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是给韫欢买套衣裙,景晖怕自己眼光不好,所以拽着丹济拉出来了。
绰罗斯部很少有稳定的市集,他们伪装成波斯人去了清国境内挑选衣服。
景晖和丹济拉穿梭在街道上行人间,一直搜罗着成衣店。
如今绰罗斯部和清国暂时休战,街道上各种店铺又开了起来,街上也摩肩擦踵的。
丹济拉按了按自己粘上的假胡子,道:“阿晖,这里虽然是清国边境,没想到居然挺繁华。”
一身蓝色袍子、披着褐色卷发的景晖走得稍稍比他快些,听了他这话,叹道:“清国军事不及我部,但百姓确实更富足。”
这是因为他们的汗王将大把精力和金钱都花在了征伐上。为了征伐,他甚至和更北边的罗刹国合作,花重金购置了火铳,而绰罗斯部的百姓一旦遭受天灾,又无国家救济,很容易就吃不饱穿不暖。
噶尔丹以为靠武力能征服清国,他是大错特错了。清国的统治者曾经也是蛮夷,入主中原地区后却能悉心吸收并保存中原地区的本土文化,单就这一点来看,噶尔丹便远远不如。
景晖看得很明白,如果再和清国打起来,又将是一场长久的僵持。
丹济拉拽住他的胳膊,指了指右前方:“阿晖,这家店不错!”
他顺着丹济拉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这家店比周边的店铺都要大些,干净整洁,一些时兴的衣服都挂起来了,方便查看。
尚未到店门口,穿着一身红色旗装的老板娘已经出来迎了,她挽住景晖的宽大胳膊,问他:“公子是来买衣服吗?你这身板可不小,寻常店里未必有你能穿的,来我家就对了。”
老板娘太过热情,让景晖有几分不自在,他抽回自己的手后方说:“我们是来买女装的。”
老板娘又凑上来道:“公子是给夫人买吧,怎么不带夫人一起来,让她自己挑选呢?”
丹济拉接道:“他夫人抱恙在身,不方便出门。”
老板娘瞬间一副“我又懂了”的样子,对他说:“女装的话,我们这儿就更多了。各种式样的都有,有旗装,有蒙古的袍子,也有你们波斯人的衣裳,就是不知公子家的小娘子穿什么尺寸?”
景晖思索了下,和她比划道:“她只到我的肩膀,人比较清瘦,肩宽的话,可能不到我的一半。”
老板娘抬眼瞧了一眼眼前这位又高又壮的汉子,不禁心疼起他的夫人来:“夫人可太瘦了,公子可得好好疼她才是。”老板娘说着,已经进内室去张罗衣裳了。
紧跟在景晖身后的丹济拉实在憋不住笑了。
景晖揪了揪他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不许笑。”
这么多年来,他未曾真正碰过女人,但有丹济拉这么个好兄弟天天给他讲荤段子,他奉命去找赛布时也撞过几次现场表演,对这些事情也算是比较熟了,只是不曾操练过而已。
方才老板娘说的话他自然明白。他和小丫头的体型悬殊太大了,老板娘这是提醒他在那些事情上要照顾着她些。
她确实太瘦了,得让她多吃点肉,好好养养。
老板娘命人搬了许多衣裳来,又问景晖:“公子是要旗装呢还是——”
景晖道:“除了旗装都摆开看看。”
老板娘心中不解,在清国境内,照理说无论何族,都得穿旗装的。不过瞧着这两人应是波斯人,许是在走之前给夫人买身新衣服也不一定。
她命店里的小厮一件一件挂起,让景晖和丹济拉看。
这些衣服多是蒙古服饰,他们绰罗斯部本也是蒙古族的一支,可能是看这些服饰看腻了,两人一直摇头。
丹济拉小声对景晖道:“要不还是给她买身旗装吧,她穿着应该会高兴。”
景晖拒绝道:“我不高兴。”
瞧着这两人不太满意的样子,老板娘唯恐客人走了,吩咐小厮:“去拿我珍藏的那件楼兰衣裙来。”
小厮应声去拿了,这件衣服比较贵重,小厮摆开时都小心翼翼的,连着头巾一起挂好了,让二人观赏。
通体蓝若海子的颜色,后头披下来的蝶翅蓝头巾约略到腰身,头纱连着一圈银质的华胜,垂下细细的流苏来,华胜正中央恰好是涂了一层荧光粉的小月牙。领口处绣着一圈中原地区的玉色梅花纹样,梅蕊以嫩黄的宝石嵌就。下面裙摆的蓝色要深些,一层一层的裙摆,身后侧的略微长些,风过时犹如波浪。
景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回韫欢穿这身衣服的样子。
老板娘瞧他心动了,圆滑地道:“这件衣服原是我自己看中了的,所以一直不曾摆出来,既然公子看中了,那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不过,这一件的价钱可不是前面那些能比的。”
景晖直接掏出一枚金锭给她:“不用找了,替我包好。”
老板娘颤抖地接过金锭,转身后咬了一下,喜得连忙踹进了怀里。又回过头对景晖道:“公子也可以给小娘子挑上几件冬装带着。”
丹济拉扫了一眼店里摆着的衣服,大多是旗装,他不敢兴趣。
只是这些挂着衣服的架子底下也摆着一些瓶瓶罐罐和紫檀木的小盒子,上面又没贴封条,也不知道是什么。他好奇地问:“老板娘,这些小瓶子里装的是熏香吗?怎么也没贴上香名?”
老板娘跟过来瞧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一手敲了敲小厮的头:“你怎么把这些摆到明面上了?”
说着,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公子不知,我家不仅卖衣服,也做一些别的生意。你方才看到的这些确实是香料,不过,这是一些能增加夫妻间情趣的一些配方。”
丹济拉听后噗嗤笑了,粘着的胡子差点被他喷出来。
他一只手搭在景晖的肩膀上,对他眨了眨眼:“兄弟,你要不要来一些?”
景晖正小心翼翼地收过那件蓝色楼兰风裙子,丹济拉猛然提出这么一个建议,他也瞬间脸红了。
也不知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老板娘最会察言观色,瞧着景晖这样子,心里估摸着他和他娘子约莫是新婚不久,只怕尚且未必成了真正的夫妻,她拿出一个紫檀木盒,放到了景晖手上:“公子今天花了这么多钱,这个就当我送给你了。”
丹济拉趁机蹭了蹭景晖的肩膀:“人家送你,你还不要吗?”
景晖瞧了一眼四周,趁无人注意到他,赶紧将紫檀木盒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丹济拉实在忍不住了,又怕把胡子喷出来,干脆捂着嘴一直傻笑。
景晖将小厮打包好的其他服饰一并丢到他身上,不客气道:“你拿着这些。我们走吧。”
他自己手里小心拿着的只有那一件楼兰裙子。
景晖走出门口之际,老板娘又将一个白瓷瓶放到了景晖手上,小心附耳道:“公子也拿上这个吧,夫人体型娇小,只怕未必承受得住公子的恩宠,公子可在欢好过后给她用着这些。”
景晖听后,原本清俊的面容更加窘迫,面上的红晕衬着他的蓝色眸子,平添了几分文人气息。
他和小丫头什么都还没发生呢。他不敢勉强她,不过也不会放了她。
既然她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自己身边,那她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小公主。
景晖迫不及待想看韫欢换上这件衣裙,拖着丹济拉快马加鞭往回赶。
景晖身上只背着一个包裹,丹济拉的后背却扛上了一个巨大的包裹,压得他喘不过气。
骑在马上的景晖一直望着科布多的方向,褐发迎风飘拂着。
丹济拉在后面喘息着喊道:“兄弟,你慢点!”
景晖甩了一下马鞭,反而是加快速度了,回头对他道:“阿丹兄,我先回了。”
丹济拉喘了一口粗气,抱怨道:“真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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