地抖了一下。


    蓉嫂在楼梯上,见到这一幕,立马冲下来护在林以鹿身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林晟单手叉着腰,扯了把领带,看着被扇懵的林以鹿,恶狠狠地教训道:“你爸平时绅惯着你,我可不会,居然还敢给我甩脸子,爱他妈签不签,老子有的是办法。”


    “够了。”许久沉默不说话的林世捷冷冷出声。


    林家上上下下除了林以鹿,都知道林晟这个人心狠手辣,十八岁就上任林氏总经理一职,这些年下来战无败绩,可以说是继承了林宥绅,都是天生的商战第一人,也是个优秀的决策人。


    林晟平时在家挺怵这个侄子的,林世捷开口后,他便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回座位上坐好,等发话。


    林以鹿被打得脸颊生痛,转身上楼回房间,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在这样的处境中,她只能默默忍着,去接受人心那丑陋的一面。


    林以鹿前脚上楼,后脚林世捷就跟了上去。


    两兄妹的感情本来就不深,加上刚刚的事,林以鹿心里积压的火,极力克制着正处在危险临界线上的情绪,“砰”的一声,把门甩上,把林世捷隔绝在门外。


    蓉嫂于心不忍,这两个孩子都是她从牙牙学语带到现在的:“鹿子……”


    林以鹿眼眶红的滴血,眼睛也慢慢的变湿了,她从柜子里拿出行李箱,拉开拉链摊在地上:“我出国找我爸,您和陈叔这些天就别住在家里了,我让人给您们安排住处。”


    蓉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家里是真的乱,楼下那几位不管不顾自己的兄弟,一出了事,就立刻来霸占雀巢的,这都什么人啊!


    林世捷拧开门走进来,看着收拾行李中的林以鹿,眼睛里毫无情绪:“你找不到他的。”


    林以鹿顿了顿,把手中的衣物胡乱塞进行李箱里,说:“找不到就一直找下去。”


    “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林以鹿没忍住心里头那层不断蔓延崩溃下来的情绪,“大哥,难道爸爸的命对你来说还没有公司的利益重要吗!”


    林世捷站在门口,眼眸没有丝毫的波动,漠然得嗓音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实验室爆炸大概率不是意外,是人为,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父亲还能活下来吗?”


    “生要见人,死……”林以鹿鼻子酸得不行:“我也要把爸爸带回来。”


    林世捷没理会林以鹿的话,走过去,趁她不注意,将他放着大衣口袋里的护照抽出来,直接撕成两半。


    林以鹿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抢,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签证页损毁,护照失效了。


    “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哪也别想去。”


    林世捷这个人是真的狠,不仅撕毁了林以鹿的护照,还把她关在房间里,收走了她所有的电子产品,让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元旦三天假一晃就过去了,林世捷放林以鹿出来,把随身物品都还给了她,唯独没有身份证和银行卡。


    除了蓉嫂,家里面没有一个熟面孔,林以鹿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开车回上京唯爱公馆,跟学校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到处联系人问林宥绅的下落。


    林以鹿坚信自己林宥绅还活着,远在国外的靳博屹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来安抚她的情绪,他现在正和他的家人在打听周转。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毕竟别人的地盘,就算他们有权有势,人脉宽广,也不一定能从别人口中打听到什么。


    这边E科的高层联系不上林宥绅,纷纷问暂代理人林宥绅的儿子林世捷,林世捷没有回答他们这个问题。


    很快,林宥绅出事失踪的事情传到了国内,E科开始受到影响,股价暴跌,卖出的智能产品陆陆续续爆出质量问题,丑闻大范围传播开,不少借机生事的人开始乱造谣,呼吁市民抵制E科研发的智能产品。


    林世捷不是科研圈里的人,他专业的危机公关手段在这一行业没有什么发挥空间。


    E科董事会的老总们紧急联系林白回国,逼问他林宥绅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人!现在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主研发者不出面解释,民众们会一直闹下去!


    逼问林白的不止董事会上的老总,还有媒体以及国家上层科研人员,没办法,他只能站出来说明情况——


    ‘Eternity科研集团董事长林宥绅,现正处于失联状态。’.


    靳博屹之前偷偷在淮京安了家,林以鹿从家里离开后,一直住在靳博屹买的公寓里。


    此时,林以鹿站在电视前,穿着正式的套装西服,浓密的直发披在肩前,她脸色有些苍白憔悴,圆润的下颚变得很尖,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


    林以鹿静静地把新闻看完,按下电视关机键钮,将所有文件收拾进包里,拿上车钥匙,开门出去。


    到达Eternity科研集团,林白下来接林以鹿,以往他身上那股儒雅尽散,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全是深沉:“你爸爸还是没有消息,国内警方也派人过去处理了,生存的几率……可能不大。”


    那场爆炸太突然了,且火势很猛,幸存者不是被炸伤了就是被烧伤,还有一些科研人员没能在第一次发生爆炸时逃离火海。


    根据目前从现场提检出的物质来看,还没有发现林宥绅的痕迹,他可能还活着,但如果他还活着,他不可能不联系家里人。


    电梯厢里,林以鹿垂下长睫,指尖紧紧地捏进文件袋,神经僵得她压根喘不上气,水眸中泛起淡淡的沁凉:“我爸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嘴上虽这么安慰着自己,却怎么也压不下心中那份汹涌起来的难过。


    林白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道一句:“灰烬中会燃起希望。”


    专用电梯抵达三十八曾层,一走进去,就看到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林情和林晟还有林世捷都在,没一个人坐在会议室主位。


    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林白和林以鹿在旁侧位置坐下,沉默了片刻,林白才缓缓开口,打破这一室沉静:“关于M国分公司的事,在座各位都已知晓,我就不再提了。过两天我便要去国外代理分公司的所有事务,今天我们必须要选出合适代理总部公司事务的代理人,请各位理性投票决议。”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无能为力。科研这条路本身风险就无穷大,充满了不可预测性,在座的哪个科研人员没遇过爆炸事件?


    林宥绅现在处于失联状态,Eternity科研集团总部现在没有明确的主理事,高层内部的董事们都不知道现在公司是个什么走向,到底选谁代理林宥绅的位置。


    大部分企业掌权运营人的子女都不是什么一般人,他们从小就接受过集团内部的金融训练,有一定的实力和能力,都能够在波谲云诡的商界里生存。


    林家一派亲属里,现持有股份最多,最有资格代理林宥绅位置的是他那一双儿女。


    林世捷早早就融入家业,这些年锋芒毕露,在商场上行事果决狠辣,在座各位一直都有所耳闻。


    而林以鹿,年纪小,从小又是在放养中长大,虽接受过内部金融训练,但她太缺乏实战经验了。


    董事会的老总们各有各想法,林世捷虽合适坐这个位置,但他不了解科研圈里的事,也不懂得科研这方面的知识,在研发新产品上面帮不了什么忙。


    公司交给他,能撑的一时,却走不长远。


    林以鹿恰恰与林世捷相反,她懂科研方面的知识,好好培养的话应该会有所成就。


    摆在面前的两厢抉择,高层董事们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选谁。


    林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双手撑桌站起来,犀利的眼神扫过高层董事们,口吻轻谩:“很难选吗?集团最高决策人向来都是男人,你们还犹豫什么?”


    “林晟先生,这里是E科,不是林氏,请你坐下。”其中一位董事发言,面色酷凉,丝毫不怯林晟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林以鹿看过去,是许轻宁的父亲。


    林晟顶了顶腮帮,站直身,蔑视着那位说话的董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们打算拉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女孩入局?这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我们这是科研集团,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业集团,一切决定都跟研究开发一样,要经过所有董事的允许!”


    “林世捷先生现在掌权林氏,做出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纵观整个商界,都没能找出像他这样年轻又优秀的决策人,我觉得没必要再选了。”


    “以鹿年纪太小了,确实不合适这个位置。”


    “这关年纪什么事,当年她爸创建E科的时候不一样才十九岁。我们都应该都冷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选出一个能继续将AI商城这一块建起来的代理人。”


    “不可能!AI商城这一块是林理事亲自带队研发的,核心技术只有他和团队知道,现在他不在,项目只能暂停,不能交给两个小孩去冒这个风险!”


    集团董事和理事家族内部的人往往是有一定的利益冲突,每次决议都斗得恨不得字字句句带刺扎死对方。


    忽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口:“你是?”


    林以鹿抬眸触及到靳博屹的视线,长睫颤了颤,有些不可置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林白脸上没多大意外,解释说:“我叫他来的。”


    靳博屹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不知是助手还是律师,提着公文包,与靳博屹一样,任由这一会议室的人打量,冷静精练。


    靳博屹今天穿的很正式,黑色的长款风衣里面穿了一套黑色西装,他应该是刚下飞机,一路风尘仆仆赶来Eternity科研集团,头发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有些凌乱。


    林白起身走过去,与之握手:“侄婿。”


    靳博屹微微颔首:“表叔。”


    “嗯……”林白转身面向会议桌,介绍道:“他是靳博屹,林家的姑爷。”


    也就是林以鹿的未婚夫,靳家人。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高层董事们一头雾水,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靳家人来干嘛,难道他也来争夺理事长这个位置?


    集团上上下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现在林白又多叫来了个外人掺和内部的事,董事们困惑不解:“靳公子来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靳博屹抬了抬下巴,身旁的律师从公文袋里拿出几份文件,董事们互相传阅,其中有一份传到了林以鹿手上。


    这是订婚前一晚签的文件。


    董事们看完文件,看向林世捷:“抱歉,林少爷。文件上面写的很清楚,你父亲将E科的股份转让给了靳公子和林小姐,也代表着林小姐现在是集团里拥有最多股份的人……”


    “你们他妈是瞎吗?”林晟打断那位董事的话,语气很薄怒,直接把文件丢到桌面:“没看清楚上面写的是婚后才生效吗,你们现在下什么定义?你们能保证他们将来一定能结婚吗?”


    董事们哑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订婚了确实不能保证一定会结婚。


    眼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靳博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目光扫过林以鹿,神色不似以往那般漫不经心、散漫不羁,很严肃也很认真。


    “林宥绅先生在出事前一晚,将AI商城的核心研发技术转给了我和林小姐。”


    “……”


    AI商城的核心研发技术都交给了女儿和未来女婿,林宥绅的选择很明显,董事们毫无异议。


    在董事们正式下决议前一刻,林以鹿忽然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微微的噪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下意识看向林以鹿。


    林以鹿反复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深深一鞠躬后,她清清淡淡开口:“各位叔伯陪我爸爸打拼多年,我知道E科也融了您们的心血和精力在内。抱歉,我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代理E科的一切事务,缺乏经验且能力不足,如果由我来代理爸爸的位置,可能会让您们倍感失望。”


    “……”


    “比起我,我大哥更合适。”


    商界,强者为王,但没有谁是真正的强者。


    彻底顿悟这个道理,必须要历经世事,披荆斩棘,不然也只是一场虚懂。


    年轻可以冲动、可以莽撞,但绝不能去盲赌,做任何事情之前,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值得。


    林以鹿放弃代理主理事,这个位置自然是沦落到林世捷的手上。


    只要双方都在乎E科的未来,董事们都没什么意见,若林氏兄妹在科研界和工业界上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公司一众高层都会辅助他们,让他们坐稳这个位置。


    会议结束后,靳博屹和林以鹿一起离开E科。


    林以鹿有很多话想问靳博屹,靳博屹从她包里拿出车钥匙按了下,开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回家再跟你说。”


    林以鹿点点头。


    一路无言,回到公寓正好十二点,靳博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直接腾空抱起林以鹿,将她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他有些克制不住地吻上她的唇。


    干净清冽的雪松琥珀香从林以鹿的鼻尖钻进去,那是靳博屹的味道。


    林以鹿心里骤然间涨的满满的,靳博屹手臂圈在她的腰间,潮润的舌纠缠着她,彷佛要剥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亲昵的磨蹭亲吻纾解了多日不见的思念,靳博屹与林以鹿额头相抵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深沉又暧昧。


    林以鹿双手搭在靳博屹的肩膀上,她闭着眼睛,眼泪浸湿了眼睫,似是过了良久,她才轻轻开口,嗓音沙哑艰涩:“我爸有消息了吗?”


    “嗯。”


    林以鹿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服,面料昂贵的西装风衣已经起了褶皱,她努力抑着哽咽:“……还活着吗?”


    靳博屹看着她这样,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和难受,抬起手,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叔叔现在在一家私人医院接受治疗,还未清醒,但生命体征正常。”


    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红红的眼眸对上他晦涩的眼睛,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虎口上,滚烫,连绵不绝。


    靳博屹手指摩擦着她柔嫩的脸颊,温柔的低声的安抚道:“别哭,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还有我在。”


    林以鹿脑海中的灰暗慢慢的褪去,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有所放松,她像藤蔓一样抱住他,力道大得失控。


    她张了张嘴,喉间不断涌起哽咽:“谢谢你,靳博屹。”


    只要爸爸还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85章的解析:


    1:女主忍气吞声、弱懦。


    no,她不是忍气吞声、懦弱,她是冷静,理智,不冲动。


    就像文中所说的那样,没了她爸爸在背后保驾护航,谁都可以欺负她。(欺负她的不是外人,而是她家里人)


    家里人欺负她,她可以反抗什么都可以做,但她那时唯一的信仰没了【指她爸】(友友们,别忘了,她那时才十九岁,早没了妈现在又没了爹,再坚强的人也撑不住,而且她还是亲眼看到了视频)


    文中也有写,她崩溃了一阵又很快振作起来了。


    2:被二叔打。


    她被二叔打,难道不是因为她坚持了自己吗?(她反抗拒绝他们的做法)


    他们一家人都不是吃素的,厉害有头脑的不止女主,长辈们出社会早,对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做事态度强硬很正常,更别说会温温柔柔的了。


    别问为什么不躲,女主哪里会想得到她二叔会动手啊,又不这么熟,下手还快。


    3:关于女主哥哥关了女主……


    女主在这一段的立场很明确,她要去找她爸。


    是她哥哥不让她去,还撕了她的护照把她关起来了。


    首先,她大哥是好人。


    (她哥哥清楚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实验室爆炸涉及很多事情。就凭女主的性子,她会一直找通过关系找下去,无用不说,还会动了很多人的蛋糕,过去简直是将自己送入虎口。)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么多长辈过去都找不到,你们居然觉得一个小女孩有本事能找到吗?(还是要考虑一下逻辑问题)


    3:被关了三天


    虽然一笔带过,但是还是要说一下,女主她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她出不去啊,文中写的很清楚,她出来之后,家里除了蓉嫂都是生面孔,新人哪敢违抗主人家的命令?


    荣嫂也不敢放她出来,因为她不想让女主往前冲,没用【老人家的看法,文中每一个人,他都有自己的思想看法】


    (最重要的一点是,文中写的很清楚,和女主往来较好那些长辈全部都出国处理她爸爸的事情了,长辈不在,靠同辈,人外有人,朋友们有势力是没错,但女主她哥她的姑姑二叔也有啊!他们还是太嫩了点,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恰逢公司那时候受牵连出来事,长辈们又不在,大家都去忙了。)


    4:女主让位给哥哥。


    真的是因为女主没有能力和经验,她年纪还小,历经的又不多,公司交给她不倒也撑不住(她自我清醒,不敢赌不莽撞),她哥不一样了,有能力却有经验,他们兄妹俩明明可以一起努力,为什么一定要为此争得你死我活(女主个人看法),她也相信她哥不会真把她爸一生的心血卖了,况且她哥又没实权,怎么可能能卖得掉(女主没签她二叔要她签的文件)


    林爸爸教孩子还是有一套的,成长环境以及教育不一样,文中出现的人物思想都不一样,林兄妹不会为了利益真的不顾对方,看林爹培养的那几个孩子就知道了,个个都是温和有智,好相处,不厮杀对方。


    5:关于男女主还会分手这件事情。


    不是感情矛盾问题,而是当时时局不允许,她不想拖累牵连到他(女主爸爸的事没那么简单,男主家里也还有事没处理呢,简单写)


    这本书设定太高了,男女主又克制,太难写了,呜……听听以后都不想写这么克制的男女主了,日常为他俩秃头。


    (听听写文时的看法,可能和你们看文时的看法有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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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蓉嫂中午准时送餐过来, 靳博屹和林以鹿吃完饭,收拾好便上二楼休息。


    林以鹿坐在床尾的沙发凳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她一直反复刷着有关实验室爆炸的新闻。


    她怎么找都没找到有关林宥绅的新闻, 好像是被那方媒体封锁了消息。


    靳博屹洗漱完, 从浴室里出来, 脖子上挂着一条灰色的毛巾,擦着泛着水汽的湿发, 上半身没穿衣服,平薄铺实的腹肌健硕而分布均匀,灰色的睡裤里隐匿着流畅的人鱼线。


    林以鹿合上电脑, 有些丧气地垂下头, 问靳博屹:“你去事故现场看过了吗?”


    靳博屹“嗯”了声,在她身旁坐下,懒洋洋地往后靠:“现场除了中国制造的机器,其他什么都被炸毁了。”


    “我爸伤的重不重?人在哪家私人医院?可以回国治疗吗?”林以鹿只关心这个。


    靳博屹不吭声了,勾过丢在床上的手机,调出一段视频, 先掩着不给看她,眼睛看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


    她这些天没休息好,面色困倦憔悴, 眼睛分布着明显的血丝,眼下还有乌青的黑眼圈。


    “准备好了吗?”他问她。


    林以鹿骤然深呼吸, 肩膀微微起伏着, 做好了心理建设后, 轻轻点头:“给我看吧。”


    靳博屹把手机递过去, 林以鹿点下屏幕的手指细不可察的颤抖着。


    画面很清晰, 就是摄像有点抖,视频很明显是偷偷背着什么人拍的。


    视频里,林宥绅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罩,身上插着各种医疗仪器,心跳仪器上那条跳动的线缓慢又微弱。


    靳博屹半侧着身子对她,抿了抿唇,极其缓慢道:“你爸爸当时穿了防护服,没有被烧伤,但……身上有多处被炸飞的机器碎片刺伤。”


    看完这短短十几秒的视频,林以鹿按熄手机屏幕,那张脸微微低着,肩头的长发随着动作滑下,掩住了她半张脸。


    她的声音很轻很哑:“这件事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对吧?”


    要不然视频怎么会是偷拍的?很显然,他们没有机会见到林宥绅本人。


    靳博屹将她落下的发丝拨到了耳后,深深的注视着她,继续往下说:“上层人员要暂时看管你父亲,等他清醒后,进一步调查此次的爆炸事件。”


    “看管?所以在我爸醒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不能见他?”林以鹿清清冷冷地勾了一下唇:“开什么玩笑,我爸都伤成那样了,他们能保证我爸在昏迷期间不被有心人盯上吗!”


    林宥绅是科研人员的同时也是个商人,他这些年代表E科研发出的智能产品,普及性几乎达到了垄断市场的地步,不知道威胁到了多少人的利益。


    凡是与利益挂钩的事,难保不会有人趁机行坏事,毕竟人心叵测。


    相比她激动的情绪,靳博屹显得沉稳淡定些:“我父母现在还在国外找人处理这件事,你别太担心了。”


    他拍了拍她的头,隐匿了所有的强势,声线带着温和的宠溺意味:“起来,帮我吹头发。”


    林以鹿身子扭了扭,还在想着她爸那件事,完全不理靳博屹:“自己吹。”


    靳博屹一把扳过了林以鹿的身子,眉宇懒懒散散的,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往上勾,轮廓立体,漫不经心又痞里痞气的:“睡到手就不珍惜了是吧?林以鹿,你还有没有点儿责任感?”


    “……”


    平安夜那晚,那种喘不过气濒死的感觉记忆犹新,林以鹿精致而略显苍白的脸庞难免被渲出了一点粉红,愤愤似的起身,到浴室拿吹风机出来,插上电,推开开关,调成低热风,手指的穿插过他的头发,胡乱拨了拨:“满意了吧。”


    靳博屹往后靠,后脑勺抵在她的小腹上,下颚微微抬着,嘴角扬着笑,整个人张扬的气息干净又阳光:“态度好点就更满意了。”


    林以鹿脸上也扬起种舒松的笑意:“要求真多。”


    他闭着眼,笑意不减:“没办法,谁叫你落我手里了。”


    靳博屹没在淮京多待,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直接回上京了。


    E科事务繁琐,林以鹿这阵子一直在集团学习帮忙,流转与上上下下几千人之间,上到高层董事,下到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林老爷子回法国了,林情和林晟还留在国内,带着林世捷和林以鹿频繁出席各种商业活动。


    林以鹿不胜酒力,应酬饭局以及出席一些活动时,不断的有人向她敬酒,她尽可能缩短与对方谈话时间,很自然地推辞掉了一部分,但不能每一杯都推辞。


    因林宥绅出事了,现如今外人怎么看林以鹿,她都是一个弱者。


    身为一个弱者,混迹在这种奢靡的场合,拒绝一次没人放在心上,毕竟大小姐是有傲气的。


    拒绝二次是你有骨气,可拒绝第三次呢?


    “别给脸不要脸。”这是林以鹿听到的话。


    林以鹿眼尾轻拽起,扬唇笑了笑,当即将杯中的红酒泼向跟前这个大腹便便、笑的像朵食人花一样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骂了一句粗口,瞪着双小眼睛看林以鹿,张了张唇,刚想对着她破口大骂或者明嘲暗讽。


    林以鹿拿着高脚杯,眉眼清冷,波浪长发和裙摆被风吹得摇曳,夹带着淡淡的乌木香。


    从他身侧经过时,她高傲不可一世,嚣张又轻狂地说:“可笑,我需要你给什么脸?”


    “艹,你给老子站住!”


    中年男人冲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走,刚走了没两边就停住了,快速收起了刚刚那副恶劣玩味的模样,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弯着腰:“林总。”


    林世捷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直接漠视掉,往前走。


    中年男人:“……”


    他妈的,林家都快要倒了,这两兄妹还拽什么拽!


    一月下旬,林以鹿回上京大学参加期末考试,她父亲失联的事情大家都看到新闻了,都过来安慰她。


    谭倩更是直接,一把抱住她,不肯放手:“你现在应该挺需要安慰的。”


    靳博屹把林以鹿扯进自己的怀里,手搭在她的肩上,浑身都带着一股落拓不羁的气场:“别找借口占她便宜。”


    谭倩没忍住,当场翻了个白眼:“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抱一下又不缺块肉。”


    “行啦行啦,你们都别说了,快进来签到,准备去考试了。”卫进趴在窗户,朝他们喊道。


    期末考试结束后,林以鹿去了一趟院长办公室,将申请退赛的表格交上去。


    宋院长叹了口气,蹙紧着眉峰,问林以鹿:“你父亲他……找到了吗?”


    林以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松着的手指慢慢的蜷缩起来,她笑了笑,没回话。


    宋院长大概也猜到了,没继续往下问,在退赛表格上盖上印章,收进收纳袋里:“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谢谢院长。”


    林宥绅现在情况特殊,那方人员将保密工作做得如此极致的,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想必是在压着大招待发。


    时间一晃,快到春节了,大街小巷皆是喜庆的红色,林以鹿没什么过节的概念,待在E科办公室里研究AI商城的项目。


    林以鹿不知道靳博屹是怎么破解密码得到这份文档的,AI商城这个项目尚未研发出来,就着文档看,这个项目安全性高、普及性广泛,可以切实进人们日常生活。


    要是研发成功了,是块大蛋糕,能给公司带来长远的营利。


    敲门声响起,林以鹿关闭文档,拔掉U盘:“进。”


    靳博屹拧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多层便当盒,他今天穿着休闲装就来了,脸上戴着一副银色眼镜,轮廓深邃立体,眼角眉梢带着捉摸不透的意味,阴柔冷邪,依然是那副颠倒众生的贵公子模样。


    “你怎么来了?”林以鹿又把U盘插回电脑。


    靳博屹把便当盒放下,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插着兜,一副‘怨夫’的模样瞧着她,身上渗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桀骜:“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说我怎么来了。”


    林以鹿找出手机看了眼,歉意满满:“静音……”


    “就算不静音,你看到我的信息也不会回。”


    靳博屹说了句大实话,林以鹿确实是这样,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她基本都是一眼看过,不会回,偶尔也不是故意不回,是她以为自己回了,事实上那是脑电波回的。


    林以鹿走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腰,微微踮脚,在他的嘴角上亲了一口:“对不起,除夕快乐。”


    靳博屹低眸看她:“是不是敷衍得太明显了。”


    林以鹿踮起脚,又在老位置上亲了一口,这里毕竟是办公室,做这种亲密的事情,总感觉怪怪的。


    妩媚风情的狐狸眼朝他眨了眨:“够了吗?”


    靳博屹喉咙滚了滚,回避开目光,手掐了掐她的腰:“先吃饭,吃完饭再以另外一种方式补偿我。”


    什么另外一种方式?


    林以鹿还没问出口,靳博屹就拉着她的手到沙发上坐下了,打开一层又一层的便当盒。


    里面摆着热气腾腾的菜品,有饺子,有牛肉,有海鲜,还有几样小菜,基本上都是林以鹿爱吃的,显然是他专门给她准备的。


    便当盒上面绑着一个便当包,靳博屹拉开拉链,将消过毒里面的碗筷拿出来,准备和她一起吃。


    林以鹿想起林世捷也还在公司里,“我跟你同一副碗筷就可以了,我哥他应该也还没吃。”


    靳博屹点了下头:“行,你给他送过去吧。”


    林世捷的办公室就在对面,林以鹿捧着一个便当盒走过去,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传出声音。


    门外的秘书说:“林代理刚刚出去了。”


    “哦。”林以鹿垂下眉眼,看了看手中的便当盒,放下:“他回来了,你就把这个交给他吧。”


    “好的,林小姐。”秘书微微笑着:“祝您除夕快乐。”


    “同乐。”


    吃完饭,讨论了会儿关于AI商城项目的事,靳博屹跟林以鹿驱车回家。


    街头霓虹闪熠,与朋友吃醉酒的路人们当街欢声高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这样喜气洋洋热闹的氛围,很有感染力。


    以往,林宥绅在家的话,都会邀请很多朋友到家里,一起吃了团圆饭,乐融融的度过每一年的除夕节。


    而现在,当初的那群人都在忙,节日似乎与他们无关了。


    靳博屹开着车,侧头看了眼林以鹿,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伸过去,握住林以鹿的手:“以后每年的除夕和春节,我都会陪你过。”


    “嗯。”


    落在他掌心的手,慢慢的蜷起来,小小的一团。


    凌晨十二点,房间里,烛光旖旎,交叠的光影在他们身上晃来晃去。


    肌肤和衣服面料轻轻摩挲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靳博屹压着林以鹿,结结实实的索取了不止一个补偿。


    男人的领悟力很高,特别是刚开荤的男人,对那种事热衷的程度,要多有天然就有多天然,疯狂到毫无底线。


    落地窗外雪花飘渺,烟花爆破的声音一朵紧接着一朵,漫长又激烈地在夜幕中绽开,烫热了一颗颗躁动失控的心。


    作者有话说:


    再次说一声抱歉,对不起,听听码字手速慢,还是个细节控,决定要写了我就会认认真真写好。(非全职,兴趣)


    这本书的结局我其实已经写完了,但是涉了那啥,不能发。


    【关于女主性格变化,她谈恋爱了,恋爱使人“愉悦”】


    【退退警告,豪门文人物多且复杂狗血,个人觉得书中其实写的并不狗血。】


    (本章留言都有道歉红|包)


    关于85章的解析:


    1:女主忍气吞声、弱懦。


    no,她不是忍气吞声、懦弱,她是冷静,理智,不冲动。


    就像文中所说的那样,没了她爸爸在背后保驾护航,谁都可以欺负她。(欺负她的不是外人,而是她家里人)


    家里人欺负她,她可以反抗什么都可以做,但她那时唯一的信仰没了【指她爸】(友友们,别忘了,她那时才十九岁,早没了妈现在又没了爹,再坚强的人也撑不住,而且她还是亲眼看到了视频)


    文中也有写,她崩溃了一阵又很快振作起来了。


    2:被二叔打。


    她被二叔打,难道不是因为她坚持了自己吗?(她反抗拒绝他们的做法)


    他们一家人都不是吃素的,厉害有头脑的不止女主,长辈们出社会早,对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做事态度强硬很正常,更别说会温温柔柔的了。


    别问为什么不躲,女主哪里会想得到她二叔会动手啊,又不这么熟,下手还快。


    3:关于女主哥哥关了女主……


    女主在这一段的立场很明确,她要去找她爸。


    是她哥哥不让她去,还撕了她的护照把她关起来了。


    首先,她大哥是好人。


    (她哥哥清楚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实验室爆炸涉及很多事情。就凭女主的性子,她会一直找通过关系找下去,无用不说,还会动了很多人的蛋糕,过去简直是将自己送入虎口。)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么多长辈过去都找不到,你们居然觉得一个小女孩有本事能找到吗?(还是要考虑一下逻辑问题)


    3:被关了三天


    虽然一笔带过,但是还是要说一下,女主她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她出不去啊,文中写的很清楚,她出来之后,家里除了蓉嫂都是生面孔,新人哪敢违抗主人家的命令?


    荣嫂也不敢放她出来,因为她不想让女主往前冲,没用【老人家的看法,文中每一个人,他都有自己的思想看法】


    (最重要的一点是,文中写的很清楚,和女主往来较好那些长辈全部都出国处理她爸爸的事情了,长辈不在,靠同辈,人外有人,朋友们有势力是没错,但女主她哥她的姑姑二叔也有啊!他们还是太嫩了点,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恰逢公司那时候受牵连出来事,长辈们又不在,大家都去忙了。)


    4:女主让位给哥哥。


    真的是因为女主没有能力和经验,她年纪还小,历经的又不多,公司交给她不倒也撑不住(她自我清醒,不敢赌不莽撞),她哥不一样了,有能力却有经验,他们兄妹俩明明可以一起努力,为什么一定要为此争得你死我活(女主个人看法),她也相信她哥不会真把她爸一生的心血卖了,况且她哥又没实权,怎么可能能卖得掉(女主没签她二叔要她签的文件)


    林爸爸教孩子还是有一套的,成长环境以及教育不一样,文中出现的人物思想都不一样,林兄妹不会为了利益真的不顾对方,看林爹培养的那几个孩子就知道了,个个都是温和有智,好相处,不厮杀对方。


    5:关于男女主还会分手这件事情。


    不是感情矛盾问题,而是当时时局不允许,她不想拖累牵连到他(女主爸爸的事没那么简单,男主家里也还有事没处理呢,简单写)


    这本书设定太高了,男女主又克制,太难写了,呜……听听以后都不想写这么克制的男女主了,日常为他俩秃头。


    (听听写文时的看法,可能和你们看文时的看法有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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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初三那天, 林以鹿起的很早,在衣帽间里收拾行李。


    靳博屹抱着臂斜斜地倚在门口处,眼神显然还没睡醒,惺忪懒散地看着她, 嗓音透着浓浓的倦意:“去哪?”


    “淮礼。”林以鹿边叠衣服边说, “Eternity线下的门店出了点事, 我现在要过去处理。”


    “什么事?”靳博屹问。


    “有一批已上架的产品存在安全隐患,尚未清楚原因, 要去现场检验才知道。”林以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穿上,把头发理顺后,躬下身将衣物简单收拾到行李箱:“如果你在淮京没有什么事的话, 就早点回上京吧, 我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


    林以鹿说话期间,靳博屹已经走进来了,他二话不说,从衣柜里面找出自己的衣服,丢进她摊在地上的行李箱:“我陪你一起去。”


    林以鹿停下手,看他:“你们家公司不很忙吗?”


    “忙。”


    靳博屹拉开抽屉, 拿了几条男士内裤出来,随便折了两下,放进收纳袋里, 微微侧身,薄弱的阳光将衣帽间灌满, 覆在他的肩身上, 勾着的嘴角干净又邪气:“但我离不开你。”


    林以鹿眉眼间的沉重瞬间散了不少, 假装开始嫌他:“你怎么那么黏人。”


    “又不是第一天了, 你还没习惯?”


    怎么说呢, 可能是因为从前自己一个人惯了,现在天天跟靳博屹黏在一起,林以鹿就感觉有些奇怪,别扭的同时又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生活。


    “还好。”林以鹿回话。


    靳博屹双手交叉,手指捏着衣下摆,脱下家居服,冷白的皮肤在阳光倾洒下几乎要发光,肩胛和背部的线条利落又硬实。


    林以鹿愣了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肩胛骨处的那几条鲜红又明显抓痕。这几天那事就没停过,靳博屹养上瘾一样,在床上的那副样子和往常大不相同,似要侵入骨髓,一字一句的言语都充满了强势和哄骗。


    靳博屹拿着衣服,左右看了看,又随手将衣服朝脏衣篓扔,一条圆润的抛物线从林以鹿身侧划过,衣服落入,他才舔了下唇角笑:“你这两个字,怎么听都像是在评价我的床……技?”


    他扬起眉,眼睛这会儿很亮,向她靠近,拉近距离逗她:“我没把你伺候舒服?”


    这人正经永不过三秒,林以鹿别了下脑袋,那心啊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来,耳尖都红透了。


    靳博屹抬手想捏一下,林以鹿假模假样的咳了下,转身:“我下楼等你。”


    十分钟后,靳博屹提着行李箱下楼,林以鹿站在落地窗前,在跟林世捷打电话,语气平平淡淡的:“智能电子产品都是通过一系列的质检才能上市售卖的,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存在安全隐患,而且问题还不止一个,其中售出的七台电脑充电器都自爆了。”


    “买家有没有受伤?”林世捷刚收到通知,还不太清楚这件事。


    “伤到了手,看照片伤情不算是很严重,但买家他们到店里闹起来了……”听到下楼的声响,林以鹿微微转身,两人一高一低地对视,靳博屹朝她抬了抬下巴,意思是现在可以出发了。


    林以鹿点了下头,对电话那头说:“先不说了,我现在过去处理。”


    正要挂电话,林世捷忽然说了句:“一起,我去接你。”


    “……”


    话筒传出来的声音不大不小,站在林以鹿身后的靳博屹刚好听清,虽然是亲哥,但是听到这话还是会吃醋,脸色唰一下就变臭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过去,靳博屹轻轻的戳了戳林以鹿腰侧,一脸的不冷不热。


    林以鹿抓住他的手指,瞥了他眼,对着话筒快速说:“不用麻烦了,有人陪我去。”


    客气又疏离,根本不像两兄妹,倒像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淮礼在淮京南下方,开车过去跟回上京的路程没什么区别,差不多都要两个小时,淮礼在公里数上来说,比上京近些。


    到达Eternity线下的门店,有佩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到地下停车场接林以鹿和靳博屹,简单地跟他们说了现在的情况如何。


    Eternity科研集团从创建到现在,研发出售的任何智能电子产品都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电路板出现故障、系统自改、资料泄漏、还有充电器自爆等等安全隐患问题。


    除非是不规范使用,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会有问题。


    商场的门店里,无论是新老客户都在吵囔着要一个售后和解释,由于人数过多,店长和员工根本应付不过来,都没时间为他们检测出现故障的机子。


    “你们家手机电脑顶配卖那么贵就算了,居然还那么容易出问题,同价的产品都没有对面的外国品牌好,太令人失望。”


    “我儿子的手被炸伤成那样,你们E科必须要负全责,否则我们上法院告你们!”


    “第一次买E科的智能电子产品,没想到质量这么差!没用几天都卡的动都不能动一下,发个微信还要转上好几圈才能把信息发出去。”


    “我们买国货是支持国家企业发展,不是花钱让你们拿这样的产品敷衍我们,今天的事必须给我们个说法,不然就把你们的店砸了!”


    现场喧哗浮躁,已经有记者听闻到风声陆陆续续赶过来了,扛着相机在录视频,还试图上去采访店长,但被闹事的人群挤了出去。


    工作人员挤进人群中央,贴耳跟店长说:“总部那边来人了。”


    店长踮起脚,眼睛在人群里直绕圈,看情形他本人也是着急乱了。


    工作人员给他指了一下,人群外,两个年轻人站在产品展示台前,拿着自带的电脑,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好像已经开始检测机子的问题了,敬业的不得了。


    人来人往中,店长一眼看到了他们,是因为他们样貌和气质过于出众醒目了,这样看着就贵气满满的男女,不管站在哪,都招人注意。


    店长眨了下眼,脑子有些懵,不明白总部为什么会派两个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过来,他问店员:“他们有跟你说是哪个部门的吗?”


    工作人员挠了挠头,刚刚太着急了,他也没顾得上问。


    店长也直接不管他,穿过寸步难行的人群,来到两位年轻人身旁:“你们好,我姓廖,你们叫我廖店长就好了。”


    靳博屹在专注检测机子,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着,空不出手,礼貌颔首:“你好,靳博屹。”


    “你好,廖店长。”林以鹿与廖店长握了握手,出示了一张名片,介绍自己:“我是林以鹿。”


    廖店长接过名片看了看,两眼直冒金光,看到他们彷佛跟看到救星没什么区别:“原来是林副代理啊,你好你好,招待不周请你见谅。”


    客户们纷纷转过头来,把视线焦距在廖店长身上:“什么情况,还解不解决了?别拖延我们的时间!大家还要赶着去走亲戚呢!”


    廖店长摸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们E科总部的林副代理长来了,请各位放心,今天的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林副代理长?哪呢,你别告诉我是你旁边的那两个年轻人。”


    廖店长的腰就没直起来过:“是的,林小姐就是我们E科总部派来解决此时问题的副代理长。”


    “开什么玩笑,E科还想不想干下去了,居然推一个小孩儿上位,她满二十岁了吗?懂得这一行吗?”


    “现在林宥绅不在,谁都可以做代理长了是吗?简直就是乱来!”


    听到父亲的名字,林以鹿清冷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靳博屹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无声安抚。


    林以鹿心口细微起伏,点了点头,淡淡的扫了一眼群众,站在原地平静地弯下腰朝大家微微鞠了一躬,道:“很抱歉各位,这批新上市的产品造成了您们很大的不便,我们E科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召回所有存在安全隐患的产品,并会给每一位客户以及伤者一个满意的交代,很感谢您们的理解,祝您们新年快乐。”


    明明身上她有种与生俱来傲慢与高贵,却如此的平易近人,温和有礼。


    群众们一下子无话可说,但有不嫌事大的记者挤上前问道:“请问你是林宥绅先生的女儿吗?”


    “……”


    “林宥绅先生真的在那场爆炸事故中失联了吗?”


    “……”


    “还是说,你们E科是否有意在隐瞒林宥绅先生的死讯?”


    “……”


    “林宥绅死了?不可能吧?”


    “林宥绅是重要的科研人员,出事了怎么可能会瞒着外界。”


    “就是因为他是重要的科研人员,E科才会有意瞒着大家,没看见吗,林宥绅一不在,他们的产品就相继出事,一点都不靠谱。”


    “林小姐,可以在此给大众们透露一点关于你父亲的消息吗?”


    摄像机和话筒都要怼到林以鹿脸上了,林以鹿抬手,还算是客气的别开他们的机器,一身清冷之骨的极其淡漠,不想回答任何有关于林宥绅的事。


    靳博屹将林以鹿护在肩下,和廖店长对了一眼。


    廖店长马上反应过来,“抱歉各位记者朋友,原谅我们没办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廖店长留在大厅外照顾客户的情绪,工作人员将靳博屹和林以鹿带到休息室,并将所有存在问题的手机、平板、电脑还有一些其他智能电子产品拿进来给他们检测。


    有关智能电子产品这方面,靳博屹和林以鹿还算是了解的通透,拆开检测维修都不是什么问题。


    靳博屹和林以鹿还有另外两名检测人员一起分工合作,靳博屹用电脑检测出故障电脑问题的所在,就把电脑递给林以鹿,让她拆开看内部的情况。


    林以鹿打开自带的工具箱,翻了翻,从里拿出抗磁镊子和微型螺丝,开始拆卸。


    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林以鹿抽出里头的芯片,把生产的编号发给相关人员,很快,就得到了工厂那边的恢复:“单从照片上看,这确实是我们E科工厂生产的芯片,但里在还需要送回样本检测。”


    现在也没有专业的检测机器,但根据靳博屹的基础检测来看,大部分问题出现在芯片。


    几人将智能电子产品里的芯片和主要部件拆卸出来,分别装进一个袋子里,准备前往E科总部工厂。


    出休息室时,林以鹿正给公关部那边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提前结束休假,到淮礼应急处理本次事件。


    林以鹿没想到的是,林世捷居然来了,此时他被围在人群中央,寡默着一张俊脸,就连说话也是冰冰冷冷的,所幸,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经验十足的他应付这么大的阵仗稳规稳矩,丝毫不输爸爸。


    兄妹俩隔着喧闹的人群,远远地对视两三秒,林世捷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靳博屹牵着林以鹿的手一直朝前走,没停过,步伐与她相差不大,她能跟得上。


    E科有专门的生产工厂,检测芯片和主要部件花了不少时间,第二天将近下午四点才检测好,厂把纸质报告打印出来给他们看:“林小姐,这批芯片不是我们工厂制出的。”


    厚厚的三大沓检测报告递给去,靳博屹和林以鹿一人看一本,林世捷接了没看,这方面的知识他了解得还不深。


    靳博屹随便翻开了几页,数据全都对不上,他问厂长:“E科的芯片除了总工厂可以制作,还有哪几家工厂可以?”


    厂长给他们倒了一杯茶水,端起陶瓷茶杯微微抿了口,润了润喉,说:“芯片只能总工厂制作,我们工厂里每一位参与制作过程的员工全部都签了保密协议,不会将数据程序以及制作过程泄露出去。此次的假芯片与我们总工厂制出的芯片,除了外表完全不一致,可据判定,暂时不存在芯片泄密的问题。”


    “……”


    事情难办了,林宥绅出事的突然,林白现在又在国外处理分公司的事务,交代接手的工作里面完全没有预想到会有假芯片流出。


    初四那晚,E科集团总部的紧急会议开了差不多五个小时。


    E科所研发出来的芯片都是在座研发人员的心血,被调换的那些芯片现在也没查出在哪,要是就这么被有心人解析泄露了相关数据,那么本次新上市的顶配智能电子产品将会成为掉落阶级,成为平价的‘普品’。


    “绝对是有人故意想搞我们E科,否则近期的事这么解释,太过于蹊跷了!”


    “这两个月来的事就没消停过,先是居家电子产品出现故障,股票暴跌,接连着是智能电子产存在安全隐患问题,现在五代芯片又有泄露的可能,这不是有人打压我们还能是什么?!”


    “你们是不知道对面那几家是有多嚣张,我们产品出事的新闻一上,他们家立刻搞活动大卖,还暗讽我们E科!”


    “……”


    各位高层董事们在不满嘟囔,林家兄妹俩坐在主位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一直在往下跌。


    “六月份我们E科的六代芯片就要装机上市了,现在被打压成这样,还能继续下去吗?”


    “六代芯片是我们集团今年最重要的研发成果,不可能不装机上市,我们不止是研发人员也是商人,绝不做亏本买卖!”


    “那AI商城呢,现在AI商城的项目暂停了,我们研究人员接下来的日子要干什么,不可能就这么闲着吧?”


    “……”


    “世捷,以鹿。”


    被点名的两兄妹缓缓抬起头,神同步,林世捷说:“先处理好现下的丑闻,再做下一步决定。”


    董事们叹了口气,问:“你们父亲现在还没醒吗?”


    高层董事们都是自家人,林宥绅还活着的消息,上次决议会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林以鹿垂下眸,“还没有……”


    话音未落,一位男秘书没敲门就冲了进来,手里拿着E科的平板,模样很是激动:“董事长有消息了!”


    闻言,林以鹿立刻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平板,与此同时,林世捷打开了电脑,前方投屏荧幕跳出一条爆炸新闻。


    【实验室爆炸事故还者林宥绅已清醒,由于涉嫌非法制造使用易燃易爆物品,现已被传唤调查】


    林宥绅这个节骨眼被传唤调查,毕竟牵扯到了刑事案件,其影响之广不可预估。


    新闻一出,曾经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E科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新闻将此事炒得如火如荼,各种质疑,各种压迫,各种抹黑,各种抵制,E科线下的门店一家接连着一家出事倒闭,以前被E科踩在脚下的几家同行迅速冒起。


    不出半个月,E科以及旗下集团都受到极大的重创,加上近期的谣言不止,别说六代芯片不能装机上市了,就连E科的名声也一落千丈,经济不断流失,亏损严重。


    除了高层内部建稳的关系网,一切都乱套了。


    内线电话响个不停,会议室里亮着的灯,所有人神色焦急地捧着件跑来跑去,办公厅里混杂着各种喧嚣嘈杂的声音。


    以前站的太高,现在一出事,牵累了无数人,需要平衡的东西一点点倒塌,最后,溃不成军。


    “以鹿。”


    许叔敲门进来,林以鹿放下手里氤氲着香气的咖啡,疲倦的微微一笑:“许叔。”


    许叔点了点头,在办公桌前的真皮椅坐下,扫了眼她手边堆放成山的文件:“我们家轻宁天天就知道捣鼓那家破酒店,她啊,要是有你一半勤奋,我都去烧高香庆祝了。”


    “您说笑了,都是分内的事。”


    许叔轻轻地叹一声气:“现在没一个人能联系得上你父亲,派过去的医疗队和律师团也见不到人。”许叔越说越气愤:“那方人员说是要调查实验室爆炸事故,我看实则是要无理看管他,趁此打压我们E科!唉,不说这个了,最近学校开学了是吗?”


    林以鹿将眼底里的情绪收敛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嗯,已经开学有一个星期了。”


    “专业课和科研中心的课多吗?”


    “还行。”林以鹿指尖摩擦着咖啡杯边缘,抬眸:“许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许叔深深地看了林以鹿一眼:“因为公司的事,最近你也辛苦了。许叔还有其他的叔叔伯伯之前都答应过你父亲,无论公司出了什么事,也要撑到你大学毕业为止。”


    他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你父亲他经常在董事会上夸赞你,向我们展示过不少你的优秀作品,他对你的期望很大。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在想,你年纪还小,又正是在接受知识灌养的阶段,公司的事就不给你增加压力了,决议让你先回学校上课,周末放假的时候再来公司帮忙。”


    林以鹿垂着眼眸,双手紧紧的握着茶杯,听着也没有表态,默了良久才“嗯”了一声。


    “以鹿,你也不要多想,你的实力和能力各位叔伯都看在眼里。”许叔说:“我们让你回学校学校,就只是想让你多学些东西,将来有一天能够带队团将AI商城研发出来。不止你父亲,叔伯们也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


    “嗯,我都懂,谢谢您们。”林以鹿眼睛干净明亮,赤诚又坦荡,腰板挺的实直:“不管E科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境地,我和大哥都会一直守到爸爸风光回来为止。”


    那晚,林以鹿收拾好行李,离开公寓,驱车去上京前,回了一趟明宫公馆。


    林家现在内乱严重,林宥绅一人倒了,有旁系血缘的亲戚在玩一些低三下四的手段阴林情和林晟。


    林情和林晟为自己的公司忙得不可开交,一遇到事就在家里殴骂佣人,乱发脾气,酒柜里的酒全部都被摔在地,玻璃碎片溅到哪里都是。


    阿拉斯加受到惊吓,躲在花园里不敢进屋,蓉嫂也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让林以鹿带她和陈叔走。


    蓉嫂和陈叔从孤儿院相伴到现在,这一生无儿也无女,找不到任何依靠。


    林以鹿带他们回上京,卖掉自己名下的一辆跑车,在唯爱公馆附近买了一套精修房给他们,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把彼此当成最亲的人了。


    回学校上课那天,林以鹿从他人嘴碎中得知,靳博屹他们家公司疑似受到林宥绅事件的牵连,房地产、互联网、其中的十几种行业都出了问题。


    林以鹿近期一直在忙着E科上上下下的事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靳博屹联系过了,她也抽不出时间去关注其他的新闻热点。


    上课时林以鹿一直在给靳博屹发信息,下课之后也没等到靳博屹的回信。


    林以鹿扫了圈教室,没看到三人组,问了谭倩才知道,肖介和卫进还有罗介他们都请假了。


    林以鹿将网上报道的新闻看完,不顾待会儿还有几节重要的实验课,抓起包就往外走。


    “鹿子。”


    刚踏出班级门,就被人叫住。


    周简之这学期交流回来了,因为生病,比之前瘦了一大圈,瓜子脸明显,妆容精致,大波浪的卷发随着急匆匆的步伐在肩后晃来晃去。


    林以鹿提了下包带,问周简之:“你哥现在在哪?”


    “我哥?”周简之微喘着气,“他现在在国外,还没回来呢,你怎么突然间回学校上课了?”


    课间在走廊转悠的学生很多,不方便谈一些事,林以鹿把周简之带到停车场,上了车,很正经地问她:“你们家公司是不是被我爸的事牵连了?”


    他们两家联姻的消息早已登报,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要是其中有一家出事,肯定会连累到另一家,这就像一个恒古不变的定律。


    周简之一心扑到美妆上面去了,很少去关注这些事情,不过她有听说过:“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吧,他们都这么说……说我哥他爸妈就是因为插手了你爸爸的事,才被人搞了……”


    周简之越说越小声,最后直接没了声。


    林以鹿趴在方向盘上,愧疚情绪在心口涌动,指甲刮着自己的拇指骨节,一下下的刺痛感传来,她艰涩地说:“对不起,给你们家带来了麻烦。”


    作者有话说:


    相信听听,真的快完结了!就这几天的事情


    我今天写了两本书:《关于我写小说遇到不懂的领域打电话求助朋友三分钟聊了四个小时外话这件事》


    《关于我写了大半天忘记按保存 WPS突然闪退了这件事》


    ps:本章知识来源于不是很靠谱的男性朋友,如有bug,告诉听听,我去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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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三合一


    靳博屹是三月初回来的, 他回来那天抛下一堆事务,直接去学校找林以鹿了。


    林以鹿在科研中心待了一天,靳博屹到的时候她正戴着护目镜,拿着螺丝刀和小组成员在检修一个自动执行工作的机器人。


    实验室里有人看到了靳博屹, 轻快喜悦地喊到:“哎, 屹哥!你回来啦!”


    闻言, 林以鹿停下动作,抬起目光看了过去, 靳博屹朝她缓缓走过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笑着跟徐教授说:“不好意思徐教授, 借你徒弟一会儿。”


    徐教授穿着白大褂, 站在一个学生的转椅后,专注看他写代码,听到声音才抬起头:“这哪需要跟我借啊,都是你老婆了,以鹿你先下课吧,反正是课后实验, 不打紧的。”


    “谢谢徐教授。”


    “谢谢徐教授。”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了一眼, 似有说不出暧昧在空气中流动。


    实验室里的同门调侃道: “哎呦,酸死人了。”


    “快走快走, 我不想吃狗粮。”


    林以鹿将工具收回工具箱里, 靳博屹顺手拎上了:“那我们先走了。”


    “走吧走吧。”


    出了实验室, 步在走廊上, 靳博屹牵着林以鹿往电梯方向走去, 林以鹿忽然停下脚,他看她,怎么了?


    话还没问出口,林以鹿一把抱住了他,脑袋埋在他胸膛上,靳博屹笑了笑,提着工具箱的手环住她的腰,另一手摸了摸她的头:“才几天没见,这么想我?”


    林以鹿没有说想不想他,反问道:“靳博屹,你累不累?”


    靳博屹微微皱了皱眉,从她这话里听出了别的含义,但他没多想,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凉而柔软:“有点,走吧,带你去吃饭。”


    林以鹿离开他的怀,看着他怔怔地沉寂片刻,才淡淡道:“我想去吃你高中学校附近那家汤包馆。”


    “行,顺便在那边约个会。”


    听到这话,林以鹿眸子里溢出酸涩的水光,靳博屹没发现,牵着她的手一直在往走。


    吃完饭,靳博屹和林以鹿想进上京一中走走,他们跟校门口的保安很熟,熟稔地聊了两句,保安便笑着放他们进去了。


    鹿校已经退休了,新校长他们都不认识,便也就没专门去打招呼。


    进校刚门时刚好五点半,下课铃声响起,原本寂静的校园里瞬间人声嘈杂,穿着深蓝色校服的学生满校园来回走动,影子被夕阳拖得很长。


    运动场似在举办一场篮球比赛,篮球场上的少年们脚下生风,跑起来身形矫健,与观众席上为自己倾慕对象喝彩的女生们一样,看上去坦荡,自由,不被束缚。


    微凉的风穿过树梢,树上沙沙地响,呈橘黄色的梧桐落叶在眼前飘落,卷滚在地。同走在一条走道上的学生,时不时将惊羡的目光投到他们身上。


    “诶,那不是靳学长么,他身边那个女生是他未婚妻吧,看起来好配啊!”


    “哇塞,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了,那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美女我好爱!”


    “我认识这个学姐,她姓林,好像还是岑暗的妹妹,以前在北礼国际高中读的,是优秀毕业生之一,上过当地的青年报,优秀到令人发指!”


    旁人惊叹:“这么厉害,那她配得上我们的靳学长,优秀的人就该跟优秀的人在一起。”


    路过景园,林以鹿停下了步伐,看着波光潋滟的人工湖,忽然问了一句:“你成年那天许了什么心愿?”


    泡到你。


    靳博屹在心里默默地回完后,对她说:“我没搞那玩意儿。”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学校举行成年礼那天我在。”林以鹿指着临湖而建的凉亭:“我亲眼看见你将许愿牌挂到了那边的树上。”


    上京一中举行成年礼那天是鹿校生日,又恰巧是星期天,林以鹿他们学校不用上课,便携北礼校长送给鹿校的一套茶具带来上京一中,顺势凑了他们这个热闹。


    她没有专门去看靳博屹,只是他太出众耀眼了,她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靳博屹心头一暖,胸腔里溢满了浓浓的情,原来那天那个人真的是她,他没想到她参与了他那段青涩而隐晦的暗恋旅行。


    靳博屹看着林以鹿,桃花眼里蔓延着化不开的虔诚与爱意:“想知道我的秘密?”


    林以鹿纤长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白净的脸颊上隐现几分纠结,她想知道他所有埋藏起来的秘密,但又怕知道以后会后悔,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就说了那个字:“想。”


    话音落定,靳博屹便牵着林以鹿往景园里走了。


    湖边的石凳上坐着不少学生,微风吹起涟漪的湖面,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延伸进许愿树,许愿树上挂满了每届高三学子们的许愿牌。


    林以鹿抬头仰望着一树的许愿牌,问道:“你的还在吗?”


    靳博屹说:“这颗树挂的都是我们33届的许愿牌,不出意外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林以鹿可不这么想:“不一定,可能早就被暗恋你或者喜欢你的女孩子摘下来了。”


    “……”


    听到那两个字眼,站在树下拨许愿牌的靳博屹,动作明显顿了顿,一阵窸窸窣窣的许愿牌互相撞响声过后,他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有暗恋过别人吗?”


    “我为什么要暗恋?这种把搞自己狼狈又卑微的事不合适我。”林以鹿很直白地说:“坦然大方地告诉对方难道不好过长久无望、苦守坚持吗?”


    何况,在这种快餐式恋爱时代,暗恋一个人的独角戏又能坚持多久?


    靳博屹听闻她的话,唇角细微弯起,夕阳落在他的眼尾:“万一对方不同意呢?强上?”


    林以鹿张了张唇,刚想回答,停了几秒才后知后觉,他怎么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林以鹿漂亮的眉眼掠过狐疑,之前学校论坛有人集合出种种实证,说他暗恋她,这事儿荒诞又蹊跷。


    换做是其他男生林以鹿可能会相信,但对方是靳博屹,林以鹿都不用怀疑,他从小就被人众星捧月捧到天上去了,骄傲又耀眼,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姿态摆低,去暗恋一个与他相隔137.6公里的人呢?


    靳博屹找到了自己的许愿牌:“过来,帮我摘下。”


    林以鹿向靳博屹靠近了一步,没问为什么,直接踮起脚,抬手去解绑在树枝上的红绳,单薄的卫衣往上跑,露出一截冷白色的细腰,略微有些紧身的黑色牛仔裤勾勒这她皎好臀部曲线,诱人的不行。


    林以鹿解了半天都还没解开,站在她身后的靳博屹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鼻尖袭来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他扯下她的衣摆,温热的手掌还停留在衣摆里,看似是在搂着她,实则握着了她的腰,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一下她的皮肤。


    在靳博屹触碰到自己那瞬,林以鹿浑身一个激灵,他中指戴着的订婚戒指冰冰凉凉,却能灼烫得她浑身发热。


    林以鹿扫了圈人工湖附近,没什么学生,应该是去食堂吃晚餐了,她耳尖有些滚烫,轻轻往后踩了一脚靳博屹:“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收敛点,毕业了就无所顾忌了是吗?”


    “都有你了,我还顾忌什么。”


    “……”


    真的是管不了这狗男人。


    林以鹿加快手上的动作,许愿牌悬空旋转间,她看见了许愿牌里面的内容,双手顿在了半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许愿牌上什么字都没写,靳博屹他用刀在正中央刻了一头小鹿,右下角刻的三个字母是他名字缩写。


    有那么一瞬间,林以鹿相信了论坛上的传言。


    “刻得像不像?”


    靳博屹抱着她问,双手环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脑袋上,这幅画面在灿红的夕阳里是无声的,亲昵的。


    林以鹿想起了他之前的微信头像,也是一头小鹿,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快速将许愿牌解下,握在手里,又认认真真地看了遍,睫毛轻颤,居然有些酸涩。


    她说:“如果高中那时我跟你在一起,我绝对不会让你在许愿牌上刻这个。”


    如果真的有关于我,我不想你的愿望实现不了。


    “婚都还没结,你就想管我。”靳博屹把许愿牌拿了过来,放进口袋:“我呢,不想改也不会改,走了,回家。”


    快要走出校园时,有几位大胆的女生上前问靳博屹要联系方式,还有想要把信件送给他的,她们笑得都很甜:“靳学长,我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你能收下我的信吗?”


    “我未来老婆醋劲很大,要是收了你们的信,回家我是会死的。”靳博屹瞧了眼身旁牵着的林以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声音带着痞:“或许不用等到回家,今天我就葬这儿了。”


    林以鹿:“……”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未来老婆不想让她们难堪,打算开口让你收下她们的信?


    信不会收,联系方式也不会给。出了校门,靳博屹问林以鹿要不要在附近的夜市逛一逛。


    林以鹿摇了摇头,想早点回家,但想到需要买些东西:“去商场吧,我想买些东西。”


    靳博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笑:“行,爷听你的。”


    附近就有一家大型商场,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停好车后,靳博屹有紧急电话进来,推购物车陪林以鹿挑选物品期间,就没停过和别人谈工作上的事情。


    林以鹿拿手机在查,做蛋糕需要买什么材料,照着美食博主列出的清单一样一样地挑选,转悠了一圈,站在一列货架前,没看到图片上的那两款面粉,拿着手机问旁边一个导购员:“阿姨,这两款面粉有卖吗?”


    导购员两指放大手机,看了看:“噢有的,等会儿哈,阿姨给你找找。”


    “谢谢。”


    林以鹿收好手机,把视线转到一边,双手搭在购物推手上。


    靳博屹站在林以鹿前方几步远的一列货架前,手机隔在耳边,单手抄在兜里,衬衫和长裤被他穿出一身的邪气,存在感十足占地。


    他好像是在跟公司里的员工通话,声音平平淡淡的,让对方尽快熟悉一下公司目前正在运行的项目。


    林以鹿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他做事有分寸且老练细致,熟懂金融市场,很明显从小就被当成集团决策人来培养,寄予了无限厚望。


    靳博屹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往她这撂了一眼,对电话那头说:“先这样,明早开会再详细说。”


    “好的,小靳总。”


    靳博屹挂了电话,朝林以鹿走去,低眸看了眼购物里面的东西,挑了挑眉,眉宇间荡漾着笑意:“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三月八,妇女节。”


    林以鹿边说,边从购物车里拿起一束顶端包着一枚巧克力的花,递:“你的生日。”


    靳博屹笑,接过那束花,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还有呢?”


    林以鹿的呼吸轻微有些变化,拇指微弯,指腹轻轻摩挲中指上戴着的戒指,装不知道:“还有什么?”


    靳博屹看着她,微微俯下身,近到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眸色像是坠了耀眼的星光:“今天也是你哄骗我跟你接吻的日子,忘了?”


    林以鹿没忘,如果不是那次,他们根本不会拉扯纠缠在一起。


    丝丝绕绕的情愫在心尖缠绕,她控制住心底的波澜和悸动,别开了头,长发随着扭头的动作轻微晃荡,遮住了大半的脸蛋。


    靳博屹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她不想他靠近她,就像以前一样,无言的拒绝。


    良久,她才说:“……忘了。”


    导购员没找到林以鹿要的那两款面粉,拿了另外两款过来推销:“你要的卖光了,这两个牌子的面粉也不错,要不小姑娘?”


    “可以,谢谢。”


    买完东西便回了唯爱公馆,靳博屹将购物袋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干净的琉璃台上:“你会做蛋糕?”


    林以鹿划着平板,点开一个视频:“不太会。”


    “我和你一起做。”


    林以鹿拒绝靳博屹的帮忙:“我想亲手做,你去别处坐着,别碍着我发挥。”


    靳博屹抱着胳膊倚着琉璃台,笑得肆意:“行,我已经做好了进医院的准备。”


    “……”


    前几天林以鹿专门去烘培社请教了老师和学姐,今天是她自己第一次动手做,不太熟悉,但每个步骤都记得。


    靳博屹回了趟自己家,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台相机和摄像架。


    林以鹿将打好的蛋白液和面糊混在一起搅合,细细密密的睫毛微垂着,听到滴的一声,才缓缓抬眸,看到摄像机正对着自己拍,闪着红点,她没躲,一脸疑问地看向靳博屹。


    靳博屹说:“记录我老婆第一次做蛋糕。”


    林以鹿手里的搅拌动作停了停,清冷妩媚的脸上展现出少女独有的娇羞和甜蜜,眼角眉梢挂着的笑意说不出来也无法形容。


    她性子太淡太冷了,近期又因为各种事情总皱着个眉头,靳博屹很少见她这副模样,拿出手机,找好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靳博屹发了条朋友圈,无配文,只有一张照片。


    靳博屹不是第一次发林以鹿的照片上朋友圈,以往发的都是背影照,很少会发正脸照,今天破天荒发了张正脸照,那些在国外还没见过林以鹿的兄弟看到照片都要疯了,底下评论顿时激增。


    Joseph:【生日快乐兄弟,WOW,这就是你藏起来的那位未婚妻Miss Lin吗?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Matthew:【这不是之前来我们学校游学交流,老师安排你指导的其中一个女生Deer Lin吗???别以为过了几年我就认不出来,Brant,你挖我墙角,不仗义!!!】


    Jackson:【噢~原来是这只会弹琴小鹿啊,祝福你们!】


    学校的同学和朋友也有在下面评论:


    【屹哥生日快乐!祝你未来风光无限,和嫂子的爱情浪漫依然!】


    【嗷嗷嗷,嫂子好漂亮!她在做什么呢,我馋了!想吃!】


    【哥,我给你组了这么大的局你不来,居然在家等着吃蛋糕?】


    【今晚的生日party,缺了主角,美女们该伤心死了。】


    靳博屹一条评论都没回复,放下手机,望向在厨房里给他做生日蛋糕的林以鹿。


    璀璨的水晶灯下,她戴着黑色的围裙,袖子半挽,不施粉黛,绑着简单的低马尾,由于不太熟,翻拌蛋糊的时候,表情迷蒙,眉目妩媚娇憨,白皙柔软的脸蛋嫩得可以掐出水。


    靳博屹手肘抵着膝盖,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在漫长的等待中,她终于将蛋糊装进膜具,送进了烤箱里。


    靳博屹起身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琉璃台上,吻住她的唇时,腾出一只手把身上的外套脱下铺在琉璃台上:“今晚在这。”


    缱绻的吻辗转至她的耳边,轻轻咬住她的耳朵往下压,一手穿过她的后颈,一手去解她休闲裤上的拉绳,带喑哑模糊的低语:“如果你不喜欢……告诉我。”


    他骨子里迷恋的不只有她,还有她的身体,他食髓知味,控制不了、也压制不住想要将她带进欲望的沼泽地里,一寸一寸,无限制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温热熟悉的气息传遍了她的全身,林以鹿的大脑有几秒钟短暂的空白和迟钝。


    她不想再含蓄的表达情感了,手指慢慢的攀上他衬衫领子,主动的亲了亲他的下巴,给他回应,所有的言语全都淬在了眼里。


    炽烫的唇舌搅缠在一起,愈渐激烈,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如烈火燎原般,烧掉了所有的认知和感官。


    汗水顺着他干净的眉眼滑下,靳博屹手臂上凸起隆结的青筋,像火山爆发后形成的环礁和主岛,无法遏抑地释放出深长、浓烈、缠绵、缱绻的爱意。


    林以鹿额头挨着靳博屹的下巴,柔软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搂住,呼吸之间尽是属于他的雪松琥珀香。


    唇舌纠缠,潋滟迷离的瞳眸倒映着他的脸。


    他在她眼里,是沼泽地上的烈阳,她不想看到他黯淡熄灭下去。


    戚风蛋糕早就烤好了,空气里飘着一阵香气,甜而不腻。


    小别重逢后的激情缠绵,靳博屹餍足了,身上雅痞的气质在这一刻特别的浓厚,他索取的有些疯狂了,本以为自己能控制住力道,没想到还是在她身上制造出了痕迹。


    “我抱你去洗澡。”


    枕在他的臂弯里的人虚脱了,精致的眉目疲倦惫懒,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只洗澡吗?”


    头发弄得他有些痒,靳博屹笑了笑,手捏着她的腰恰到好处的揉了揉:“我给你按摩,你再奖励我点吃的。”


    “……”


    怀里的人闻言,无情地翻过身,背对着他,埋首在被子里。


    从第一次的懵懂到现在,他早已娴熟的游刃有余,林以鹿难以招架。


    洗完澡出来,林以鹿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想起楼下的生日蛋糕还没做好,翻身看了一眼床头上的时钟,快十一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可以给他庆祝生日。


    靳博屹在浴室里洗澡,林以鹿躺在几分钟便起床了,把先前准备好的礼物放着床上。


    靳博屹一出来就看到了放在床上的礼物盒,他打开来看,是一对定制袖扣,精致的银质袖扣上点缀着钻石,在柔暖的灯光下闪过一道亮眼的光芒。


    靳博屹下楼,坐在餐桌前,林以鹿把做好的蛋糕端上桌,浅色油画色调,有水蜜桃粒和茉莉葡萄点缀着,看卖相,勉勉强强还过得去。


    林以鹿将蜡烛插上,找打火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自从决定戒烟后,家里的打火机都扔了。


    靳博屹拿起刚刚穿的那件外套,掏出打火机,将蜡烛点燃,烛光摇曳晕黄,林以鹿靠着椅背,看他,眼睛里闪耀着浅浅的光华,嘴角笑意温淡:“男朋友,许愿吧。”


    靳博屹笑着纠正道:“是未婚夫,Your fiance。”


    林以鹿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的波动,只是静静地垂下眸,看着中指指上的戒指。


    也许……很快就不是了.


    E科的丑闻又上升了一个新高度,外界众说纷纭,不停有人从各种渠道谩骂、讽刺、抵制E科,甚至还讥骂E科的高层董事。


    这些事还没压下来,公司内部就发生了动乱,有一位高层人员卷款潜逃了,严重威胁到了E科正常运营。


    E科高层董事们这几天几乎没入睡过,有几个年纪大的叔伯熬不住了,相继晕倒在会议室里,还好救护车来得快,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林世捷仰脸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股票走势图,拿着汤匙搅拌着咖啡,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犹显暗沉:“照这种速度跌下去,E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空壳。”


    林以鹿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问道:“哥,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林世捷说:“爸在那场爆炸中受的伤不轻,那方人员以他暂时接受不了调查的理由一直扣着他,不让我们的人与他接触。”


    “他们针对爸爸,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也知道是国外对家公司所为。”林以鹿垂着长睫,“但我一直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把靳家也算计上。”


    对家公司做那么多不就是想打压他们E科的科研团吗?


    这关靳家什么事?靳家涉足十几种行业都与科研不沾边,难不成真的像周简之说的那样,靳家人是因为插手了林宥绅的事,才会被人算计上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龙头企业、龙头老大多了去了,就算靳林两家的家底再厚,也总有人比他们厚。


    一手遮天的本事,谁都没有。


    林世捷没有明确回答林以鹿这个问题,只是淡淡然的看着她:“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联姻对象早就定下了,爸中途给你换了个未婚夫,你没有想过其中的缘由吗?哪来那么多感情牵扯,那不过是以利益为名的一张遮羞纸而已。”


    他的眼神温凉逼近冷漠:“靳家,是爸给你选的一座城堡。”


    良久,久到了林世捷手里的咖啡彻底凉掉了,林以鹿才再次开口,声音沧桑沙哑:“是不是只要靳林两家撇清了关系,靳家就能安然无恙?”


    ‘“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要靳家的人不插手林家的事,自然是没有人费尽心思去算计他们,毕竟,靳云仲和周禾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林宥绅会被国外对家打压,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意料之外是没想到他们的手段如此狠辣。


    林世捷目光平静地望着她,大概是看出她情绪不佳,又不知道怎么安抚,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一场持久战,如果你不想跟拖累他,那就登报退婚。”


    “……”


    “你也可以自私自利些,保全自己是本性,没有人会怪你。”


    “……”


    林以鹿不作声。


    三月中旬了,还是这么的冷,一阵阵寒风拂过,人行道上稀稀拉拉地飘着落叶。


    林以鹿不知道走到了哪,只知道自己站在梧桐树的尽头。


    靳博屹根据定位找到林以鹿时,她苍白而失神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木然的眸子里水光流转,有一片枯萎的树叶飘落在她的肩上,勾住了毛衣上的丝线。


    靳博屹把树叶拿掉,脱下大衣披到她身上,包裹住:“不知道自己体寒是吧,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冻着了谁心疼你?”


    “……”


    林以鹿鼻尖控制不住地酸酸涩涩,眼睛红红的,纤长卷翘的睫毛有些湿,吹过的晚风早就冻得她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没有人,靳博屹,除了你,没有人真正地心疼我。


    “别哭,丑死了。”


    靳博屹看着她,眼睛也有些红了,一边嫌弃她,一边给她擦眼泪,衬衫上别着她送的银质袖扣,碎光闪烁,宛如夜空上的星光。


    林以鹿踮起脚,微微仰头吻上靳博屹,两手攥着他腰侧的衣服,眼泪从眼角滑到耳根。


    靳博屹回吻,温热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覆着薄茧的拇指指腹擦出从她眼睛里溢出来的泪水。


    沿途的过路人朝他们行注目礼,月下树影斑驳,车灯和路灯交错在漆黑的夜里,枝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一幕迷离缱绻,朦胧暧昧,就像电影里的画面,有两种矛盾的情况。


    一种是预感即将卸甲逃避,另外一种是迈出第九十九步,准备进入狙击的射程。


    一吻上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林以鹿克制住自己,中断了这个吻,五指缓缓松懈下,掌心清晰地感受到迟来的钝痛。


    她低垂着眸,已经哑着嗓子说话了:“靳博屹,我想去东避山看星星。”


    靳博屹:“好,我带你去。”


    靳博屹将车子开到一个合适观星的地点,两旁树林郁葱,除了前方的农庄区闪着点点星光,周围没什么光线,昏暗的仿佛将时光拉得静止了。


    斜右方的一辆白色宝马车的剧烈震动着,想都不用想,车里面的人此刻在干些什么。


    他们开的大G车没有全景天窗,想看星星只能下车看,两人坐在车后尾箱,靳博屹拿毛毯将林以鹿裹得紧紧的,生怕她会着凉生病。


    林以鹿仰头看着漆黑的天幕,月亮半圆不圆,星星盈盈地闪烁着。


    靳博屹没有看星星的心情,静静地看着林以鹿。


    他很清楚的记得,大一上学期,学校的实验机房里,小组成员初次操作机器失误,林以鹿的手臂被一根很粗的机器钢针刺伤,大白褂瞬间染红,血流得触目惊心。


    明明很痛,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流。


    不像现在。


    自林宥绅出事后,林以鹿的心境受到了影响,颓丧的像个瓷娃娃,脆弱且不堪一击。


    靳博屹和林以鹿浅浅碎碎地聊了会儿天,林以鹿问靳博屹:“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东避山?”


    为什么喜欢?


    大概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第一次重逢的地方。


    靳博屹没回林以鹿的问题,反问她:“喜欢的很明显?”


    林以鹿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在一起后,你就把这里列入了约会首地,时不时都问我,要不要去东避上看星星,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靳博屹回:“还行。”关键是有你在。


    斜右方的那辆白色宝马车还在震,林以鹿终于发现了,视线与注意力转移了过去,脸上表现出难得的震惊。


    靳博屹长臂一伸,温热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捞进怀里,急急阻止:“别看,长针眼。”


    “……”


    林以鹿微微仰脸,看着靳博屹,眉眼干净之余,带着一点小邪气,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她问:“你喜欢那样吗?”


    靳博屹挑眉笑了笑:“哪个男人不喜欢刺激?”


    “那我们试试。”


    “……?”他看她:“来真的?”


    “嗯。”


    靳博屹假模假样的咳了一声,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想要了回去再给你。”


    怀里的人没说话了,靳博屹以为她就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这么不老实,手指落在了他的皮带处,摸索着皮带暗扣,一按,解开了。


    靳博屹抓住林以鹿的手:“还能不能好好看星星了?”


    “我想看别的。”她已经有下一步动作了。


    靳博屹有一瞬间僵滞,他经不起她撩拨,不到一秒便缴械投降了,嗓音低沉磁性:“回车里。”


    晚风吹不散了浮躁的炙热,入夜就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挂满了雨滴的车窗很模糊,林以鹿跨坐在靳博屹身上,两人唇齿纠缠间的接吻声被雨声盖过。


    呼吸的节奏也变得极快极乱,窗外雨滴像海水浪花涨潮的般一遍遍扑过来。


    靳博屹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的渗出来,握着细腰的五指慢慢的收紧,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林以鹿双手圈着靳博屹的颈脖,心跳的节奏乱掉了频率,额头上也布满着一层薄汗,蓬松卷曲的长发与肌肤摩擦,晃荡着。


    借着车内屏幕微弱的荧光,她看他,视线在狭窄封闭的空间里不停描摹着他染了欲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绯色的唇,冷硬绷着下颚线,碰上他唇的那一刻,一股电流窜向心脏,感官神经都酥麻了。


    靳博屹抱着林以鹿,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去与她交扣握在一起,指腹轻轻摩擦着她手指上戴着的戒指。


    每次结束之后,他都会在她的耳边说了很多很多话,到最后所有话都变成了一句:“我爱你。”


    那晚之后,林以鹿就很少跟靳博屹联系了,在学校上完重要的专业,便驱车回淮京,以各种理由拒绝靳博屹的所有邀约。


    E科的事确实给了林以鹿很大压力,这点靳博屹知道,但她不接他电话,拒绝跟他见面,让他觉得她反常,像是某种昭然若揭的前兆。


    靳博屹人已经在E科集团楼下了,前台接待区的小姐告诉他,林以鹿出外差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靳博屹来前就查过林以鹿的手机定位,她在E科。靳博屹倚着通体黑色的跑车,拿着手机斟酌了好几分钟,编辑出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下来,我们见个面。】


    想到她不怎么看手机,使用电脑多一些,靳博屹又给她发了一封私人邮件。


    靳博屹点了根烟,再看手机,依旧是一条回复都没有。


    等到了晚上十点多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林以鹿的那辆黑色大G车终于从E科停车库里开了出来,靳博屹一路跟上。


    前边有一段路很宽,车辆很少,靳博屹就是在这段路超了那辆黑色大G车,跑车直接横在了面前,逼停。


    车子贴了防窥膜,靳博屹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只能依稀看到那人的身体轮廓,骨架并不小,肩宽且平直,是个男的。


    靳博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林以鹿是真的不想见他。


    林世捷下车,直迎靳博屹的视线,眼神悠远深邃,动作不紧不慢的点燃一根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靳博屹不想跟他玩商场上的那一套,直接问道:“她人呢?”


    林世捷看着靳博屹,似在打量探究着什么,缭绕的烟雾包裹着毫无温度的嗓音:“在准备退婚协议。”


    靳博屹闻言,睫毛极其细微的颤了颤,继而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开什么玩笑?”


    林世捷弹了弹烟灰,没看靳博屹:“她的决定不会改,你很快就知道了。”


    靳博屹的眼眸立刻变得深邃起来,他不信林以鹿会无缘无故会跟他提出退婚:“因为外界的事不想拖累我?”


    猜得很准,但准没用。


    林世捷将烟头直接掐灭了,缭绕指尖的烟雾很快就随风散了,他对靳博屹说了句饱含深意的话:“权势和在刀刃上成长的初爱,她选择了后者。”


    初爱,靳博屹对这个词的理解是,第一次爱上却没能在一起的人。


    回去之后,靳博屹上网查了关于岑暗的消息。


    前几天岑暗拍仙侠剧吊威亚的时,机器出了问题,人从房梁上摔下来,伤了腿,现在在医疗接受治疗。


    粉丝拍的路透图里,出现了林以鹿的身影。


    靳博屹放下平板,沉默地拿起杯子,白皙的手指捏着杯壁,用力到指关节都有几分泛白,他喝了一口水,入喉才发现已经凉了。


    深蓝色的闪电划破了屋外昏暗的天色,靳博屹放下杯子,杯底与办公桌发出轻微清脆的碰撞声,他拿出烟和打火机,青绿色的火焰点燃了香烟,明明灭灭的火光中,他再次拿起手机,拨打林以鹿的电话。


    这回,林以鹿接听了:“我在上京家里,你过来吧。”


    凸起的喉结滚了滚,靳博屹“嗯”了声,将电话挂掉,抬手,抿了最后一口烟,将燃到一半的烟投进杯中,细微的声响,烟雾袅袅的飘着,与暗色融合,淡得几乎看不到。


    一区到九区,步行二十分钟,开车三分钟。


    靳博屹抓起跑车钥匙,起身下楼时,香姨问他:“今晚回来睡吗?”


    步下最后一节台阶,靳博屹回:“不知道。”


    三分钟后,黑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九区二栋栅栏外。


    在院子里玩球的阿拉斯加朝着靳博屹摇尾巴,靳博屹弯下腰,摸了摸SUN的脑袋。


    林以鹿从屋内出来,站在台阶上,橘色的灯地落在她身上,渲染出电影般唯美柔光。


    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眼尾微红,长发披在肩前,几缕细碎的刘海垂在脸颊边,气质孤冷,却又矛盾得沉柔。


    林以鹿压着万千浮动的情绪,将门关上,下台阶,没走几步就来到他面前,站定,将手中的文件递向他:“退婚协议和戒指,还有你们家之前给我的东西全都在里面,我没使用过。”


    连日来被她忽视的情绪还没有得到疏解,现在又来一击闷锤砸在他头上。


    靳博屹直直盯着林以鹿没有任何异样的脸庞,面颊覆了层阴郁的寒霜:“你认真的?”


    她冷淡回:“嗯。”


    林以鹿眉目清冷,就像平常那样,很淡然地说出那句话,从容的没有任何一点破绽:“我不想要这段婚约了。”


    话落的每一秒,林以鹿都像是走在刀尖般的煎熬。


    垂在身侧手慢慢的蜷缩成拳头,靳博屹抑着心底涌来的各种情绪和不安,声音不自觉颤抖:“理由,听真的。”


    “对你的新鲜感过了,不想再继续了。”


    靳博屹深深地望着林以鹿的眼睛,看不出是在说谎。


    四目相对,靳博屹的眼眶红了:“林以鹿,你知道爱情最基础的是什么吗?是彼此用心经营感情建造起来的信任。你每次遇到难关总是最先放弃我,你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


    林以鹿看着靳博屹眼尾下的那一抹红痕,整颗心都跟着潮湿起来,细细密密的疼,呼吸紧了又紧,彷佛被空气扼住了喉咙,艰涩而喑哑的道:“对不起,我对你没有很深的感情。”


    靳博屹那双黑沉沉的看不到半点星光,过了好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林以鹿,你他妈玩我?”


    “是,我从一开始就在玩你。”林以鹿狠下心,迫切地想要撕破他对她的感情,一字一句直往他心口上面戳:“我们第一次接吻,岑暗在场,我是故意做戏给他看的。”


    “……”


    “我之所以会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温凝手上有我跟岑暗的视频,我不想他受到伤害,想利用你去威胁温凝删掉视频。”


    “……”


    “所有一切都是我演的,我喜欢的人一直是岑暗……”她喉间忽然哽咽了下:“不是你。”


    最后一句话,足以让靳博屹心底高高修筑起的堤防在顷刻间彻底崩塌,身体的控制闸也在濒临崩坏,绷得死紧的轮廓线条勾勒出来冷邪的森寒。


    她坦白直说的这些靳博屹全都知道,传入耳里时,每一声都振得他发疼,心在缓慢下沉,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林以鹿愣住,想上前抱住他,却怎么都迈不出那一步,而后他勾着唇轻声自嘲地说:“不能跟他在一起才来找的我……行,那就结束吧。”


    “……”


    一枚男士白金订婚戒指落地,折射出浅浅的银光,她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我的感情和信任,你全都不值得。”


    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响彻在路边。


    林以鹿站在原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车,捏着文件袋的手微微颤抖,心口的痛疼蔓延至四肢百骸,转为一阵阵的麻。


    乌云覆满整个夜空,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灯光下,雨点重重地砸在地上,林以鹿将戒指捡起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所有的伪装在此刻粉碎,忍了大半天的眼泪像是打开的闸门一样,一滴一滴往下落,没有任何声音。


    对不起,靳博屹,真的对不起。


    我自私地不想失去你的好,可我们这段感情里有太多说不清的利与弊了,我不想让我们两个家庭都陷入无止境的算计中.


    退婚协议书靳博屹没拿走,也没签字。


    林以鹿不好送过去给靳博屹,让原青律师带过去给他,他收下了。


    没过几天,金融时报的最新刊报纸,报道了这一则重大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


    报纸上写的很清楚,是林家主动退的婚,没有靳家看林家倒下之后翻脸无情这一说。


    靳博屹父母看到新闻后,打电话问靳博屹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退什么婚。


    林家现在正是最需要扶持的时刻,这则新闻一经见报,就等于靳林两家自此后毫无关系,靳家也没有适当的理由再插手林家的事。


    而且,谁都知道,联姻销毁后受到最大影响的是女方。


    靳博屹看着桌上的那份报纸,心里很空,一片荒芜,他没想到林以鹿宁愿赔进自己的名声,也要跟他退这个婚。


    她就这么不喜欢他吗?


    靳博屹仔细回想才发觉,林以鹿没有跟他承诺过任何有关未来的事,对他的爱,对他的感情,全都有一条界定线。


    在她所拥有的一切当中,他是最容易被她抛弃的,熟稔的没有任何触动。


    作者有话说:


    呜呜……靳对她说不了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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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完结章(上)第三版


    清晨八点, 薄弱的光穿透云层,从树叶的缝隙中倾洒下来,草坪上,闪着光的雨露缓缓滑落。


    一家四口齐齐整整地坐在餐桌上, 勺碟轻微碰撞声在宽敞的餐厅里显得很细碎。


    林晟吃完餐, 拿起手边的报纸, 看到有一条关于名媛排名的新闻,不其然的想起了一件事, 轻笑,带着嘲讽:“某人退了两次婚,能耐啊!”


    林晟视线落在林以鹿身上, “林以鹿, 被全城人嘲笑是什么感觉?来,跟二叔说说,我好安慰安慰你。”


    林以鹿吃粥的动作停下,拿在手上的瓷勺悬半空中,抬眸:“有什么好安慰的,他们嘲笑我, 难道我的身价就低了吗?”


    她说的没有任何波澜,像是一点都不在意。


    林晟挑了挑眉:“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二叔问你, 为什么要跟靳家退婚,放了这条大鱼?我可是听说他们家之前分给了你不少股份。”


    “没有为什么。”林以鹿淡淡回, 低眸继续吃粥。


    林情看了眼林以鹿, 也加入了这个话题:“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知道今时今日的自己配不上他, 选择退婚不给他造成困扰……”瓷勺刮了下碗边, 她继续往下说:“伟大是伟大,但傻也是真的傻。”


    像他们这种人家,从小就被灌输,做什么事都要以家族利益为上,绝不允许因为感情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事儿。


    林以鹿这回算是犯了大忌。


    不过,所幸的是,他们还没有结婚,否则财产纠葛太多,还要进行利益和人脉分割,处理起来会很麻烦,断不干净不说,双方家族名声都会直线下跌。


    碗里的粥还剩有一大半,林以鹿没什么胃口了,拿起餐巾擦了下唇边,起身,餐椅往边上移了移,椅脚跟地板一磨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清冷地说:“随您们怎么想。”


    林晟盯着林以鹿的背影,还想说什么,林世捷忽然也跟着起身,整理了下领带,接过佣人递来的西装外套,淡漠道:“晚上的商宴,姑母和二叔记得到场。”


    “……”


    四月的风,还携着一股凉意,细雨无声的滴落,天总是不晴,有阴霾笼罩。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太阳还悬空高挂着,一到公司就下起了小雨。


    算算日子,和靳博屹退婚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了。


    断绝一切联系的期间,林以鹿一直都有偷偷关注靳博屹他们家公司的发展和最新动向。


    近日,他们家公司出问题的地方,公关部全都解决好了,旗下所有的产业恢复了正常运营状态。


    没人再在背后搞动作。


    相比而言,Eternity科研集的情况团比较惨比较严重,虽然已在试图力挽狂澜,但还是徒劳无功,整栋楼宛如一座空壳矗立在市中心的商圈中。


    现在淮京人人都在传林家要倒下了,可谁又知道,林家会倒下的概率很低?


    林家祖辈好几代人都是做生意的,世代豪门,家底又硬又厚实,就算E科没了,林家在淮京依旧有立足之地。


    林以鹿对此不置可否。


    晚上的商宴在五星级酒店举办,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面孔熟悉的大都是周边城市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个个有身份有地位。


    灯光流彩,香槟四溢,红酒影错,悠扬的音乐声萦绕在每个角落。


    林以鹿站在暖灯之下,握着香槟杯子,与一群社交链上关系较好的从商者交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说着滴水不露的场面话。


    他们都很欣赏林以鹿这个晚辈,觉得她和那些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有很大差别。


    林以鹿她年纪轻轻,不完全靠林宥绅,就能把现实和利益衡量得清清楚楚,若是心肠再硬些,手段再狠辣些,将来定会是个纵横商场的女强人。


    晚宴中途,林以鹿因生理期不舒服,捂着抽痛的腹部在客厅角落坐下,精致冷艳的脸微微泛白,浑身直发冷。


    她没带止痛药,也忘了提前吃,不知道现下该怎么缓解疼痛。


    林以鹿忽然想起,她之前生理痛的时候,靳博屹总是会帮她揉腰腹两侧,或者掐虎口来缓解疼痛。


    林以鹿心跳慢了慢,呼吸渐缓,感觉身上的血液在想起靳博屹的刹那冻僵了。


    平时他总会那样不动声色的呵护着她,不习惯也习惯了,身体早已将他铭刻在记忆最深处。


    林以鹿试着掐虎口缓解生理痛,用力,很用力,直到指甲深深的没入。


    向修端了一杯热水过来,“能撑得住吗,不行我就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还可以。”林以鹿松开手,接过热水,抿了口:“你不用管我,谈合作重要。”


    “你不能一个人,我去找轻宁来陪你。”


    林以鹿语气虚弱的无力:“真的不用,我想自己待会儿。”


    向修抿了抿唇,有些担心,但倔不过她,只能答应。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要是很不舒服就别撑了,先回去,合作我会帮你谈下。”


    林以鹿点了点头:“嗯,谢谢。”


    向修走后,林以鹿微弓下背,单肘抵膝,扶着额头,大概是刚刚喝酒喝多了,现在有些反胃想吐。


    有一位男人前来搭讪,站在林以鹿跟前:“林小姐你好,我是将锦清,如果方便的话,可否与我跳一支……”


    将锦清话还没说完,林以鹿放下杯子,起身时眼前就黑了一下,身子晃了晃,稳险些跌倒。


    将锦清下意识伸手去扶住她,第一反应以为她是装的,见了个男人就投怀送抱。但当手指触碰到她肌肤时,发现她体温很低,冷得像快冰:“身体不舒服?”


    怎么弱的跟个林妹妹一样?


    林以鹿甩了甩头,试图驱除眩晕,缓过来后,她站直身,冲他微微颔首,拂开他的手,举止还算是礼貌:“谢谢。”


    语气清冷疏离,但能听得出来,格外诚挚。


    林以鹿转身欲要走,将锦清嘴角适时的扬起一抹笑,朝她伸出手:“林小姐,我有那个荣幸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林以鹿精致的眉目微微抬起:“抱歉,你没有。”


    将锦清微愣,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正眼看她,复杂的眼底极有深意。


    第一眼看,和圈子里传闻无差,她确实长得很漂亮,是朵人人都想摘回家欣赏的美人花。


    将锦清眼神毫不掩饰,自上往下地打量了林以鹿一番。


    她的眼睛很大,略扬的眼线勾勒着她的眉尾,眼神带着点勾人的冷魅。


    肌肤滑腻白皙,卷着妩媚弧度的碎发垂在锁骨上方的位置,她身上穿的是一般人很难淘到的冰清蓝渐变色古着礼裙,肩膀只有两根细细的吊带,缎光绵的,腰侧点缀有一朵玫瑰花,纤细的脖颈弧线和身材曲线妖娆性感。


    别说是靳博屹会恋她恋到爱不释手,她这样的女生走在大街上,哪个男人不觊觎垂涎她?


    林以鹿丝毫不在意将锦清打量的目光,继续开口说道:“我不与伪君子做朋友。”


    将锦清眼眸惊艳地闪了下:“愿闻其详。”


    “两个星期前,将先生从国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入股靳氏,与靳添合作。这么大事,圈子里早就传开了。”林以鹿毫无温度地扯了扯唇:“将先生你现在接近我,不就是想拉我入局做秀,借我之力去帮靳添……”她顿了顿,“搞垮靳博屹么?”


    “林小姐,你是真的很聪明,但你也未免太过于聪明自傲了。”将锦清温润儒雅地笑了笑,语气平淡,却高高在上:“今时不同往日,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破烂?被退了两次婚,名声一落千丈不说,就连你父亲创建的E科也遭人抵制了。现在整个淮京,除了我,还有谁还敢搭理你们林家?”


    将锦清在国外生活多年,近期才回国,他自然是不清楚淮京林家的背景。


    毕竟,林宥绅所创建的E科发展的太好了,几乎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林氏是靠E科的资金才撑起来的。


    胃里天翻地覆地涌上一股酸水,额头的两侧隐约有冷汗渗出,林以鹿难受到不想说话,但这种时候谁不怼回去谁就是孙子!


    林以鹿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注意这边情况的向修,走了过来:“以鹿。”


    将锦清见向修来了,不好再说什么,免得待会起争执,大家脸上都闹得不好看。


    毕竟在场有不少商界名人,要是在这种场合闹出了笑话,会显得他们这些小辈不成熟也不稳重,难以谈成合作。


    林以鹿瞥了眼将锦清的背影,抿了抿唇,跟向修说:“让所有的朋友断了跟将家的合作,赔偿我来付。”


    向修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墙头草,是该除根了。”


    现在靳家掌事的那两个叔公即将要退位,小辈为夺一分权,内斗严重。靳博屹不知道要面对多少竞争对手,林以鹿隐隐有些担心,如果她能帮到他就好了。


    洗手间,水流哗啦啦作响,林以鹿手撑在盥洗盆上,垂着眼,黑色的长发落在肩膀的两侧,指尖和纤细的睫毛细细密密的颤抖着。


    吐到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胃才渐渐舒服些,但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浑身发软,止不住颤抖。


    洗手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外面传来一阵争执声,七嘴八舌的质问着什么,好像还有手机砸落的声音,紧接着,一道亮丽熟悉的女声仓皇响了起来:“别让她跑了!”


    林以鹿没兴趣去管别人的事,所以没去探想外面发生了什么,挤了一点洗手液,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洗手间紧闭的门猛地被推开,一阵凉风吹进来,夹带着淡淡的苍兰花香。


    “砰——”门被进来的女生关上,反锁。


    门把咔咔地转动,拧不开,门外的女生燥得锤了一记:“艹,找保洁过来!”


    “我现在去。”细细的高跟鞋声音响起。


    “温凝,我不信你能躲在里面一辈子都不出来!”


    外面的人进不来,温凝稍微的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缓了不少,背靠在门板上,放软了僵硬的身体。


    本以为能暂时逃脱获救,可令温凝没想到的是,林以鹿会在这里面。


    一门之外,几个女生混乱的骂声不绝于耳,洗手间里燃着香薰,弥漫的香气,缓缓融进了温凝颤抖的呼吸里,她微怵地盯着视线里的裙摆和高跟鞋。


    目光顺着裙摆上移,两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对视,都没有言语。


    温凝注意到林以鹿的眼尾有些红,卷翘的睫毛有些湿,像是刚哭过一样。


    林以鹿挪开眼,抽了一张纸巾,半倚在盥洗台上,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慵懒的姿态看起来格外柔媚。


    她声音是沙哑的:“遇到麻烦了?”


    温凝不说话,门外的女生又捶了一记:“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


    “勾引男人也不先擦亮眼睛看清楚这是谁的地盘,是谁的人!”


    “别气了丽姐,被这种交际花气到不值得。”


    “……”


    这些话被外人听到没关系,但被林以鹿听到,温凝心里非常不舒服。


    温凝抿了一下唇角,表情窘迫羞耻到了极致,旋过身,手摸上门把,绑着手腕上遮疤的红色丝巾晃了晃。


    她宁愿出去被那群女生辱骂践踏,也不愿面对林以鹿,被她耻笑。


    “外面的那几个女生我都认识。”林以鹿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看着温凝说:“她们手段不干净,你现在出去和自毁名节没什么区别。”


    温凝犹豫了,手从门把垂落回身侧,温静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脸除了有些红,就只剩下窘迫了。


    温家落魄后,她不再想从前那样高人一等了,她敌不过外面那几个身份地位都比她高出好几层的千金大小姐。现在要是出去,肯定会惹上一身骚,到时候洗都洗不干净。


    林以鹿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温凝了,听说她继承了自家半死不活的集团,接触着各种业务。


    今天晚上会出席在商宴上,应该是来结交人脉的。


    温凝不回学校上课,选择了继承集团,林以鹿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上流社会从商者的子女,基本都会走上延续家族企业这一条路。


    林以鹿知道温凝因为靳博屹的事不想跟她说话,主动开口:“不介意聊聊?”


    “我跟你有什么能聊的?”温凝低垂着眸,想到那个人,鼻子不由得酸涩,她轻笑了下:“聊靳博屹吗?”


    除去睫毛轻微的颤了颤,林以鹿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波澜:“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靳林两家退婚的事登上金融时报了,温凝有看到过,有些意外:“他提的还是你提了?”


    “我提的。”


    “他出轨了?”


    闻言,林以鹿精致的眉头皱了下:“你比我了解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温凝抬起脸,眼神里弥漫着说不出的自嘲,靳博屹确实不是那样的男生,他只是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些,实际对家庭和爱人都很负责,让人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那你们为什么退婚?”


    温凝想,靳博屹喜欢林以鹿喜欢了这么久,恨不得拿根绳子将她绑在身边,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放她走。


    林以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门外,保洁已经来了,那几个千金小姐不耐烦地催道:“你干什么吃的?动作利索点。”


    保洁员翻着一大串钥匙:“找着了,找着了。”


    钥匙插入锁孔,温凝惊惧地一栗,提着裙子离门远了些。


    林以鹿抬手撩了下额前碎发,云淡风轻地说:“有我在这,她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温凝才不信林以鹿,“不要再装了,现在的你和我一样,都落魄了。”


    话音刚落下,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外头那几个千金走了进来,个个脸上都画着精致的妆容,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看见林以鹿时,眉眼皱了一下,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你怎么在这儿?”


    林以鹿反问:“公共场所,我为什么不能在?”


    舒丽不想和林以鹿起争执,她爸爸之前警告过她,惹谁都不能惹林家人,就算E科现在是岌岌可危,即将面临破产,她也不能欺压林家人。


    林家固定的交际圈和人脉很广,不管这次E科能不能撑住、会不会落败,与他们家结交的那些人脉都是昂贵的,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我跟她的私人恩怨你别插手。”舒丽提醒道,她之前听闻过两人是朋友也是情敌。


    林以鹿瞥了眼提着裙摆,连指尖都在发抖的温凝,看向舒丽,淡淡开口:“给我个不插手的理由。”


    舒丽皱着眉头,厌恶地说说:“为了一个交际花出头,你不嫌脏吗?”


    温凝听到这三个字,脸色惨白,不,她不是交际花,她接近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扩展人脉,没有别的心思,她也不会去做那种事,她有她的尊严。


    温凝微微侧额,她想看看林以鹿听到她们这样说她,会露出些什么神情来嘲讽她。


    与温凝所想的相反。


    林以鹿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代名词一样,微微挑了挑眉:“交、际、花?呵。”她笑了下,眼尾上挑:“你这说话的艺术是跟谁学的?那么有趣。”


    “你管太多了!”


    舒丽的耐心都要被磨没了,也不管林以鹿那些呛人的话,三两步上前,抓住温凝的手腕,想把她拉进去,到放杂物的小隔间里解决。


    旁边站着的那几个女生,表情讥讽:“敢勾引我们丽姐的未婚夫,等着吃教训吧。”


    温凝抬臂挣扎地甩开了舒丽,为自己正名:“你未婚夫我看不上。”


    没靳博屹一般帅就算了,还轻浮,尽说些低俗的话,要不是看他能给她带来商业资源,她才不会理他。


    短短八个字,彻底的惹怒了舒丽,声调拔高了十来倍:“你这样的货色也敢评价他?你配吗?”


    林以鹿最讨厌这种面红耳赤的争吵场面了,一刻钟都不想再待下去,目光望着温凝,问:“要不要跟我走?”


    温凝犹豫地咬紧唇,她拉不下这个脸与林以鹿讲和。


    “林以鹿,你存心想跟我作对是吧?!”


    林以鹿没理舒丽,耐着心再一次问温凝:“走还是不走?”


    温凝像是下定了被林以鹿带走的决心,她朝她走近了一步。


    林以鹿懂温凝是什么意思,身体站直时,轻轻拉过她的手臂,带她往外走。


    肌肤相触,有些冰凉。


    温凝垂下睫毛,她没有拉她的手腕,因为她知道她手腕上有一条,为她未婚夫留下的伤疤。


    几位千金和舒丽一样,气的不行,但偏偏就是拿林以鹿没辙。


    她活在风暴中心,遭遇过这么多危机都没有沦落,是因为替她挡风的墙都太硬了。


    外人根本就攻不进去!


    走过长廊,一路来到了尽头拐角,停在一幅巨大油画面前。


    出去便是宴会厅了,温凝不想跟林以鹿一起,轻轻拂去她冰凉的手,还是低声说了那一句:“今晚谢谢你。”


    林以鹿视线落在温凝手腕上那条松垮垮的丝巾,这条丝巾和她身上的礼服极其不搭,很明显是原来遮挡伤疤的那条丝巾丢失了,现在手腕上系绑的是临时找来的。


    注意到她的视线,温凝将手往身后藏了藏,她手上的这条红色丝巾是刚刚找母亲要的,原先的那条丝巾被舒丽她们扯去丢弃了。


    林以鹿若有所思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约过去了几秒,她忽然将自己系在自己腰间的那朵玫瑰花扯下来,递向温凝,与玫瑰花相连的纱雾飘带随吹过的晚风晃了晃。


    温凝不明白林以鹿是什么意思,正疑惑着,就听到她说:“与你的白裙子很搭。”


    音色除了有些沙哑,还是像从前那样,细细甘冽,很温柔。


    温凝懂了,她是想让她换下手上这条与裙子不相搭的丝巾。


    林以鹿等了好一会儿,见温凝没动作,将她的手拉起来,葱白的手指扯开那条红色丝巾,她没看那道狰狞的伤疤,动作不太熟稔的将玫瑰花系邦上去,过程没有讲一句话。


    温凝脑子里的弦被林以鹿这个举动搅得很乱,她之前都那样对她了,她为什么还要站在一旁帮助她、替她解决困扰?


    她不应该是和舒丽那群人一样,将她的软弱和狼狈全尽收眼底,毫不掩饰地嘲笑着她吗?


    做完这一切,林以鹿什么都没说,将红色的丝巾还她,走了。


    温凝看着林以鹿的背影,她身上穿的那条裙子不是什么大牌定制,是古董。


    接下来的时间里,温凝一直都有在关注林以鹿,她其实也没有表面那样光鲜,那些老男人会在与她交谈时对她动手动脚,说一些离谱的题外话。


    林以鹿她应付得很自然,和靳博屹一样精明,不会让自己吃亏,把利益藏匿在不动声色的言语里。


    这就是合格的商人吗?可她和她一样才十九岁啊!


    觥筹交错间,有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终于发现林以鹿有些不舒服了,不明显的翘起唇角,将手放到她腰后,肆无忌惮摸了一把:“林小姐年纪轻轻就如此懂生意和处世之道,还真是不错啊。”


    最后那句别有深意。


    林以鹿整个人都僵硬了,捏着香槟杯的手指很用力,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了。


    “自然是爸爸教我的。”明明很厌恶,林以鹿却还是保持着微笑,将利益放在首位,也懂得适时搬出父亲:“曹先生您与我爸爸是老相识,我们两家公司合作的一直都很愉快,不知您……”


    似是惹了那男人的不快,搭在她腰后的手,五指用力按了下,警告意味十足:“能与你父亲合作一场,我与有荣焉!”


    都是老狐狸了,他自然是听的出林以鹿接下来的话是想提延续合作的事情。


    现在E科都遭到民众抵制了,谁还敢冒这个风险与他们合作?


    林以鹿今天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提前延续合作的事情,他定是也不好退拒,毕竟多年人情摆在那,他要是拒绝了,说不定会在商界落了个不义的名声。


    林以鹿的话被掐断了,没继续往下说。


    中年男人觉得,这女孩精是精,但还是太嫩了,稍微警告一下就不敢吱声了。


    其他几位商者走后,中年男人的朝林以鹿笑了两声,手依旧没离开她的腰,以教导名义行着潜规则:“林小姐,要想这个圈子里混出点什么,单靠情商是不行的,要学会利用本身拥有的优势和特权,你啊,拥有了一副可以为所欲为的皮囊,懂曹叔的意思吗?”


    温凝觉得,这种时候,林以鹿可以为了大局利益忍受住这份恶心,但站在她身后已久的人绝对忍不了。


    果不其然,他故意松开手,一个高脚杯落地瞬间摔成无数的碎片,醇香的红酒液到处乱溅,在形成地面一道细流。


    除了林以鹿,所有人都闻声望去。


    服务员见状,立刻朝这边走过来,放下托盘,抽出胸前口袋的手帕,恭敬地弯下腰,欲要遵循会场规矩蹲下给他擦鞋:“抱歉,先生,我帮您……”


    靳博屹原本站的位置,与林以鹿隔了五步的距离,现在他往后退了一步,距离缩短,变为了四步。


    靳博屹用眼神表示了拒绝,服务生识趣地点了点头,将手帕收起,快速清理现场。


    站在靳博屹身旁的老者,没看出他小动作里藏着的端倪,语声关切地问:“怎么那么不小心?没事吧?”


    靳博屹淡淡说:“没事。”


    虽然看上去和平日里没有区别,但周身的气压在持续走低。


    人影交错间,温凝转移视线,目光在林以鹿背影上多停留了几秒。


    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中,那道熟悉的烟嗓从模糊转为清晰。


    林以鹿似乎没想到他会出现在今晚的商宴,表情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微微侧了侧脸,几缕碎发无声无息的从她额角垂下,有一种朦胧破碎的美感。


    室内灯光通明,白色纱帘随风而动。温凝站在林以鹿的斜前方,距离不近不远,她看到她晦暗深沉的眼眸里融着说不出的复杂和矛盾,隐隐透着一股落寞的气息。


    她在渴望他的靠近,而他没有,同旁人在谈笑风生,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忽视她,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林以鹿仰起脖子,将酒杯里的白葡萄酒一饮而尽,长睫微闭,蒙住了眼角闪着的光。


    温凝一时间百感交集,呼吸放得很轻缓,她忽然发现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看懂了靳博屹和林以鹿这段由热烈走向生疏的感情。


    他们对彼此的情愫太复杂了,复杂到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一个在顾全大局,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一个在谨慎安排,步步为营地筹划所有。


    不管做任何事情,他们的原点和终点,都是为了对方。


    温凝想:这样相互却交错的爱情,会有结果吗?


    中年男人轻佻放浪的话还在耳边继续,林以鹿耐心告罄,眼底的厌恶也越来越浓,她实在没忍住,毫不客气地拿酒杯抵住中年男人的肩膀,推开。


    林以鹿将酒杯放下,“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话,您好意思说出口,我就好意思转告给我父亲听,绝不辜负您的建议。”


    第一次碰上这么不懂事、还敢变相威胁他的晚辈,中年男人脸色发寒,声调没有克制好:“呵天真,你父亲根本不可能出得来,就算出得来也不一定能……”


    林以鹿已经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说够了没有!”


    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靳博屹听到声音,停住了脚步,单手抄着兜,隔着影影绰绰的人群,朝林以鹿远远望去。


    向修离林以鹿最近,他是第一个走到她身边的人:“怎么了?”


    林以鹿不想多说话,摘下手腕的智能手表给向修:“录音没关。”


    话落,林以鹿离开了宴厅。


    温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小雨还未停歇,徐徐吹过来的轻风混着雨水的凉意,林以鹿没带雨伞,站在酒店后门门口,似乎在等司机来接。


    温凝捏着裙摆一步一步走到林以鹿身边,步伐很缓慢,很僵硬。


    在林以鹿身旁站定,低着的双眸一直没抬起,捏着裙摆的指尖力量重了一些:“我都看见了。”


    林以鹿“嗯”了声。


    没有难堪,没有委屈,也没有伤心难过,双手抱臂,目视着前方,脊梁挺的很直,冷清又孤傲,透着些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温凝紧抿着唇,低头盯着自己高跟鞋鞋尖,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点想跟她讲和了,但……找不到理由。


    站了两分钟不到,酒店的服务员拿着东西快步走了出来:“林小姐,您的包,和您要的雨伞。”


    林以鹿接过:“谢谢。”


    林以鹿撑起雨伞,伞很大,能遮两个人,她侧头看温凝,问得自然:“想不想去散步?”


    温凝脑子很乱,不知道回些什么,几乎是乱说:“鞋是真皮的,不耐磨。”


    说完,温凝反应过来,觉得很尴尬,林以鹿脚上那双高跟鞋都不知道比她贵多少倍。


    林以鹿低眸看了一眼:“改天送你一双新的。”


    温凝找不到理由拒绝她的邀请。


    两人撑着雨伞,漫无目的走在街头,因为容貌出众,穿着正式华丽,行过、经过的路上,都引来无数人的注目礼。


    雨水沿着雨伞一滴一滴流淌而下,温凝见林以鹿肩头淋湿了些,抬手,把雨伞朝她那边推了推。


    走了没几步,雨伞又往这边倾斜了,很下意识的一个行为,来自她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沿途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店内休息区坐满了人,略略望去,是一群年轻的学生。


    林以鹿站在柜台前点单:“两杯红枣姜茶。”


    “红枣姜茶好像卖完了……我看看哈。”店员打开旁边的保温柜:“噢,还剩下一杯,您要吗?”


    林以鹿问:“可以多做一杯吗?”


    “不好意思,没有食材了。”


    温凝拿了一罐啤酒,放在柜台上:“我喝这个就行了。”


    付款,出了便利店,雨已经停了,温凝在店外的休息椅坐下,单手拉开啤酒拉环,气泡一颗一颗地往上冒起,她抿了口,有些苦涩。


    “您好小姐。”


    温凝侧头,跟她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手里提着一个礼袋:“我是对面街服装店的老板,有一位先生在我们店里买了两件针织毛衫外套,让我送过来给你们。”


    温凝一脸疑惑的接过礼袋:“先生?长什么样子?能给我描述一下吗?”


    老板娘有些兴奋,两眼冒光:“很帅!大概有一米九那样!穿着黑色的西装!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


    听到这个描述,温凝猜出是谁了:“他现在在哪?”


    “坐车走咯,还是辆宾利呢!”


    温凝更加确定那人是靳博屹了,收敛了下情绪,礼貌地朝女人点了点头:“麻烦您跑了一趟。”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板娘转身刚要走,温凝忽然想起一件事:“老板娘,不好意思,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想打电话给我哥哥,让他来接我。”


    “可以可以。”老板娘很爽快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二分钟后,温凝打开礼袋看了看,胸腔里涨满酸涩感,靳博屹没有偏心,买的是同款。


    林以鹿在便利店里上完洗手间出来,看到有一个礼袋:“你去哪买的?”


    “你知道我没带手机。”


    林以鹿拉开椅子坐下,撕开吸管塑封纸,将吸管插入热饮十字封口:“人脸支付早就普及了。”


    温凝一下子无法反驳,算了,靳博屹应该也不想让林以鹿知道衣服是他买的。


    林以鹿将针织毛衫外套穿上,确实暖和了不少,她优雅地靠坐在椅背上,长发被微风吹得往一侧扬。


    无言了会儿,温凝开口:“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跟靳博屹退婚。”


    “有关于他的,我都不想回答。”林以鹿回完,立刻转了话题:“说说你,为什么跟我出来?想讲和?”


    “你觉得我们还能和好?我觉得不能。”温凝笑了笑,眼睛里泛起水光:“林以鹿,我心里真的过不去。每次看到你跟靳博屹在一起,我就会想起自己当初犯的蠢,如果我没有那样做,是不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听完温凝说的话,林以鹿偏头看着霓虹街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轻描淡写道:“随便吧,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温凝笑了笑,那双湿潮的眸子质问她:“林以鹿,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对什么事情都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是没有心,还是你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林以鹿清冷平缓的嗓音没有带一点儿情绪:“感情对现在的我来说是高风险投资,能弃则弃。”


    “所以你就这么狠心抛弃他吗?”


    林以鹿不回答。


    “我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滚烫的眼泪淌过冰冷的面颊,温凝喉咙里泛起了无法言说的酸涩:“是他不值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说着,她想起了什么,自嘲地苦笑了声:“差点忘了,你之前喜欢的人确实不是他。”


    林以鹿依旧不回答。


    “就算刚开始不喜欢,你们相处了这么久,总该有对他动过心吧?”温凝哭得不能自已,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像是崩溃后的失控,嗓音带出了抽噎声:“林以鹿,我嫉妒你真的快嫉妒疯了……他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把你保护的这么好,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那样骄傲又耀眼的人,懵懂又谨慎向她奉上一颗纯粹的赤心,她凭什么不珍惜,就因为她是被爱的那一方吗?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林以鹿打断,眼睛里荡漾着水光。


    她不想知道靳博屹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她害怕知道以后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他。


    温凝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了,捏着手里的易拉罐,发出一些声响,泪眼婆娑:“之前的事,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


    对不起。


    这三个字很无力,就像陷身在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里,怎么往上游都游不动,越陷越深。


    “你他妈跟她说什么对不起?”


    温临来到的时候,就看见自个儿妹妹像个罪人一样,一直给林以鹿道歉,卑微的不行。


    温临一把拽起温凝的手臂,动作好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走了,回家!”


    将温凝送上车,哄了两句,温临又折返回刚刚的便利店,林以鹿还坐在原位。


    温临点了根烟,站在林以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眉宇间的那股轻蔑跟不屑很明显:“你一天不欺负她,你就不舒服是吧?”


    林以鹿不想理温临,平复好情绪后,从椅里站起身,走下台阶,想走到路边,等司机过来。


    “艹,还给我傲是吧,傲你妈啊傲!”


    温临随手将烟丢下,三两步上前,一把拽住林以鹿的臂弯,暴戾感不受控制,那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她的手给折断:“再给老子看见你欺负她,我要了你的命!”


    林以鹿现在很不舒服,不想跟他起争执,话语无温:“放手。”


    温临死都不肯放,一直在不远不近处跟着的保镖走了过来,语气警告:“先生。”


    保镖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非专业打手肯定打不过他。


    温临被人教训过几次了,还算识趣,松开手,点了根烟,自行离开前,撂下了一句狠话:“给老子等着,看我怎么弄死你。”


    “小姐,这男人看起来不太正常,需要我们贴身保护您吗?”


    林以鹿觉得温临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没必要为他大动干戈:“不用。”


    半个月以后,林以鹿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四月下旬的第一个星期天,林以鹿处理好公司的事,连夜赶回上京。


    星期一那天有重要的实验课,林以鹿需要准备相关的资料,一直忙到凌晨二点多才开始睡。


    翌日,闹铃响的较早,林以鹿因着实在过于疲倦和劳累,迷迷糊糊的醒了下,想着蓉嫂待会儿会叫醒她,她便下意识的关掉了闹钟。


    快到八点的时候,阿拉斯加肚子饿,上楼,从地板上跳起来,前爪熟练的压下门把,推门进去。


    阿拉斯加跳上床,大概是真的很饿了,圆滚滚的脑袋边钻被窝,边呜咽不停。


    林以鹿就这么被弄醒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本来打算坐起来小眯一会儿,一看时间,整个人直接震醒。


    林以鹿急急忙忙掀开被子下床,习惯叫人:“蓉嫂。”


    大概是有些感冒,鼻音很重。


    林以鹿连续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刷牙间,她走到二楼小露台往下看,没有人。


    洗漱完,林以鹿换好衣服,拿起书包下楼,给阿拉斯加倒狗粮的时候,抽空给蓉嫂打了个电话。


    是陈叔接的:“抱歉啊鹿子,你蓉嫂她昨天晚上忽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里,这几天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吗?”


    林以鹿皱了皱眉,拉起狗粮封口:“蓉嫂怎么了?严重吗?需要我找医生过去吗?”


    “不用,不用。”陈叔叹了一声:“我跟你蓉嫂就是年纪大了,身体容易出毛病,没什么大事。”


    “你们现在在哪家医院?我下课之后去看你们。”


    “市人民医院。”


    “行,我给你们转些钱,你们全身检查一遍,晚上我过去检查报告。”


    挂了电话,林以鹿跑到玄关换鞋,回头看了眼“嘎嘣嘎嘣”地嚼着狗粮的阿拉斯加,有些担心。


    出门时,林以鹿打开了全屋智能系统,实时监控阿拉斯加的一举一动。


    这个点,科技园停车场几乎没什么车位了。林以鹿好不容易找到车位,把车停好。


    下车后,她拎着装有电脑的单肩包,急得几乎是用跑的。


    一辆黑色大G忽然从拐角处出现时,林以鹿的视线蓦然一滞,人也停了下来。


    拐角处有车辆阻挡了部分视线,黑色大G的车主也没想到会忽然跑出个人来,一个急刹,车身停稳的时候,车头与她距离不到三米。


    靳博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脉络凸在皮肤表面外,阵阵泛出白的手指关节,彰显着他情绪的起伏跟变化。


    林以鹿站在原地,长至腰间卷发凌乱洒满肩头,她花瓣唇微张,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上下起伏着。


    跟他短暂的对视了十秒钟,林以鹿别开头,阳光落在她轮廓清晰的侧脸,她没什么情绪波动,抬脚继续往前走。


    剩下的那几个空车位离停车场入口很远,靳博屹没白费那个劲儿,将车随便停在了树荫下。他向来都是这么不遵守规矩的人,只要不妨碍到别人,怎么随性怎么来。


    刚刚还跑得很快的林以鹿放慢了步伐,似不在乎迟到了。靳博屹慢悠悠地跟在林以鹿身后,保持着适中的距离,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


    林以鹿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白衬衫里穿了一件简素的白色T恤,清冷似水的气质出众吸睛。


    她最近瘦了很多很多,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靳博屹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么纤细的身影却不盈一握。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林以鹿没想到靳博屹的步子会那么快,掏出学生卡刷电梯的动作顿了顿,长长的睫毛下,神色有些黯淡憔悴。


    雪松琥珀香与玫瑰乌木香交融充斥在狭窄的梯厢里,气氛玄妙到压抑凝沉。


    两人的距离不像从前紧紧贴着在一起,而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站在梯厢左右两侧。


    电梯运作响起的轻微声响放大的孤寂和寥落,明亮的光线本就让她所有的情绪无处遁形,短短十几秒不到的时间里,手机忽然震动了一声。


    林以鹿的神经被拨动一下,从包里拿出手机,是原青学长发来的一条微信。


    【公证事宜已安排好,但靳博屹先生还未将退婚协议寄回。】


    “……”


    林以鹿喉咙有些干涩,不自觉的舔了舔唇,指腹摩挲着手机壳,正犹豫着要不要当面给靳博屹看信息。


    纠结沉思几许,电梯‘叮咚’一声,抬眸就见紧闭的门已经缓缓打开了。


    算了,林以鹿直接截图发过去,无言。


    出电梯,靳博屹走在前面,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掏出看了眼,本来悠悠走着的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林以鹿没有预想到他的轨迹,从他身侧擦过去的时候,直接撞上了他的肩膀。


    靳博屹轻笑了声,跟拍灰一样,拍了拍肩膀上被她碰过的那一小块衣料,对上林以鹿闪烁的目光时,语气意味深长:“想碰瓷?”


    “这怎么就是碰瓷了?”


    林以鹿几乎是下意识回靳博屹话,回完察觉到哪哪有些不对劲,他跟她说话的语气和以往一样散漫,似是没有受到退婚的影响。


    林以鹿垂下眼,目光很黯淡。


    原来只有她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他什么都不在意。


    人有时候真的是太矛盾了,明明提出退婚的是自己,对他说出那些绝情狠话的也是自己,现在心里居然有些抱怨他不在乎她。


    现在是上课时间,没有一个师生在走廊外,寂静了瞬。林以鹿拎着单肩包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从靳博屹身侧擦过时,心脏一时间紧到极致,无法言喻的落空感。


    她轻哑的落下一句话:“别忘了把退婚协议寄回去。”


    靳博屹长腿迈着从容的步伐超越了林以鹿,双手插着兜,黑发干净利落,眼角眉梢带着微扬的痞,不羁与桀骜的公子傲气,多少有些欠揍。


    “老子没那么稀罕你。”


    “……”


    林以鹿心底上一秒还盘踞着酸涩伤感,下一秒就被这靳博屹狗男人气到直接拿针戳爆鼓涨满情绪的气球。


    “不稀罕就赶紧寄回去,别碍着我找下一家。”


    “下一家……”绕过长廊拐角,靳博屹扯了扯唇角,步伐放慢,渐渐与林以鹿缩短距离:“谁这么倒霉被你盯上了?利用了我一个还不够?”


    林以鹿停下脚步,靳博屹也跟着停下,转过身,就这么面对面看着彼此,心脏如同一团线密密麻麻的缠绕住,卷起的那股暗流,无声无息的在涌动着。


    空气稀薄至了顶端,一股无法摆脱的窒息感快要吞没了她。


    林以鹿呼吸是颤抖的,掩去深处翻涌的晦暗,真诚地对他说出欠他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就这样?”


    “嗯。”


    林以鹿缓慢地点了下头,还有些话不知如何表达:“鉴于这件事给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未来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靳博屹冷呵了声,“我承受不起。”


    “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林以鹿要走,靳博屹伸手抓住她的臂弯,又把她拽了回来:“问你一个问题。”


    林以鹿抬眸看他。


    “为什么不一直利用下去?”


    林以鹿在靳博屹的话里听出了卑微,连喜欢和爱都不敢问出口的那种卑微。


    林以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声说了句抱歉,走了。


    她实在是不愿把他拖进她一团糟的生活里,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由于谁都没有去申请换搭档,他们的搭档还是彼此。


    和以前一样,坐同一张桌子,做同一场实验,分析同一项报告,相互距离不过十厘米。


    变了,又好像没变。


    上完最后一节实验课,正值黄昏夜幕交替,谭倩去科研中心找林以鹿一起吃晚餐,左右看了看:“靳博屹他们呢?”


    林以鹿将白大褂脱下,拿衣架挂好,放进柜子里:“出校去工地勘察了。”


    “这样啊,那晚上就我们俩吃吧。”谭倩知道他们在建造独立实验室的事情,亲昵地挽住她的臂弯:“吃完有空一起去看个电影吗?感觉你今年都没有参与过什么娱乐活动。”


    “下回吧,今晚有事。”


    谭倩瘪了瘪嘴:“你每回都怎么说,我都不信你了。唉,不过你也是真的忙,我原谅你了。走吧,我想去吃校外那家新开的餐厅。”


    “我请你。”


    谭倩提前预约了位置,她们到的时候不用等排号,直接被服务员拎进去。


    吃完晚餐已经差不多快七点了,林以鹿买完单后,打电话给蓉嫂,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准备驱车过去。


    蓉嫂说不用过去,林世捷把他们接回淮京了。


    晚上得了空,林以鹿跟谭倩去电影院看电影,谭倩挑了部两人都爱看的恐怖片,最近刚上映的。


    电影刚开始,剧情有些无聊,林以鹿靠着椅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她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打开监控看一看自己待在家里玩耍的阿拉斯加。


    监控画面切了好几面都没看见阿拉斯加的踪影,监控信息上面显示,活动感应热成像显示,摄像范围里已经有八分钟没有活动迹象。


    阿拉斯加项圈上装有定位器,林以鹿打开另外一个软件查看,定位是在家里没错。


    狗去哪了?


    林以鹿心里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上一次产生这种预感,是她爸爸出事时。


    林以鹿再次打开监控视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家里没有,切换到户外监控,院子里只亮着地灯,光线昏黄,什么也看不见。


    林以鹿将监控视频倒回到十五分钟前,眉头皱了皱,她看到视频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一个人。


    紧接着……


    林以鹿‘蹭’的一下从椅里起身,一旁的谭倩吓了一跳,肩膀缩了缩,小声问:“怎么了?”


    林以鹿没回,神情严肃地直接往外走,谭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顾不上那么多,放下爆米花跟上她的步伐。


    “我们不看了吗?现在去哪?”


    “回家。”林以鹿的声音在颤抖。


    “那我呢?”


    “一起。”


    上了车,林以鹿把手机递给谭倩:“帮我把这段视频截取下来。”


    “哦、哦,好。”


    谭倩打开一看,呼吸一凝:“我他妈……这男的是变态吗?我帮你报警。”


    林以鹿说:“报警没用。”


    林以鹿的车速很快,一直在变道、超车,谭倩有些害怕,紧紧的抓着把手。


    约莫二刻钟,车子在九区二栋停下,林以鹿没有熄火就直接下了车,谭倩随后。


    阿拉斯加被人丢在院子角落里,林以鹿颤着手,拿开盖在阿拉斯加身上的树枝,满身是血,一把军刀插在上面。


    林以鹿鼻尖瞬时涌上了酸涩:“SUN。”


    身体微弱的起伏着,清澈见底的一双眼睛湿漉漉:“呜咽……”


    谭倩看不得这种场面,捂着嘴,眼睛直接掉了下来。


    他们家的这只阿拉斯加个头不算是很大,只是毛发多,看起来很大只。


    林以鹿有些费力地将阿拉斯加抱起,谭倩打开后座的门,导航去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手术室外,林以鹿坐在长椅上,红着眼睛,静静地将阿拉斯加受害的那段视频看完。


    谭倩勾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没事的。”


    过了大概二十几多分钟,手术室门打开,护士出来把狗主人叫了进去。


    屋子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医生很遗憾地说:“我们尽力了。”


    狗狗伤势太重且失血过多,能撑到来医院已经是很坚强了。


    林以鹿站在手术台前,不说话,就这么低眸看着,一颗眼泪从眼眶里滑出,她摸了摸阿拉斯加毛绒绒的脑袋,声音哽咽且沙哑:“辛苦了。”


    花了两个小时处理好后事,林以鹿接过医生递来的透明封口袋,里面只有一块狗牌,她问:“那把瑞士军刀呢?”


    “还在手术室里。”


    医生怕狗主人会做出什么傻事,劝她报警处理,残忍伤害狗狗的变态都是疯子,让她别和疯子计较,避免受到伤害。


    “麻烦拿来给我。”林以鹿声音很淡,但态度很强硬。


    医生轻叹了声,折返手术室把刀装进封口袋里给她:“节哀。”


    谭倩给靳博屹他们打电话,都没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真是急死人。


    过了会儿,卫进给谭倩回电话:“咋啦?打了那么多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


    “刚到MOOM,怎么了?”


    “我和以鹿……也刚到。”


    “哪?”


    话音刚落,就见谭倩和林以鹿从外面走进来了,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


    靳博屹在跟符礼晋看账本,卫进拍了拍靳博屹的肩膀:“屹……屹哥。”


    靳博屹顺着卫进的视线望去,林以鹿怒气冲冲地往前面包厢区走,她身上的衣服都沾染了血迹,看起来很恐怖,路人乌溜溜的眼睛里全是骇意。


    谭倩没跟林以鹿一道了,跑过来,说:“温凝她哥哥把以鹿的狗杀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作者经常烂尾,这是第三版,感觉还是没写好,以后大修时可能会重写。


    重点说:豪门文,狗血且复杂。


    下章还没有写完,晚上更。


    ps这本书最先开始的那几个版本都是男主视角,在男主的视角全是女主,把不重要的往一边放,女主就不一样了,她会顾虑很多很多,男主对她来说不是不重要,而是她可以为了他,放弃很多【这里指的放弃是,圈固自己,让他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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