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进来。”隆庆帝道。
“是。”宫人应。
李嬷嬷走进来, 她本是丽贵人宫中的老嬷嬷，一直忠心伺候着丽贵人和二皇子，不放心二皇子开府过日子, 便跟着过去伺候, 但也没有忘记宫中礼数, 规规矩矩行礼。
隆庆帝问：“何事？”
李嬷嬷四周看了看, 欲言又止。
太后明白李嬷嬷的意思，侧道道：“云儿，你们带着十一去洗洗手吧。”
“是。”裴云等人离开。
太后这才望向李嬷嬷道：“说吧，何事？”
李嬷嬷道：“回太后, 回陛下，锐王妃有了身孕。”
太后和隆庆帝顿时大喜。
太后高兴地问：“多久了？”
李嬷嬷回道：“一月有余，王爷和王妃很高兴，但是没想到孩子来得这么快，这锐王府刚建不久, 府里各种准备都不完善，王爷又担心王妃的身子，所以派奴婢过来禀告陛下和太后，也寻一些安胎之法。”
“嗯, 二皇子到底是成熟了, 知道有事儿找父母了，做得是对的。”太后赞美道。
隆庆帝点点头，以前二皇子什么事情都是独立完成, 好像不是皇家人似的。
太后又道：“胎儿不满三月, 万不可到处声张。”
李嬷嬷应：“是。”
隆庆帝看向太后道：“母后, 朕和皇后、丽贵人说一说, 让她们挑选几个有经验的人, 供二皇子夫妻使唤。”
“你国事繁忙，还是哀家来说吧。”太后道。
隆庆帝想了想，便道：“辛苦母后了。”
太后点点头，转而看向李嬷嬷道：“锐王夫妇年纪尚小，有诸多不懂之处，你们要小心伺候。”
李嬷嬷道：“是，太后。”
太后离开果果地，道：“哀家现下就命人找皇后和丽贵人来，好好商量这个事儿。”
李嬷嬷一直知道二皇子不受宠，但二皇子很努力地练习滑雪蹴鞠等等获得隆庆帝的重视，可是她来的时候还害怕隆庆帝和太后敷衍她一些话就完事了，没想到他们如此重视。
她感激道：“谢太后恩典，谢陛下恩典。”
一行人进入正殿。
没一会儿皇后和丽贵人都来了，商量一阵后，脸上带着喜悦地离开。
“大人们都好高兴啊。”七公主一边观察一边道。
“是啊，二哥哥府里有喜事吗？”六公主问。
十一皇子道：“二哥哥生孩子袅！”他挨过打后，得到哥哥姐姐的温暖关爱，受伤的小心灵得到抚慰，又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继续随心说话。
八皇子道：“你是不是傻啊，男的怎么生孩子？”
“那奏系二嫂嫂生孩子！”十一皇子道。
“十一弟，生孩子需要怀胎十月。”十皇子提醒道。
十一皇子又道：“那系二嫂嫂怀胎袅！”
六公主道：“你不要瞎说了，小心你的屁屁。”
十一皇子解释：“我又不系告状鸭！”
七公主道：“瞎说也打你屁屁！”
十一皇子立刻不敢扯了。
裴云在一旁笑，刚刚隆庆帝和太后等人的话都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他知道十一皇子这次是扯对了。
不过他得为二哥哥二嫂嫂保密，所以他转移话题，一起和哥哥姐姐弟弟们玩游戏，都不再关注二皇子的事情。
一个多月之后，整个后宫才知道锐王妃怀孕了。
这是隆庆帝的第一个孙儿，隆庆帝和太后都极为关注，给予锐王妃很好的照顾，也算是看中季都统一门。
裴云等皇子公主都好奇二哥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于是偶尔二皇子夫妇进宫，都盯着季婳的肚子，仿佛季婳怀孕和宫中其他妃嫔的怀孕不一样似的。
一个个都期待着小孩子的出生。
转眼间过去六个多月。
锐王府那边传来好消息，锐王妃诞下一子。
隆庆帝和太后大悦，给予二皇子夫妇诸多赏赐，并升丽贵人为丽嫔，赐大孙子名为弘。
满月宴时，隆庆帝带着裴云和七公主亲自去看，小弘儿身子羸弱，他便嘱咐二皇子好好照顾季婳和孩子，三个月之后，小弘儿身子硬朗些，再来宫里请安。
又过三个月，正好赶上宫中大摆宴席，庆祝秋季大丰收，二皇子夫妇抱着小弘儿直接到慈安宫。
裴云四人一听说，纷纷朝慈安宫跑，路上遇到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十皇子三人。
七个人一起到了慈安宫，看到太后正在逗小弘儿。
裴云七人先请安。
太后开心道：“云儿，快来看看小侄子。”
裴云上前，看着肉乎乎的小婴儿道：“弘儿长结实了。”
季婳道：“九弟弟说得没错，刚满月时小小的，哪知道这几个越长越壮实。”
“壮实了好。”太后道。
六公主六人焦急地抻着脑袋看。
太后见状道：“二皇子，抱着小弘儿给你弟弟妹妹看，宫里也出生不少弟弟妹妹，他们愣是好奇你们生的。”
二皇子笑着抱着裴弘一一给六公主看。
十一皇子道：“好胖呀。”
二皇子笑道：“他如今很能吃。”
十一皇子问：“和我一样能吃吗？”
二皇子回想十一皇子咔嚓咔嚓吃东西的样子：“差不多。”
“那他像我鸭！”十一皇子道。
童言无忌，太后等人笑起来。
十一皇子高兴地盯着小弘儿看，胖手摸摸小弘儿的脸蛋道：“小娃娃，叫哥哥，叫我哥哥，给你糖糖吃哟！”
正在喝茶的太后差点呛到。
八皇子嫌弃说道：“十一弟，你不是他哥哥，是十一叔！”
十一皇子一脸蒙地说道：“我成十一叔袅？”
七公主真不想认这个十一弟。
六公主道：“对。”
十一皇子道：“阔系，我还系个娃娃鸭，我肿么成叔袅？”
“辈分，你辈分大，他得叫你叔。”裴云道。
“也叫九哥哥叔叔吗？”
“没错。”
十一皇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太后等人笑声一片。
十一皇子察觉到大家是笑他，不好意思地搂着裴云的腰，脸埋到裴云身上道：“九哥哥，他们笑我。”
裴云也笑：“笑你活该！”
不过闹这么一出，倒是让气氛更加轻松。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后，开始丰收的晚宴。
隆庆帝高兴地讲述今年的丰收，接着说第一个孙儿的降生，说三公主的出嫁，说太子、四公主和六公主的亲事等等之类的话。
六公主的亲事？
裴云惊一下，问：“皇祖母，怎么有六姐姐的亲事啊？”
太后道：“她一直有婚约在身。”
“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你们出生前就定下的，大魏六公主和大梁六皇子结亲。你应该知道大梁六皇子啊，他去年进大魏国太学学习了，今年十四岁。”太后看着裴云道。
裴云真不知道。
太后接着道：“你六姐姐已经十一岁，民间女子十二三岁也有出嫁的，不过你父皇想留她两三年，十四五岁再嫁。”
“六姐姐愿意吗？”裴云问。
“前段时间惠妃询问，她是愿意的。”
裴云闻言看向六公主，才惊觉六公主已经十一岁，不再是以前那个胖胖的娃娃，有了娉婷少女的样子，好像是从去年年底开始，她不再和他、七公主、八皇子一样闹腾了，时不时会有一些规矩在里面。
他问太后：“那大梁六皇子如何？”
太后道：“听说那大梁六皇子长相没得挑。”
“人品呢？”这个才是裴云最关心的问题，六公主不像七公主性子强、武力强又勇敢，她大多时候体贴又忍耐，容易吃亏，所以他希望六公主能够遇到良人。
太后道：“应该也是不错的。”
裴云心里突然有了成长的怅惘。
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只要六姐姐幸福就好，他继续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
可是七公主和八皇子暂时接受不了，次日去太学路上，七公主问：“六姐姐，你有婚约？！”
六公主有些害羞地说点头。
八皇子道：“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六公主如实道：“本来是小时的事儿，我都忘了，没曾想去年秦六皇子来太学，提及这事儿，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个婚约。”
八皇子看向七公主：“七姐姐你……”
“我没有婚约！”七公主斩钉截铁说完，看向六公主问：“六姐姐，你喜欢那个什么秦六皇子吗？”
六公主害羞地低头：“你还小，不要问这个。”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六姐姐，你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老古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而且我就比你小半年多！”七公主道。
六公主不好意思说话。
裴云拉过情绪饱满的七公主道：“姐姐，你看着点儿路。”
七公主这才发现已经到太学门口。
“见过六公主。”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裴云四人看去，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长得一双桃花眼，肤白唇红的，是个好看的人。
六公主的脸「唰」一下红了，低声道：“秦六皇子多礼了。”
“六公主请。”秦六皇子做一个请的动作。
六公主红着脸进太学。
秦六皇子冲裴云三人颔首，便也走了进去。
七公主心里不爽地说道：“他们！”
“他们以后要成亲的。”八皇子接话。
七公主不满地问：“可是他们就不管我们了？”
八皇子道：“本来太学里面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都是皇子公主的，再不济也是家世显赫的，大家见面也就点头就行了，再有礼貌的，就是稍稍行个礼，还要怎么样？”
七公主道：“我的意思是他们走得很近！”
“谈情说爱就是如此。”八皇子是个明白人：“我们在太学里面，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了，不是吗？”
眼看七公主又要说话了，裴云道：“六姐姐已经进学堂，我们赶紧进吧，不然要迟到了，会罚抄书。”
三人大步跨过高门槛，大步走进学堂，看见六公主低头看什么东西，他们凑上去问：“六姐姐，在看什么？”
第162章 打狗
六公主闻言, 迅速将信纸塞进桌洞。
“是信啊。”七公主道。
八皇子道：“居然不给我们看。”四个人从小关系就好，又在一个学堂上课，互相传闻情书也是常有之事。
裴云问：“六姐姐, 是秦六皇子写给你的？”
六公主羞涩地点点头。
裴云三人明了地坐到各自座位。
七公主忍不住又问：“六姐姐, 你真喜欢秦六皇子？”
坐在前排裴云和八皇子细听。
六公主没有正面回答, 低声道：“他挺好的。”
七公主便不再问了, 但是心里闷闷的，下学回到钟秀殿，也没有消解，她来到流霞阁, 看见裴云拎着食盒出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裴云问。
“来玩，你去哪儿？”七公主问。
裴云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道：“母妃让人做的吃的，我去皇子所送给哥哥，再看看他缺什么。”
七公主走到裴云跟前道：“我们一起吧, 顺便看一下八弟弟。”八皇子已满九岁，所以住在皇子所已经一段时间。
“走吧。”裴云道。
七公主看一眼旁边喝水的大卷问：“不赶小车车？”
“东西少，我能提着，就不带大卷了。”裴云道。
七公主点点头：“那走吧。”
两个人很快到皇子所, 把食盒交给裴枫后, 没发现裴枫缺少什么，便不打扰裴枫读书，一起到八皇子的住所。
八皇子正坐在书案前看书。
裴云道：“八哥哥, 你真是用功。”
“我才刚刚拿起书看。”八皇子放下书：“你们怎么来了？”
“看你啊。”裴云道。
七公主自顾自地坐到小圆桌前, 不说话。
八皇子不解地问：“七姐姐这是怎么了？”
裴云坐在七公主身边道：“可能因为六姐姐的事儿。”
七公主点头：“嗯。”
八皇子走过来给裴云二人倒水, 跟着坐下道：“为什么？”
“六姐姐要嫁人了！”七公主心里不是滋味地说道。
裴云喝口水道：“还有两三年呢。”
七公主实话实说道：“知道, 可我就是有点闷闷的。”
“难道你不想六姐姐幸福快乐吗？”八皇子问。
七公主道：“当然想了。”
“那你看她现在幸福快乐吗？”八皇子又问。
七公主想象六公主读信时甜蜜样子, 点了点头。
“那你闷什么呢？”八皇子再问。
七公主思路一下顺了，反问：“对啊，我闷什么呢？”
八皇子笑。
裴云道：“二哥哥成亲的时候，我们就说过，不管是各自成家，还是天各一方，我们心里都是想着对方，永远都是亲兄弟姐妹，所以六姐姐就算嫁人了，也是我们的六姐姐啊。”
八皇子点头：“对。”
七公主豁然开朗：“好吧，我想通了，我刚刚就是觉得有些突然，不太适应，现下好了，只要六姐姐幸福快乐就行了！”
嗯，七公主就是这么一个勇敢又感性的小姑娘，裴云点头道：“姐姐说得对。”
“那我们为六姐姐找到如意郎君喝一杯！”七公主道。
八皇子问：“喝什么？”
“喝水啊。”七公主倒了三杯水。
三个人像模像样地碰了杯子，以茶代酒喝完后，开始聊一些趣事，太阳落山时，裴云和七公主才离开。
三人都接受了六公主和秦六皇子有婚约一事，看着六公主一脸甜蜜地收情书和约会，他会打趣六公主两句，然后四个人继续一起学习，一起喝果酒。
“明日我外祖母舅母过来，我不去皇子所了。”六公主道。
“那你喝不到果酒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点头道：“下次。”
第二日裴云七公主和八皇子在皇子所喝果酒。
“真好喝。”七公主道。
八皇子点头。
裴云又喝了一口，这儿的果酒度数非常非常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们年纪小，也可以偷偷喝一喝。
“你们在喝酒！”十一皇子突然出现。
裴云三人扶额。
十一皇子愤愤道：“我要告诉皇祖母！”
七公主凶巴巴道：“小十一，你敢告诉，我就扒掉你裤子，打肿你屁股！”
八皇子道：“你后年上学的话，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十一皇子一下怂了，然后道：“十二弟也来袅，他会告状，他就系个告状精！”他都忘了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告状精中精，才令白纸一般的小十二学会告状。
裴云道：“你去拦着他，别让他过来。”
“他好胖，我拦不住鸭！”十一皇子道。
七公主嘀咕：“你们八斤半两，就是一个黑一个白的区别。”
“七姐姐，你说什么鸭？”十一皇子问。
裴云道：“没什么，你快去拦着十二弟，不然他就过来了。”
“那你们把酒收起来哇，不然拦不住他，就麻烦袅！”十一皇子灵活转换阵地，和裴云三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裴云点头道：“去吧。”
十一皇子连忙去拦十二皇子，拦了一会儿，估摸着九哥哥他们应该把酒收起来了，就和十二皇子一起来到八皇子住处，然后看看空空的屋子。
他一脸茫然地问：“银儿呢？九哥哥银儿呢？”
“银儿跑袅！”十二皇子道。
十一皇子不解地问：“肿么跑袅？”明明都说好了，他拦住十二弟的，怎么转眼间九哥哥就不见了呢。
十二皇子跟着道：“对鸭，肿么跑袅！”
“九哥哥！”十一皇子胖手作喇叭状喊。
十二皇子跟着学，喊：“九哥哥，你带哪儿呢？”
两个团子在住所里找，桌下、床下、凳子下面都找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九哥哥粗哪儿袅？”十二皇子问。
“回后宫袅！”十二皇子煞有其事地道：“我们追！”
“追！”
两个团子晃着小身子朝皇子所外跑去。
裴云三人从房梁上跳下来，继续喝酒。
八皇子道：“小十二如今张嘴也是九哥哥九哥哥的。”
七公主笑道：“他和十一同吃同睡，说话做事儿都是一样一样的，自然就是一样地黏九弟弟了。”
“还好，偶尔有个十弟弟陪他们陪，不然他们就要住在流霞阁了。”裴云道。
七公主八皇子笑起来。
三个人继续喝果酒聊天。
第二日裴云找七公主进学。
两个人一起去找六公主。
六公主神色恹恹的出来。
七公主问：“六姐姐，你怎么一副很累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昨天亲戚来了，所以应付很久，没有睡好？”
六公主点点头。
裴云道：“一会儿上课会不会瞌睡？”
七公主搂着六公主道：“瞌睡的话，我护着你，你安心睡，反正我们又不考科举。”
六公主笑笑：“我可以撑到午睡再睡，放心，不会罚抄的。”
“那好吧。”七公主也没有多想。
到了太学后，六公主果然没有瞌睡，就是精神不太好。
下学后，七公主道：“六姐姐，你今日回去早点睡。”
六公主点头。
结果第二日六公主神色还是不太好，眼睛还有些肿。
裴云询问。
六公主回一句：“没有睡好。”
接下来几日，也不见六公主和秦六皇子约会，脸上没有了的幸福羞涩的笑容，眼中带着抹不去的哀伤，偶尔还会走神。
裴云三人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他们趁着骑射课休息的空隙，聚在一起讨论。
“六姐姐最近几天都不爱说话。”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问就是没睡好。”
八皇子道：“肯定是出问题了。”
“应该是感情问题。”裴云低声道。
“吵架了？”八皇子问。
“别猜了，直接去问。”七公主道。
裴云和八皇子点头。
三人走向六公主。
八皇子喊：“六姐姐。”
六公主闻言，赶紧低头擦眼泪。
七公主惊道：“六姐姐，你哭了！”
六公主将脸偏到一旁，不想要弟弟妹妹看到。
八皇子问：“六姐姐，你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裴云问。
七公主拽着六公主的胳膊问：“是不是秦六皇子欺负你？”
六公主不说话。
裴云道：“六姐姐，我们从来不隐瞒彼此，真心相对，你这样避着我们，是不当我们亲人了吗？”
六公主闻言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忍不住开口道：“秦六皇子他、他三心二意，明明跟我有了婚约，还去招惹别的姑娘。”
“他娘的！”出宫数次的七公主气的说出市井之语，立刻放开六公主，朝太学中院跑去。
“七姐姐！”八皇子大声喊：“七姐姐！”
七公主头也不回地转弯。
“赶紧追！”知道七公主饶不了秦六皇子，裴云立刻跑起来。
八皇子跟着跑。
六公主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抬步去追。
七公主怒气冲冲地跑进内舍迹雨学堂，一眼看见秦六皇子趴在桌面上，手指在摸旁边一个姑娘的发丝，她顿时火冒三丈，喊道：“狗东西！还在这儿拈花惹草！”
秦六皇子不知道七公主在说谁，但应声坐正身子。
七公主走上前，一把将姑娘拉开，面对着秦六皇子，抬腿就是一脚，「砰」的一声，直接将秦六皇子揣到桌下。
迹雨学堂里顿时啊啊啊叫一片。
大梁学子见大梁秦六皇子挨打，跑过来问：“臭丫头，你干什么？”
“打狗！”七公主气势汹汹地说道。
“敢打本殿下！本殿下看你是活腻了！”秦六皇子怒气冲冲地从桌子下爬起来，挥拳向七公主。
不等七公主躲闪，裴云跑过来，迎而就给秦六皇子一拳，然后把七公主护到身后：“活腻的是你！敢惹我大魏姑娘！”
秦六皇子再一次摔趴在桌子下，怒吼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大梁学子一起冲向裴云和七公主。
裴云和七公主丝毫不惧怕，拿起凳子就向上抡。
六公主八皇子见状，二话不说出手。
迹雨学堂顿时陷入混战。
一会儿人摔到墙上了，一会儿人砸断桌子了，一会儿人趴到窗子了，一会儿有人蜷缩在地上嗷嗷啊……各种声音剧烈响起，几乎能够撼动整个迹雨学堂。
“打起来了！”
“好可怕！好可怕呀！”
“快跑！”
“快告诉博士和太常大人！快点！”
“九皇子打人好厉害！”
“快走！”
“啊啊啊，快出去！要打到我了！”
其他学子们纷纷抱头跑出迹雨学堂，他们不认识六公主等人，但是他认出了鼎鼎大名的裴云。
一个个边跑边喊：“九皇子打人了！大魏九皇子打人了！”
正上课的裴应齐、五皇子、七皇子、韩争鸣和萧翊闻声，迅速从学堂里冲出来。
几人相继冲进迹雨学堂，然后惊住。
第163章 看守
桌子倒地。
凳子断腿。
书籍如雪片似的落下来。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四人拎着凳子站着, 浑身散发着怒气，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八个少年，“哎哟哎哟”地痛呼。
裴应齐张了张嘴, 没说出话。
五皇子惊讶地问：“这是打、打、打完了？”
韩争鸣问：“四打八, 赢了？”
萧翊问：“受伤没？”
裴云四人闻声看过来。
博士和太常跟着过来, 吓了一跳。
“博士, 太常大人，他们、他们打人。”满嘴是血的秦六皇子知道打不过裴云四人，便开始叫屈。
博士是文博士，整天都是之乎者也的, 连杀鸡都没见杀过，第一次遇见这种残暴的场面，不知所措地看向太常。
太常道：“找太医！先找太医！”
博士道：“卑职现在就去。”
太常是没见过学子们打架斗殴，打成一片狼藉的，望着裴云四人：“你们！”
裴云四人一起道：“太常大人。”
太常问：“还拎着凳子干什么？”
裴云四人一起把凳子扔下, 直直地砸到秦六皇子身上。
秦六皇子顿时疼的蜷缩起来。
裴云很认真地道：“秦六皇子，对不住，没看见你在那儿。”
秦六皇子疼的说不出来话。
裴应齐等人低头偷笑，暗想：“九弟弟太坏了。”
太常板着脸道：“都站到一旁！”
裴云四人自觉地向后走, 靠着学堂后墙站着。
太常转头看向裴应齐等人, 问：“你们不上课吗？”
裴应齐等人一起道：“上。”
太常道：“还不回去上！”
裴应齐等人不放心地看向裴云四人。
太常道：“还不走。”
裴应齐看出来裴云四人没有受伤，就是担心裴云四人受重罚，可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处罚, 一个个只好先回去。
李太医等人这个时候来到, 赶紧查看秦六皇子伤情。
太常关切地问：“如何？”
李太医道：“太常大人稍安勿躁。”
太常何止是躁, 他简直躁的无以复加了, 看着秦六皇子受伤都挺严重的样子, 也不等结果出来，赶紧命人去禀告隆庆帝。
“太常大人。”李太医回头唤一声。
“李太医你说。”太常赶紧应。
“围观学子过多，光线很暗，影响查看伤情。”李太医道。
太常才发现裴应齐几人走了，可是迹雨学堂的学子们都趴在窗子上窥探，当真是遮挡光线，他道：“能把伤患抬到学渊房吗？”
“在未查明伤情前，最好不要移动。”李太医道。
“博士，带他们上功夫课。”太常忽然想到裴云四人拎着凳子的模样，赶紧改口道：“不不不，先上琴艺课，让他们放松一下。”
“是。”博士连忙应。
博士将围观的学子们带走。
迹雨学堂重新明亮起来。
太常走向李太医。
“皇上驾到！”迹雨学堂外响起奸细的声音。
“来这么快！”太常赶紧出门迎接。
“起来吧。”隆庆帝大步走进迹雨学堂，看见乱七八糟的迹雨堂，他愣一下：“这……”
“参见父皇，父皇万福。”裴云四人行礼。
隆庆旁这才看到后墙站着的裴云四人，然后目光又移到地上躺着的八个少年，他看看裴云四人，又看看八个少年，再看看裴云四人，再看看八个少年，终于开口问：“你们打的？”
裴云四人齐声回道：“是！”
隆庆帝不敢相信地问：“你们四个人打倒八个少年？”
“是。”
“没有其他人帮忙？”隆庆帝又问。
“没有。”
隆庆帝接着问：“为何打？”
七公主直言道：“秦六皇子明明和六姐姐有婚约，还三心二意，简直是欺负我六姐姐！所以我就来教训他，我们一起教他做人！”
“干得好……”隆庆帝夸奖的话来到嘴边，忽然察觉到太常和太医们异样的目光，话锋即刻一转：“事！你们干得好事！公然在学堂里打架斗殴，眼里还有律法吗？！”
“有，律法处罚我，我也要教训他！”七公主道。
“大胆！”隆庆帝呵斥。
七公主道：“父皇！这事——”
八皇子伸手扯扯七公主的衣角。
裴云低声提醒：“说句「是他有错在先」，就别说了。”
七公主向来听从裴云的，虽然心里有诸多怒火，但还是大声道：“是他有错在先！”
“你给朕住口！”隆庆帝呵斥。
七公主果然不再说话。
隆庆帝走到李太医跟前，看见躺在地上的秦六皇子，鼻青眼肿的，哪里还有平日倜傥的样子，简直跟个猪头似的，不，还没有猪头好看。
他抬眼看着裴云四人，一个个抽条似的成长，各有各的风姿，最小的小云儿脸蛋上带着奶味儿，好看的不像话。
可他们明显比八个少年弱一些，结果可以毫发无损地把八个少年打成这样，作为父亲他心里其实是骄傲的，但他提醒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做出忧心的神色看向李太医，问：“他们伤的如何？”
李太医道：“八人除了胳膊或者腿部的骨折外，其他都是外伤，好好调养，不会留下伤痛。”
“那就好那就好。”隆庆帝着实松一口气。
李太医恭敬道：“陛下，卑职先给他们包扎。”
“包，现在就包。”隆庆帝特意询问秦六皇子感觉如何。
秦六皇子咬牙道：“大魏就是这么对外国学子的吗？”
隆庆帝正色道：“自然不是，我大魏向来公平公正，毫无保留地传递学问，这才吸引多国学子前来学习。”
“可是——”秦六皇子才刚刚大声说话，扯到伤口，疼的他抽气，只好缓一缓，放低声音道：“七公主他们打人！”
隆庆帝顺着道：“没错，他们确实打人，所以朕会查明真相给秦六皇子一个清白。”
“还要查什么吗？本殿和同窗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这时候李太医绑手上微微用力，秦六皇子疼的嗷嗷叫。
待到叫声停止后，隆庆帝才道：“刚刚你也听到了，七公主说秦六皇子有错在先。”
“我被打成这样，我有什么错？”秦六皇子怒道。
隆庆帝不疾不徐道：“你看，你说你没错，七公主说你有错，朕不知道听一面之词，这样对你们都不公平，必须查明真相才行。”
秦六皇子又疼的大叫，额头冒汗。
隆庆帝道：“秦六皇子放心，朕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也给大梁一个交待的。来人，把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和九皇子带到刑部看守房，严加看守。”
侍卫道：“是。”
太常和李太医几人愣住。
太常向来喜欢裴云，赶紧道：“陛下开恩啊。”
“不必多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隆庆帝严肃道。
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三人愣住。
裴云扯扯七公主的衣角，小声道：“姐姐，喊起来！”
七公主回神儿问：“喊什么？”
裴云道：“我说一句，你喊一句。”
“好。”七公主点头。
裴云开始小声道：“父皇，我有什么罪？”
七公主大声质问：“父皇！我有什么罪？！”
裴云道：“是秦六皇子不信守婚约。”
七公主喊道：“是秦六皇子不信守婚约！”
侍卫已经来到跟前。
裴云扯着七公主向学堂外走。
七公主听着裴云的话，喊：“他到处扎花惹草，枉顾约定，我教训他几句，他叫来同窗和我大打出手，我还手了，就是我的错吗？”
走进中院，七公主拔高声音，好像要说给所有学子听一般：“父皇！你还是我的父皇吗？明明是他们欺负我，又打不过我，怎么就是我的罪了，你还要把我们关到刑部看守，父皇，你太狠心了！明明是秦六皇子的错！我没有错！没有错！”
“好了，姐姐不用喊了。”走出太学，裴云道。
七公主这才停下来，捂着喉咙，咳嗽两声。
八皇子问：“七姐姐，你还好吗？”
“就是嗓子有点干。”七公主声音哑哑的。
裴云道：“看守房里有水。”
“有吗？”八皇子问侍卫。
侍卫明白裴云四人依旧是皇子公主，所以十分恭敬地回道：“有水，但是没有吃的。”
八皇子道：“有水也不错了。”
四人来到刑部的看守房。
看守房不像牢房，像是柴房，里面有桌子有凳子有水壶，四人一走进去，侍卫就锁了房门。
裴云也不管，上前倒杯水给七公主。
七公主咕噜噜地喝了。
“嗓子还干吗？”裴云问。
“好了。”七公主声音恢复正常：“就是有点饿。”
“上完骑射课，又打人，又骂人，肯定饿了，好在我身上有点心。”八皇从怀里掏出来点心一看：“都碎了。”
裴云和七公主也掏出怀里点心，全部碎成渣渣。
六公主恋爱之后，已经很久不带点心，看见弟弟妹妹为自己讨公道，进看守房，身上的点心都碎了，她自责地哭起来。
“六姐姐，你怎么又哭了？”八皇子问。
七公主问：“是不是又想那个秦狗了？”
六公主摇头：“不是，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你们受罚。”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是我们的六姐姐，你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七公主道：“我们都说好一起快乐长大的。”
“就是，一直相亲相爱！”八皇子道。
裴云接话道：“如果这次受伤的是我们，你也会和我们共进退，不是吗？”
六公主受不住弟弟妹妹的爱意，放声哭起来。
裴云三人搂着六公主安抚。
七公主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这个男子不好，我再选一下！”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做错事情的是那个秦狗，我们什么都没有错，不需要反省，不需要自责，不需要难过。”
七公主八皇子一起道：“没错没错。”
六公主渐渐情绪稳定。
七公主肚子咕噜叫，她捂着肚子道：“好饿啊。”
裴云本来还想说点别的，看七公主实在很饿，他也感觉到饿，便道：“把点心渣倒到茶碗里，泡着吃。”
七公主立刻响应：“弟弟，你好聪明呀。”
“那是。”裴云立刻就开始做。
七公主和八皇子跟着学。
六公主道：“我没带点心。”
裴云三人一起道：“我们带你吃。”
六公主差一点又暖哭。
裴云三人往茶碗里倒水，小半碗点心，泡出一碗出来，裴云道：“泡泡吃更多！”
七公主推开六公主一碗。
四人各捧一碗点心，浅尝一口。
七公主笑道：“好吃呀！”
八皇子道：“我们把点心渣吃光，就饱。”
“不能吃完。”裴云道：“不知道我们会管多久，省着点。”
七公主惊道：“不会要关我们好几日吧？”
第164章 烤鸡腿
裴云道：“差不多！”
七公主不高兴道：“父皇太狠心了！”
“父皇是向着我们的。”八皇子解释道：“可他是大魏的皇帝, 得顾全大局，不「处罚」我们，他国学子们会觉得大魏有失公正, 对我们大魏不好。”
六公主点头。
七公主问：“那父皇要怎么处罚我们？”
裴云道：“现在就是最重的处罚。”
“就这？”七公主惊奇。
八皇子道：“嗯, 你刚刚在太学里喊的那些话, 其他学子都听到了, 心里知道事情不简单，也知道父皇真把我们关看守房了，接下来父皇查明真相，和大梁交涉, 接着公布真相，两边都处罚一下，大家会觉得大魏很公正的。”
七公主惊叹：“八弟弟，你懂好多。”
八皇子谦逊地挠头道：“我也只是从书获得一些皮毛，还需要多多看书才行。”
七公主看向裴云道：“九弟弟也懂很多, 我喊的那些话，都是九弟弟教的。”
八皇子冲裴云竖大拇指道：“九弟弟聪明！”
裴云笑道：“不对，应该说我们都聪明！”
“而且能打！”八皇子接话道：“七姐姐和九弟弟最能打。”
“六姐姐也打了。”裴云是没想到六公主会在他们和秦六皇子起冲突时，果断站到他们这边, 暴揍秦六皇子等人。
六公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功夫不太行, 就打一个人。”
七公主纠正道：“六姐姐，你是打一个半人！”
八皇子也不谦虚了，道：“那我算是打一个半人。”
“我打两个, 弟弟打三个！”七公主从小就喜欢练功夫, 后来跟着裴云学习楼善国的功夫, 武力值迅速增长, 自信道：“弟弟提醒我, 不要打太狠，不然会把他们打残。”
“在大魏的地盘上，我们做太过，影响不好。”裴云道。
六公主和八皇子点头。
七公主果断道：“不好就不好，反正不和他结亲了。”
六公主闻言愣了下。
裴云敏锐地察觉到。
八皇子问：“六姐姐，你还想嫁给秦六皇子？”
六公主立即摇头，她是喜欢过秦六皇子，看到秦六皇子三心二意，她心碎不已，已经默默哭了许多日，甚至希望秦六皇子回头过。
看到秦六皇子挥拳向她弟弟妹妹的刹那，她彻底对秦六皇子没了意思，只是……她道：“可是我做不了主。”
“为何？”七公主问。
六公主望着茶碗中的点心粥，不说话。
裴云猜出六公主的心思，道：“十年前，大魏刚刚经历一场败仗，大臣建议联姻联合大梁，大梁递了秦六皇子的八字，选中六姐姐，算是联姻，其实这十年来，大魏大梁并没有联合，而且大魏国力进步迅猛，不需要联姻也可以抵御外敌，相信父皇会废除这桩亲事。”
八皇子点头。
六公主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来，道：“我外祖母他们会不高兴，他们觉得我和秦六皇子是一门好姻缘，我其实早就发现秦六皇子三心二意，母妃也答应帮我取消亲事。”
“你外祖母阻止？”七公主问。
“外祖父说取消亲事，很丢人。”六公主越说声音越小。
“胡说八道！”七公主拍桌子：“他们是不是还让你忍着？”
六公主点头。
裴云看着六公主问：“六姐姐，你怎么想的？”
“我想取消亲事。”六公主低低地说道。
“可是你怕他们不高兴？”裴云问。
六公主默认。
七公主生气地道：“六姐姐你是不是傻啊！你都要落入虎口，他们关心过你的安危吗？你怕他们不高兴，你怎么那么无私呢？你怎么不当观音菩萨呢？”
八皇子道：“就是！”
不理会七公主和八皇子的愤怒，裴云看着六公主道：“六姐姐，所以你还是想取消亲事的。”
六公主点头。
裴云顿了顿，道：“六姐姐，我记得你还喜欢医术。”
六公主应：“嗯。”
裴云道：“我记得当时，也是因为你外祖父他们觉得公主学医术不好，所以你放弃了。”
六公主点头。
裴云问：“你现在后悔吗？”
六公主恍了恍神儿，想到家中藏着的医书，她都不敢翻了，常常有一种遗憾在心尖，她道：“后悔了。”
“后悔的滋味难受吗？”
“难受。”六公主如实道。
裴云接着道：“那么，他们因为你的放弃，高兴了吗？满意了吗？”
六公主摇摇头：“没有，他们得寸进尺。”
“你还想再次后悔吗？”
六公主摇头：“不想。”
裴云道：“那你就坚定一些，你是公主，是大魏的公主，只要你立起来，他们的话对你没有丝毫影响！”
七公主道：“就是，人生是自己的，大魏女医多得是，作为公主更应该支持她们，为大魏更多姑娘做表率，你外祖父一家脑子都是臭的。”
“七姐姐别这样说。”八皇子道。
“我就要这样说，还好惠妃娘娘脑子清楚，可是惠妃意志不坚定，所以才害的六姐姐这样难受。”七公主道。
六公主不说话。
裴云继续道：“六姐姐，我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六公主问。
“姑娘家更应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看过山河壮阔，才知道这个世道对女性的规训有多么狭隘。”裴云有了母妃、皇祖母、姐姐和妹妹后越发认同这句话，也尽量帮助他爱的女性，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六公主闻言一震，像是大脑忽然清晰，仿佛看到满山绿意中藏着各种治病救人的草药，她不想听别人怎么说，她想摘下她们，一瞬间心里涌出感动，好一会儿，她重新看向裴云：“九弟弟，多谢你，我会坚定心中所想的！”
“六姐姐，你不谢我吗？”七公主问。
六公主道：“感谢七妹妹，八弟弟。”
八皇子笑着道：“这就对了。”
“我会重新学习医术。”六公主道。
七公主点头：“对。”
八皇子道：“父皇不会那么容易同意。”
裴云想了想，道：“应该会同意。”
“九弟弟有办法了？”八皇子问。
“没有，不过，有也没办法实现，我们现在关在这里，还是先想想眼前的事儿，然后再想出去的事儿。”裴云道。
“眼前就是吃饭。”七公主捧着茶碗喝点心粥。
八皇子道：“先吃饱再说。”
裴云也捧着茶碗喝。
六公主见状终于露出明亮的笑容。
裴云三人互看一眼，也开心了。
四个人喝完点心粥。
坐在桌前聊天时，刑部官员过来问话。
四个人如实回答完毕，看到刑部官员身边的李太医。
李太医穿着小吏服，低声道：“九皇子不要声张，卑职是奉陛下之命，给你们查看身子。”
七公主惊喜道：“真是父皇派你来的？”
“不错，你们闹的太大，陛下得顾忌太学学子的看法，所以卑职只能乔装打扮，检查你们的情况。”李太医道。
“刚刚六姐姐给我们检查了，我们身子很好。”七公主道。
“六公主有这等本事，那卑职再验证一下。”李太医看了六公主一眼，接着给裴云四人检查一番，道：“六公主医术了得，你们确实毫发无损，卑职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李太医，等一下。”裴云道。
李太医道：“九皇子你请说。”
“我们今日是出不去了，皇祖母和我们母妃那边——”
“九皇子放心，陛下会安排的。”裴云道。
“多谢李太医。”
“九皇子抬举了。”
李太医跟着刑部官员离开看守房，一副拿到了供词的样子，来到文德殿，向隆庆帝行礼。
“如何？”隆庆帝问。
“回陛下，九皇子四人均是毫发无损。”李太医道。
隆庆帝硬压着狂喜，才没有放声大笑，真不错，这四个崽子真不错，然后好奇地问：“说怎么打人了吗？”
“说了。”李太医叙述一遍。
隆庆帝一拍桌子：“他们太……过分了！”
李太医心想：“陛下，别装了，卑职知道你自豪着呢。”
隆庆帝道：“好了，李太医你下去吧。”
“是！”李太医告退。
裴应齐等皇子过来了。
隆庆帝一看就知道是求情的，他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后，留裴应齐一个人在书房，然后问：“齐儿，你觉得此时如何处置，才能令你弟弟妹妹早点从看守房出来，又令众学子心服口服。”
裴应齐闻言大喜：“父皇不怪九弟弟他们？”
“他们何罪之有？”隆庆帝反问。
裴应齐露出笑容。
“当年联姻，大梁就没有给予应有的诚意，如今我们大魏凭借土豆和油菜，换取各国的兵器技术，国力蒸蒸日上，他们倒过来谈亲事，谈便谈，敢在我大魏的地盘上拈花惹草，当真以为我大魏公主好欺负，以为我大魏好欺负！”隆庆帝脸上出现不悦：“明熹云儿他们打得好！”
裴应齐点头道：“父皇只是想要给其他学子一个交代。”
“没错。”隆庆帝道。
裴应齐想了想，道：“父皇，儿臣确实有个法子。”
隆庆帝道：“你说。”
父子两个人开始嘁嘁促促地讨论。
裴云四人在看守房待着。
待着待着就开始犯困，实在没有地方睡，他们挤到墙角，将就着午睡，下午剩下的点心渣吃光了，傍晚小吏送来四床被子。
“怎么睡？”七公主问。
六公主道：“打地铺。”
八皇子道：“七姐姐以后是要当将军的，这点苦不能吃？”
“谁讲的，我来铺。”七公主接过被子，铺在地上。
六公主七公主钻一个被窝。
裴云和八皇子一个被窝。
四个人坐进被窝，背靠墙，一起看向高高的窗洞。
八皇子道：“有月亮。”
七公主舔了舔嘴唇道：“月亮好像肉饼啊。”
“七妹妹，你别这样说，一会儿就又饿了。”六公主道。
八皇子肚子「咕噜」一声。
裴云也好饿，他和六公主三人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平时饭量就很大，一天可以吃四五顿，今日除了早膳外，就吃了那些水泡点心渣，灌个水饱，现在真的饥肠辘辘。
“可我真的饿啊。”七公主道。
六公主不得不承认：“我也是。”
“我想吃烤羊肉。”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我还记得你小时瘦巴巴的，什么都不爱吃。”
八皇子笑道：“跟着你们玩之后，什么都爱吃了。”
裴云道：“我想吃鸡腿，烤的油滋滋的。”
「啪」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从窗洞飞进来。
四人立马警觉。
裴云没有再听到外面的声音。
八皇子问：“什么东西？”
七公主起身去抓，手刚触到就收回来：“是纸包的，烫。”
六公主问：“七妹妹你小心。”
“有点香。”七公主闻到香味。
裴云已经闻出来：“是烤鸡腿。”
六公主道：“九弟弟说想吃烤鸡腿，就有烤鸡腿。”
“是神仙给的吗？”八皇子道。
七公主将不明物体拿过来，借着月光，看到纸上画一朵云彩，她道：“好像九弟弟画的云彩。”
“是萧翊。”裴云喜悦。
“萧皇子专门送鸡腿给九弟弟吃？”六公主问。
第165章 胖了
裴云点头：“嗯。”
七公主高兴极了。
八皇子道：“萧皇子和九弟弟关系真好。”
“嗯, 我和他是好朋友。”裴云道。
“真好。”六公主道：“弟弟，你饿了，赶紧吃吧。”
“不急, 他手上应该还有烤鸡腿。”裴云道。
七公主问：“你怎么知道？”
裴云将小手放到小嘴边, 稍稍用力一吹, 发出清脆的啾啾声, 仿佛是竹林间穿梭的鸟儿一般。
差不多同时窗洞外传进来同样的啾啾声，紧跟着一个又一个的不明物体飞进来。
六公主三人惊呆了。
六公主道：“你们会用鸟语联络！”
“嗯，我们学的。”裴云道。
七公主又闻到了鸡腿香味：“萧皇子真的有很多烤鸡腿。”
裴云点头：“嗯，他向来做事儿妥帖, 给我准备了烤鸡腿，也会给你们准备的。”
窗洞处终于消停了。
裴云用鸟鸣表示感谢。
一袭黑衣的萧翊站在看守房外，笑了笑，转身没入黑暗。
裴云道：“他走了。”
六公主道：“我们都没有感谢他呢。”
“等我们出去再谢。”八皇子道。
“对，我们先吃吧。”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点头。
四个人一起跑到看守房中央, 将一包一包的食物，都拿到墙角，借着月光一一打开，四包烤鸡腿、一包烤羊肉、一包小馒头, 一包烤白菜、一包水果。
“好丰盛啊！”六公主惊喜道。
七公主咽了咽口水：“好香啊。”
裴云道：“快吃吧。”
八皇子道：“要不要洗洗手？”
“我手是干净的。”七公主抓起一只鸡腿就咬, 酥脆的鸡皮裂开，裹着汁水的鸡肉浸润口腔，鲜、咸、香味儿一下子袭来, 她激动的晃动身子道：“好好吃！真的好好吃！”
裴云和六公主不自知地吞了下口水。
七公主道：“愣着干什么, 吃啊。”
裴云和六公主这才想起来吃。
八皇子也不管不顾了, 抓起一只鸡腿就吃。
七公主问：“八弟弟, 好吃吗？”
八皇子点头如捣蒜：“真好吃。”
六公主边吃边道：“这个烤鸡腿真的好香。”
七公主道：“羊肉也有滋有味儿！”
裴云吃出来是萧翊亲手烤的, 心里意外的温暖和喜悦，越发觉得手里的烤鸡腿好吃。
四个人实在太饿，也不再多说话，一起埋头吃吃吃。
没一会儿所有食物吃光光，抱着茶碗咕噜噜地顺一顺。
七公主感慨道：“好幸福呀！”
“平日宫里什么都有，不觉得幸福，饿的难受了，才发现吃饱饭，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六公主道。
“没错。”八皇子赞同。
裴云道：“剩下的这些鸡骨头得扔出去，被人发现不太好。”
“扔这个简单！”七公主道。
六公主道：“我来扔。”
四人说话间，忽然又一个不明物体从窗洞飞进来。
七公主问：“萧皇子又回来了？”
八皇子跟着问：“怕我们没有吃饱。”
裴云细听外面的声音道：“不是萧翊。”
“那是谁？”六公主问。
“是五哥哥和七哥哥。”裴云听出了墙外的动静。
“我们已经吃饱了呀。”七公主道。
“我们怎么制止他？”八皇子问。
六公主道：“看守房是特别建造的，我们四个人叠罗汉都够不到窗洞。”
“等着吧。”裴云道。
一个纸团跟着进来。
裴云捡起来。
四个人借着月光看到五皇子的字迹：“九弟弟，是我们，五哥哥七哥哥，我们不会饿着你们的，你们好好吃好好睡，不要担心外面的情况，读完把纸烧了。”
“留着明天白天吃吧。”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点头。
这时候又有不明物体飞进来。
裴云听到响动道：“是哥哥。”
“六哥哥？”七公主问。
裴云点头。
没一会儿韩争鸣、裴应齐都陆续来了。
裴云四人看着地上成堆的食物。
六公主道：“明日的早膳有了。”
“午膳有了。”七公主道。
“晚膳也够了。”八皇子道。
裴云点头：“我们还可以吃个宵夜。”
四个人真是哭笑不得，只希望萧翊他们这些人明日不要一个一个地送食物了，结果次日晚上萧翊他们又来送了，裴云通过鸟语交流，阻止了萧翊再送食物。
可是裴应齐、五皇子七皇子、裴枫和韩争鸣四波人还是各送各的，好像还不让对方知道。
裴云四个人只好结结实实地吃早膳、午膳、晚膳和夜宵。
就这么吃了五日。
第二日小吏道：“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陛下下令，你们可以出去了。”
“打架之事儿解决了？”七公主问。
“是。”
八皇子问：“如何解决的？”
“卑职不知。”
“好，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裴云道。
小吏行礼道：“你们受苦了。”
裴云四人道：“还好还好。”
“这边请。”小吏又道。
裴云四人跟着小吏出了看守所，出了刑部，一眼看见门口焦急等待的裴应齐、五皇子、裴枫、七皇子和韩争鸣。
裴云四人高兴地喊。
裴应齐五人从裴云四人进看守房起，就十分担心四人的情况，一个个都尽力帮助四人，不知不觉都憔悴了，想象着裴云四人面黄肌瘦的样子。
没想到裴云四人胖了，都胖了，小脸像是刚蒸出来的馒头，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很可口。
裴应齐喊：“九、九弟弟，你、你们……”
五皇子道：“你们怎么胖了？”
裴枫道：“胖不少。”
七皇子点头。
韩争鸣道：“不是说里面没吃的吗？”
裴云四人互看观察对方，好像、好像是胖了。
七公主道：“都怪你们！”
裴应齐五人纳闷。
六公主低声道：“你们天天扔食物，扔太多了。”
八皇子跟着小声道：“我们一天吃四顿，顿顿鸡鱼肉蛋。”
裴云道：“食物太实在了。”
六公主点头。
裴应齐五人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偷偷投喂食物，所以才把弟弟妹妹喂的这么胖。
韩争鸣道：“你们可以不吃啊。”
七公主道：“浪费可耻！”
“好吧。”韩争鸣道。
七公主转而看裴应齐道：“三哥哥，事情解决了？”
“没有完全解决。”裴应齐道。
六公主问：“什么意思？”
“边走边说吧。”裴应齐道。
九个人离开刑部。
裴应齐让五皇子、裴枫、七皇子和韩争鸣先回太学，不然九个人走在一起太扎眼了。
他陪着裴云四人慢慢走着，说着解决方案。
他和太常如今就是把六公主往痴情女子上面塑造，说六公主一心想着萧六皇子，没想到换来的是萧六皇子的三心二意，于是六公主以泪洗满，可是仍旧对萧六皇子有情，就求七公主、八皇子和九皇子劝萧六皇子回头，哪知得到的是大梁学子的群殴，七公主他们不得以才还手。
“这个不错啊。”八皇子道。
六公主点头：“我也觉得可以。”
裴应齐道：“大魏的学子们也认同这一点。”
七公主惊喜地问：“他们认同了？”
裴应齐点头：“自古男人多负心，他们看见过六妹妹和萧六皇子约会，听到你们当时在太学里嚷嚷的那些话，所以他们确实站在六妹妹这边。”
裴云四人开心。
“大梁那边怎么说？”裴云问。
裴应齐哼笑一声：“他们怎么说无所谓。虽然你们把他们打骨折了，但是父皇第一时间处罚了你们，把公正摆出来了，如今大魏学子们也相信我们的公平公正，大梁不认同就是胡闹！”
裴云点头：“没错，那六姐姐的婚事呢？”
六公主紧张地看着裴应齐。
裴应齐道：“我们已经占到道德高地，自然要解除。”
七公主抱着六公主的胳膊道：“六姐姐，你看！你看！亲事要解除了！”
六公主红着眼睛点头：“嗯！”
裴云和八皇子开心。
裴应齐开心之余，忧心地看着四人。
八皇子问：“三哥哥，你怎么了？”
裴应齐蹙眉道：“才五日，你们怎么胖那么多？”其实裴云四人身子还是修长的，就是脸圆的过于明显了。
裴云四人顿时无语。
裴应齐道：“这要是回太学，他们不相信你们受罚了啊。”
六公主摸摸胖了的小脸。
七公主道：“大家会以为我们过好日子呢。”
“我想到一个办法吧。”裴云道。
裴应齐四人问：“什么办法？”
“装晕！”裴云道。
“装晕？”裴应齐问：“这样合适吗？”
裴云详细解释道：“马上下学了吧，我们现在从太学门口路过，然后我和六姐姐一起晕倒，三哥哥就大声喊「九弟弟，六妹妹」，然后姐姐和八哥哥就说「他们是饿晕」的，然后你赶紧用马车把我们一车带走，学子们看不到我们的脸，会觉得我们好惨。”
“为什么是你和六姐姐晕倒？”七公主不解地道。
裴云道：“我是小，六姐姐是伤心过度，我们两个晕倒，比较有说服力。”
八皇子略微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行。”
裴应齐儒雅一笑，摸摸裴云的脑袋：“还是你有办法。”
裴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走。”
裴云四人算了算时间，然后耷拉着脑袋，跟在裴应齐身后，一副做错事儿的样子，掐着点儿来到太学。
太学学子们正好下学，看到裴云四人。
“啊，九皇子他们从太学出来了。”
“关了五日啊。”
“可不是嘛！那么小的几个皇子公主！”
“就是，大魏还真是恨心。”
“这叫公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秦六皇子伤的又不重。”
“这说明大魏更加公正了。”
“呃……”
“六姐姐，你先晕，姐姐你扶着。”裴云小声道。
六公主应声向后倒。
七公主赶紧扶住喊：“六姐姐！六姐姐，你怎么了？”
裴云一下趴到裴应齐的腿上。
裴应齐跟着喊：“九弟弟！九弟弟！”
八皇子道：“六姐姐和九弟弟饿晕了！”
“我九哥哥饿晕袅？”十一皇子突然出现。
十皇子道：“九哥哥要倒地了。”
十二皇子道：“不系晕袅，系要饿死袅！”
要饿死袅！
死袅！
十一皇子前几日养的一只鸟儿刚死，他对死有了概念，当即吓的大哭起来：“我九哥哥要饿死袅！九哥哥，你不能死！啊啊啊，我的九哥哥！呜呜，我的九哥哥要饿死袅！”
十二皇子受到感染，昂头大哭：“哇啊啊啊九哥哥！”
十皇子整个人呆住。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边跑边哭：“九哥哥哇呜呜呜！”
裴云闻言一哆嗦，抓着裴应齐的衣裳道：“三哥哥，快走，不然就露馅了！”
第166章 学医
裴应齐一把将裴云抱起来。
“得说「叫李太医」。”裴云小声提醒。
裴应齐立刻大喊：“叫李太医, 到慈安宫！”
裴云闭上眼睛，钻到裴应齐的怀里，防止胖脸走光。
七公主和八皇子也是低着头扶六公主。
五个人慌里慌张地上了马车。
马车急急忙忙地驶起来。
十一皇子边跑边嚎叫：“我九哥哥和六姐姐要饿死袅！”
十二皇子哇哇地哭。
十皇子依旧没有弄明白情况, 只好跟着跑。
太学学子们直直地看着三个团子追马车, 直到看不见了, 他们才回过神儿, 激烈地讨论起来。
“大魏九皇子要饿死了？”
“还有大魏六公主！”
“别乱说，是饿晕了！”
“真的假的？”
“看那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哭的那样凄惨，肯定是真的。”
“小孩子是不骗人的！”
“没错！看来传言是真的, 看守房里管水不管饭，奄奄一息时，才能尝点稀粥保命，没想到皇子公主也是这种待遇，大魏此举真是令人折服啊！”
“大魏七公主和八皇子怎么没有晕倒？”
“他们比九皇子大, 身子自然好一些。”
“六公主晕了啊。”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六公主明显是饥饿加情伤。”
“大魏六公主真是痴情之人。”
“唉！秦六皇子太不是玩意儿了！”
“换作我是大魏七公主八皇子和九皇子中的一人，我也打他一顿，大不了就进看守房！”
“没错, 七公主他们做得没错, 大魏做的更好。”
“就是就是。”
“呃……”这边学子们还在讨论着，那边马车已经进了后宫，在裴应齐的命令下, 直接驶到慈安宫门口。
裴云道：“三哥哥, 我们做戏做到底。”
裴应齐道：“好, 我抱你。”
“别, 你背着我, 我方便藏着脸。”裴云道。
裴应齐背裴云进慈安宫。
七公主背着六公主跟着。
六公主小声道：“七妹妹。”
七公主低声道：“别说话，我可以背动你。”
“没错，我扶着你呢，我们都低着头。”八皇子用气声道。
除了裴应齐外，裴云四人不露脸地走进裴云的午睡房。
五人立马都站正了身子。
“云儿，云儿怎么了？”太后的声音传来。
“皇祖母来了。”八皇子道。
“没关系的。”裴云道。
太后早早就知道裴云打人之事，很骄傲孙儿们可以同仇敌忾地四打八。
可是听说裴云四人进了看守房，立马不愿意了，得了隆庆帝再三保证和裴云的书信，她才顾全大局，没有阻止隆庆帝处罚裴云四人。
只是一日日过去了，她都五日没有见着小云儿了，昨晚还梦见小云儿吃了很多苦，搞的她一夜没有睡好，今日蔫蔫的。
忽然听说小云儿回来了，结果却饿晕了，她吓坏了，赶紧冲进来，可是看到裴云四人小脸都圆了，哪里像是饿晕的样子，她不解地唤一声：“云儿？”
“皇祖母！”裴云扑上去搂着太后的腰，五日没有见到奶奶了，他也是很想奶奶的。
“诶！”太后紧紧搂着裴云，开心又心疼的：“你受苦了。”
“没有。”裴云道：“皇祖母，我没有受苦。”
六公主三人也道：“我们也没有受苦。”
太后不解。
裴云放开太后的腰，将太后拉到旁边坐着，从他们进看守房说起，说哥哥们投喂太多，导致吃胖，不得不装晕来糊弄过去。
太后闻言捏着裴云的小脸道：“就你会耍聪明。”
裴云笑吟吟道：“学子们看我们胖了，就不相信父皇了呀。”
“对，你是对的。”太后笑弯了眼睛。
“我九哥哥在哪儿鸭？”十一皇子哼唧的哭声传来。
裴云五人立马警觉。
八皇子道：“十一弟是个大嘴巴。”
裴云道：“皇祖母，我们得继续装。”
“好，你和你六姐姐都躺那儿，一会儿皇祖母让太医来给看你们看病。”皇祖母道。
裴云和六公主各躺一张床上。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从宫人怀里下来，跟着十皇子走进来，先给太后行礼。
太后道：“起来吧，十一，十二，怎么哭了？”
十一皇子看到床上躺着裴云，一动不动，他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我九哥哥要饿死袅，嗝。”他已经哭的打嗝。
“瞎说。”太后很忌讳说「死」，严肃道：“是饿晕了。”
“不会死袅？嗝。”十一皇子哭声一止。
“当然不会。”太后道。
“九哥哥！嗝。”十一皇子走到跟前，冲着床上的裴云喊。
裴云没有反应。
十一皇子看向太后道：“皇祖母，嗝，九哥哥木醒，嗝！”
“一会儿太医来了，给他们看一看，就醒了。”太后道。
裴应齐道：“你不要哭了。”
“好，嗝。”十一皇子停止哭声。
十二皇子跟着：“嗝。”
十一皇子「嗝」一声。
十二皇子跟着「嗝」一声。
八皇子道：“你怎么还嗝？”
十一皇子回答：“嗝，我控几、控几不住我寄几鸭，嗝。”
八皇子等人也不管十一皇子等人了。
李太医很快来到，检查裴云和六公主身体无恙。
太后道：“应该是饿着了。”
李太医的心是向着大魏向着大魏的皇子公主的，立马明白太后的意思，跟着道：“是饿着了，进补进补即可。”
太后点点头，给了赏钱。
李太医走了。
裴云和六公主才「醒」来。
十一皇子惊喜大叫：“九——嗝——哥哥醒袅，九哥哥醒袅，嗝！不会死袅！”
裴云对这个小十一真是又爱又烦的，可是想着小十一嗷嗷哭叫，一定程度上帮了他，而且是真心喜欢他这个哥哥，才哭到打嗝，于是坐起来，心疼地捧着小十一的脏脸道：“对，九哥哥不会死了，你也不要哭了。”
“好，嗝。”十一道。
裴云问：“嗝的难受不？”
“难嗅，好难嗅的，嗝。”十一皇子口齿不清地把「难受」说成「难嗅」。
裴云道：“去找六姐姐，给你们治一治。”
“嗯，嗝。”十一皇子跑到六公主跟前了。
黑黑的胖团子十二皇子把小黑脸凑过来。
裴云疑惑地问：“十二弟，干什么？”
“九哥哥，嗝，也捧我脸脸。”
“呃……”裴云无奈地捧着十二皇子的小黑脸道：“你也去找六姐姐止嗝。”
十二皇子欢快地跑到十一皇子跟前。
十一皇子立马送一句：“学银精！”
十二皇子道：“九哥哥稀饭我鸭。”
白黑胖团子不嗝了，开始争辩。
太后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温清兰、惠妃、宜嫔、余贵妃和隆庆帝都来了，看着裴云四人胖了，一个个上前询问，慈安宫乱糟糟一阵子。
太后认为裴云四人吃苦了，留他们在慈安宫安顿下来。
温清兰等人也不敢有异议，陆续离开。
太后、裴应齐、隆庆帝和裴云五人商量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一致认为裴云四人暂时不要去太学，在后宫里稍微减减肥，然后再去太学。
裴云没有想到他也有减肥的一天。
七公主道：“也不用减肥，我们练练功就瘦了。”
隆庆帝道：“行。”
又说了一会儿话，隆庆帝和裴应齐离开。
裴云四人沐浴更衣。
次日开始裴云四人就在慈安宫里学习练功。
十一皇子三人自然日日来黏着裴云。
裴云偶尔也陪他玩一玩。
太学那边又传出七公主八皇子生病的消息，看着裴云四人都没有上课，学子们越发同情裴云四人，也越发讨厌大梁的秦六皇子等人。
这种同情和讨厌很快通过家书传到了各个国家。
各个国家都赞扬大魏的做法，对大梁多多少少有些看不上，大梁那边也品咂出来秦六皇子的错处，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地来到大魏，痛斥秦六皇子等人行为恶劣的同时，向大魏赔礼道歉，以求挽回大梁的颜面。
隆庆帝一副「朕按规矩行事」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取消大魏六公主和大梁六皇子的亲事，并且接受大梁和秦六皇子等的道歉，又非常有心机地厚待大梁使臣。
一时间大魏是里子面子赚得足足的，隆庆帝高兴得不得了，重重赏赐并安慰裴云四人。
裴云侧首，冲六公主点点头。
六公主鼓起勇气，下跪道：“父皇，女儿不想要赏赐，女儿只有个请求。”
隆庆帝纳罕地问：“什么请求？何须行如此大礼？”
“父皇，女儿想去太医院学医术。”太医院人才众多，六公主一直都想要进去学习，这次经历秦六皇子之事儿，她在裴云等人开解下，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她想学医，诚恳道：“请父皇成全。”
隆庆帝愣一下，着实没想到懂事体贴的六公主会如此大胆，想要进太医院学医术，他道：“公主学医……”
“父皇，我也是公主，我以后要当大将军！”七公主出声道：“上阵杀敌，保家为国！”
隆庆帝看一眼七公主，这个女儿就是这样敢说敢做，她说她想当玉皇大帝，和孙猴子做朋友他都信，他不理七公主，看向六公主道：“明娇，学医很辛苦。”
六公主道：“女儿不怕，女儿喜欢。”
隆庆帝又道：“进太医院也不容易，朕不徇私。”
“女儿可以凭本事进去。”六公主道。
隆庆帝默了默，又问：“你母妃怎么说？”
“女儿还没有和她说。”
隆庆帝道：“你先问问她。”
“母妃若是同意，父皇就同意了？”六公主急急地问。
隆庆帝点头：“嗯。”
六公主大喜：“谢父皇。”
“好了，起来吧。”
六公主开心地起来，看裴云三人。
裴云三人因为六公主勇敢且成功地迈出第一步而喜悦。
隆庆帝扫了裴云四人一眼，道：“好了，秦六皇子一事结束，你们也都在慈安宫待了多日，我看这脸也没有那么圆了，回各自母妃那儿待几日，准备准备进太学学习吧。”
“是。”裴云四人便离开慈安宫。
在流霞阁待一日，裴云有些担心六公主，便喊着七公主一起来到永悦宫，还没有跨进门槛，十一皇子来了。
七公主按了按太阳穴，小声咕哝：“他个儿那么矮，腿那么短，怎么跑那么快？随时随地可以找到我们。”
裴云有时候也佩服小十一的一些能力，比如侦查能力，比如社交能力，比如可以说服隆庆帝带他溜达等等，他看向十一皇子，问：“十弟弟和十二弟呢？”
“他们在用膳，一会儿会来找我的。”十一皇子道。
裴云知道十一皇子会黏着自己，干脆拉起他的胖手，走进永悦宫。
十一皇子开心地跟朵向日葵似的，迎着太阳摇头晃脑。
进了永悦宫大殿，裴云才发现惠妃娘家人来了，可是六公主并没出来陪着，他和七公主二人向惠妃行一礼，便来到六公主房间。
六公主放下手中的医书，开心迎接。
裴云三人坐下。
六公主抓了一把果子给十一皇子吃。
七公主问：“六姐姐，你和惠妃娘娘说学医的事吗？”
“还没有来得及说，外祖母她们就来了。”六公主道。
裴云道：“没关系，等她们走了再说。”
六公主点点头。
三人聊一会儿，六公主外祖母南氏走了进来。
裴云刚才在大殿就看过南氏，瘦瘦的老太太，长得很普通，生的惠妃倒是好看。
南氏走过来向裴云四人行礼。
七公主很客气道：“不要客气，我们是六姐姐的弟弟妹妹。”
南氏笑着陪聊一会儿，发觉裴云三人也就是普通小孩子，越发轻松下来，转眸看见六公主手边是一本医书，当即面色严肃起来，道：“六公主又看医书了。”
“嗯。”六公主冷冷应一声。
南氏当即道：“这些书还是少看为妙。”
不等六公主说话，十一皇子开口问：“为何？”
“女子无才便是德，当个贤妻良母才是正经的。”南氏道。
十一皇子听不懂南氏在曰什么，问：“你都不看书书吗？”
南氏道：“臣妇不看。”
“啊！你辣么大岁数都不看书书哇！”十一皇子大为惊叹道：“我介么小，我都看画画书，我造西游记，造马酿，造好多好多，你都不造喔！”
南氏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硬撑着微笑。
“我皇祖母都系看书哒，我外祖母也看，九哥哥外祖母也看画画书，你都不看。”十一皇子很认真地盯着南氏，睁大眼睛，严肃道：“不看书，遇到骗纸，骗纸把你卖掉！到时候你奏哭叭你！”
南氏笑容瞬间僵住。
第167章 软硬兼施
裴云三人想笑。
十一皇子歪着小脑袋问：“你想要哭吗？”
南氏不自然地回道：“臣妇不想。”
十一皇子笃定道：“那你得看书书！造吗？”
南氏不想理十一皇子。
可是十一皇子一向都是听父皇、皇祖母、母妃、哥哥和姐姐的教训, 难得遇到一个没读书的，他瞬间感到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立刻就想毫不保留地将父皇等人的那一套, 输送给南氏：“肿么, 你不想看书书？”
“十一皇子, 臣妇——”
“你得看！你看书书, 我看书书，大家都看书书，大魏才有、才有……”十一皇子抢白之后，突然忘词, 胖手挠挠后脑勺，终于想到道：“将乃！大魏才有将乃！”
“将来！”七公主小声纠正一下。
“对，将来！”十一皇子看着南氏道：“你造吗？”
南氏真是看错了，她以为眼前的皇子公主就是小屁孩，所以习惯性地向六公主表达不满, 试图让六公主脑子里打消乱七八糟的想法，令其嫁个有权有势的外国人，也对她和她的儿子们有好处。
没想到遇到这么能说的胖团子，以至于她所有的想法都说不出来, 心里不舒服, 可对方到底是当今圣上的十一子，她是真的不敢惹，只能敷衍点头：“臣妇知晓。”
十一皇子却是一本正经地学隆庆帝的口吻：“光知晓吗？”
南氏继续敷衍地问：“不知臣妇还要做什么？”
“看书书鸭！艾鸭！我刚刚都和你说一遍袅, 你还记不住, 你不聪明鸭……你得多看书书, 多看书书才能变聪明。”十一皇子苦口婆心地强调道：“要多看书书！”
这小屁孩事儿真多, 南氏道：“十一皇子, 臣妇已经年过半百，实在看不进去。”
十一皇子接话道：“那不行，你得看，我们都看书书袅，奏你木有看，你还、还不让六姐姐看，介样介样大魏系木有将来的，得打你屁——”
“不能说屁屁。”七公主迅速趴到十一皇子耳边，用手遮着半边脸，小声道：“屁屁不雅。”
“神马鸭？”十一皇子小声问。
七公主道：“说打板子，不要说打屁屁。”
十一皇子乖乖点头：“嗯，我说打板纸。”
七公主坐正身子。
十一皇子接着道：“打你板纸！”
“打板子？”南氏觉得可笑。
十一皇子道：“嗯，告诉父皇，父皇奏打你板纸！狠狠打！”
南氏本来就当十一皇子只在玩，没有放心上，可是听到「父皇」二字，她终于大惊：“你要告诉陛下？”
“嗯！奏告诉父皇！”十一皇子认真道。
七公主凑到裴云耳边，声音不轻不重道：“告状精。”
“父皇每次都听他告状的。”裴云这话故意说给南氏听。
南氏立刻想到小孩子告状的样子，什么都往外说，大人们都会说一句「小孩子不会骗人的」，然后……然后隆庆帝相信十一皇子的话，那她可能真的会挨板子。
丢人，又疼，她绝对不可以挨板子，当即重视起来十一皇子的话，赔笑道：“十一皇子真是说笑了，臣妇看书，也让六公主看书就是。”
十一皇子惊喜地问：“真哒？”
“真的。”南氏勉强笑道。
十一皇子开心道：“要认真看书哟。”
南氏点头：“自然。”
“我会检查的哟。”十一皇子是在太学里学的这句话。
南氏不解地问：“检查？检查什么？”
十一皇子理所应当地说道：“检查有木有认真看书书啊。”
南氏没想到十一皇子还真当回事儿了。
“开始叭！”十一皇子道。
南氏不解地问：“开始什么？”
“看书书啊。”十一皇子从凳子上滑下来，到书架上拿一本书，他也不认识字，可是却气势很足地拍到南氏面前道：“看叭。”
南氏愕然问：“现下就看？”
“对鸭，要抓紧时间看书书的！一寸银一大寸金。”十一皇子想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可是他又说不好，就随意造了一个句子出来。
南氏真的非常厌恶看书，此时看到书皮，太阳穴就突突地跳起来，她真的不想和十一皇子纠缠了，总觉得这孩子很难理解道：“那个，臣妇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事儿，不便在此久留，臣妇还是先行告退。”
“你还木有看书书啊。”十一皇子道。
南氏起身道：“臣妇回府就看。”
十一皇子道：“你一定要看哟。”
“是。”南氏急急朝外走。
“还有——”十一皇子跟上。
南氏跨过门槛。
十一皇子小跑着道：“让六姐姐看书书！”
“好。”南氏甩不掉小胖墩，只能应。
十一皇子边跑边道：“系看医书书！”
“是。”
“你说的，不好，奏打你板纸！父皇打！”
“是”
十一皇子小嘴叭叭叭个不停，一直追着南氏到了大殿里。
裴云三人不放心地跟来。
“娘，怎么了？”看到南氏一脸狼狈的样子，惠妃问。
南氏有口难言。
十一皇子道：“惠妃娘娘，六姐姐外祖母说，说，要回府看书书，还让六姐姐看医书书。”
惠妃看向南氏：“娘，十一皇子说得是真的？”
南氏无可奈何地道：“看吧看吧。”
惠妃是同意六公主读医书的，可是南氏在她面前哭个不停，说是读医书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身份低下，如何如何辛苦，如何如何对六公主不好，她只觉劝女儿放弃学医……没想到南氏又答应女儿学医了。
裴云开口：“惠妃娘娘，父皇已答应六姐姐进太医院学医。”
南氏惊愕：“六公主学医？”
裴云又强调一遍：“父皇答应的！”加重了「父皇」二字。
七公主附和道：“父皇亲口说的。”
惠妃看向六公主。
六公主道：“是父皇答应的，父皇让女儿来问问母妃，母妃意下如何？”
“这么久了，你还想学医？”惠妃以为六公主已经忘了学医的事儿了。
六公主点头：“女儿喜欢。”
惠妃笑了笑道：“好，那就学。”
南氏听到「父皇」二字就害怕，她是真的怕三个孩子告状，所以她也不敢阻止。
裴云故意说道：“现在惠妃娘娘、南夫人、父皇都支持六姐姐进太医院了，真是一件喜事啊！”
“对啊，真是大喜事。”七公主道。
“好棒呀！”十一皇子拍着胖手：“好棒好棒！”
惠妃笑起来。
六公主也露出喜悦的笑容。
裴云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道：“南夫人，你不高兴吗？”
南氏道：“高兴高兴。”
十一皇子指出来道：“你都有木笑。”
南氏被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感觉自己像头猪似的，被九皇子、七公主和十一皇子这三个孩子架在火上烤，烤的冒油冒烟。
可是她拿这三个孩子没有一点办法，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道：“惠妃娘娘，臣妇府中还有事儿，先走了。”
惠妃问：“才刚来没多久，用完午膳再走。”以前南氏进宫，恨不得在永悦宫待上一整日。
“不了，我们走。”南氏急急忙忙向永悦宫外走。
婢女们跟上。
裴云赶紧喊道：“南夫人，我们送送你啊。”
“不用不用，不用麻九皇子。”南氏道。
裴云偏要送：“你是六姐姐的外祖母，我们理应送你的。”
“对，我们送你。”七公主向来跟着裴云走。
十一皇子自然黏着裴云。
六公主见状也跟上前。
惠妃不知道这四个孩子怎么突然热情至此，可这些孩子们做事向来有自己的章法，她也就不过问了，道：“明娇，照顾着点儿弟弟妹妹。”
“母妃放心。”六公主应。
四人追着南氏。
南氏步子迈的飞快，试图想要甩掉裴云四人，结果不但没有甩掉，她们累的气喘吁吁的，不由自主放缓了步子。
裴云又道：“南夫人，慢点走，你看，你都喘起来了。”
“外祖母，不着急。”六公主道。
“奏系，着急你也灰不起来鸭。”十一皇子接话。
裴云三人闻言笑。
南氏真是恨死这三个孩子，就没见过那么能叭叭的，可是还得赔笑着道：“是，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九皇子，不必送了，臣妇自己出宁华门就行了。”
“不行，那不礼貌！”裴云道。
十一皇子道：“对，不礼貌要打板纸的！”
“十一弟说的对，不礼貌要打板子的！”裴云刻意重复。
“九哥哥，我礼貌！”十一皇子邀功。
“嗯，你礼貌。”裴云故意问：“知道什么叫不礼貌吗？”
“用膳的时候嗷嗷大叫。”十一皇子道。
“对。”裴云点头。
十一皇子又道：“打扰大银说话。”
“对。”裴云引导道：“还有呢？”
难得九哥哥这么愿意和自己说话，十一皇子兴奋极了，把日常鸡毛蒜皮的不礼貌的事儿，都给说出来，道：“还有骂银。”
“十一弟，你说的这些挨不了几板子。”七公主接话。
裴云侧道问：“七姐姐有高见？”
七公主道：“打板子是小事儿，掉脑袋才是大事儿。”
“怎么样才会掉脑袋啊？”裴云无害的样子问。
七公主大声道：“一般皇子公主和妃嫔不会掉脑袋，但是外戚会，父皇那天和我说了，不知道几斤几两，妄图干涉皇子公主事儿的，要砍脑袋！”
「砰」的一声，南氏忽然摔倒在地。
“老夫人！老夫人！”南氏的婢女喊。
裴云四人赶紧上前：“怎么了？”
南氏捂着脚痛呼。
裴云见状大力拉南氏：“南夫人，你还好吗？”
南氏大叫：“不要动不要动，臣妇崴到脚了。”
“快，我们赶紧回去请太医。”裴云道。
“不要不要，我们回府，回府医治！”南氏大声道。
第168章 受伤
“那怎么行, 在宫中摔的就在宫中治！”裴云继续拉南氏。
“九哥哥说得对！”十一皇子上前拽。
七公主跟着用更大的力气扯：“没错。”
六公主询问问：“外祖母，你感觉如何？”
感觉想死……南氏本来就想快点回府，偏偏九皇子这些不省心的兔崽子要送她, 甩都甩不掉, 送就送吧, 九皇子三人小嘴叭叭一路, 一刻没有消停，说什么不礼貌打板子的事儿。
她忍不住对号入座，惊觉自己做不少不礼貌的事情，心里有些发虚, 不由得加快步子，哪知七公主来一句“父皇那天和我说了，不知道几斤几两，妄图干涉皇子公主事儿的，要砍脑袋！”, 她旋即一惊，直接崴了脚。
疼啊！
要疼死了。
可是九皇子三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冲过来，没轻没重地拉扯她，这三个冤家啊, 是想弄死她啊！
这一招又一招的, 完全没有章法，她真的应付不来，感觉再在这儿呆下去, 她老命就不保了。
得离开！
必须得马上离开这个可怕的皇宫, 她当即硬撑着道：“六公主, 臣妇感觉很好, 没事, 没事了，九皇子你们不要拉着臣妇，臣妇自己可以起来。”
裴云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真的，你们松手。”南氏道：“臣妇站起来给你们看看。”
裴云四人松手。
南氏忍着疼站起来，想糊弄过去，道：“看，没事了。”
“可是你刚还说崴着脚，回府医治的。”裴云道。
十一皇子猛点头：“我也听到袅。”
“刚刚臣妇也以为崴脚了，其实没事儿。”南氏只好为自己狡辩道：“已经没事儿了。”
“那你走两步，我们看看。”裴云一脸关心：“看看你可以好好走路了，我们才能够放心！”
六公主三人附和：“对！”
南氏几乎要咬碎后牙槽，这个九皇子！这个九皇子的心不是肉长的，不知道人会疼！可是她想回府啊，想快点回府医治她的脚啊，只好咬着牙走了两步，疼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没事儿吧。”
裴云审视着道：“走路有点不自然呀。”
“臣妇走路就这样的。”南氏扯出痛苦的笑容。
“还是让太医看一看吧，不然惠妃娘娘会担心的，会怪我们的。”裴云坚持道。
南氏连连拒绝：“不用不用，多谢九皇子关心。”
裴云眼神真诚地问道：“当真不用？”
南氏忙不迭地点头：“当真。”
“当真没事儿。”
“当真！”南氏都想跪下来磕头，求九皇子放过她，不要再在这儿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放她回去医治吧，她真的疼的受不了了。
“那我就信了喔。”裴云眨巴明亮的眼睛，好看的不像话。
南氏却觉得闹心的不得了，道：“那臣妇走了。”
裴云道：“南夫人慢走。”
南氏硬忍着疼，走到马车前，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待到马车驶离了宁华门，她才开始痛呼起来：“哎哟，我的脚，我的脚不能要了！疼死我了啊！”
婢女惊道：“老夫人！”
南氏咬牙道：“快点回府。”
婢女立刻催促马夫。
南氏躺在马车里，脸色惨白地说道：“回去之后，都不许说我在宫里崴了脚，不然发卖了你们。”
婢女赶紧应：“是。”
南氏继续痛呼，感觉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才碰了裴云、七公主和十一皇子这三个煞星，她心里那个恨啊，可是她却只能受着，感觉不但脚疼，脑壳也疼的不得了，与此同时裴云四人还在宁华门口。
“南夫银走袅。”十一皇子望着远处道。
裴云点头。
六公主道：“外祖母的脚是真的崴到了。”她自学过一些医术，看得出来南氏是真的崴脚了。
七公主侧首看向六公主问：“六姐姐，你不会心软了吧？”
六公主道：“没有，我是怕她又到母妃面前哭哭闹闹的。”母妃是受不了外祖母哭哭闹闹了，每回都会妥协。
“放心，这次她不会的。”裴云道。
六公主问：“为何？”
“我再三询问，她都说没有崴到，回头她要是说在宁华门这儿崴到脚，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裴云就是防着南氏哭闹，所以才会再三询问。
“可她一向反反复复的。”六公主对这个外祖母真是没什么好感，脑子里都是她得寸进尺的样子。
“那是在你和惠妃娘娘面前，仗着你们孝顺又心软，我和姐姐、十一弟可不是好惹的。”裴云道。
“嗯！”七公主和十一皇子一起点头。
七公主道：“六姐姐，你得自己立起来。”
裴云接话道：“你外祖母到底是没有读过书，见识少，好糊弄，想必你舅舅、舅母和外祖父是聪明一些的，你不立起来，他们还是会拿捏你们。”
“就是就是。”七公主道。
十一皇子跟着道：“奏系奏系。”
“嗯，我会的。”六公主笃定道。
“真的吗？”七公主不相信地问：“你真的会吗？”
“真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很快就可以进太医院学医了。”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身上有一技之长，就是多一分底气，六公主也自信很多。
裴云七公主受到感染，点头认同。
十一皇子昂着脸胖道：“六姐姐最棒！”
裴云伸手捧着十一皇子的胖脸，忍不住揉着道：“你个小屁孩，你听懂我们说话了吗？你就接话。”
十一皇子唔唔道：“木有。”
裴云继续揉：“木有，你就接话。”
七公主看着十一皇子的胖脸在弟弟手中变化，很好玩的样子，她道：“弟弟，你松手，也给我揉揉。”
裴云松手，七公主揉十一皇子的胖脸，接着六公主揉，但都是轻轻地揉着，把十一皇子揉的咯咯笑，他们又一起夸奖十一皇子刚刚的疯狂输出，简直太漂亮了。
裴云微笑着看十一皇子道：“你说得非常好！”
六公主竖了大拇指：“漂亮！”
七公主道：“十一弟，你太会说了！”
十一皇子高兴地扭着胖身子道：“我聪明！”
六公主问：“你怎么那么多词儿？”
十一皇子道：“介都系你们教训我的哇！”
裴云三人窘了一下，也是因为十一皇子太皮实了，所以他们时不时就说叨说叨小十一，没想到小十一都记住了，裴云解释道：“我们是为你好。”
“我造！”十一皇子是真的挺聪明的。
“十一弟真棒！”裴云道。
十一皇子开心点头。
“十一弟。”六公主笑道：“多谢你今日的帮忙。”
裴云七公主一起道：“多谢十一弟。”
“不要谢不要谢。”十一皇子摆着胖手道：“我不要谢的。”
六公主道：“那你要什么？”
十一皇子短胳膊一伸：“我走不动袅，抱我回去叭。”
“呃……”六公主道：“我可能抱不动你，你让宫人抱。”
“奏让你们抱抱。”十一皇子两只短胳摆了摆道：“抱抱！”
“十一弟，你得多跑动，有助于练功。”七公主劝说道。
裴云打量着胖十一道：“我也抱不动你。”
“你们阔以抱我，我好轻。”十一皇子朝裴云三人身上扑：“九哥哥，六姐姐，七姐姐，抱抱！”
裴云见状三人赶紧跑。
十一皇子立刻追：“抱抱，抱抱我鸭！”
四个人一起在皇宫的青石路上跑着，跑着跑着产生了趣味，没一会儿欢乐地笑起来，裴云三人到底是疼爱小十一这个弟弟的，跑一会儿，都停下来歇息，然后轮换着背、抱、抬小十一，终于把十一皇子这个胖团子搬运到慈安宫里。
三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去见太后，坐在偏园外的大石头上气喘如牛。
十一皇子开心地看着三人问：“九哥哥，你们累袅。”
裴云点头：“是啊。”胖团子是真的很重的。
“我都不累。”十一皇子高兴道。
七公主抹着额头上的汗道：“你当然不累！你都没有动！”
十一皇子非常坦诚：“系啊，你们背我，抱我，抬我呀。”
裴云三人不想理十一皇子了，喘匀了气后，又饿了，三个人从兜里拿出点心吃。
七公主故意对十一皇子道：“就不给你吃。”
十一皇子小胖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块点心：“我有，好多！”
七公主没想到十一皇子怀里也有点心。
六公主笑道：“九弟弟，大家都和你学会了。”
裴云哭笑不得，不过，这样挺好，万一遇到个什么事儿，不至于很快饿死啊。
“好吃，你们吃不吃？”十一皇子愿意分享给哥哥姐姐。
裴云咬一口枣泥糕道：“我们都有。”
“好叭！”十一皇子坐到裴云身边。
四个人咔嚓咔嚓地吃着点心。
忽然小园子里传来隆庆帝和太后的声音。
“你说西州县有人叛变？”太后低声问。
“没错。”隆庆帝严肃地说道：“大皇子带兵处理了。”
太后赞扬道：“大皇子心里一向有大魏，好样的。”
隆庆帝默了默，道：“他不该亲自带兵去的。”
“什么意思？”太后问。
“他、他受伤了。”隆庆帝道。
太后声音微微发颤：“很严重吗？”
隆庆帝最疼爱的就是大皇子，克制着内心的难过道：“信使来报，伤的很重，一直发热昏迷中。”
这话不仅裴云能够听到，六公主三人也听到了。
四人一起起身看向偏园。
隆庆帝和太后正好走出来，看见四人微微一愣。
裴云开口问：“父皇，皇祖母，大哥哥真的受伤昏迷了？”
第169章 蒜
隆庆帝问：“你们都听到了？”
裴云四人点头。
隆庆帝也没有隐瞒什么, 只淡淡地说道：“这事儿暂时都不要说出去。”
裴云四人继续点头。
隆庆帝叹息一声。
裴云关心地问：“父皇，大哥哥昏迷多久了？”
隆庆帝道：“已经两日了。”
“派太医去了吗？”
“他那儿有太医。”隆庆帝就是怕大皇子受伤生病之类的，所以封王时就派了两个极为有实力的老太医跟着大皇子。
裴云担心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听天由命了。”隆庆帝道。
裴云四人感受到隆庆帝的无奈, 同时静默。
隆庆帝扶着太后道：“母后, 外面冷, 进屋吧。”
太后点点头, 然后道：“云儿，你在这儿玩吗？”
裴云点点头：“皇祖母你回屋歇着吧。”
太后和隆庆帝走了。
裴云四人怔然了一会儿。
七公主小声道：“父皇是什么意思？”
“太医该做的都做了。”六公主道。
十一皇子茫然地问：“做神马袅？”
六公主认真回答：“应该是伤口消毒，喂药，降温。”
七公主问：“那为什么大哥哥还是发热昏迷呢？”
“可能是很严重的伤口感染发炎。”六公主道。
七公主和十一皇子听不懂。
裴云沉默好一会儿, 看向六公主：“六姐姐，我有个办法。”
六公主问：“什么办法？”
“我们制药丸试试。”裴云道。
六公主问：“药丸？”
“嗯。”裴云想了想道：“或许可以救命。”
六公主三人见识过裴云的厉害，他们丝毫不怀疑裴云的话，大喜道：“怎么救？”
“跟我走。”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答应。
四个人出了慈安宫，一路小跑着来到农务司, 累的坐在农务司的门槛上歇息一会儿，才走进农务司的储物房，看见里面放着油菜、土豆、花生等等农作物。
裴云把半袋大蒜拽出来。
“大蒜？”六公主不相信地问。
“嗯。”裴云点头。
“大蒜做药丸？”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一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都可能是一味药, 可是六公主真的不知道大蒜可以做成药丸, 她怀疑自己读的医书太少。
裴云点头：“对。”
“弟弟，这个有用吗？”七公主凑上来问。
“有点用。”裴云道。
六公主问：“你做过？”
裴云上辈子在小说中了解到青霉素和大蒜素抗菌消炎等效果，后来就查一些资料, 发现青霉素制作太难, 但是大蒜素却不难。
也是去年四五月份时, 看到农务司里收获大蒜, 他才萌生做大蒜素的想法, 做成功的话，不但可以帮助农务司的发展，最重要的是可以救很多人命。
他就试着做出来一丢丢。
正好碰上橘猫受伤，便喂给橘猫，隔天橘猫就活蹦乱跳了，虽然也是因为橘猫身体底子好，但是他还是觉得大蒜素起一定作用，实话道：“之前橘猫跑出去玩，受伤了，我就弄了点大蒜药丸喂它，它就好了。”
“那大哥哥有救了？”七公主惊喜地问。
“我不知道，但这是个希望。”裴云真的无法确定这些可以真的帮助到大皇子。
六公主道：“对，我们可以试一试。”
裴云点头。
七公主一直是个行动派，当即催促道：“那我们赶紧做吧。”
十一皇子跟着道：“对呀对呀。”
六公主疑惑地问：“九弟弟，你是用什么做的？”
裴云拎起半袋大蒜道：“跟我来。”
四人一起来到办公房，一眼看见六尺左右的长桌上摆放着各种琉璃瓶、琉璃壶、琉璃斗、琉璃管和弯曲铜管之类的。
“介系神马啊？”十一皇子不认识。
“蒸馏装置，做药丸用的。”裴云道。
六公主三人惊叹。
七公主问：“你怎么想到这个装置的？”
“模仿做酒精装置啊。”没错，这个时代已经有酒精且有蒸馏装备，只是没那么精细，裴云是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定做这个琉璃装置的。
六公主三人恍然大悟，但是仍旧觉得裴云很厉害。
七公主盯着装置：“大部分都是琉璃品。”
六公主道：“这得很多银子吧。”
琉璃确实很贵，但裴云更有钱，他除了每个月两百两银子的固定俸禄外，还有金福土豆、大魏土豆店和大魏土特产店的收入。
“九哥哥有银子！”十一皇子接话。
“没错。”裴云道。
六公主不解地问：“那这些怎么用？”
“其实就和制作酒精差不多的。”裴云简单说道。
六公主想了想，问：“是不是萃取精华？”
“六姐姐果然是学医的。”裴云道。
“我也就读过几本医书而已。”六公主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也是看了几本医书，闲着没事儿，弄着玩儿，没想到可以救橘猫，不知道能不能救大哥哥。”裴云不确定道。
“做了就知道了。”七公主道。
六公主心急道：“九弟弟，你告诉我们怎么做。”
就是捣碎蒜，使蒜中的蒜氨酸和蒜氨酸霉发生化学反应，形成抗菌消炎等作用的大蒜素……六公主三人肯定是听不懂这些的，所以裴云简单地说成提取大蒜中的大蒜油，口服杀毒。
具体步骤就是剥皮、捣碎、称重、密闭酶解、开始蒸馏、获得大蒜素、和土豆淀粉混合、烘干、研磨成粉、装入药囊中就行。
“好麻烦鸭。”十一皇子一点儿也没有听懂。
裴云也觉得挺费事儿，于是派人把八皇子、十皇子、十二皇子和他们宫人都喊过来，一起动手。
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两个宫人剥皮，三个宫人捣碎大蒜，八皇子称重，七公主将大蒜放入大的琉璃器皿中密封酶解。
两刻钟后，裴云将酶解的大蒜碎转移到大琉璃瓶中，六公主点燃琉璃瓶下的特质蜡烛。
蒸馏正式开始。
十四人一起盯着大琉璃瓶看，里面的碎大蒜渐渐冒出细小的泡泡，水蒸气顺着玻璃管流向弯曲铜管。
一滴又一滴浑浊的液体滴入琉璃小瓶中。
“那个什么大蒜油出来了吗？”七公主问。
六公主不确定地道：“没有吧。”
裴云摇头：“还没有。”
“这得多久啊？”七公主是个急性子。
六公主道：“七妹妹，做药这事儿，急不得。”
七公主等人只好继续去忙。
裴云和六公主继续盯着，终于一抹橙黄色出现在铜管口，慢慢聚集成滴状，「吧嗒」一声落入浑浊的液体中，悬浮其中。
“九弟弟，是这个吗？”六公主问。
“是！”裴云又一次成功了。
“真的出来了！”六公主喜出望外。
七公主八皇子赶紧走过来看。
十一皇子三人也朝这边奔来。
裴云怕十一皇子冲坏装置，伸手拦住道：“在这儿看就行。”
十一皇子三人盯着琉璃小瓶看。
“九哥哥，辣个黄色的奏系吗？”十一皇子问。
“对。”裴云道。
十一皇子又问：“阔以治病病。”
“对。”
十一皇子道：“好少鸭，奏一滴。”
裴云点头：“嗯，所以你要多多剥大蒜，才能做出来好多。”
“嗯！我现在奏剥。”十一皇子干劲儿满满。
“去吧。”
十一皇子三人继续剥蒜。
七公主八皇子继续忙碌。
裴云和六公主继续盯着弯曲铜管。
相对于裴云的淡定，六公主是第一次做出药物，激动的不得了，出来一滴大蒜素，她就要惊喜地喊一声，好奇的十一皇子赶紧丢下手中的大蒜跑过来看。
重复数次，六公主不再喊，十一皇子还要过来「视察」。
裴云看不下去了，把小半袋蒜拎到农务司小院子的地上，拿过来五个小马扎，道：“你们在这儿剥吧。”
“为神马？”十一皇子问。
裴云不能说十一皇子烦人，道：“房里都是蒜味儿，熏人。”
十一皇子道：“我戴手帕了。”
裴云怕大家受不住蒜味儿，一人发一块手帕，系到脸上，多少挡点儿味儿，可是他不想十一皇子打扰他们做大蒜素，便道：“那也熏人。”
“不熏银，我粗里面剥大蒜蒜。”十一皇子朝办公房里走。
“我也粗！”十二皇子跟着走。
“会熏丑的！”裴云突然道。
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都是爱美的，听到裴云的话，当即小步子一顿，一起回头看裴云。
裴云继续忽悠：“会熏丑小孩子。”
十一皇子眨巴两下眼睛：“我系小孩纸。”
十二皇子道：“我也系。”
十一皇子指着十皇子道：“十哥哥也系小孩纸！”
“对，我和八哥哥他们是大孩子，熏一熏没关系，你们不能再熏，不然就丑了，就难看了。”裴云道。
十一皇子二人一起摸着自己的小脸，仔细思考裴云的话。
十二皇子道：“我奏不漂酿美袅！”
“对！”裴云肯定道。
十二皇子还是想要继续漂亮美的，回身坐到小马扎上，道：“那我奏在介儿剥。”
十一皇子看十二弟又回去了，他道：“我也在介儿剥，不粗房里袅！”
裴云暗暗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剥吧。”
十一皇子三人一起点头。
裴云这才走进办公房里。
也不知道忙碌了多久，他们消耗三十多斤的大蒜，弄的一屋子的蒜味儿，才做出不到两克的大蒜油，也就是大蒜素。
还是不太纯。
裴云也不要求那么多，他立刻按照比例与土豆淀粉融合，放到提前加热好的烤炉里烘干，然后拿出来研磨成细粉，称量，开始装入药囊。
“九弟弟，这个就是药囊？”六公主指着圆形黑软壳问。
“对，从萧翊那儿拿的。”裴云也没想到楼善国的药囊，做工那样好，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胶囊，直接食用也没有害，反而可以避免药物在胃中分解掉，从而达到药效。
六公主道：“怪不得，我在大魏没见过，回头我学习一下。”
“嗯。”裴云点头。
六公主问：“装了几个？”
“六个。”裴云回答：“只能装出来六个。”
“好少。”六公主道。
三十多斤的大蒜也就装了六个小药囊，确实少，一日三次，只够吃两日，希望这些对大皇子有作用吧。
裴云拿着药丸走出办公房，惊觉天已经黑了。
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和十皇子三个孩子还坐着那儿剥大蒜，他们一整日玩玩闹闹再干干活，许久许久许久才剥一头大蒜，但是他们现下还在。
裴云有些感动，道：“十弟弟，十一弟，十二弟，走吧！”
十一皇子三人回头：“走哪儿？”
第170章 在减肥呢
“回后宫。”裴云道。
十一皇子问：“不剥大蒜蒜袅？”
“不剥了。”裴云点头道：“走。”
十一皇子三人是因为裴云, 才愿意当小工，自然也会因为裴云不当，毫不留恋地放下大蒜, 站起来齐声道：“走！”
七人一起走出农务司。
裴云嘱咐十一皇子三人的宫人, 把十一皇子三人送回去。
十一皇子问：“九哥哥, 你不回粗？”
“还有事。”裴云道。
很多小孩子总是喜欢问问问, 正好十一皇子就是这样的小孩子，道：“神马事儿？”
裴云回答：“送大蒜药丸。”
“送给谁鸭？”十一皇子问。
“送给父皇。”裴云也没有瞒着十一皇子道：“去文德殿。”
十一皇子立刻道：“我也粗。”
“不可以，天已经黑了，你们还小, 走夜路不安全。”虽然裴云不迷信，但是大魏人迷信小孩子不能走夜路，他不能对不住三个弟弟。
“安全，我们带东西了。”十皇子道。
“对，我们有草草。”十一皇子道。
十二皇子道：“还有树枝枝。”
三人从他们的宫人身上取出各种夜路防小鬼神器, 可见他们的母妃们也是怕他们贪玩，误了时辰，需要走夜路。
裴云想了想，还是带着三人吧, 一会儿坐父皇的马车回后宫, 似乎更好一些，于是道：“好，我们走吧。”
十一皇子三人欢呼。
七人一起来到文德殿门口。
看门宫人看到皇子公主一下来这么多, 惊了一下。
七公主道：“我们要见父皇。”
看门宫人道：“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有劳了。”六公主道。
看门宫人进了文德殿没一会儿, 跑出来请七人进去。
七人来到隆庆帝的书房。
隆庆帝正在看信, 脸色有些憔悴, 眉头紧锁着。
七人行礼。
隆庆帝刚才已经听宫人说裴云七人来求见,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面前站着高矮胖瘦不同的七个人后，他还是怔了一下，问：“你们来做什么？”
“送登西！”十一皇子道。
隆庆帝放下信，绕过书案，走向七人，还没有说话，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熏的他后退两步，问：“什么味儿？”
“系蒜蒜！”十二皇子道。
“什么？”隆庆帝没听明白。
“回父皇，是大蒜味儿。”六公主回道。
“哪来的大蒜味儿？”隆庆帝不敢向前。
六公主道：“我们在用大蒜制药丸。”
“药丸？干什么用的？”隆庆帝问。
“救大哥哥。”七公主接话。
十一皇子点头：“奏系救大哥哥。”
“大蒜可以救你们大哥哥？”隆庆帝一脸怀疑地问：“哪个太医说的？”
“不是太医说的，是我说的。”裴云将自己无意中救橘猫的事儿说给隆庆帝听。
换作别人说这事，隆庆帝肯定会说一句「胡闹」，可是裴云不一样，裴云在平淡无奇的事物上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他不由得就信服，心中冒出期待和欣喜，问：“真的有用？”
“应该有用。”裴云不是专业医生，他是从隆庆帝、太后和六公主那里得知大皇子应该是感染发炎严重，仅仅靠外在的酒精之类的，似乎不太够，需要用大蒜素药丸辅助一下才可能产生效果。
只是，他不敢百分百保证有用。
隆庆帝也发现裴云话中的不确定性：“应该？”
“嗯，我只给猫服用过，没有给人服用过。”裴云实话道。
「那试试啊，反正大哥哥还没有醒来」七公主着急道。
“没错。”六公主接话道：“父皇，大蒜，从种子、幼苗、蒜薹到新蒜都可以食用，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都可食用，从未听过有毒性伤害过人，大哥哥服用后，有作用就有作用，没作用也不会害了大哥哥。”
十一皇子三人闻言忙不迭地点头。
八皇子道：“父皇，确实可以一试。”
“你们说得对。”隆庆帝刚刚又接到一封西州县的信，说是大皇子伤势恶化，有可能撑不过去，他的大儿子啊……才刚刚和他冰释前嫌……说不定眼前就是一个机会，他问：“药丸呢？”
裴云将一个小盒递上去。
隆庆帝上前接过来，打开看到六个黑黑小小的圆球：“这就是大蒜药丸？”
“嗯，外面只是药囊，里面才是大蒜药。”
隆庆帝左右看了看，问：“这药如何服用？”
裴云指了指药盒道：“夹层里面有张条儿，方法在上面。”
隆庆帝打开看一眼，就一句话「口服，早中晚一日三次」，问：“只够吃两日？”
“嗯，这个太难做了，弄了一整日。”裴云道。
六公主道：“这是三十多斤大蒜浓缩而成的，浓缩就是精华，假如有用，那么六粒足够有效果了。”
隆庆帝看看六公主，再看看裴云，下决定道：“好，朕现在就派人快马加鞭把药送去。”
“什么时候可以到？”裴云问。
隆庆帝快速回答道：“明日下午差不多到。”
“那得告诉他们，拿到药就吃，不必严格按照早日晚三次吃，只要间隔三个时辰就可以服用。”裴云解释道。
“朕再写张条儿。”隆庆帝转身回到桌案，来不及长篇大论，简单写张条儿，装入药盒中，喊来最信任的钱侍卫长，道：“一定要亲自看到大皇子服下。”
“是。”钱侍卫长离开。
隆庆帝却没有放松下来。
六公主看出来隆庆帝的担心道：“父皇，大哥哥心系百姓，一定会得上天保佑，你不要过于忧心。”
隆庆帝看向六公主点点头。
“好袅，我们回粗吧。”十一皇子道。
裴云道：“父皇，十一弟他们还小，不便走夜路，可以派马车送我们回去吗？”
隆庆帝立刻答应。
七人坐上马车。
裴云本来以为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小嘴要叭叭叭地说个不停的，结果坐上马车没一会儿，二人就开始眼皮打架，往他和六公主身上一歪，睡着了。
裴云看向十皇子：“十弟弟，你困不困？”
十皇子虽然没有以前那样洁癖强迫症，但是时时刻刻尽量保持体面，哪怕上眼皮已经想要亲吻下眼皮，他也坐的笔直笔直的，道：“不困。”
“真不困？”
“不困。”十皇子坚持。
裴云伸手搂着十皇子道：“睡一会儿，没关系，一会儿到合顺院门口，九哥哥喊你。”
十皇子靠到裴云的肩头，闭上眼睛睡了。
裴云、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都大一些，疲惫但可以撑住，裴云道：“八哥哥，先送你回皇子所吧。”
“先送你们回去，我是最大的，要压后。”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我比你大。”
六公主道：“我才是最大的。”
“我是男的。”八皇子道。
七公主道：“你都打不过我，先送你回去。”
八皇子辩驳不了。
马车先将八皇子送回皇子，然后进了后宫，把十一皇子三人送回去之后，再送裴云三人。
七人都回到各自住处了，裴云在流霞阁沐浴更衣后，看了会儿书，次日一早就去太学上学，这是他和六公主三人自打人事件后，第一次回太学。
可是他们没有激动，心里面都担心着大皇子的情况，都没有好好用膳，一个个也不似从前那样朝气蓬勃的，反而有些蔫蔫的。
太学学子们看到之后，立马就解读为秦六皇子的错。
“九皇子他们都瘦了！”
“关看守房五日未进食，能不瘦吗？”
“大魏真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正，令人信服。”
“是啊，不过听说刑部看守房改了规矩。”
“嗯，以后进看守房的人，一日可以喝一碗稀粥。”
“那也很惨，反正我是不想进去，裴云四个人这次真冤！”
“不过，打伤人终究不对，所以说大魏做得对。”
“听说秦六皇子八人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呢。”
“活该，不过，八个人打不过四个小豆丁，好丢人。”
“哈哈哈，我也觉得丢人，他们当初肯定是仗着人多，想要欺负裴云四人，没想到被反杀了，活该！”
“也是裴云四人功夫了得！”
“他们功夫真厉害，以后太学是没人敢惹他们了。”
“哎哟，裴云瘦了，我好心疼。”
“呃……”裴云没想到他们对大哥哥的担心，会让学子们这样误会，好像学子们更加相信他们的清白了，这样挺好的，他也不辩解，老老实实地上课，记录一下博士说的内容。
结果发现脑子里光想着大哥哥的事儿，忘记带宣纸了。
他在课间休息时，上前院纸铺买纸，手刚触到一沓纸，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抢先放到纸上，他转头看去，立刻笑起来：“萧翊哥哥。”
“还认识我？”萧翊问。
裴云道：“当然认识。”
“哦，以为你忘了。”萧翊不咸不淡地说道。
“怎么会呢？”裴云笑。
“那我问你，几日未见我了？”
“嗯……”裴云这几日过的晕乎乎的，真想不起来多久没见萧翊了，有十一二三四日吧，他也记不清楚，笑道：“我这些日子忙，出不了后宫。”
萧翊问：“小时候怎么出的？”小时候那么一个雪白胖乎的小团子赶着小羊车，偷偷摸摸地跑到飞羽苑见他，奶乎乎地喊着「萧翊哥哥」，如今长大一些，反而不知道怎么出后宫了。
裴云听出萧翊好像不太高兴，他干脆把萧翊拉到纸铺的一角，小声道：“萧翊哥哥，我吃胖了，在后宫减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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