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十月五号那晚, 靳博屹有急事回上京了。
林以鹿那几天在医院陪床,国庆假结束之后才启程去上京上学。
科研中心学习任务繁重,基本都是从早上上到到晚,白天跟在教授团队后面听教、做笔记, 晚上待在实验室反复试练各种机器, 为防止刮伤和机油挥洒, 每个学员都要穿上学校统一发的白大褂和戴上透明的护目镜。
新一批机器是Eternity科研集团捐赠的,林以鹿在熟练这批机器, 晚上没跟肖介他们一起练习,下课之后就回去了。
那晚靳博屹回上京之后,两人一连好几天都没见面, 也很少发信息, 双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这样的感情坚持不了多久,林以鹿心里清楚,他们都在不清不楚的耗着对方。
半个月后,林以鹿终于如愿把石膏拆了,那段时间她一直有在做康复训练,她一个搞科研的, 手不能废,要不然连螺丝刀都拿不稳。
“以鹿,徐教授让你和博屹在这份文件上签名按手印。”
肖介递来一份文件, 林以鹿翻看了几页,这是国际大学生机器人预选赛的报名表。
林以鹿翻到最后一眼, 没看到他们的签名, 问:“你们没签吗?”
“你们签好提交上去, 等流程过完了, 才签我们的。”肖介说:“这和高中的科技赛不一样, 加上今年比赛赛规改了,分主力人员和辅助成员,你和博屹是通过选拨的主力人员,我和卫进他们是辅助成员。”
林以鹿拿黑色签字笔在签名处写上自己的名字:“辅助成员应该跟赛吧?”
肖介说:“跟,但不能进入主赛场,只能在圈外观塞和策划。”
下午上完课,林以鹿给靳博屹发一了条微信,问他在哪。
靳博屹直接甩了个地址过来:上京国际金融中心。
JBY:楼下咖啡厅等我。
LYL:OK。
上京国际金融中心位处市中心商圈内,这边幢幢高楼直耸入云,马路宽阔,主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熙熙攘攘。
高楼外夕阳光束摇曳,人影比肩接踵地移动,靳博屹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往下俯瞰,人影被霞光照的斜长。
周禾走到靳博屹身边,与他一起欣赏窗外的夕阳:“今天天气不错。”
靳博屹看起来心情很好,声音带着笑意:“嗯,很合适约会。”
周禾微微挑眉,“晚上有约?”
靳博屹“嗯”了声。
周禾定定瞧他两秒:“和鹿子?”
“不然还有谁?”
靳博屹单方面和温家提出退婚这件事,周禾和丈夫是事后才知道的,现在老爷子走了,确实没必要守着这什么狗屁婚约了,没什么比得上儿子的幸福重要。
温家那边不肯退婚,拿陈年旧事威胁他们,还在靳氏上面动手脚。
周禾和靳云仲夹在中间,看在多年情份上,他们不发表任何看法,也不实行任何行动,静静地看着他们作。他们能忍,他们儿子可不会忍。
温家以为拿了靳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能挤上上流群体,简直是异想天开,现在温家越是急越是燥,露出的马脚就越多。
温家蓬勃的野心倒是合了靳博屹的意,让他轻易掌了他们的把柄。
面对不义之人,确实没必要手下留情。
“楼下有狗仔蹲守,你们小心点。”周禾提醒道。
靳博屹声音懒洋洋的,“刚刚让人把他们赶走了。”
“……”
堵了半天车,林以鹿终于到了和靳博屹约好的咖啡厅,咖啡厅人挺多,充满咖啡香的空气里环绕流淌着悠扬的轻音乐,脖子上挂着工牌的白领们随意点了些轻食后,三两坐在圆桌前看电脑,偶尔闲聊两句。
靳博屹靠在咖啡厅的长沙发椅里,看着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林以鹿走进来,单肩挎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包带上挂有一个孤品小玩偶。
她在穿着方面很随意,基本看当天心情怎么样,设计感满满的露肩黑T搭配链条金属感的灰色牛仔短裙,很酷也很辣,身段勾眼得紧。
林以鹿扫了眼点餐区在哪,直接走过去排队点餐,人影错落间,她没看见靳博屹。
倒是后进的那个女生看见靳博屹了,她朝他走过去,包往桌上一搁,双手环胸:“聊聊。”.
“小靳总对面哪个女生是谁啊?”
“好像是一个美妆博主,演过一部网剧,忘记叫什么了。”说着,她拿出手机,在微博上搜了搜:“记起来了,她是小靳总的初恋,叫陈汝。”
短发女生看过去:“女生挺漂亮的,小靳总眼光不错。”
“漂亮吗?也就还好吧,没有岑暗妹妹漂亮。”
“那不能和岑暗妹妹比,岑暗妹妹那眼睛多大的啊,这个细长的有点吓人。”
“好像是丹凤眼。”
林以鹿戴着降噪耳机,专心看着手机里的比赛规则,完全没听到前面两个女生的谈话,快轮到她点单时才摘下一边耳机,将前面两个女生的后续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
“男生都喜欢有征服欲的女生,带出去有面子你懂不?”
“啧啧啧,我不懂这些,只想知道小靳总是不是真喜欢她。”
“喜欢吧。”
“痞帅的富家少爷与恶臭女明星,哇噢,我是土鳖我爱磕!”
林以鹿点好单,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写今天的研究实验报告。
玻璃窗外人流涌动,中央空调发出淡淡的噪音,绿植盆栽油亮透亮,林以鹿眼皮冷淡地垂着,双手悬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黑色反光屏幕里,倒映着她半遮的面容,帽子下的一双狐狸眼漆黑明澈,有很多复杂的思绪在交织。
取餐叫号器震动响起,林以鹿收拾好东西,提着一杯奶茶一步步走向靳博屹,每一步都饱含深意。
在过道停下,林以鹿放下奶茶,陈汝抬起眸看她:“你谁?”
靳博屹人懒懒地靠着,眼神含笑地盯着林以鹿。
林以鹿没理陈汝,单手摘下口罩,半弯下腰,伸出食指挑起靳博屹的下巴,侧头吻了下去。
实时注意这边情况的路人脸上都是惊诧的表情,随后响起一阵嘈杂的讨论声。
陈汝难以置信,愣愣地看着他们,一时失语。
靳博屹有回吻,林以鹿勾起一个有些坏的笑,指腹在他利落流畅的下颚摩挲了两下:“宝贝,久等了。”
靳博屹恣意地弯起唇,抬手将她垂到脸侧的碎发勾到耳后:“不久,能等到你我很幸运。”
也很开心,你会过来,证明你是在乎的。
靳博屹往里挪了一位,林以鹿落座后把口罩戴上,又把帽檐压低,一副生怕被人认出她的模样。
陈汝嗤笑一声,表情嘲讽:“用得着吗?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啊,呵。有谁会拍你。”说着她也跟着压了下帽檐。
林以鹿双手搭在桌面上,嫌弃似的将陈汝放在桌面的包挪到一旁,老神在在地看着她:“我确实不是什么大明星,可我是很多大明星的老板。”
话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陈汝自动将她的话翻译为:老娘是你老板,别在我面前装逼。
陈汝没签夕晨娱乐前就听说过了,夕晨娱乐有两个老板,执行理事长向修和他的未婚妻。
陈汝一直都以为林以鹿是混圈女,没曾想过她也是有家世背景的。
陈汝瞪向靳博屹,胸口隐隐盘旋着的怒火,开口便质问:“不给个解释吗!”
靳博屹气定神闲地把玩着林以鹿的头发,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一副贼欠扁的样子:“解释什么?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林以鹿垂下一只手,想暗暗掐他大腿一把。
靳博屹这惹事精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撬开被他指缝,十指穿了进来,紧扣,搁放在腿上。
陈汝将他们的小动作收入眼里,气得咬紧唇,精致尖长的美狠狠地刺进了掌心里。
靳博屹跟她交往的时候连手都没牵过,更别说接吻了,她一直以为他有洁癖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
现在看来不是,靳博屹他就是仅限对林以鹿开放!
“他都订婚了,你还跟他在一起,要不要脸?”陈汝拿这事刺林以鹿。
“这里不要脸的人只有你。”靳博屹毫不留情把陈汝的话顶回去,不急不缓:“当年救简之的人是你母亲不是你。这些年你闯过的祸,我帮你平了。你父亲欠下的高利贷,我还了。大大小小累积堆起来有多少事儿,你我心里都清楚。今天你要是不想体面离开,非要闹事,可以,尽管试试。”
靳博屹的调子随性又漫不经心,却让人听出一股凛冽的压迫感。
林以鹿侧头看靳博屹,窗外的暮色仿佛压在他深邃的眉眼上,含着不浓不淡不羁和凌然。
陈汝就算要闹翻脸也不会选择在公共场所,她现在还算有点名气。这名气是蹭靳博屹的,陈汝没那么傻,不可能真跟这个大靠山闹。更何况靳博屹这个人说一不二,她要是真把他惹到了,退出娱乐圈那都是小事儿,能不能继续在上京待下去都是搁问题。
陈汝被气走了。
靳博屹和林以鹿也没在咖啡厅多待。
人潮涌动的街道上,靳博屹左手拎着林以鹿的包,右手牵着她:“车停哪了?”
“前面商场停车场。”
室外热浪翻涌着,林以鹿觉得有些热,把帽子和口罩都取下,靳博屹很自然地接过放包里:“要不要皮筋扎头发?”
他将腕上绑着的一根黑色皮筋扯下来给她。
林以鹿阴恻恻地盯着他,他笑:“这是你的。”
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了,靳博屹怎么可能会有她的皮筋,而且怎么还会戴在手腕上?从大一上学期开始,她就发现他手上老是戴有各种不同样的黑色皮筋,有小图案的,没小图案的。
林以鹿一直都觉得是他女朋友的,心想这人虽不发朋友圈秀恩爱,但实际行动做的很足,比一般渣男还要强一些。
这种黑色皮筋满大街都有卖,林以鹿也有,但她不确定这是她的:“不要。”
靳博屹老是能知道林以鹿在想什么,所以说,有时候跟智商太高的男人在一起会很吃亏。
他扫了眼街边装修精致的铺面,就有买小女生饰品的商店:“我给你买新的。”
瞧吧瞧吧,果然不是她的,这狗男人心虚了。
靳博屹这人买东西真的很挑,上次在西郊花田买耳环时林以鹿就发现了。
别人推荐的他不要,款式大众的他不要,有一点瑕疵的他不要。
于是,靳博屹牵着林以鹿转悠了好几家家饰品店,终于在一家纯手工限制饰品店里买到皮筋了。
不是一根,而是一大盒那么多。
他很懂她,知道她的皮筋用完一个丢一个。
林以鹿随便抽了一根皮筋出来,将长发干净地束在脑后,见他也抽了一跟皮筋戴在腕上,她轻笑:“我没让你戴。”
“我自愿的。”
林以鹿心里莫名的甜了下,闻到飘来的食物香味,更甜了:“饿了。”
他们现在在人潮拥挤的商场里面,靳博屹扫了眼前方的美食街,牵她的手往向走:“前面有你爱吃的。”
作者有话说:
端午节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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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商场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奢饰品的广告, 悠扬轻缓的音乐声从音响里流淌出来,粤菜馆门外长队如龙,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粤菜馆左边的那家自助餐烤肉店今天刚开业, 在举办活动, 请来暖场的两个演员画着小丑妆, 混迹在乱蹦乱跳小孩当中,手中形状可爱的气球送出去一个又一个。
“要去拿号吗?”
两人当时站在电梯口旁边的走道, 戴着一次性黑色口罩,他们现在怎么说都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不太适宜一起出现在公共场所。旁边的电影院散场了, 人流一道道往外涌, 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去外面吃吧。”
林以鹿转身走进漆黑的楼道,靳博屹不急不缓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负一楼停车场,两人取下口罩放好,靳博屹从林以鹿包里掏出车钥匙,按了半天,车都没感应到蓝牙, 开不了锁。
“没电了?”林以鹿问。
靳博屹把她包放在车头上面,翻出工具盒,拆开外壳看了眼:“进水了。”
“……昨天洗衣服, 忘记把钥匙掏出来了。”
靳博屹拿纸巾边擦干净水渍边笑着问她:“照顾你的阿姨呢?”
“在淮京。”林以鹿说:“蓉姨年纪大了,不合适跟我跑来跑去。”
靳博屹看得出来, 林以鹿和蓉姨感情很好:“她照顾你多久了?”
林以鹿想都没有想, 说:“从出生到现在。”
话音刚落, 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热情的声音:“好巧啊林妹妹。”
林以鹿微微皱眉, 侧头, 一个穿着卡其色西装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手里甩着车钥匙,有点眼熟,可她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靳博屹闻声,蓦地停下动作,瞥了一眼来人,眼神变得深沉。
上京国际金融中心对面就是靳氏集团,会在这儿附近碰到靳添,靳博屹没多大意外,特别自然地伸手楼上林以鹿的肩,眼神淡淡地睨着靳添,轻声在林以鹿耳边说:“这我表哥,靳添。”
靳添,祭天,好触霉的名字。
林以鹿哦了声,想起了靳添是谁,就上回撞她车的那个男人,果然不出她所料,靳添和靳博屹有关系,而且不是一般关系。
靳添故作惊讶的说:“哟,小弟也在啊。”他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俩是一对?”
不是分了么,什么时候又复合了?
林以鹿没说话,一副冷淡到死的表情,高贵得不得了。
林以鹿是真的不想跟靳添说话,甚至不想看到他那张脸,旋转过身,两手搂着靳博屹的腰,把脸埋在他肩头的位置,严丝合缝地贴着他。
靳博屹没想到林以鹿会有这个动作,身体僵了下,心跳不经意间漏了好几拍,连思维都凝滞了半晌。
靳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兀自揣测着各种可能性。他一过来他们就搂搂抱抱起来,故意的是不是有点明显了吧?
靳添斜了下唇角,冷嘲:“弟妹这是害羞了?”
靳博屹掌心覆在林以鹿后脑勺,跟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了两下,漫不经心说:“她不喜欢看见脏东西而已。”
“……”
你他妈说谁是脏东西?
靳添忍着没发火,从烟盒里取了支烟出来,咬在唇里,勾手让在一旁等着的模特过来:“弟啊,你这女朋友眼睛不行就赶紧带她去看看,别到时候瞎了。”
‘瞎’字说的特别重。
靳博屹想起小时候养的一条边牧,八月大,被人戳瞎眼扔进泳池里淹死了,血流满池,场面无需想象就知道边牧死前被人虐的有多惨烈。
林以鹿察觉到莫名的低气压,仰头看他,见他下颌线条略显紧绷,那双清亮的桃花眸满是黯淡的冷灰色。林以鹿不知道靳添跟他说的话有什么特殊涵义在,只知道他的心情有被影响到。
林以鹿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吮了下:“怎么了?”
“没。”
靳博屹从靳添背影收回视线,将怀里人压在车身上,低下头自然而然同她接吻。
一连串的咔嚓声很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靳博屹停下这个吻,垂下眼帘与林以鹿短暂对视。靳博屹坦然淡定地用拇指指腹擦了一下沾染在唇上的口红,大步流星地就往偷拍者的方向走去。
偷拍者抱着相机撒腿就跑,靳博屹追上他,擒住他的胳膊反锁至后背,压到他们车旁。
林以鹿从工具包里拿出两条扎带,绑住对方的手,拿下他脖子上挂的相机。
有不少人视线往这边瞥,靳博屹三两下把车钥匙修好,打开后车座门,把偷拍者塞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关上门,开始盘问:“哪家的?”
不吭声。
林以鹿坐在副驾驶,翻看了相机照片,把相机递给靳博屹看:“前面只有你的照片,应该是私家侦探。”
靳博屹有猜到,看了几张这位私家侦探拍的照片,挺会拍的,角度选的很好,把他和林以鹿都拍的很有氛围感。
刚好他们没什么合照,完全可以留下做纪念。靳博屹把内存卡扣出来,半开玩笑地说:“兄弟摄影技术不错,照片我留了。”
私家侦探:“……”当我摄影师呢?
两人没打算放了他,为了防止他有什么动作,靳博屹坐在后座看着他,林以鹿开车。
那位私家侦探嘴很紧,路上一个字都不肯说。
唯爱公馆有一家烤肉店很火,靳博屹跟老板很熟,要了间包厢。
肥牛、肥羊、海鲜各种肉类以及蔬菜上桌,靳博屹谢绝让服务员来烤,要来三条围裙,一条浮皮潦草地丢在‘无语哥’膝上,帮林以鹿系好后自己再系上,根本没打算帮‘无语哥’。
‘无语哥’手还被绑着,什么都干不了,坐在那对小情侣对面,看着烤炉上的肉滋滋滋冒着油,撒上孜然粉和辣椒粉,热气腾腾且馋人的香味萦绕着整个包厢。
无语哥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这会儿肚子饿的嗷嗷叫。
他们是不是没把他当人?也不来喂他一口!
靳博屹冷淡地瞥了眼无语哥,很直白地说:“别看,没你份。”
林以鹿在旁补了句:“没让你烤就不错了,饿了就喝点热开水,管饱。”
能看不能吃的无语哥:“……”
要不你俩还是给我个痛快的吧,直接把我一顿或者把我送警局,我都能接受,请不要这样侮辱我行吗?
“想喝啤酒。”林以鹿说。
靳博屹剥好一只虾放她碗里,摘下手套:“行,我去给你拿。”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停下筷,林以鹿拿起纸巾擦拭嘴角,开口问:“对方给你多少钱?”
“……”就不告诉你们。
靳博屹无缝连接地说:“我们给你上家的三倍,供出来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
这女的家境怎么样无语哥不知道,他跟了靳博屹那么多天,自然是知道他家富得流油,别说三倍了,三百倍他都不痛不痒。
有点动心,但职业操守还是要端一下的。
无语哥微微抬起下巴,一副我就不告诉你的模样。
靳博屹拉开一灌啤酒放他餐盘上,散漫倚靠在桌旁,很够意思地碰了碰杯,抿了口酒:“识趣点,给台阶就下。”
无语哥紧抿着唇,犹豫了会儿,终于舍得开金口了:“帮我解开。”
靳博屹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剪刀剪开扎带。无语哥转了转手腕,拿起啤酒仰头喝了几口,放下:“八倍。”
“行,没问题。”靳博屹答应了:“爷不缺这钱。”
无语哥见他那么豪爽自己也不端着了,职业操守碎了一地:“雇我的那位姓向,淮京人,向氏集团继承人兼夕晨娱乐执行长。”
林以鹿怀疑自己听错了:“向修?”
无语哥拿筷子夹了块肉,嚼了几口就匆匆咽下去,夹下一块:“呀,小姐姐认识向大少爷啊。”
看来,这女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靳博屹没想到向修会派人来查他,诧异了瞬,接着问:“他让你查我什么?”
“就正常流程,跟跟你的行程,拍下你跟哪些人见面,没什么特别要求。”
无语哥心想,这不就只是观察商业合作伙伴么,正常,大把人请他这么干。
靳博屹和林以鹿对视一眼,林以鹿主动说:“我不知道这件事。”
林以鹿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阻止,侵犯别人隐私很没礼貌,而且,她喜欢神秘感,不喜欢通过调查和传闻去了解一个人。
靳博屹点头:“我相信你。”
林以鹿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向无语哥,扯开话:“你是淮京人?”
“啊不,我是淮礼人。”无语哥大口大口地吃着肉,含糊地介绍自己:“我姓葛,你们叫我小葛就行。”
靳博屹静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道:“在上京有工作室吗?”
“没有工作室,我单干,目标人在哪地儿我就去哪地儿,全国都去,车为家。”
“跟我混,房子车子工作室都不少你。”
葛格咽下嘴里的肉,惊讶:“真的假的?”
“爷没有说谎的必要。”
葛格还是第一次遇见想收他的金主,证明这靳少爷很欣赏他。葛格高兴地端起啤酒:“谢谢,谢谢靳少,来,咱走一个!”
林以鹿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冷艳的容颜沉静又薄凉。
葛格跟靳博屹喝完,侧头,笑得很憨:“小姐姐,走一个吗?”
林以鹿现在心里很乱,随便跟他碰了下杯,没喝。
葛格视线跟靳博屹对了下,不介意地笑笑,将罐中的酒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不好意思哈,今天一直在外面聚餐~
日更!日更!后面会是肥章,这几天可能有点少,有约~
感谢在2022-06-03 11:22:36~2022-06-04 23:1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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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葛格自个儿打车回商业中心那边。
靳博屹和林以鹿都碰酒了, 这附近有交警队查酒驾,两人遵守交通纪法,开车不喝酒,找了个代驾把他们送回唯爱公馆。
林以鹿家里没有靳博屹的东西, 靳博屹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区。林以鹿以为他要先回家, 没问什么。
八分钟后, 车子慢慢驶进唯爱公馆,四平八稳地在目的地停下来。
靳博屹坐在副驾驶, 掏出手机付钱,礼貌道谢后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靳博屹拉开后座门,林以鹿收好手机, 下车:“那我先回去了。”
“等下。”靳博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林以鹿扭头看他, 想起了什么:“抱歉,忘了报赛文件还没给你签名。”
“不急,晚上我住你那。”林以鹿没拒绝,靳博屹问她:“要不要进我家坐坐?”
夜晚的天空漆黑如墨,靳博屹身后的欧式别墅亮着点点橙黄的灯光,院中种着的两棵樱花树以及一些花花草草, 处处透着勃勃的生机。
林以鹿没有去别人家里的习惯,直接拒绝了:“我在车上等你。”
靳博屹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唇边漾着浅笑:“这里以后也会是你家。”
林以鹿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静静地对上他的眼睛,没回应他。
靳博屹进屋收拾东西的间隙, 林以鹿靠着副驾驶的椅背, 拇指食指捏着手机, 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向修给打电话。
她若是打了, 等同于质问他, 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多年比亲人还要浓厚的感情。
林以鹿不确定能和靳博屹在一起多久,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但根据前两次来判断,可能一个月都坚持不了。
为了一段即逝的恋情打电话去质问最信任的朋友,这样做非常不值得且没有任何意义。
万一,向修就只是想了解一下靳博屹的为人呢?
商场上混的,有几个是没有心机、没有城府?
林以鹿记得林宥绅说过,靳博屹这个人无论是手段还是城府,都深不可测。林以鹿突然有些后怕,她怕靳博屹会反过来对付向修,若真的有这种可能,她会毫不犹豫跟向修站在同一条站线上。
靳博屹这回收拾了两行李箱的物品,一箱是衣物,一箱是生活用品和电子产品,这架势看起来是要过去长住。
谈恋爱一般都是女孩子住男孩子家,他们完全是反过来。靳博屹是典型的有家不回去住,非要住在外面。
林以鹿跟靳博屹一起把衣服挂进衣柜,没忍住问了句:“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嗯?”
“就是,你以前也经常跟前女友住在外面吗?”
靳博屹微微顿了下,很认真、却又散漫随意地说:“你老公我洁身自好,只跟你一个人睡过。”说着他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补充道:“也只亲过你一个人。”
他这话说过很几遍,说实话,林以鹿还是不信。
不过有时候林以鹿真的觉得靳博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虽然她在他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但她察觉得出来,靳博屹眼底里似乎总藏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青涩而深沉,热烈而克制,看她的眼神里,总给她一种,他喜欢她,爱了她很久的错觉。
深情眼容易令人心动沦陷,也会容易令人产生爱情的错觉。
靳博屹观察着林以鹿的表情,他知道她不会信,无论在外人眼里,还是在她眼里,他就是一玩女人玩腻了就扔、对感情极其不负责的浪荡子。
靳博屹真的很想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滥情的男人,只有用滥情去掩饰痴情的男人。
靳博屹想,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告诉林以鹿,他有多喜欢她,因为他知道她不会信,当作是玩笑话,听听就过了。
林以鹿从衣柜拿出睡衣和内里的衣物,想到靳博屹还在,迅速将内里的衣服藏在睡衣里,轻咳了一声后忽略心头上的那股羞涩劲儿:“我先去洗澡了,文件在包里,你自己去拿,记得签名和按手印。”
靳博屹低头看她,伸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眼勾,含着痞笑:“林以鹿,我想要了。”
“再忍忍。”林以鹿丢下三个字便从他身边溜走,跑去洗澡了。
林以鹿洗完澡出来,靳博屹已经组装好电脑,靠在椅背上控着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里的股市曲线图。
看了大概四十来分钟,他轻轻点动鼠标,退出了股市页面,慢悠悠去衣帽间拿衣服。
最近科研中心要做的实验作业很多,林以鹿这会儿在一楼客厅,坐在毛毯上拼凑着一架无人机。见她已经快收尾了,靳博屹没下去帮她,双手搭在二楼凉冰冰的栏杆上,映着灯色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林以鹿做实验时很认真,几乎两耳不闻身边事,把每一步都做到精细,不容许自己出一点错误。
等林以鹿收好尾,去室外试飞了几分钟回来,靳博屹在床上等她了。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金融类的英文书,上身裸着,如玉的白皙肌理结实分明。
吊在床头两侧的暖色灯,落下一片朦胧的光,光影勾勒着他的俊朗的轮廓,额前细碎松软的短发在眉宇处落了一层阴影,闲适惬意又慵懒。
林以鹿看他看得有些走神,靳博屹合上书,对上她的目光,愉色舒展,唇角扬起弧度:“过来。”
林以鹿趴上床,跨坐到他身上,彼此丝丝绕绕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靳博屹把书放到一边,一手搂上她的腰,一手玩着她胸前的衣带:“想上我吗?”
林以鹿食指勾起他下巴,轻轻在他唇上啄了口,笑说:“想归想,但不行呢。”
她笑起来时狐狸眼弯弯的,娇俏又妩媚,看起来又坏又勾人,无处不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媚意。一袭月洁白裙没让她变纯,反而看起来很欲很撩,加上她那把天生的温柔嗓,酥软盈耳,要了命地迷人。
靳博屹拉开一条衣带,嗓音微哑:“怎么不行?”
“生理期,刚来。”
“……”
靳博屹有点想骂脏话,他都有反应了。
冷静了会儿,靳博屹想起她生理期是在月末,今天才二十一号,他掐了把她白花花的大腿:“骗我的吧?”
“谁骗你了,不信你摸。”
靳博屹吊儿郎当地扬了扬眉,视线下挪:“这怎么摸?”
这玩意儿摸了会不会,一手……
“咳……咳……”靳博屹别开头,不正经地咳了两声,抬起手:“你带我吧。”
“……”
林以鹿拍开他的手,“我就说说,你还想来真的啊,你怎么不说你想看呢。”
靳博屹一眼不眨,琥珀棕的瞳仁,像是融了星光与大海,清澈又明亮:“可以?”
“……”
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纯情?
林以鹿有些怀疑了:“你真的是处男?”
“不然?”
“他们说,你睡过不少女生。”
靳博屹心里奔腾呼啸而过一群草泥马,谁他妈乱造的谣,他清白还要不要了?
“离谱。”
看靳博屹这嫌弃吧啦的表情,传言应该是假的。
林以鹿其实还是挺介意靳博屹有过很多女朋友这件事,她有精神洁癖,也可以说是私欲,她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曾经有过很多女人,她是干净的,他必须也得是干净的。
林以鹿之前一直拒绝和靳博屹做那种事,一是,她觉得他在玩她,就算不是玩她,他们那时的感情也不深。二是,她介意他跟那么多女生在一起过,心里带有隔阂。
谈恋爱该有的步骤她都可以接受,但最后一步,林以鹿需要谨慎考虑,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他。
现在,她依旧没能确定自己对他的是好感还是喜欢,很难分辨,也不知道怎么辨证。
见她不说话,靳博屹皱着眉,思考两秒,主动扯了个话题:“我们院十二月份是不是要到郊外出游?”
林以鹿似是回神,睫毛颤了颤,慢半拍的“嗯?”了一声:“郊外出游?好像是快轮到我们院了。”
“有通知说去哪吗?”
“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应该是海里长廊。”林以鹿问他:“你去吗?”
“活动记学分,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林以鹿“哦”了声,“忘了。”
林以鹿从靳博屹身上下来,照例吃了颗安眠药,躺好,靳博屹侧着身,脑袋枕在臂弯里:“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二下学期。”
“压力大?”
“差不多……”林以鹿眸子闪了闪,不想多说这件事:“睡觉吧,明天还有早课。”
“嗯。”
关灯静了会儿,枕头下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林以鹿以为是她的手机,摸出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 温凝。
“……你的电话。”林以鹿把手机还给枕边人。
靳博屹直接挂了,按熄屏幕,室内又恢复了黑暗:“别乱想,退婚书我已经送过去了,她现在和我没关系。”
“退婚书公证了吗?”
如果林以鹿没记错的话,退婚书是要经长辈之手,双方同意,盖好家印,公印之后才生效。
靳博屹静默片刻,才开口道:“我父母同意了。”
“那温凝呢?”林以鹿问。
屏幕再次亮起,对方没完没了的打过来。
林以鹿将被子拉起盖住脑袋,翻身背对着他:“你先接电话。”
靳博屹没接,直接将手机关机,一把把她捞进怀里,不管她挣扎,清瘦有力的手臂圈着她的腰,语气低沉,像是压着什么情绪:“别动,要不然现在就把你办了。”
“……”
林以鹿转身,在他怀里仰起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心里有些气,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很讨厌大半夜有人给他打电话。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对不起,又来晚了,刚刚不小心按了系统更新……
男主前期是小公主,中期是干事业小靳总,分手后期是谁也不爱拽上天的大拽比(本性)+傲娇腹黑待哄的小公主(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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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靳博屹将手轻轻覆在林以鹿双眼上。
“啪——”的一声, 床头灯被打开。
林以鹿一手抓下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胸口沉闷,艰涩地问道:“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如果我说我自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你呢。”
靳博屹眼皮半垂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含着某种压抑的情感, 格外深沉地看着她, 目光像蒙了尘的琉璃珠子, 暗淡无光:“你会信吗?”
“……”
林以鹿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没办法跟他目光对视, 垂下眼不说话,额头抵在他滚烫夹杂心跳的胸膛上。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
靳博屹的喉结滚了滚,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翻身, 沉默地望着天花板,缓缓抬手搓了把脸,关灯:“睡了。”
靳博屹松了力道,林以鹿在他怀里一言不发,试着探手穿过他紧窄的腰线,以更紧密的方式抱住他, 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空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暗静谧的房间里, 响起她轻轻的声音:“对不起。”
靳博屹闭着眼睛,闻言, 睫毛颤了颤, 苦涩从心尖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他没有回她的话。
第二天林以鹿醒来时, 床畔已空, 余温已经完全散尽了, 不知道靳博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以鹿想给他发信息,但又不知道发什么好,整个上午都陷在纠结和懊悔的情绪当中。
上完实操课,一群人提着工具箱回教室。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发现教室门锁是开着的:“刚刚谁最后一个走的?怎么不锁门?东西被人偷了怎么办?”
男生视线一抬,站在门口直怔住。
肖介侧身走进去,看见里面的人,愣了下,随即扬起温润地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温凝坐在靳博屹的位置上,露出个腼腆的笑容:“过来看看。”
罗杰和卫进嘻嘻哈哈打闹着进门,罗杰看到温凝惊讶地“卧槽”了声。
温凝转专业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罗杰心想,你回来就回来,能不能别坐我屹哥的位置啊,你原先的位置又不是不在了。
卫进啧了几声,说:“这里马上会成为战火区。”
肖介也觉得温凝现在坐这个位置不太好,委婉地说:“我们去多功能室坐坐吧,我买了盒新咖啡,味道还不错。”
“谢谢,不用了。”温凝微垂下眼,“我在等林以鹿,我有话问她。”
她都怎么说了,肖介也没办法,跟她闲聊了一会儿,直到林以鹿回来。
林以鹿看到温凝没多大反应,面无表情地放好工具箱,拿出下节课要用的书本,完全当温凝不存在。
肖介觉得有些尴尬,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温凝已经主动开口了,很直白地问道:“昨天晚上,靳博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话音刚落,班上的人齐刷刷看过来,八卦的视线在温凝和林以鹿之间来回扫视,表情何其诧异。
最让他们诧异的是林以鹿居然没否认,清冷如她:“不止晚上。”
“你还要不要脸!”温凝声音气得发抖,整张脸都红透了:“他已经是我未婚夫了,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林以鹿翻了一页书,没看温凝,嗓音淡凉又孤傲:“我们两个的私事关你什么事?”
温凝猛地一拍桌子:“怎么不关我事!你私底下约我未婚夫经过我同意了吗!”
林以鹿将书合上,潋滟又冷清的眼里全是戾气,有很强的攻击性,她看她,反问:“那你跟我男朋友订婚,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温小姐,别忘了,你才是那个插足我们之间的人。”
“……”
温凝理亏,说不出话。
其实订婚的前一晚,靳博屹来过她,先是劝了她两句,让她考虑清楚,不一定只有联姻这个方法才能分到他爷爷的遗产,当他爸妈干女儿或者其他什么都行,来回的意思都是在劝她放弃他。
温凝很固执,一心想要得到他,说什么都不愿,非要跟他订婚。
靳博屹当时听她这么说,没再跟她废话,掐灭烟,走前说了句:“我不会背叛她。”
结果就是,他没出现在订婚宴,戒指不是他买的,就连订婚书上的签名也不是他亲签的。
严格来讲,他们根本不算是未婚夫妻。
这些,林以鹿都不知道。
“你们还打算纠缠多久?”温凝眼里闪着莹莹泪花,模样卑微可怜的像是溺水的鱼。
林以鹿眼里没有一点动容,漠然地起身离开。
气氛凝滞的教室里,谭倩追了出去。
卫进怕这件事会闹大,赶忙离开教室给靳博屹打电话:“屹哥!出大事了!”
彼时,靳博屹正在公司开会,卫进一连几个电话炸过来,他没办法,只能先暂停会议,到走廊外接听:“什么事?”
“鹿子姐和温凝又闹起来了!”卫进简述了一遍经过。
靳博屹眼波沉沉的,挂断电话后,靳博屹没折回会议室,打电话给学校论坛管理员,让他们暂时将论坛关闭。
靳博屹去办公室,拉开第二个抽屉,将里面的文件全部拿出来,捞过桌上的车钥匙。
下楼时,在电梯里碰到周禾。
周禾看他拿着好几份文件,微微挑眉:“时机到了?”
“没到。”靳博屹按下电梯关合键:“但我不想等了。”
周禾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妈妈支持你。”
下到负一楼车库,靳博屹拉开车门,把文件丢在副驾驶上,打电话给温凝:“在哪?”
温凝坐上私家车,刚离开科技楼:“回家的路上。”
“我去找你。”说完,靳博屹把电话挂了。
温凝能猜到靳博屹来找她是什么事,不是因为退婚书的事,就是因为她刚刚去找林以鹿的事,总之,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
一个半小时后,靳博屹到温家,温父温母和温凝都在。
靳博屹之前找人送过来的几份退婚书正摆在茶几上,温母面色不悦:“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你们已经订婚了,现在退婚算什么,我们家囡囡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靳博屹没再跟他们虚与委蛇,几分文件往茶几上一扔,散漫地坐在沙发上,冷笑开口:“你家女儿要名声,难道我女朋友就不要名声吗?”
温母把茶杯撂在桌上,怒目圆睁:“你们靳家都是不守信用的人,用完就抛,不怕遭报应吗!”
温凝暗暗咬着唇,泪眼巴巴的看着靳博屹。
靳博屹不想跟他们多说废话,下巴朝茶几点了点:“看看。”
三人各拿起一份来看,温凝看不懂这些商业文件,随便翻看两页就合上了。
温夫和温母看完脸色大变,尤其是温母,情绪特别激动,文件往靳博屹身上扔,靳博屹别了下头,文件没砸到他。
“你想搞我们?!”
“不行?”靳博屹嚣张得理所应当,一点情面都不留:“看在过去多年情分上,晚辈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答应退婚,二,公司和这栋别墅都跟我姓,选一个。”
温母大吼:“你想得美,两个都没可能!”
温凝算是听出来了,靳博屹现在是拿她父母毕生的心血来逼她退婚:“靳博屹,你太过分了!”
靳博屹轻笑,视线在温凝脸上落了一秒,漫不经心:“这不重要。”
“你个白眼狼!”温母气得直捂胸口。
温父将文件看完了,靳博屹掌了他们的把柄,没向机关举报他们已经算是给他们留颜面了。
温父看向女儿,目光无助又无奈:“签字吧。”
佣人拿来笔,温母一把抢过,往地上摔:“签什么签,不能签!”
温母表情扭曲地瞪向靳博屹:“你要是敢搞我的公司,我就把你家老爷子干过的事全捅给记者,谁也别想好过!”
“随便。”靳博屹态度冷淡,根本没把他们的威胁放在眼里。
温母看她像个泼妇一样一直在闹囔,温父扶额长叹,“凝凝,公司不能倒。”
温凝眼睛红的像兔子,不停地擦拭眼泪,阖上双眸不停地深呼吸压下抽泣,拿起笔,签字。
“靳博屹,我恨你。”
靳博屹不理她,拿起退婚书离开了温家。他办事向来都麻利稳妥,当天下午就找律师公证好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的是毛概,林以鹿坐在教室后排角落里,心不在焉地看着书,转着笔。
靳博屹从后门偷偷溜进来,坐在她后一排的座椅里,捏着协议书的手往前一伸。
林以鹿吓了吓,转回头看,靳博屹唇角扬起浅笑的弧度,指尖捏了下她的耳垂,轻声:“想我了吗?”
“没想。”
林以鹿唇角也跟着弯了下,沉闷的心情被鲜明的悸动覆盖住,她伸手接过文件,透明防水袋里的文件,退婚人那一栏写有靳博屹和温凝的名字,名字上有拇指印,有家印,也有公章。
林以鹿挑了下眉,她有些意外,温凝居然会同意退婚?
她抬头看他:“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靳博屹屈指,轻轻敲了下她脑袋,笑得痞里痞气:“你老公我像那样的人吗?”
一身邪气,又一身正气,眉眼洒脱不羁,干净耀眼。
“很像,非常像。”林以鹿说。
靳博屹看了眼前面讲台上正在看电脑的毛概老师,“收拾东西,逃课。”
“去哪?”
“约会。”
第65章
再过几分钟就下课了, 林以鹿收拾起桌上的书和电脑,跟靳博屹一起猫着腰从他后门迅速溜走。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天边的夕阳如同红云燃烧,景色秀丽的人工湖里落进余晖, 波光粼粼, 行道两旁的树郁葱闪着金灿灿的霞光。
下课铃声响起, 同学们一窝蜂涌出教室,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
这个学校最耀眼的两个人走在一起, 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带着打量和惊异, 一遍又一遍确认是他们没错。
不是吧, 不是吧,又又又在一起了?
周遭的人都觉得稀了奇了,上个学期都闹得那么僵了,这个学期还能好上,说不是真爱都没人信。
关了大半天的校论坛终于开放了。
【标题:咱就是想知道,JBY和LYL到底是不是真爱?】
1L:蹲一个, 我也想知道。
2L:我错过了什么???关于我死去的CP突然复活的这件事。
3L:又复合了,他们这一对还真是我磕过最甜也是最伤的CP。
4L:温凝怎么办?人都订婚了,林以鹿为啥要知三当三?太败路人缘了。
5L:虽然我也很磕, 但是我有三观,我排斥小三, 别跟我说什么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小三, 不听不听, 我不听!
6L:呜呜呜, 不开心, 我女神被人贴上贬称了。
……
21L:静静吃瓜,不想发表任何意见,毕竟俺比较俗,三官跟着五官跑。
22L:同楼上。
23L:靳博屹这算是浪子回头吗?
……
65L:嗯……怎么说呢,靳博屹和温凝传出订婚那会儿,靳博屹好像还没和林以鹿分手呢,这……三角恋好复杂啊,在我看来都有错。
66L:隔壁有人开贴,挖出了JBY和LYL高中时在一起过的证据,友友们快去看!!!
【标题:高中时,靳博屹居然来参加过我们学校举办的成人礼和毕业典礼,我震惊了!!!】
LZ:前段时间整理高中相册时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想发出来,但考虑到他们分手了,不想搞事情就憋着没发,现在不一样了,有糖大家一起磕!【图片】【图片】【图片】
1L:啊啊啊!我认得靳博屹手上的宇舶手表,是限量款!他今天也带了!
2L:为什么北礼国际高中的成人礼和毕业典礼那么奢华,男生西装革履,女生礼裙华丽精致,就连老师、家长也是盛装出席,呜呜呜……我好羡慕。
3L:就还好啦,我们上京一中的成年礼和毕业典礼也差不多是这样。
4L:我现在注意力不在靳博屹和林以鹿身上,一整个被这他们的典礼给惊艳住了,这么平凡的我现在居然还在摆烂,真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
5L:简直就是现实版继承者们,从里面出来的人未来不是某上市公司的老板就是某上市公司的精英,厉害了。
6L:上京一中举办的典礼从不比其他学校举办的典礼差,上京一中YYDS!
……
71L:求求一中和北礼的友友们别再内卷了,我们现在只谈JBY和LYL行不,想磕糖。
72L:靳博屹有婚约在身,有什么好磕的,磕的都是血糖啊!
73L:真的别硬磕了,一个是小三,一个是出轨男,光听到他们的名字就犯恶。
……
96L:怎么歪楼了?
97L:大无语,都骂林以鹿和靳博屹干嘛,他们被骂的还不够惨吗,温凝就没有错吗?
98L:温凝有什么错?她跟靳博屹是青梅竹马,喜欢他那么多年,想要一个结果很过分吗?
99L:喜欢靳博屹的不止温凝一个人,我跟靳博屹是同学,我认识他八年多了。靳博屹是一个怎么样的男生我很清楚,他有礼貌有教养,出类拔萃,是上过权威青少年科技日报天赋流加的天之骄子。请你们别因为他交往过几个女生就去否定他的全部,求求了!
100L:卧槽,上过权威青少年科技日报?没开玩笑?之前怎么没人出来说过这件事?
101L:额……怪我们上京一中的校草太低调了?
……
818L:我去!隔壁靳博屹实名发帖了!
819L:发了什么!
820L:【cp】靳博屹: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懂?【cp】
……
晚上八点半,学校附近的酒吧人很多,鼎沸喧嚣的音乐带来的触动,旋转七彩灯交错闪烁,舞池里的人燃得不行,跳跃着离经叛道,迷离而暧昧朦胧。
空气里混杂着烟味和酒味,布盖了每一个角落。VIP区中央的石柱上围着一圈沙发卡座,一群人醉醺醺的窝在那,消沉又糜烂,嘴里还絮絮念叨着什么。
符礼晋看不下去了,咬着烟嘴,象征性地踹了沙发一脚:“今晚屹哥带嫂子过来,你们能不能给人留点好印象?”
“嫂子?哪个嫂子,陈汝还是温凝?”
符礼晋拿下烟,夹在指间:“屹哥什么时候承认过她俩了,再胡说就给我滚出这儿,以后都别来了。”
“到底是谁啊,搞那么大阵仗,别不会是网上传的那个林什么鹿吧?”
“林以鹿是谁?”
“就前几个月网上闹得很厉害那个妹子,上京大学的校花。”
符礼晋点了下头:“就是她。”
“符老板!”
旁边有人喊,符礼晋回头,酒吧送酒水的服务生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温先生在包厢又跟人闹起来了。”
“艹,还有完没完了!”符礼晋骂了句,拔腿箭步朝包厢走去。
坐在卡座沙发上的那堆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屹哥怎么会介绍林以鹿给我们认识,这回玩真的?”
“可不就是玩,这种混圈的女人你们当什么真。”
“林以鹿是混圈女吗?我怎么听人说她是淮京圈的一姐?”
“你他妈从哪听来的假料?”
“应该不会是假的吧,她好像还是那谁的未婚妻。”
“哪谁?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整?”
“就淮京向家那个向大少向修,网上看爆料的,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假到离谱。”
“很离谱吗?”
话音刚落,前边传来一道女生干净温磁却清冷的嗓音,像清风拂过耳畔。
一群人抬头。
靳博屹和林以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坐在他们正对面的双人沙发上。
靳博屹靠在沙发背上,两腿就在这么大剌剌地躺着,神情松懒散漫,手臂自然搭在林以鹿肩上,漫不经心地勾起她的一缕头发,绕在食指上玩。
林以鹿本人比照片还要过分惊艳,肤白如雪,一双狐狸眼妖艳又灼人,鹅蛋脸的弧度很好看。她半个身子慵懒地倚靠在靳博屹身上,双腿在身前交叠,像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长大的狐狸,显见的自信,天不怕地不怕,狡猾又精于计谋。
她应该是在学校上完课,就直接被靳博屹接过来了,一身学院风打扮,白色开衫搭配灰色百褶裙,气质清冷飒爽,美得很独树一帜。
他们这群人半醉未醉,直勾勾地盯着林以鹿看了又看,圈子里从不缺的就是美女,有纯天然的,有后天加工的,正所谓美人在骨在皮,林以鹿皮相骨相都兼具,处处精致,生得太蛊惑人心了。
靳博屹见他们那样儿,啧了声:“眼睛挪开。”
沙发上所有人酸溜溜地挪开了目光,难怪靳博屹会栽林以鹿身上,这搁谁谁不栽啊!
靳博屹把身上的薄外套脱下,盖在林以鹿腿上,懒洋洋靠回去:“介绍下,这我女朋友,林以鹿。”
林以鹿挑了挑漂亮的狐狸眼,抬手,五指晃了两下,蔫儿坏蔫儿坏的说:“希望你们不介意我这个混圈女。”
一群人尴尬不已:“咳……咳咳咳咳……”
“嫂子怎么可能是混圈女呢,明明就是仙女。”
剩下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也连忙附和:“对对对,是仙女,谁敢说嫂子是混圈女,我们帮屹哥打死他!”
“那我先谢谢你们了。”林以鹿唇角勾起笑弧,“打残了,我帮你们赔付医药费。”
“……”
妈的,这女人要不要那么狂?
包厢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靳博屹和林以鹿同时抬眸看去,前方混战的人影中,左手绑着石膏纱布的温临破口囔囔着什么。
其中还有个女生,身上的衣服被人扯拦了,站在一旁护着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半醉未醉的那几个人也跟着看过去:“温临又残害人家良家少女了?”
靳博屹起身往那边走,林以鹿跟在靳博屹旁边,她把自己的外开衫脱下来,披在那个女生身上。
女生泪眼婆娑地攥紧衣服,“谢谢。”
林以鹿揽住女生的肩膀,轻声:“我先带你离开这吧。”
“好……”
温临见那个女生要走,伸手拽住她的臂弯,看见林以鹿:“艹,又是你这婊.子。”
靳博屹闻言,把旁人嘴角抿着的烟抽出来,直按在温临颈后,温临痛得青筋突起,面目狰狞,猛地转回头:“谁!”
温临还没看到人,脖子被人擒住下按压,力气大得他怎么也直不起腰:“靳博屹!是你吧!!!”
“就是你老子我!”
靳博屹单手擒住温林的后颈,清瘦劲白的手臂青筋暴起,肌肉线条绷直拉紧。
他眉宇狠戾的样子林以鹿没见过,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靳博屹对上她的视线,怕吓到她,快速地收敛了眸中厉色,轮廓稍稍柔和了几分:“你先送她离开。”
林以鹿点了下头:“嗯。”
符礼晋看见了,哥啊,她不会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今晚还有一更(补),可能会有点晚更,晚上有晚课。
嚯嚯嚯,靳和林马上就会发现对方都是披着皮的‘狼’……
这本书的字数可能有四十多万字,宝宝们可以等完结再来,后面的章节会很燃!!!
对了,书中有很多上帝视角(非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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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男生, 女生估计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又惊又怕,不敢抬起头,整个人缩在林以鹿怀里, 哭得厉害。
脱掉外衫, 林以鹿上身就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小吊带, 肤白如玉,天鹅颈的弧线妖娆性感。
靳博屹视线缓缓下移, 落在她胸口的位置,眼皮一跳,侧头看符礼晋:“你找人送她离开。”
符礼晋愣愣点头:“知道了哥。”
女生害怕, 揪了下林以鹿的衣服, 林以鹿说:“我送她就行了。”
说完,人随即就走了。
林以鹿的车就停在酒吧门外,车后备箱有一箱衣服,她随便拿了件长袖秋衣和牛仔裤出来:“到车里面换吧,玻璃防窥的,外面看不见。”
女生接过衣服, 把白色开衫还给她:“……谢谢。”
林以鹿把衣服穿好,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女生从车上下来, 手里拿着被扯坏的衣服,眼睛红红的, 睫毛上挂着泪花, 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我手机摔坏了……你可以帮我叫辆车吗, 我想回家。”
林以鹿点开手机叫车页面, 递过去, 拉开副驾驶车门,从储物柜里拿了几百应急现金出来,给她:“我想你应该用得上。”
女生微张着嘴角,有些不可置信,视线低垂,眼前的手,干净莹白,纤细分明,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
“我叫陈岁。”陈岁抿了抿唇,有些腼腆:“你叫什么……”
“林以鹿。”林以鹿把钱放到她手机,带着她朝路口走:“我陪你去等车。”
送走陈岁,看着车子渐渐远走,林以鹿疾步走回酒吧,在员工洗手间门口前看到靳博屹。
靳博屹正吊儿郎当地靠在的墙上,看到林以鹿走过来,正了正身子,抬手漫不经心地帮她系上开衫的纽扣,不悦地扬起眉:“都走光了。”
林以鹿低头看了眼,挺不要脸的说:“太丰满了,没办法。”
靳博屹忍不住笑了声,轻佻道:“嗯,是挺正的。”他低俯下身,凑在她耳边,低沉的嗓音磁性撩人:“晚上让我检验下?”
耳一热,心跳紧跟着涌上澎湃的悸动,林以鹿拨开靳博屹凑过来的脑袋:“在外面你能不能正经点?”
“不能。”
眼前这个人是他永远抵制不住的诱惑,靳博屹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想回家了。”
“等下再回。”林以鹿问:“温临人呢?”
“在里面吐。”
林以鹿转身就往男性洗手间走,靳博屹拉住她的臂弯:“你想干嘛?”
“报仇。”
“行,老公帮你。”
洗手间里面还有一个人,靳博屹让林以鹿等会儿,那个人一出来,她就迫不及待地走进去了。
靳博屹慢悠悠跟在林以鹿身后,刚把门关上,正准备反锁,突然响起“砰”地一声,吓得他眉心一跳,连忙侧头看过去。
靳博屹还以为林以鹿摔了,没想到她一脚隔间的门给踹开了。
这腿细的跟个竹竿一样,完全看不来劲儿那么大,确实有被惊到。
温临都准备出去了,没想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单手撑着撞过来的门,骂骂咧咧地将门推开。
温临推开门走出来:“他妈的,又是你这个臭婊.子!”
靳博屹拉林以鹿往身后挡了挡,温临挑着下巴,一如既往地嚣张:“怎么着,又来替这小婊.货报仇?”
又?
什么叫又?
林以鹿问:“上回是你把他打进医院的?”
“嗯。”
林以鹿还以为传闻是假的:“因为我?”
靳博屹没承认,说:“想打他很久了。”
“……”
温临烦的不行,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没把他放着眼里。
温临从他们身侧走过,想离开这儿,林以鹿朝他小腿踢了一脚,她穿的是厚高跟马丁靴,实打实的下狠劲儿了。
温临毫无防备,往前踉跄了两步,他感觉自己颜面扫地,居然被女人打了,脑门突突直跳,反身想一巴掌挥过去。
靳博屹眼疾手快,抓住温临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一字一顿缓慢地开口:“你这只手不想要了是吧。”
温临知道自己力气没靳博屹大,他懒得挣扎,一副吊儿郎当地痞子样儿:“侄儿,小叔你都敢打,信不信我去告你啊。”
靳博屹甩开温临的手,扯了下嘴角,眼神很冷:“去,随便去,看谁会接你的案子。”
靳博屹在本土影响力不容小觑,他一句话下,要是真表明跟温家彻底划清界限,别说没有律师接温临的案子了,温临还会缠上一身官司,毕竟他以前干过不少混账事儿,有数不清的仇家。
林以鹿察觉到靳博屹身上突变的气势,挽上他的胳膊:“靳博屹,我想回去了。”
仇什么时候报都可以,不一定非要他在,她想给他留下点好印象。
温临微微转头撇了林以鹿一眼,眼里噙着讥诮和轻蔑:“林以鹿,你知道什么是小三吗?”
林以鹿抬了抬眼皮,不答反问:“你知道什么是普信男吗?你简直普信男天花板,谁也比不过你。”
“你说你这条件要找什么男人没有?”温临冷讽:“非要盯着我妹的男人,你是贱——”
话音未落,靳博屹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往温临脸上招呼,一拳头落下后,靳博屹没给温临任何反应缓冲的时机,把他压在洗手台上,揪着他的领带绕了脖子一圈,勒住。
温临被制的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靳博屹注意着力道,扣住他的脖子,让他持着往后仰的姿势,随即漫不经心看向林以鹿:“报仇吧,想怎么打,踢哪里都行。”
林以鹿挑了挑眉,手指了一个地方:“那里也行?”
“你还挺会挑地方的。”
“可以吗?”
“痛的又不是你老公,有什么不可以的。”靳博屹随手拿起旁边的洗手液丢她:“别用脚踢,脏,用这个砸吧。”
林以鹿往后退了几步,抛了抛手中有点分量的洗手液,眯上一只眼睛,瞄准,挥手一丢!
正中目标。
靳博屹看着都觉得疼,更别说温临了。
靳博屹放开温临,温临痛得都说不出话来,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爽了吗?”靳博屹问。
林以鹿“嗯”了声,牵起靳博屹的手,五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扣在一起:“走吧,出去喝酒!”
“不想回去了?”
“喝酒庆祝才有意思。”
酒吧人来人往,基本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放眼望去,有好几个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
靳博屹让调酒师调了杯低度数的鸡尾酒给林以鹿,调酒师边熟稔地摇晃着调酒壶边问:“大老板,这是你媳妇儿吗?”
“嗯,是我老婆。”
林以鹿坐在吧台高脚椅上,看他的侧头,心头滚烫:“你都还没跟我求婚。”
靳博屹看着她笑了下,“戒指已经给你了。”
林以鹿端着酒杯的动作一顿,“那个机械圆盒?”
“嗯。”
“你都没跟我说口令是什么。”
“自己猜。”
猜个鬼啊!
林以鹿这几个月一直忍着没拆,倒是天天在那傻呼呼的猜口令,什么情话、浪漫诗句、含有特殊含义的数字和方程式,她都猜了个遍,答案全是错的。
靳博屹戳了戳她脑袋:“笨蛋。”
林以鹿瞪他,“都是理科生,玩什么文科生那套。”
“我文理双修。”
林以鹿:“……”
好,你厉害,是我智商不够用行了吧。
两人坐在吧台前,有说有笑地聊了一晚,符礼晋中途有几次路过他俩,听到他们谈到什么曲率驱动技术,反重力飞行器之类的话题。
符礼晋听不懂他们谈论的话题和专业术语,太他妈高深了,根本不在他智商承受范围。
手机震了又震,林以鹿掏出来看了眼,谭倩发来了几条学校论坛的链接。
林以鹿好奇点开看了眼,快速看完标题,手机往下滑着手机页面,看完一条又接着看下一条。
靳博屹正和旁边的朋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林以鹿把他手拉过来,双指将照片放大,仔细对比了下,和照片是同一款宇舶手表。
北礼国际高中的成年礼和毕业典礼可以邀请外校人来参加,不过,同学们一般都是邀请本地的朋友,很少会邀请远在上京或者他市的朋友。
靳博屹有认识的朋友在北礼国际高中读书?
成年礼和毕业典礼都过去快两年了,林以鹿实在没什么印象,更想不起来自己在典礼上见过靳博屹。
有很多张照片证明靳博屹曾经经常去他们北礼国际高中。
明明以前去过他们北礼国际,为什么他跟她说没去过?
有什么隐情?
好几个问题盘绕在心底,想问,但不想听到与她无关的答案。
林以鹿继续看谭倩发来的信息,越往前看越觉得离谱,什么暗恋,什么高中就在一起了,胡扯!他们读高中时就没见过几次好吧,怎么可能会是在那时候好上。
还有,说靳博屹暗恋她这个更好笑,他怎么可能会暗恋她?
靳博屹跟人聊完天了,悄悄凑过来:“在看什么?”
林以鹿把手机递给靳博屹,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浅抿了几口,笑了笑:“他们说你暗恋我。”
作者有话说:
原谅听听更新不准时,白天上课,有时候晚上也有课,上完课还要做作业,写论文,一般晚上才开始码字。
明天有志愿活动,要出去一天,可能很晚才能更新,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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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吧台吊顶灯闪着光辉, 靳博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垂下的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指腹徐徐滑着手机屏幕。
林以鹿敏锐地察觉到靳博屹避开了和她转移过来的视线,长长的睫毛垂下,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深沉薄情, 让人产生种无法走进他世界的距离感。
林以鹿松懒懒地垂下长腿, 点着地面转了一圈吧台椅,看向了身后奢靡的场合。热闹拥挤的舞池里, 琉璃的七彩灯散着迷离四射的光,人影舞动间低笑传情,浪荡深情的热吻似忘了现在在哪, 像脱缰的野马, 疯狂热烈,又别样的浪漫。
乱七八糟的人堆里,林以鹿瞥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视线转回去,对上那人的双眼才堪堪反应过来。
苏琪被绿了。
刘抒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他应该是喝上头了,几乎站都站不稳,坐上卡座后, 不管不顾这是公共场合,开始解开衬衫上面那几颗纽扣, 搂抱住身旁的两个女生, 若无旁人地热吻起来。
林以鹿没眼看, 转眸看了眼还在专注刷着论坛看的靳博屹。
林以鹿伸手掏了下他的外套口袋, 把他手机拿出来, 向上滑,打开相机,对着刘抒拍了几张照片以及视频。
刘抒不是他们公司的艺人,林以鹿本来不想管这事儿的,但苏琪那货给刘抒套上了十级的美化滤镜,追他追的跟个傻白甜一样,找着机会就到他面前献殷勤,嚣张跋扈的性子都快被刘抒的PUA给磨皮了。
刘抒这个衣冠禽兽,阴暗面太多了,还没许沉百分之一好,都不知道苏琪到底喜欢他什么,长得又不帅。
林以鹿拍好照片和视频,退出,进入锁屏界面,问靳博屹:“你手机密码是什么?”
靳博屹还在往下滑着论坛页面,头也不抬地说:“308622。”
“换密码了?”林以鹿记得上次的密码不是这个。
“嗯。”
林以鹿一边摁密码一边问靳博屹:“看完了论坛的路爆贴有何感想?”
靳博屹将手机锁屏,丢在吧台上,端起果汁喝了口,神色松散轻懒得看不穿情绪,笑却依旧漫不经心:“爷我需要暗恋?”
靳博屹他很优越也很骄傲,有绝对的实力与条件,看起来确实是不会暗恋一个人。
林以鹿笑起来,长发因她歪头的动作在肩上轻微拂动,她伸手,食指抬起他的下巴,水光潋滟的狐狸眼弯成一轮半圆的月亮,有些坏,有些勾人的媚。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怎么办,我怀疑你在嘴硬。”
靳博屹眸色愈深,喉结滚动,忽然伸出一条腿踩在她转椅上,微微使力,椅子向他移近的同时,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低头吻了下去,严丝合缝地紧贴,先是厮磨,再探入舌尖,深深地缠绕在一起。
彼此的呼吸紊乱交缠,身体似火烧,炎炎地发热,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如擂鼓在震荡,卷着猛烈又疯狂的悸动。
一吻方休,两人还保留着近在咫尺的距离,林以鹿微微喘息,看着他潋滟殷红的薄唇,单腿点着地面,仰伸起脖子,眷恋地亲上去,在他唇上咬了口。
靳博屹故意问道:“硬吗?”
林以鹿舔了舔唇,笑:“嗯,你嘴真的挺硬的。”
酒吧里怎么玩的人都有,他们当众接个吻激不起什么大波澜。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那几个女生,嫉妒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一个个目光审视着林以鹿。
林以鹿仍旧一副懒散随性的姿态,歪着头自我调侃了句:“男朋友,你说我今晚有没有可能会被人用麻袋套走,然后暴打一顿,再泼个硫酸什么的。”
靳博屹顺着她的视线扫去,笑了下:“女朋友,自信点,你可以一打七。”
就她刚刚那个脚劲儿,说没练过几招,靳博屹肯定不信。
为了提高身体素质林以鹿,一直有在锻炼,散打和跆拳道都专门学过。
林以鹿母亲怀林以鹿的时候身体不太好,林以鹿小时候身体特娇贵,动不动就生病,要不是家里有钱,能把她身体调理好,保不齐她现在还真是个林妹妹。
没在酒吧待多久,靳博屹送林以鹿回家后,去了公司。
翌日,本地时报的最新刊报纸,出现靳家和温家相关的新闻,上京几乎人人都知道靳博屹和温凝解除婚约了。
这消息倒也不算是太意外,门不当户不对的婚约本来就坚持不了多久。
更何况温家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把野心和算计表现得如此直白,得罪了淮京那群名流权贵,将来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没了靳家在背后保驾护航,温家股市走低,生意一落千丈不说,还有人到司法机关那举报温家公司非法收购并且虚假造市,现在正在接受公安和司法机关的调查。
温凝还没从退婚的悲痛中走出来,家里就出了事,她无能为力,第一次感觉到很无助,不得不放下自以为高傲不可卑屈的身段,她去求靳博屹,求他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家。
可靳博屹说:“不是我做的。”
温凝哭得不能自已,“呵,不是你就是林以鹿,还会有谁?”
她觉得是靳博屹做的,在她看来,林以鹿没那个本事。
靳博屹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背对着温凝:“我女朋友不屑于跟你们玩这种无聊的举报游戏,她要是真想对付你们,以她的智商和手段,我想她会更喜欢折磨你们。”
温凝梗着脖子,嗓音沙哑地冷笑:“你还替她说话,她林以鹿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无条件喜欢她、相信她,你说啊靳博屹,我跟她比我哪点比不上她!”
“你不差,爱错人了而已。”靳博屹很绝情地说。
“我爱错了,难道她就爱对了吗!”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温凝抽纸巾,随便往脸上擦了两下:“她与我一样,跟你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你现在爱她爱得再深,你们以后也不会结婚,就算结了婚也得离!”
老板椅转过来。
靳博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他靠在老板椅上,手臂随意的搭着扶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文件,随性自然地姿态不缺浑然天成的贵气。
温凝心漏了一怕,目光无法自拔地定在靳博屹身上。
落地窗外黄昏残阳落进来,他的半张脸和肩身被光晕侵染,五官俊逸的让人沉沦,坐在办公室里的他少了几分往日的痞邪和漫不经心,身上那种将熟未熟的稳重魅力散发到极致的同时不掩干净耀眼的少年感。
靳博屹随手把文件放在桌上,视线从温凝脸上一掠而过,眼睛看着窗外斜坠的夕阳:“我都不敢想的事情被你轻易说出口,那就承你吉言了,看我跟她结婚后会不会离婚。”
他说这话时眼里有浅浅笑意,有温凝不曾见过的星光。
温凝咬紧下唇,刚刚的那份悸动已经被心痛给淹没了,她不想再跟她谈有关于林以鹿的事情,接下去本来要说的话:“你帮不帮我?”
“帮不了。”不是靳博屹不帮,是真的帮不了:“你父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加上违背了最基本的商业原则,被请去调查很正常。如果他们什么都没做过,公安机关自然会放了他们,你怕什么?”
温凝不确定自己父母有没有做过那些事,反正她是听出来了,靳博屹不会帮他们家,他的态度也代表了他的父母,一家人能做到那么绝情,还真是可以啊!
“就算你们不帮我,我也能找到人帮我。”温凝自信满满地说:“林乐玥她父亲是林宥绅,以林宥绅的——”
“你的情报有误。”靳博屹打断她急切的话,淡淡说:“林宥绅的女儿不是林乐玥。”他看着她的逐渐怔愣的表情:“是林以鹿。”
温凝有些不可置信:“你骗我?”
林以鹿这么可能会是林宥绅的女儿?
温凝仔细回想了下,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情绪崩溃之际,她捂着耳朵尖叫嘶吼:“啊——”
周禾一直在办公室门外,听到声音推开门进来。
温凝这孩子这么说都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本性不坏,就是太偏执了。
“周阿姨……”温凝哭着抱住周禾的腰:“我求您……帮帮我爸妈。”
周禾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目前你父母只是被叫过去调查,还没有证据可以判定。如果你父母真的做错了,那么他们应该接受惩罚。小凝,阿姨希望你能谅解,我们家是不会包庇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
温家出了事,林以鹿还是听卫进说的,她这一个月不是待在实验室里,就是跟在各个教授团队后面转悠做记录,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护理机器人虽说是毕业作品,但她现阶段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写代码,去专研医学上很多棘手的问题。
智能控制与机器人、自然语言处理、脑科学等等这些课项都有在学,但因为他们还太年轻,有很多东西不懂,在改造和制造上面踩过不少坑,避免不了发生过几回实验事故。
卫进有一回没带护目镜,差点被炸飞的铁片砸到眼睛,吓得他心惊了好久,那段时间都不太敢就近亲手实操,站在玻璃外操作机械手臂来完成实验。
徐教授看卫进那胆小儿样,嘲笑了他好久:“你还没人一个女孩儿胆大。”
“教授!这是胆大的问题吗!”卫进不服,指着自己包着纱布的单眼,说:“你的爱徒上回眼睛刮伤还没好,这回又被刮伤,破相了我还这么找女朋友。”
“不就刮伤了脸嘛,瞧你那矫情样儿。”徐教授抬了抬下巴,指向林以鹿的脖子:“人家姑娘差点被割破管子,喊都没喊一下。”
卫进:“……”
徐教授认真看了看卫进脸,“五厘米没到,伤口也不深,过两天就好了,怕什么找不到女朋友,就算真的找不到,教授给你安排个!”
“我要漂亮的。”
“啧,你都破相了还看人脸,你这孩子不够意思。”
卫进噎住了:“……”
这回的实验事故伤了不少人,不是被炸飞的铁片零件刮伤,就是被热胀弹飞的铁外壳砸到,总之,各个身上带有伤。
最惨的还是肖介,他当时在焊接机械外壳,机器突然间着火了,白大褂袖子燃了大半,消防不及时,烧伤了手。这会儿肖介没参与打扫卫生,教授放他假了。
林以鹿清理好自己和靳博屹的实验位,把还能用的零件集起来装进纸箱里,拿到走廊尽头那间仓库。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林以鹿换好衣服,从换衣间出去。
卫进从隔壁换衣间出来,跟她一块儿往电梯方向走:“鹿子姐,你最近有见过屹哥吗?”
两人走进电梯梯厢,林以鹿按下一楼键,说:“有一个星期没见过了。”
他忙,她也忙,根本没时间见面。
“自从温凝家出事后,我就好久没见过屹哥了。”卫进随口提了嘴。
林以鹿皱了下眉:“温凝家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
林以鹿摇了摇头:“最近没看新闻。”
卫进一副要说个三天三夜的表情:“唉,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直接说事因和结果。”
卫进想了下,说:“事因我不太清楚,反正看新闻上说,温凝她爸使用非法手段集资钱财,因金额过高,被判了十几年好像。”
“……”
和林以鹿之前想的一样,温家心急想挤入上流商圈,做了违法乱纪的事。
“那温凝她母亲呢?”林以鹿问。
“没进去,还在守着那家空壳公司。”卫进有点想不通:“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他们夫妻俩犯事都应该进去,为什么最后只进去了一个?”
卫进不信温夫人没参与进去。
电梯门打开,林以鹿拽了下书包带,走出去:“为了家庭,一个人全承担下来了呗。”
作者有话说:
明晚看看能不能憋个大肥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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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十一月中旬, 树杈上的枝叶光秃秃一片,沥青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橘黄落叶,落叶顺着寒风打着旋儿,起起落落。
暖融的阳光并不热烈, 落地窗微敞着, 从缝里灌进来的冷风寒意刺骨, 温凝抬手提了提围巾,遮住一部分下巴, 视线别向窗外。
桌上的热牛奶已经凉透了,林以鹿还没来。
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温凝的耐心几欲用尽, 正打算起身离开, 林以鹿刚巧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穿着黑色的西装裙,从副驾驶上下来,风尘仆仆地走进咖啡厅。
林以鹿在温凝对面坐下,温凝绷着脸,语气很不好的说:“你迟到了。”
林以鹿把别在胸前的胸牌扯下, 漫不经心地丢桌面:“我会来见你就很不错了。”
服务员送来一杯温水,林以鹿喝了口,润了润嗓子, 看她:“找我什么事?”
温凝视线落在那枚胸牌上。
演讲人:上京大学 林以鹿。
温凝想起,她那天有在靳博屹的宝贝木盒子里看到过林以鹿高中时用过的胸牌。
温凝在心底冷笑, 开始问她第一个问题:“你跟靳博屹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林以鹿当时没答, 温凝接着问:“是高中, 还是上大学以后?”
林以鹿就不明白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高中就好上了?”
“靳博屹以前每周日都会去淮京。”温凝的眼眶逐渐泛红, 脆弱而又阴狠地盯着她:“难道他不是过去找你吗?”
林以鹿听着好笑,“他去淮京就一定是去找我?淮京是科技城,每月每周都会举办一些大大小小的科技交流展,凡是热爱科技与科学的学生都会去参与,靳博屹他怎么就不能是去参与讨论?”
以前每月有大展的时候,林以鹿都会去参加,她有见过几回靳博屹,那时两人还不熟,见面了也没打过招呼。
温凝目光凝了几分审视,林以鹿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在说谎,但种种证据证明靳博屹他以前去淮京就是有关林以鹿。
温凝不想过多纠结这件事,她不想承认那个骄傲意气风发的少年心里有一个暗恋的人,心痛到发麻发酸,反感放不下他的自己,也厌恶无力改变现状的自己。
温凝咬着唇,抑着哽咽,泪眼朦胧地说:“我家毁了,因为你。”
“如果不是你——”
温凝想埋怨一通,把家中遭遇的不辛推锅给林以鹿。
林以鹿拒绝接收她传过来的负能量,也不想背这口大锅,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从会展中心赶过来不是听你讲废话的,既然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那先走了。”
说完,她抓起胸牌,迈着平稳的步伐离开咖啡厅,没有回头看一眼。
温凝视线追随着林以鹿离去的身影。
落地窗外阳光洒下碎金,白鸽扑着翅膀在地上啄食,她卷裹着明亮的秋阳,在寒风中行走,慵懒披在肩后的长发和百褶裙摆顺着风的风向飘荡轻晃。
傲然倚坐在兰博基尼车头前抽烟的男生,目光只落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唇角笑意又痞又温柔,他抬手拿下抿在唇间的烟,伸出空闲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跟前,长臂环着她的腰,仰头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磁场充满了缠绵缱绻。
两人的嘴唇一张一合,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同时笑起来,张扬又爽朗,一不小心就能晃花外人眼。
路过的行人,步伐会停顿一下,惊羡地看着他们,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应该是觉得那副画面的很美,拿出拍立得对着他们拍了张照片,跑过去将成片送给了他们。
隔着落地窗,温凝就这么看着他们。
秋日悲凉沧桑,她深陷井底泥泞,沉溺在黑暗之中。
而他们依旧是那个耀眼夺目的发光体,有智慧,有远大的志向和抱负,拥有一支配合默契的团队,还在玩乐的青春阶段就已经为国家科研做出实质性的贡献了。
直至上车离开,靳博屹都没往这边撂一眼。
温凝笑起来,双肩颤抖,眼泪垂面而下,他对她十几年的朋友情,已经在她的欲念中焚烧殆尽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已经有了昏暗迹象,温凝低垂着眸的眼睑,动了动膝上僵硬地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靳博屹和肖介他们都没有去参加科技展会的晚宴,回学校科技楼,开了个小会。
徐教授笑着推门走进来,将胳膊下夹着两个文件袋递给靳博屹和林以鹿:“你们两个的创新方案已经通过医学会审核了!”
卫进比两个当事人还激动,从桌上蹦下来:“真的假的?”
徐教授瞥卫进一眼,“章都盖了,还能有假?”
“那不能有。”
“恭喜你们。”肖介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谢谢。”
林以鹿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盖章,弯了弯嘴角,侧头看靳博屹,问:“这应该也是你的毕业作品吧?”
靳博屹“嗯”了声:“有在准备,不出意外,三年时间应该可以研发出来。”
徐教授:“你们两个的研究方向比较大,开发项目又与有关医学,可以申请晚几年提交毕业作品,又或者,你们可以研发其他的作品提交上去。”
凡是进了科研中心的学生,到期都要提交毕业作品,没有交毕业作品或者毕业作品不及格的学生,都不能获得科研中心颁发的证书。
研发新型机器没那么简单,做好准备前期后,一般会招揽几个智能工程的技术人员组成一个团队,一起参与研发。
靳博屹、林以鹿、肖介和卫进是自组团队,彼此信任度满分,不出意外的话,整个研究过程他们都是一起的。
现在他们纠结的问题是,先开始研究开发谁的产品?总不能两个一起吧,这多累人,多烧脑子啊。
靳博屹和林以鹿视线交汇,两人的眼底都透有坦荡直白的野心,异口同声道:“一起吧。”
肖介和卫进,以及徐教授:“……”
年轻人,要不要那么拼?
因林宥绅和靳云仲每年都大量的注资,科研中心建有学生专用的实验室,所需机器都齐全。
靳博屹和林以鹿的实验品都有过被人抄袭和破坏的经历,他们不想在学校进行研究开发,决定在校外创立属于他们自己的实验室。
创立实验室和研究开发都很烧钱,专利奖金都不够填补十分之一。
他们四个现在还年轻,没有丰厚的经验和优秀的成绩,所以没有人会冒险出钱投资他们,只能自己掏腰包。
靳博屹名下有几块地皮,其中有两块空地还未开发,就在学校附近。
“地是解决了,那实验要用的仪器设备怎么整?我们总不可能出资买一套吧?”卫进犯愁:“这玩意儿更新换代太快了,全额买下不划算。”
肖介也觉得买全套机器不太划算:“要不我们申请向E科借一套?”
“这个可以有,我记得之前开学的时候,林宥绅说过,他无条件支持大学生科技创业,申请通过的话可以义务出资,我们这样出去创立独立的实验室也算是创业了,要不我们申请试试……”卫进话还没说完,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一个人:“林乐玥!我们可以拉她入股啊,她爸不就是林宥绅嘛!”
肖介抿了下唇说:“不太好,林乐玥她是二队的,而且她能力不行。”
“林乐玥不是林宥绅的女儿。”靳博屹懒懒地抬了抬下巴:“外面打电话那个才是。”
“……”
卫进和肖介被靳博屹的话给惊住了,不约而同转眸看向走廊外的女生。
也是,科技大佬的女儿实力怎会差,天赋就占了大成,在科技领域,绝对是举足轻重。
林以鹿打完电话回来,说:“我爸先让我们装修好实验室,等实验室装修好,新一批四代专利仪器设备就可以送到了。”
卫进顺势问:“免费?”
“免费。”
“耶斯!”卫进正高兴着,靳博屹却说:“不白拿,我个人出资买下那批设备。”
林以鹿将文件拿出来拍照发给林宥绅,闻言,懒懒睨靳博屹一眼:“钱多可以给我。”
靳博屹弯唇,“我人都是你的了,更何况身外之物。”
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腻歪的两只单身狗弱弱出声:“要不,咱先去看一下场地?”
离学校最近那块地皮车程要三十分钟,地太大了,建造实验室实属浪费。
肖介提出直接去租一间工作室,这样能省出不少时间。
靳博屹他们没什么意见,反正也不愁钱。
靳博屹忙完那几个跨国项目之后就不需要再去公司帮忙了,日常不是陪林以鹿上下学,就是一起在实验室做研究,偶尔带她去参加朋友间的聚会,日子过的充实又愉快。
十一月下旬,周末。
林以鹿有事没回淮京,林宥绅带阿拉斯加过来看她,顺便跟靳博屹吃了个晚饭。
靳博屹特别上道,有风度,有礼数,林宥绅表面看没什么,实际上心里对靳博屹还是挺满意的。
在酒店吃完饭,靳博屹按电梯下楼,送林宥绅上车。林宥绅上车前,看了眼林以鹿:“下周我可能有工作要出国很长一段时间,你有事找林白。”
林以鹿把狗绳递过去,十分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
拉开车门之际,靳博屹说:“叔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林宥绅轻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臂膀,倾身入座。
靳博屹车门,往后退了两步,牵起林以鹿的手塞进风衣口袋里,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寒凉的手。
车窗半降下,林宥绅看向他们的视线里,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记住你说的话,照顾好她。”
风衣口袋里的十指无声交扣拢紧,靳博屹郑重点头,似承诺,:“一定会的。”
林以鹿总感觉林宥绅有点奇怪,他以前出国工作从来不会交代这些话,她张唇,想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林宥绅却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走了。
林以站在原地鹿目送着车子远走,靳博屹看出她眉心泛起的褶皱,抬起手,指腹抚了下她的眉梢:“不舍得你爸?”
林以鹿心里有些闷:“感觉我爸有事。”
“能有什么事,你别想太多。”
林以鹿微微仰起头,直视他的眉眼:“我爸刚私下跟你聊什么了?”
“还能聊什么。”靳博屹唇角勾着笑,手臂吊儿郎当地搭在她肩上,揽着她往停车场漫步:“当然是结婚的事情。”
林以鹿不信,觉得这俩男人有事瞒着她,而且还不是什么小事。
这会儿八点还不到,回唯爱公馆路上,靳博屹的手机响响停停好几回,是温凝的来电。
靳博屹一通都没接,目视前方,认真地开着车,瞳里映着车外霓虹璀璨的夜色。
他的手机安静了几分钟,轮到了林以鹿手机响起,她看了人来电人,按下接通键,打开免提,先开口:“他在开车。”
“我想跟他说话。”温凝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还很哑。
靳博屹打着方向盘,在前方的路口拐了弯,语气不温不火:“说。”
听筒里传出细碎不成调的哭声以及那句让人心惊的话——
“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说:
电脑出bug了,有两千字没保存(捂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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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这句话令人捉摸不透有何含义, 林以鹿都没听懂。
什么叫最后一面?
正当林以鹿想追问时,温凝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车速降下了少许,靳博屹打开双闪,将车靠停在马路边, 偏头, 神色平静地看着身边皱着眉头林以鹿, 说:“她母亲以前也经常用这套话术威胁她父亲回家,不必当真。”
温凝上几回也用过这招来骗他, 很没意思。
林以鹿垂眸手中渐渐暗淡的屏幕,指腹摩挲着边键,思考到某种可能, 边按下回拨键, 边回靳博屹的话:“这种事不能随便开玩笑。”
温凝要拿这种事开玩笑,林以鹿真的会骂她。
对方迟迟不接听,林以鹿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开车,去她家看看。”
本来就在唯爱公馆附近,没过多久就到温凝家了。
温家佣人认得靳博屹, 打开门让他进来:“靳少爷。”
佣人礼貌问好后,看向林以鹿,眼神薄凉如冰, 显然是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
靳博屹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 问道:“你家小姐呢?”
佣人视线从林以鹿脸上收回, 眉心微皱, 很是担心:“大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一天都没下来过, 也不肯吃东西。靳少爷,您上去看看小姐,也只有您能把她劝出来了。”
靳博屹点了下头,牵着林以鹿的手走进去,佣人在旁开口:“这位小姐,你……”
林以鹿对她淡淡一笑:“你们家小姐有给我打电话。”
“……”
佣人拦不住人,也不敢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上楼,但愿待会儿不会闹起来。
靳博屹牵着林以鹿脚步匆匆地往温凝房间走去,在外面敲了会儿门,没人应。
林以鹿说:“直接进去吧,别真出什么事了。”
房门是锁着的,靳博屹让佣人拿钥匙上来开门,佣人说,大小姐怕大少爷到她房间翻东西,房门钥匙大小姐自己藏着,他们都没有备份。
外面动静那么大,房间里的人就算是熟睡也应该醒过来了。
“大小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佣人有些慌了,不停拍门叫唤。
靳博屹让佣人退到侧边,抬脚,哐当两声,金属门锁断裂崩坏。
房间昏暗,没有一丝光亮,佣人找到电源开关,“啪”的一声,漆黑的房间亮起了璀璨的灯光,泄了一地清辉。
“人去哪了?”
佣人见床上没人,跑进浴室看,惊声尖叫。
靳博屹和林以鹿闻声走进去,佣人惨白着一张脸,看到浴缸里躺着的人,吓得怔愣在原地,话都说不出来。
靳博屹和林以鹿惊了瞬,反应迅速地上前,异口同声:“叫救护车。”
眼前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是第一次靠得那么近,林以鹿维持着镇静,把身上的风衣外套脱下来,裹住温凝的身体。
温凝还尚有意识,朦胧地睁开眼,气息弱哑地说:“我不要你。”
“我还不想理你呢!”
林以鹿颤着手,把她手上的刀片拿开,让靳博屹转过身。
靳博屹把人送浴缸里捞出来,抱在怀里,快步下楼。
佣人在打电话通知温夫人,嘴皮子一直在抖:“太……太,小姐她……她……自.杀了。”
林以鹿走在前面,打开后座车门,先钻了进去,靳博屹小心翼翼地将温凝放进去:“捂住她的伤口。”
温凝长发湿漉漉淌着水,脸色苍白,就连指尖都没有丝毫血色,脆弱得不堪一击,像橱窗里没有生命的洋娃娃,毫无温度却易碎。
林以鹿一路紧紧地捂着温凝的手腕,温凝的生命体征不稳定,直接送去急诊抢救。
抢救室外。
靳博屹通知温家人,办好手续,抱住受惊的林以鹿,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林以鹿眼神空洞无焦距,手指在他掌心瑟缩了下,不带任何情绪地离开他的怀抱。
“你在这等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她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靳博屹跟她走了几步,想陪着她,但抢救室外不能没人守着。他半侧着身,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不安的情绪在层层蔓延,那种抓不住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偌大的镜子前,水流哗哗,林以鹿低垂着头,不停地搓手,直到把肌肤搓红,感觉到强烈的刺痛后才卸下力,洗了把脸,心里的情绪混沌复杂。
她双手撑在洗手池上,抬头看镜中的自己,眼眸溢出酸涩的水光,强忍着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怎么会有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动了轻生的念头?明明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想活却没能活不下来的人。
林以鹿不理解,她真的很厌恶那些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
旭日东升,每束阳光都是崭新的,清明炙烈,生机勃勃充满希望,有什么跨不过去的鸿沟。
就算摔进万丈深渊又如何,坦荡无畏地向着光奔跑,深渊也能是前程万里。
整理好情绪后,林以鹿返回抢救室外的走廊。
温母和温临已经到了,正劈头盖脸地冲着靳博屹破口痛骂,言语难听之极。
靳博屹沉默地倚在墙上,脑袋仰着,任由他们咒骂拉扯,刀枪不入,完全不在乎。
或许是和成长的家庭环境有关,林以鹿对言语粗鄙,出口成脏的长辈会产生反感心理。
温母话骂到一半,余光看到站在廊中的林以鹿,松开拽着靳博屹衣服的手,一边冲林以鹿吼,一边将挎在手上的爱马仕包朝她砸过去。
“你还敢出现!”
林以鹿没躲,手提包不偏不倚地砸在她身上,掉落后洒出了一堆随身物品。
“杨姨。”靳博屹眸色黝黑,目光暗含警告:“请你放尊重点。”
“别跟我提什么尊不尊重!”温母咆哮着:“今天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拉你们一起下地狱!谁也别想好过!”
温临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坐下长椅后一直盯着林以鹿看,眼里杀气腾腾,似达到了想要将她扒皮拆骨的地步。
靳博屹不想再理他们,阔步走到林以鹿身边,十指紧扣着她的手,不管身后大喊大叫、无理取闹的两个人,迈步离开医院。
半湿的白衬衫和白裙子都被鲜血染红了,过往行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身上,诧异又好奇。
有人一眼就认出他们是谁了,高高低低、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不可避免落入耳中。
转了两个拐角,走下台阶,靳博屹按了下手中的车钥匙,车灯通亮,后备箱门缓缓打开。
今夜初雪已至,雪白色的小绒毛如柳絮纷扬飘落,在黑夜里随风着漫无边际的横扫,狂飞乱舞。
氤氲朦胧的路灯下,地上两道灰扑扑的影子相傍相依,看似亲密无间,没有丝毫距离,无形间却隔着一层看不到也摸不到的雾纱。
靳博屹一把把林以鹿抱起,让她坐在后备箱上,打开旁边的收纳柜,拿出一条毛毯将她裹紧,握着她的双肩,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低沉沉出声:“看我。”
周遭沉寂的只有划过的风雪声,林以鹿不抬起头看他,也不开口说话,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
靳博屹鲜少见她情绪外露,无论别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她全然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语气也是平调疏离。
好似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包括他在内。
靳博屹不了解她,也看不透她,他不知道该拿那种方式去爱她,跟她在一起。
每次当他以为他们能好好走下去的时候,一件件破事儿接踵而来,稍稍一点声响,就能让这段本就不稳定感情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靳博屹怕林以鹿被刚刚的那幕吓到,从此留下什么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他微弯下腰,与她平视,安抚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别给自己心理负担,听见没有?”
林以鹿还是不出声,靳博屹抿着唇,音色压得很低:“说话!”
林以鹿闭上眼遮住眼底的情绪,深呼吸过后,仰脸抬眸,看着靳博屹的眼睛,浅浅地扬了下唇角,张开双臂:“想抱抱你。”
在一起这么久,我好像都还没认真抱过你。
面对这种情况,虽冷静处理好了,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需要安抚的不止有女生,还有不停安抚女生的男生,话不用说不多,一个拥抱就足够。
靳博屹心里软软涨涨的,看她这样担心又无奈,不管怎样,沉闷压抑的心情伴随着彼此肌肤传递来的体温转瞬即逝。
抱了会儿,靳博屹垂首,在她唇上吻了吻:“吓坏了吧。”
林以鹿眼角泛着红,小小地吸了一口气,摇头:“没有。”
其实有被吓到,那天晚上,林以鹿做了个梦,梦里没有靳博屹,没有朋友,只有她和爸爸。
小时候那些印象深刻的事如同胶片,一帧帧出现在她的梦里。
没有灵魂的躯壳,闪着寒光的军刀,汨汨往下流淌的鲜血,冰冷刺骨的眼神……以及在恐惧害怕,泪流不止的她。
“爸……”
“林以鹿,林以鹿。”
低磁熟悉的嗓音在她的梦里,在她的耳边徘徊萦绕。
林以鹿记得这个声音,是靳博屹的。
喉间酸涩掠起,存着虚无缥缈的奢念,她用力大喊:“靳博屹,救救我爸爸……”
“我在。”
“……”
简单地两个字,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林以鹿睫毛颤了颤,呼吸渐渐平稳。
梦中,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林以鹿惊惧地往后退,一脚踩空,从云端直直往下坠落。
林以鹿从梦魇种惊醒,眼睛掀开一条缝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冷汗直冒,长发湿漉漉黏在脸侧,朦朦胧胧的。
林以鹿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浑浑噩噩的处在模糊细碎画面里,心有余悸,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有点发颤。
缓过来才发现,她正被人抱在怀里。
靳博屹就知道今天的事绝对会影响到她,噙满温柔的桃花眼里漫着担忧。
他抬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嗓音好听得让人心安:“梦里有我吗?”
林以鹿摇了摇头,不想说话,随手抓了把他胸前的衣服,擦了擦一头的虚汗和眼泪。
靳博屹懒懒散散地靠着床头,脸上挂着吊儿郎当地笑,顺便转移话题:“我脏了。”
“我湿了。”
靳博屹在她腰上掐下了,笑:“你这都说的什么荤话?”
林以鹿吸了下鼻子,抽了几张纸巾擦颈脖上的汗:“什么荤话?”
靳博屹:“……”
原来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身上的睡衣都湿了,林以鹿去换了套睡衣,再回房间,已经恢复了平日清冷散懒的模样,把手上的男士睡衣给他,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同靳博屹说话:“我爸今天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靳博屹很快换好,把脏的那件随手丢到旁边的沙发,侧头看她:“真的是说结婚的事。”
靳博屹没骗林以鹿。
林宥绅找他谈话,先是问他打算跟林以鹿在一起多久。
靳博屹回答:“圆周率没有尽头。”
他对她的爱也是。
林宥绅又问,想不想跟她结婚。
靳博屹当时跟林宥绅并肩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窗外的景色,那会儿夕阳已沉在天边,银白弯月倚偎在黑幕上,街景亮起了霓虹。
林宥绅话落,靳博屹愣了下,心下狐疑地看着玻璃上倒映的身影:“叔叔愿意将女儿嫁给我?”
靳博屹之前一直都在国外生活,是前几年才回来的,长辈圈没几个人见过他。认识他基本都是靠晚辈的小道消息,有人说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哥,什么本事都没有,坐吃山空。也有人说他城府计谋在线,手段狠辣了得,散漫不羁的背后深不可测……
总之,没有一个父亲会将爱女嫁给一个揣摩不透的男人,除非……他已经看透他了。
林宥绅说他可以将把女儿嫁给他,还说已经跟他父母商量好了,等他们从国外回来,就可以举办订婚宴了。
“她同意了?”靳博屹问。
靳博屹很清楚林以鹿对他是怎样的感情,绝对没有达到想要嫁给他的那一步。
果然,林宥绅没回话。
理智没有被感情引导,强来的婚姻靳博屹不想要,他尊重林以鹿的想法和决定,她愿意嫁,他就娶,她不愿意嫁,他就放她走。
“除了说结婚的事,还说了什么?”林以鹿半信半疑地追问。
靳博屹似是回神,眼睛闪了闪:“没别的了。”
而后,他犹豫了下,问:“你爸身体怎么样?”
林以鹿知靳博屹在想什么:“我爸身体一直都很好,上周末还和我表叔一起打养生球呢。”
他们家成员每隔三个月就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体检,林宥绅的体检报告林以鹿每次都会用心去看,她爸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甚至比一些年轻人的身体还要好。
所以,不可能是身体出了问题。
实在是有些放不下心,林以鹿看了眼时间,现在早晨五点多,她掀开被子下床:“我想回一趟家。”
靳博屹跟着:“我陪你。”
两人迅速洗漱好,启程去淮京。
靳博屹日常出行的那辆奔驰大G送去4S店清洗了,林以鹿手伤后,林宥绅强行给她换了辆方向盘轻的小轿车,靳博屹嫌她现在这辆车开得不舒服,回家把大牛了开过来。
路上没车,林以鹿觉得靳博屹开车开得太慢了,让他开快点,实在不行的话换她开。
靳博屹以前没事的时候经常跟朋友去赛车,车技高超,没出过什么事故。
他自己一个人开车开得多快都没事,现在副驾驶上坐了林以鹿,他要注意她的安全。
在林以鹿的叨叨下,靳博屹提了提车速,林以鹿还是嫌弃开得慢:“回程不跟你车了,我自己开车。”
林以鹿的车技靳博屹见识过,很猛,技术也不差,他突然有些好奇:“你车跟谁学的?”
林以鹿下意识脱口而出:“岑暗。”
车窗外黑漆漆一片,看不见沿途风景,车内有片刻诡异的静谧。
林以鹿偷偷用余光去看靳博屹,沉吟斟酌了数秒,试探地问了句:“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车内屏幕光影描摹他干净利落的侧脸,他目视着前方,清白修长的手臂懒散地扶着方向盘上,莞尔地勾勾唇角:“你跟你哥感情挺好啊。”
他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林以鹿侧头定定瞧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靳博屹,声音带着笑意:“乖乖,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靳博屹手肘支棱在车窗沿上,单手扶着方向盘,又懒又娇地说:“嗯,吃醋了,哄吧。”
林以鹿失笑,“待会亲亲你。”
靳博屹得寸进尺地说:“亲不行,直接睡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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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七点半, 林宥绅已经起床了,在餐厅里吃早餐看日报。
别墅精工雕琢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油门轰鸣声清晰响彻在耳边。
餐桌上的几人闻声面面相觑,除了林以鹿, 家里人都在, 这点会是谁过来?
岑舒放下勺子, 动作优雅地拿去餐巾纸擦了擦嘴:“刘管家,去看看谁来了。”
“好的, 岑女士。”
刘管家还没走出去,趴在林宥绅脚边阿拉斯加闻到小主人的味道,腾地从地上弹起来, 摇着尾巴跑出去, 嗷叫了两声。
林以鹿从车上下来,拿起副驾驶上的黑色围巾戴上,绕到车尾,看见一堆礼品,有些懵:“哪来的?”
“刚在家拿的。”靳博屹拎起精致的礼品袋:“拜访未来岳父,总不能空手吧。”
“你还挺讲究。”林以鹿随便看了眼礼袋里东西, 拿起:“年份这么长!你不会把家里的藏酒都拿过来了吧?”
“汪。”阿拉斯加跑出来咬住林以鹿的裙子。
林以鹿弯腰摸了下阿拉斯加,靳博屹把东西拎在手里,说:“太突然, 没准备,不知道你家里人喜欢什么, 随便在礼库拿了几样。”
“你要是不说是礼库, 我还以为你撬了保险柜。”
林以鹿识货, 知道这些礼品很贵重, 其中有一个锦盒里面装的还是救命药, 他真的对她家人很上心。
靳博屹笑了下,目若星辰地闪着光:“保险柜里装的都是给你的聘礼,你没同意我哪敢乱撬。”
林以鹿弯了弯眼尾,微微有些动容,跟他走下去应该会很有趣。
刘管家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两个年轻人站在跑车后尾,背着初升的朝阳,身上洒了阳光的清辉,眉梢眼角都漾着笑意,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养眼。
“鹿子。”
林以鹿循声扭头,跟靳博屹介绍道:“这是刘叔,跟我爸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刘管家徐步走来,视线落在靳博屹身上:“你好。”
靳博屹微微地颔首:“你好,靳博屹。”
刘管家见他提那么多东西,下意识以为他是通过林以鹿的关系,上门拜访林宥绅的,没往别处想,直到林以鹿开口:“刘叔,这是我男朋友。”
刘管家愣了愣,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溜了圈,似还没反应过来:“男朋友?未来姑爷?”
林以鹿皱了下眉头:“姑爷是什么意思?”
“你未来老公的意思。”林宥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袖口的褶皱:“进来吃早餐。”
“……”
靳博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林以鹿故意放慢脚步,走在他身后,从她这个视角来看,他好像真的是来下聘的。
靳博屹没注意身旁的人落了步,提着礼品,一步一步往正门踱步。他今天穿的很正式,黑色皮风衣里头穿了一套黑色西装,肩骨轮廓宽实挺拔,身形颀长俊逸,举手投足风范卓越,气质矜贵干净。
这样的他,和在学校里的他,完全就不是两个人,林以鹿对比了下,她还是比较喜欢学校里的那个他,身上有股又欠又傲娇的劲儿,招人心猿意马。
靳博屹走了几步,终于发现旁边人没了,回头:“过来,站我身边。”
林以鹿小碎步跟上,瞧他:“紧张?”
“不紧张。”靳博屹口是心非地回完,转头就问她:“你家有几口人?”
那会儿,两人已经进门了,刘管家帮靳博屹带来的礼品袋放客厅桌面,带他们往餐厅走。
林以鹿双手插在风衣里,漫不经心地说:“平时家里就我跟我爸——”
尾音发到一半就断了,林以鹿看到那一桌人,闭上了嘴。
他们怎么都在?!
靳博屹嘴角挂着笑,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差点被你骗到了’。
林宥绅坐在主位,靠着椅背:“你们打过球,应该都认识吧。”
坐在长桌的左侧那几位,目光在靳博屹身上停顿片刻,点头假笑:“认识。”
靳博屹也说认识,林宥绅微微颔首示意:“那不用介绍了,坐下用餐。”
刘管家拉开长桌右侧的两张椅子:“过来坐吧,别客气。”
靳博屹和林以鹿坐下,岑舒温和地问他们:“想吃粥还是面食?”
“粥。”林以鹿怕靳博屹不好意思,帮他也说了:“他跟我一样。”
不明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向修、岑暗还有洛瞿停下了筷,眼中深意十足地看着对面的两位。
许轻宁和言羕对视了一眼,低头默默地吃早餐,这气氛诡异的跟修罗场似的。
“今天有商会,既然你们都回来了,就一起参加吧。”
林宥绅用的是‘回来’这个词眼,意思很明显,他已经把靳博屹规划进家庭成员那一圈里面了。
林以鹿大概知道向修他们为什么都在了,一般有较大的商会,林宥绅都会带他们去认识人,谈生意。
早餐过后,林宥绅带他们去宴园,跟一群商业上的老朋友聚会。
晚辈们坐在休息区里互相介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暗暗在心中选出合适自己的联姻对象。
想让家族生意变得更好,商业联姻是最上乘的选择,他们出生在以利益权势为重的家庭里,想恋爱自由基本是很难的事情。
许轻宁家里现在逼得紧,非要她在今年定下,她爸说她这胡来的性子没人罩着实在不行。
林以鹿说:“不是有我们家罩着么,你怕什么。”
“这哪一样,你家两个哥哥又不能跟我结婚。”许轻宁玩笑了句,拿出粉饼对着镜子补妆:“我看绅叔一直在带靳博屹,这是认定他了?”
林以鹿也不确定:“应该是吧。”
两人补完妆出去,言羕和洛瞿又不见了,许轻宁问向修:“那对冤家去哪了?”
向修刚一直跟人谈事儿,没注意,三人环视了圈,心照不宣地调侃了句:“又去吵架了吧。”
许轻宁端起果汁喝了口:“怎么三天两头都吵,难怪言羕要到国外读书。”
言羕本来是要去法国读书的,手续都办好了,也不知道洛瞿用了什么手段,硬是把人留下了。
林以鹿昨晚没睡好,裹着披肩,两眼困巴巴地靠在沙发一角。
岑暗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过去:“穿上吧。”
林以鹿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皮,冷冷淡淡:“不用,你自己穿吧。”
许轻宁都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岑暗的外套,盖到林以鹿身上:“我说你俩能不能别学洛瞿和言羕,是想别扭到老吗?”
林以鹿把外套拿开,还回去,岑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披肩滑落,凉意让她微绷起肩。
在座的有一半是外人,岑暗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合适,可他还是没忍住:“我有事想问你,跟我出去一下。”
“我不想去!”
岑暗眼里没有露出任何情绪波动,态度却很强硬,直接把人拉走了。
许轻宁还是第一次见岑暗这样,怕出什么事,起身想跟上,向修拦住她:“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可是……”
“没有可是。”向修眼看着靳博屹穿过半个宴会厅跟上他们,眼眸深邃,面无表情地别开眼:“他们不说清楚,就永远不能好。”
宴园里有不少供贵宾休息的房间,岑暗把林以鹿拉到尽头那一间,关上门,将她抵在门上,神色泛着隐忍克制,嗓音压得又低又沉:“你不是说跟他只是玩玩吗,怎么还把他带回家了。”
“我从来没说过玩玩这种话!”
林以鹿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抓着,她抬眼看他,竭力平稳着声音:“岑暗,你越界了。”
岑暗紧锁着她的眼睛,慢慢松开她的手,心脏又气又疼,呼吸发紧,缓了缓情绪:“对不起,我……”
他低下头:“我只是不想你跟他在一起。”
明明在摄像机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现在这副样子却卑如尘埃,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林以鹿表情微有动容,轻轻咬住下唇,心绪说不清道不明,低头轻别开脸:“出去吧,别让人误会了。”
林以鹿转过身,拧开门把手,岑暗将手搭在她手上,卑微的乞求她留下:“陪我待一会好不好,就一会儿。”
“抱歉。”
门开了一条缝隙,林以鹿侧身走出去,没回头看一眼,紧紧攥着手,将掌心掐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房间的隔音并不好,靳博屹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背靠在门上,后脑勺微微仰着,沉默地看着窗外片刻,开门走出去,将烟头碾灭在走廊垃圾桶的岩石上。
林以鹿出来找了一圈,没看见靳博屹,到林宥绅身边去:“爸,靳博屹呢?”
林宥绅往前看了眼,说:“在你身后。”
林以鹿转身,靳博屹从休息室的方向出来,林以鹿呼吸一窒,来不及掩饰心慌,与眉目沉静的他对视。
靳博屹走近,林以鹿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他刚一直在那边抽烟吗?
那……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些什么?
不管有没有,林以鹿还是觉得有必要跟靳博屹解释一下,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看林宥绅:“爸,我们下午还有事,先回去了。”
靳博屹和林宥绅对了一眼,颔首:“嗯,路上小心。”
车子驶出宴园,回明宫公馆的路上,靳博屹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开车。
不说话的他,眉眼冷淡的他,太反常了。
林以鹿猜到靳博屹听到了她和岑暗的对话,主动解释:“我和岑暗没有血缘关系。”
靳博屹闻言没多大反应:“嗯,我知道。”
林以鹿愣了愣:“我爸告诉你的?”
“不是。”靳博屹没隐瞒,老实地说:“我让人调查的。”
林以鹿捏着披肩力道微微紧了紧,微皱着眉冷淡地问:“什么时候?”
“出国交流的前一晚。”
那天聚餐靳博屹一直在看手机,林以鹿有猜到,但没猜到他是直接让人去调查,而不是听信人的流言。
红绿灯前停下,靳博屹侧头,懒懒地睨她好半晌,似乎在等她回话。
林以鹿紧张得连手心都是虚汗,她想跟他坦白一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找不到破釜沉舟的勇气。
林以鹿紧抿着唇:“我……”
“你喜欢过他是吗?”靳博屹很直白、很轻松地将她的秘密说了出来,他转过头,目视前方,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方向盘,悠悠地说:“怪我,没早点出现在你面前。”
“……???”
林以鹿有点没听懂他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智商被黑洞吸走了?”
“你不介意我喜欢过别人?”
靳博屹很轻地掐了一下她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介意什么,你不也没嫌弃我交往过那么多女生么。”
“……”好像也是。
林以鹿心底一下子没了沉闷,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嗯,那你多爱我一点。”.
林以鹿回家翻出林宥绅的身体检查报告和平常吃的保健品,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启程回上京。
一路上飘着零星小雪,细细碎碎地落在马路与树梢。
到上京已经下午三点了,林以鹿让靳博屹去医院看看温凝,靳博屹也有这个打算,毕竟事因有关他。
林以鹿怕温凝看到她会情绪不稳,没打算上去,到便利店买了杯黑枣姜茶让靳博屹带上去:“喝这个可以暖身子。”
靳博屹接过:“回车上等我,很快就下来。”
“嗯。”
靳博屹上楼,到护士站询问温凝所在的病房号顺便问了句情况怎么样,护士跟他说:“送来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情绪有些不稳定,醒来后一直在哭。”
“知道了,谢谢。”
VIP独立病房外,靳博屹敲门进去,病房里就温凝一个人,她将蜷缩成一团,脑袋埋在双膝间,停到脚步声,抬了抬头,双眼疲惫红肿,嗓子干哑,像被沙子磨过:“她没来吗?”
“在楼下。”靳博屹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把手中的黑枣姜茶戳开递给她:“她给你买的。”
温凝没有伸手去接,视线落在他手上,眼睛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眼泪打湿了睫毛:“昨晚,是她叫你过来的对吧?”
“嗯。”靳博屹拉过她的手腕,将黑枣姜茶放在她手上,目光淡淡搁她身上:“你讨厌的人救了你。”
“所以呢……我是要感恩戴德的去谢谢她那个害我父亲入狱的凶手?”温凝冷笑了下,眼泪泊泊的就要掉下来:“想都不要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说着,她无力挥手,将手中的黑枣姜茶丢在地上。
“我要跟她订婚了。”
耳边落下男生清泠低磁的嗓音,温凝大脑瞬间空白了,蜷起膝上的指尖,心头有种难以形容的疼,愣愣地看着他。
“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顺利吗?”靳博屹娓娓道来,“如果你没有拍下她和岑暗那段视频,也没有将那段视频发出去,我永远都靠近不了她。”
他的眼神赤诚而坦荡,声音比方才柔和了几分:“温凝,我该谢谢你。”
眼泪滔滔的往下落,他冷漠的话,彷佛有一只残忍的大手狠狠的掐住了她脖子,窒息般难受着。
竟然,是她亲手将他推给别人的。
靳博屹生手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向阳走吧,优秀的人不该自我坠落。”
靳博屹前脚刚走,温临后脚抽完烟回来,见温凝在哭,心疼地抱住她,帮她擦眼泪:“别哭,哥会帮你报仇。”
靳博屹和林以鹿回了一趟学校,将手头上的实验作业收尾,写好实验报告后肖介他们刚下课回教室。
“咦?什么时候回来的?”卫进拉开门走进来:“我还以为你们请一天假呢。”
罗节放好课本,一屁股坐在桌面上,拿手机点外卖:“屹哥鹿姐,你们吃手抓饼吗?”
靳博屹说:“想去食堂吃。”
罗杰眼睛闪闪发光:“你们两个不是从不去食堂吗?”
卫进也说:“就是啊,你们一个嫌食堂人多,一个嫌食堂太吵,大一开学到现在,除了军训那会儿,就没见过你们去吃食堂。”
肖杰:“今天是周一,食堂很多人。”
夕阳已落,外面很冷,林以鹿动都不想动一下,脸埋在围巾里:“点外卖吧,不想走路。”
最后还是点了外卖,他们几个到功能室边吃边聊独立实验室的事情,地儿是找好了,租金也不是问题,就是那老板担心他们这些搞科研的会有危险,怕爆炸,怕着火,一直迟疑着不肯签合同。
肖介和卫进之后又去找了几家,一样的问题,他们终于知道靳博屹为什么选择直接自己建造一个实验室了,方便,还不用听人叨叨。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听靳博屹的,直接建造一家属于他们自己的实验室。他们可以一边在科研中心做实验,一边等那边的工程完工,耗不了多少时间。
靳博屹对设计师出的设计图不太满了,修修改改了好几版才确定动工,这期间耗费了不少资金,按商场上的规矩来说,就是谁出资多,谁就是大股东。
毫无疑问,大股东是靳博屹。
十一月三十号那天,温凝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院。
这天靳博屹没来,林以鹿也没来,温凝看论坛得知,科研中心的教授带他们去别市参加科技交流会了。
门外有人敲门,温凝放下手机,穿上外套:“进。”
花店配送员对着手机上面的客户信息:“你好,请问是温小姐吗?”
温凝点头:“嗯,我是。”
花店配送员跟她确认好手机号码后,把一束鲜花递给她:“这是林小姐前两天在我们店里预定的,祝您生活愉快。”
“谢谢……”
温凝有些意外,林以鹿居然会知道她今天出院。
花束里插着一张卡片,温凝把花束放下,打开那张卡片看,卡片上的字她认得,是林以鹿的。
字迹清秀工整,一笔一画都很端正的。
卡片上面的每一句话都像她这个人一样,清冷却又暖暖带光——
“别怀念不同季节里的同一朵花,把自己放在首位,走过荆棘,光明里有皇冠。
朋友,别让我看不起你。”
心头有一股暖流冲上,卡片上的字迹被眼泪晕染。
温临办好出院手续进来,抑住烦躁去哄她:“怎么又哭了,别哭。”
他把她手里的卡片抢走,随意扫了眼,没有落名,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温临“啧”了声,将卡片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走了,哥带你回家。”-
创新科技成果交流会在淮京举办,参会的有十几个学校的学生,各个学校的代表分享自己的研究项目和展示自己创新研发的作品。
那几天天气很好,暖阳高照,凛冽的寒风徐徐吹过每个人面颊,轻拂起四周的横幅与校旗。
临时搭起的挂起的棚子下排着长队,附近高校的学生都来领此次科技展的小玩具。
林以鹿遇见不少学弟学妹,站在作品旁,认真地给他们介绍研发理念和核心技术。
除了那几个学弟有在听,其他的小学妹都没在听,眼睛都黏在靳博屹身上了。
创新研发作品那几天靳博屹在自家公司帮忙,只提供了创新理念和部分核心编程代码,没参与制作过程。无论林以鹿这么说他就是不肯上来介绍作品,非要混在听众堆里看她讲。
介绍完作品,林以鹿被一群小学弟拉去,这问一句,那问一句,有关科技的小问题她都回答了。
靳博屹正被一群小学妹围着要联系方式,林以鹿脱身后直接去拿水喝了,跟肖介和卫进他们在大本营闲聊,没去管他。
“靳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听说你女朋友是我们学校的林以鹿学姐,是不是真的啊?”
靳博屹眼皮冷淡地撩吊着,只回答了后面两个问题:“有女朋友,是你们学姐。”
靳博屹走后,那群女生小声讨论起来:“妈耶,真的是一对啊,我还以为网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呜……不管真假,他们颜值好高,看起来真的好配,原地出道行不行啊!”
靳博屹回大本营,一坐下,林以鹿就叨叨说:“饿了。”
卫进往前面瞧了眼:“隔壁摊收了,我们也收摊吧,忙活了一天,都快饿晕了。”
这几天,林以鹿充分发挥着东道主本色,带他们这群人吃遍了这附近的美食。
淮京靠海,每家店基本都有海鲜吃,他们这群人还真就偏爱海鲜了,吃遍了各种做法的大虾和螃蟹,撑的不行。
冬天天黑的快,他们吃完饭出来,华灯初上,夜景霓虹璀璨。
一行人沿着江边散步,有两个女生对淮京特别感兴趣,揪着林以鹿问这附近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问完才想起林乐玥也是淮京人:“乐玥,这附近有没有摩天轮啊,我想坐摩天轮。”
林乐玥笑了笑:“摩天轮不在这附近,有点远。”
“远就算了。”苏斐微叹,又继续问:“你是淮京那所高中的啊?”
她们这五个女生都是科研中心的学员,但不是同一小组的,也不是同一个教授带的,平时都不怎么聚在一块。
林乐玥说:“我是淮京外语实验学校。”
“这个学校我知道,和北礼国际一样很出名。”
“都一样啦。”
他们本来就是在市中心,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商业区,一眼望去全是高楼大厦,其中最高最耀眼那栋是Eternity科研集团。
“乐玥。”走在前面的男生回头:“我们能去你爸公司看看吗,听说有十二层研究实验室,挺好奇的。”
“过去应该要提前通知吧,这样突然说不好。”
“也是,那明天下午可以吗,早上开完会我们都不着急回去,反正放假有大把时间。”
林乐玥脸上依旧维持着大方得体的笑:“我今晚问我爸看看。”
“现在不能问?”
林以鹿有点正面跟她杠上的意思,林乐玥尴尬地扯了扯唇:“这点我爸还在工作,不好打扰他。”
林以鹿抬腕看了眼手表,意味深长地说:“嗯,这点我爸也还在工作。”
靳博屹倚在江边石围栏上,指骨分明的手转着手机,林以鹿路过时,将长长挂在臂弯的围巾扯过来,替林以鹿系上,林以鹿嫌闷得慌,又给扯下来:“我不冷。”
靳博屹敲了下林以鹿脑袋,重新给她系上,语调永远是不急不慢,带点儿宠溺:“不准摘下来,生病了还得我伺候你。”
林以鹿一脚踹他:“没让你伺候。”
“嗯嗯,是我自愿的。”这话吊儿郎当的像被人胁迫了一样。
自从他们复合后,这感情不是一般好,无处不在的秀恩爱。
苏斐一脸羡慕:“我也想找个像靳博屹这样的男朋友。”
旁边男生调侃:“首先你得长有一张像林女神那样的脸,而且不能只有脸,还要有智商。”
苏斐瞪他:“你这是间接说我蠢呢!”
前面一行人打打闹闹,靳博屹牵着林以鹿走在后头,走着走着就停下了。
林以鹿看他:“不想跟大部队走了?”
“你爸说来接我们去定戒指。”
“什么时候?”
“刚刚打电话说的。”
林以鹿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去定戒指?”
“订婚不需要戒指?”
路灯下,靳博屹整个人靠过去,手揽上林以鹿的肩膀,长臂圈过她的肩身,微弓着腰,脸颊搭在她脑袋上:“我爸妈十二月中旬回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在平安夜或者圣诞节那天举办订婚宴。”
林以鹿懵了:“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我也是刚知道的。”
为什么不经两个当事人同意就随意做决定?当他们的婚姻是商业联绑?
靳博屹低头看她,眼底闪烁的光逐渐黯淡:“你不愿意嫁给我?”
“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林乐玥走了过来:“克然问你们还跟大队走吗?”
林以鹿把靳博屹手扯下,正直站好,没有半点想理林乐玥的意思。
靳博屹冷淡地瞥了林乐玥一眼,“有事儿,你们去玩吧。”
话落,一辆劳斯莱斯缓慢驶停在他们面前。
司机下来,微微颔首:“小姐,姑爷。”
“陈叔。”
后座车窗是降下来的,林乐玥看见车里面坐的林宥绅,心紧了下,难怪靳博屹那天会是那个态度,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假冒的,林以鹿也是,他们一直在看她的笑话!
林乐玥别头就走了,陈叔看了眼,林以鹿说:“不用别管她。”
陈叔“哦哦”了两声,回驾驶座了。
靳博屹拉开后车门,细心地把手撑在了车顶,林以鹿钻进去,坐正后小心翼翼地问林宥绅:“爸,你认识一个叫林乐玥的女生吗?”
靳博屹坐进副驾驶里,礼貌问好:“伯父。”
“嗯。”
林宥绅把手中的一个文件递过去给他,才慢悠悠回答林以鹿的问题:“不认识,怎么?她惹你不高兴了?”
“她说她是您的女儿。”
林宥绅冷了冷声:“我这辈子就只有你妈妈一个女人。”
闻言,林以鹿放下了两百个心,她真的有怀疑过林月玥是林宥绅的私生女,虽然不可能是,但有关他爸爸的事情上,她疑心病特别重。
林宥绅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谋算,居然带他们来商场。这几年有个品牌广受大众喜爱,品牌宣扬男士一生只能定制一枚钻戒。
林宥绅问靳博屹身份证带了没有,靳博屹说带了,林宥绅直接领他们进去:“挑吧。”
“……”
靳博屹的手机震动了下,是葛格发来的微信:“哥,有人在拍你们,好像金融领域的记者。”
葛格跟了靳博屹之后,没什么事干,主任务就是帮他注意周边的情况,一有什么风水草动就立刻通知他。
果然,这回葛格派上用场了。
靳博屹和林以鹿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收好手机,开始挑戒指,半个小时这样就办好手续了,戒圈内定制两人名字的缩写。
靳博屹刷卡付款,林以鹿签名笔递给他,问:“机械圆盒里面的戒指算什么。”
“情侣戒。”
一直没猜对口令的林以鹿:“……”
订好戒指后,林宥绅陪他们逛了会儿商场,这行为真是够刻意也是够怪异的了。林以鹿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她爸逛商场,哪哪都有些不自在。
林宥绅问:“要买包买衣服吗?”
林以鹿说:“我有很多包很多衣服。”
“那给你老公买。”
靳博屹和林以鹿:“……”
会不会有人误以为他是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到高奢店定了几套西装,寄送到林以鹿家里。
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样,林宥绅带他们回明宫公馆:“洗漱完去书房等我。”
“……”
今天还真的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靳博屹跟林以鹿回房间,关上门后,林以鹿让靳博屹给葛格打电话,问问今晚是什么情况。
林以鹿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我们家不会是要破产了吧?”
电话那头还没有接,靳博屹让她不用担心:“你老公我有钱,养得起你和你爸。”
林以鹿双手托着腮,真的有些忧愁了,她家要是破产了,肯定会牵扯到向修、洛瞿他们。
“他接电话没有?”林以鹿等得都有些不耐了。
“没有。”靳博屹改成发信息:“应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先去洗澡。”
过了会儿,林以鹿洗完澡出来,靳博屹正在阳台外接听电话,她凑过去,踮起脚听。
那边是葛格的声音:“……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听说很危险,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行,我知道了,酬劳晚点打你账上。”
“客气啥,我们是兄弟。”
“谢了。”
挂完电话,林以鹿迫不及待地问靳博屹:“葛格说了什么?”
靳博屹犹豫了下,选择先不告诉她:“就只是正常的商业跟拍,没什么,你家不会破产。”
“那葛格说什么很危险?”
“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靳博屹拿起准备好的衣服,往浴室走,林以鹿像条小尾巴一样跟他进去。
靳博屹将上衣脱掉,露出肌理分明的腹肌,暧昧地挑起眉:“想看我洗澡?”
“不想。”林以鹿向他摊手:“把手机给我,我给葛格打个电话问问。”
“你不信我?”
“不信。”
靳博屹把手机给她,捂着胸口,装模作样的说:“你这狗女人,心已死。”
“……”
林以鹿给葛格打电话,葛格收的是靳博屹的钱,嘴巴很密,没跟她透漏过多,含含糊糊地就给带过去了。
林以鹿把手机丢一旁,打开房间的台式电话,看了下林氏和E科的股票,没降反升,看来破产是不可能的。
那会是什么事?
林以鹿想不通,她爸真的太反常了,反常到有点不像他。
靳博屹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林以鹿正趴在床上无聊地刷着他的图库。
他的图库有几个相册是加密的,林以鹿不知道密码,只能看没加密的,往下刷时,很意外的发现:“你中学是在英林特读的?”
靳博屹在床边坐下,看她:“嗯,高中才回来的。”
“我初三那年去交流,去的就是这所中学。”林以鹿觉得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好神奇,问他:“你以前见过我?”
“没吧,不记得了。”他漫不经心地回。
门外蓉嫂敲门:“鹿子,你爸在书房等你。”
林以鹿起身:“来了。”
两人下到书房,林宥绅坐在椅子上,把两份文件给他们,端起水杯,抿了口水:“签了,以后E科就是你们的了。”
作者有话说:
林爹有危险,想找个靠谱有势力女婿保护女儿。
我想鹿子没有喜欢过岑暗,她对他只有亲情,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过她一个拥抱,记住了而已,没有产生过情愫,性格上两个人就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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