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因为是在林子里面,谁也不确定再远的地方有没有危害,所以一般方便都会选择边上,不会跑得太远。
桂兴旺刚刚走过去,就知道苏家大儿子绝对不是去方便。
不然不可能见不到人。
难不成他是跑到林子里面找吃的去了?
这么一想也不无可能。
谁不知道苏霖是个大好人,现在遇到这种困境说不准他心里急的不行,便趁着其他人睡觉的功夫去找吃食。
转头想想,和这种大好人待在一块总好过和一些有私心的人待在一起强,也正是这个想法,在山洞那边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的招呼他们躲过来。
桂兴旺在林子站了一会,并没有回头去睡觉,而是朝着前方走去。
没办法,丢了那么多行囊和粮食,他要是不早点什么野菜顶着,怕是连他都走不到皇城。
皇城脚下啊,他盼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他一定要走到!
扯了一根长棍,朝着前面走着的时候还会用长棍先惊一惊。
他倒是不怕蛇冒出来,而是恨不得有蛇冒出来,不然就能饱肚了。
连着走了一会,桂兴旺听到了水流的声音,脸上不由一喜,这一路上除了吃就是喝,水也挺重要的。
顺着水流的方向而去,拐了两个弯总算是见到一条小溪。
就着夜色,桂兴旺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是大喜,连忙冲了过去,先是直接埋头喝了几口,紧跟着又开始脱衣服打算用小溪擦擦身子。
要不是太浅了,恨不得直接脱光衣服跳进去泡泡。
“喂喂!”
“谁!”
桂兴旺大惊,吓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块上,被石块上尖锐的部分戳得面目扭曲。
好险,在看清来人后,他是大大松一口气,“你吓我做什么?”
苏霖直接白了他一眼,“我要是不叫你,你不得把溪水弄脏了?”
正好是上下流,他可不想喝对方的洗澡水。
正是大旱之际,水可是特别宝贵。
那一点点水都想浇在田地,谁会用来洗澡?
逃荒路上惊险重重,还十分艰险,但这也不是不能忍受,在踏上这条路时苏霖就做好了准备。
可他没法忍受的是,不能洗澡……
原身怕是已经一两个月没洗过澡,最多也就用抹布浸湿了擦一擦,不止原身如此,他的家人以及村民都是如此。
哪怕再难以接受也不得不接受。
这不正好进了林子,就想着来这边寻寻机会。
本来想着看能不能找找有没有吃食,一路上和系统扯皮,想着能不能从它哪里搞到些好处,结果一路费尽口舌都没能弄到一点。
哎,系统不好骗啊。
不过好在,这一路也不是没收获。
他找到了这条小溪。
虽然没有食物,但好歹让自己洗了个澡,不至于浑身难受。
在洗澡的时候苏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次运气好能遇到小溪,下一次或许就没有这种好运气了。
桂兴旺来的时候,苏霖正在他的下流清洗着从周边摘来的野果子。
很少的一颗,但好歹也能吃。
桂兴旺看着他手中的野果子,脸上不由一喜:“从哪里摘来的?还有吗?”
苏霖指了指一侧。
很显然已经被他薅光了。
桂兴旺有些遗憾,叹气一声之后走到苏霖的下游,开始清理身上。
他脱衣服的时候有一块灰布掉了出来。
苏霖一眼就认出这是桂兴旺一直拿在手上的地图。
前往皇城的地图。
离得很近,但因为天色的缘故并没法看清灰布上的地图。
“想看?想看你就拿着看看呗。”桂兴旺注意到他的眼神,并不担心地图被其他人看过。
苏霖没去拿,而是直接问了出来:“你不担心我把地图给记下?”
没成想,桂兴旺听到之后并没有生气而是笑了几声,“我又没那么蠢。”
之所以会让那么多人听从他的安排,还愿意帮他分担行李,自然是因为他认得路。
如果有第二个人知晓怎么去皇城,就没什么人愿意听从他的安排了。
所以,他会把地图交给其他人吗?
会!只要有人来问,他绝对二话不说就将地图给递过去,一副绝不藏私的样子。
这也让其他人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更多人愿意服从他的安排。
桂兴旺不怕吗?
他当然害怕其他人知晓去皇城的路线,但绝对不害怕其他人看他手中的地图。
因为这份地图是他自己绘制的。
每一块地方都是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上面绘制的山丘林子都是用自己才懂得符号标出来,就算其他人拿在手里也绝对认不出来,就连他自己没没看着的时候都得看好几次才能确定。
每次给出去,那人看不懂不说,还会一脸佩服的看着他,反而对他更加信任了。
见苏霖没打算拿,他反而还直接伸手递过去,“看吧看吧。”
见着被塞到手里的灰布,苏霖便看了起来。
第一眼,感觉是鬼画符。
等看得时间长了,稍稍会摸出一些规律。
再跟着他们之前的路来看,倒是也能大概猜测一些,“所以,我们要翻过两座山走过三个村庄才能到下一个城镇?”
“你怎么知道?!”桂兴旺大惊,这下连洗澡的心思都没了。
苏霖抖了抖手里的灰布,“看出来的。”
“!!!”桂兴旺立马站不住了,连忙扯过地图塞到衣物的最里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霖能看得懂,但他已经决定再也不拿出来了。
最少在苏霖面前绝对不能拿出来,眼神有些闪躲,“你看错了。”
苏霖挑了挑眉头,没打算去争执。
看着他脸上慌乱的神色,已经能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也不需要再拿过来看,反正大部分都已经记在了脑海里。
比起苏霖的平静,桂兴旺有些坐不住了,连洗澡都顾不上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这张地图,万一……
“嘘!”
桂兴旺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警惕起来,等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第一反应就是被吓到了。
难不成下面那群土匪找上来了?
他刚想退,就看到苏霖踮起脚尖往前走了一步。
连忙伸手去拦,无声道:“别去。”
到底是一个村的人,他还真看不得苏霖上赶着去送死。
苏霖对着他摇了摇头,看准时机后直接扑进草丛之中,桂兴旺急得连连跺脚,夜色加上草丛太深,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独看到的是里面一直在翻滚,像是两人起了什么争执。
他咬了咬牙,一个飞身就扑了过去。
死就死吧,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哎哟!”
桂兴旺一个大叫,感觉肚子被什么东西给戳到了,不过他并没有惊慌而是一副大喜的神色。
哪怕没有看清,但是他能感觉到身下压着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一种能吃的东西!
没错,能吃!
体积绝对不小。
逮住它说不准就能大吃一顿了。
两人合力,桂兴旺更是在黑暗中被顶了两下,疼得他是哇哇大叫,但好歹将草丛中的东西给逮住了。
“是头野猪!!”桂兴旺高兴之余又有些遗憾,“怎么是头小崽子。”
“要是头大的,你怕是连命都没了。”苏霖站起身整理着衣服,紧跟着又摘掉头上沾着的野草。
桂兴旺用手揉了揉被撞疼的肚子,想想也是。
要是一头大家伙,怕是能把肚子给戳穿吧。
不过,当看到被拖出来的小猪崽时,桂兴旺还是特别的高兴,“没想到我们的运气这么好,在这里还能碰到一头小猪仔,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成年的大母猪。”
说起时,他看了苏霖一眼:“还是你的运气好,先是小鸡仔又是小猪仔,这一路跟着你应该不愁吃。”
苏霖挑了挑眉。
他起先不想随意的从签到系统中拿东西出来,就是因为担心太过频繁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到时候总会引起一些不想经历的事情。
所以他还算很克制了。
当然也是因为签到系统太不给力,一个大肉包子一只小鸡仔之外就没有抽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没错,这一次能遇到小猪仔,还真不是猴子的缘故。
他就算想去签到也还没到时候。
这头小猪仔还真是运气的原因。
此时的苏霖也很纳闷,他怎么就和这些小东西过不去呢?
桂兴旺笑着笑着,脸上的笑意突然一僵,他问道:“这头猪仔怎么分?”
他们两个自然会分到。
那其他人呢?要不要分给他们?
苏霖没回到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觉得呢?”
桂兴旺皱巴着脸,如果他来决定的话自然是舍不得。
好不容得来的一头小野猪,真是缺粮食的时候给出去,那是给的心也疼肝也疼。
可犹豫了好一会,他却咬着牙道:“分吧。”
第262章
桂兴旺舍得这些猪肉吗?
肯定是不舍得,他恨不得自己一口全吞下。
可就算小猪仔再小,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吃完,再加上现在炎热的天气猪肉根本没法久放,也做不到腌制和风干。
与其放到发臭坏掉,倒不如救济其他人。
桂兴旺瞟了前方的苏霖一眼。
他可不是苏霖那种无私的大好人,做出这种选择也是有理由,放久了他也吃不到嘴里,倒不如和其他人分一分,这样乡亲们也能惦记着他的好,说不准以后能更听他的安排一些。
这样,猪肉给出去也给的值得。
这么一想,心里的肉痛稍微少了些许,桂兴旺叹息一声,“我哪里好意思一个人吃了?大伙都是一起从村子里走出来的人,总不能让他们眼巴巴看着我吃肉吧?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这话还真没作假。
虽然是有一些小心思,但他也确实做不到自己吃着肉,让其他人眼巴巴看着。
尤其是他一个人还吃不完的情况下,总不至于宁愿让肉臭掉也不给其他人吃上一口吧?
桂兴旺说完,并没有去问苏霖的意思。
就苏霖这个老好人在,又怎么可能让肉浪费掉?
“咱们给抬回去吧,正好那边还生着火,吃顿好的再睡也不迟。”桂兴旺磨擦着手掌,有些迫不及待了。
苏霖只是点了点头,跟着和他一起扛着往回走。
他不是不知道桂兴旺的打算,但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桂兴旺想成为他们这群人的头头,拥有了话语权就能得到很多便利,但他完全不知道这样也会多了很多责任和琐碎的事。
当了他们这群人的头,获得了好处。
那自然代表着他需要履行一些责任,带领着大家平安走下去。
这需要付出的可不少,最少苏霖并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他只想当个透明的老好人,带着一家人平安走完这条路。
至于其他……先不说能不能做到护着所有人的周全,但就算能做到或许都得付出很多很多,别的不说,在这个过程中绝对会委屈到自己的家人。
为了外人去委屈自己的家人,这和原身又有什么区别。
苏霖从一开始就只打算和乡亲同路彼此扶持,而不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的责任,强求自己必须将他们带到皇城边上。
甚至他还会刻意弱化自己,让其他人的注意力别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现在有一个人想出头,苏霖还挺乐意,有些事让他担上,自己还能乐得轻松。
更重要的一点是,桂兴旺这人或许有些小心思。
但也不至于完全一副黑心肠,到底还是有些底线和良心,再说了桂兴旺别的不说,却是能帮着其他人一点,既然这样他拿一点好处有什么不行?
总不能让驴拉磨却不给驴吃草吧?
不管什么理由,当他们扛着一头小猪仔回到人群中时,所有人都睡不着了。
哪怕是在夜色下,每个人的眼神都特别的明亮,在烤猪的时候时不时就能听到某些人肚子‘咕咕咕’叫唤的声音。
包括苏家几人。
逮了一头野猪,自然得再加点其他粮食吧?
桂兴旺主动站出来,将野猪分给其他人一块吃,但也提出让他们多少拿点其他主粮。
当然了,逮住野猪的他和苏家几人不用交。
不用交不说,还能多吃点猪肉。
这话一说,其他人自然没意见。
有意见也没关系,那猪肉就没这人的份,谁还敢提意见?
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能吃猪肉都是捡了大便宜呢。
烤了足足一个时辰,哪怕没放什么佐料,闻起来也特别香。
等桂兴旺一个个分下去,每个人咬上一口,香得他们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只管着吃。
就连一些想给自己孩子留出来的大人们,也没忍住多咬了两口。
不过也就这么两口,剩下的都紧着家里孩子和老人吃。
苏铁牛和周氏也是这样。
猪肉香的不得了,是他们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可再好吃也不敢多吃,咬了两口后周氏就开始投喂北丫头,苏铁牛也将手里的猪肉一分为三,塞进了三个儿子手中。
苏西愣愣的,舌头舔着下巴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南却赶紧着还回去,“爹吃,我们这里有不少呢,弟弟要是不够吃我再分给他,明日你得扛不少东西,得多吃一些才行。”
“我不爱吃。”苏铁牛下意识的拒绝。
这话怕是连北丫头都不会信,谁会不爱吃肉?
两父子让来让去,一旁的苏霖却吃得很香,“爹二弟你们就别争了,这么多猪肉咱们敞开着吃都能吃饱,总不能攒着以后吃吧?过夜猪肉都馊了。”
哪怕是一头小猪仔那也有大几十斤。
他们这里二十来个人,每人都能分到不少,再加上猪是他逮得,分猪肉时分得要比其他人多不少,不比谦让来谦让去,不说吃撑到吃不下去,但加上主粮谁都能吃饱。
苏铁牛想想也是,与其省着过夜馊掉,不如现在吃了。
苏南瞧见,赶紧将爹分来的猪肉还回去。
苏西动作也快,跟着二哥一样还回去,然后埋头啃着猪肉,香得他头都抬不起来。
至于周氏和北丫头。
北丫头一个小娃娃又能吃多少?
吃来吃来,她们这边还剩了一些。
“嗝。”
苏南打了个饱嗝,这还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吃肉吃到撑,要是能天天这么吃就好了。
可惜这种日子恐怕只有在梦里才能梦到吧。
伸手揉了揉吃撑的肚子,忍不住又打了一声饱嗝,视线向旁边移了移,看着大哥手上还剩下了一些,想都不想就开口:“大哥,你不吃了吗?”
苏霖摇了摇头。
饿过头之后再吃这么多肉,腻味的有些反胃。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多吃一点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就算再腻味他也尽可能的让自己吃饱。
吃饱倒是吃饱了,手上还剩下巴掌大小的肉块,实在是有些撑不下。
“那给我吧!”苏南立马说着。
他现在是吃撑了,但也不想看到大哥把肉让给其他人,哪怕已经吃撑到喉咙管他也觉得自己还能再塞一塞。
要是只有他们一家在吃肉。
真要吃撑到这种程度大不了让就让了。
但周边谁都有肉吃,那干嘛还要把自家的省给别人?就算再撑也得吃到自己嘴里。
其实真要说起来样子并不是一个很小气自私的人。
他见过太多次大哥将本属于自家的东西让他出去,那种感觉特不好受,也至于现在只要看到一点点好东西,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扒拉过来。
就像这块猪肉,等他要到手里后也不是一个人吃独食,而是撕碎成肉条后给了弟弟和妹妹。
现在是吃不下了,说不准过一会儿就有空间装这些肉,放一晚上会馊,但放一两个时辰还是没问题。
这一晚上,二十多个人过得是非常舒坦。
每个人吃着肚子撑撑的,再也感受不到饿到反酸水的滋味,总算能睡一个好觉。
可惜的是,这样的日子太短暂了。
这次运气好能逮到一只小猪仔,可下回呢?
不是没人提议在林子中好好找找,万一就能再遇到一头大母猪?
可他们也不能把希望放在一头有可能找不到的大母猪上,尤其是他们身后还有土匪,万一被那群人追上他们怕是逃都逃不过。
最后一群人商量了一番,只能在赶路的同时注意一下周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要是能遇到一些能吃的野货自然是好,可要是遇不到也没办法。
终归着赶路还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是地图的缘故还是他们运气好,在林子中转悠了两天终于是看到了一条小道。
“总算是出来了,我还以为会在林子中转悠大半个月。”
“那咱们的路走对了吗?”
“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失散的人再相遇。”
“怎么还要继续往前走吗?我心里是越来越慌,这才走多久就只剩下咱们这点人,真的能走到皇城边上吗?”一个瘦老头开口,他身边站着四个家人,对于他的话并没有提出任何意义,显然是事先有过商量。
桂兴旺一下子就看出他们脸上的退意,赶紧道:“怎么就不能了?地图就在我手里,咱们只要按着地图上的路线走总能走到。”
“那万一找不到呢?”瘦老头看了看其他人,跟着开口:“咱们这里只有桂兴旺会认地图,要是和其他人一样和桂兴旺失散了,那我们又怎么可能走到皇城?”
“对呀……”
“那怎么办?”
“要不还是回去吧,这才走了五六天,想回去也不是不行。”
瘦老头等的就是这句话,再这么走下去怕是连命都得丢了,倒不如回去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至于死在荒郊野岭,“回去吧,我就不信老天爷会逼死我们,说不准回去后就能迎来一场大雨,地里的庄稼也就有救了。”
农家人有了庄稼,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能饱饭一口,可要是没了庄稼一直流浪,还真不知道下场如何。
只要下一场雨,可不就有救了吗?
走到皇城还不知道要多久,说不准要走上大几个月,那他们还不如待在家里等上大几个月,总不能大几个月都不下雨吧?
这一说,人群中还真有些人被说的松动。
桂兴旺看到特别着急。
这些人要是不去那他自然也不可能一个人上路。
他就算再想去皇城也知道这条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走到的,要是乡亲们打算打道回府,那他怕是也只能灰溜溜的跟着回去。
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都走到这个份上了咱们怎么能回去?再说了其他人也都好好的咱们也仅仅只是失散,说不准就能在前面遇到他们?”
“那也不一定。”瘦老头反驳他的话,“他们手中没有地图,这会怕是都会回到村子里等着咱们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弄得所有人都开始犹豫起来。
其实这一路也算不上特别的艰辛和惊险。
还没到最难熬的时候,甚至还在林子里吃了一顿最美味的野猪肉。
有想回去的人也有想继续往前的人,这一下子立马僵持起来。
苏霖看的心中一叹。
正是赶路的时候总不能把时间花费在这种没必要的争执上,他似做一脸着急冲到两人身边,大喊着:“不能回去不能回去,老天能给咱们饭吃可敌军不会呀,这么多天过去城门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攻破。”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争来争去都把敌军的事给忘记。
等上几个月或许能来几场大雨,可要是敌军攻破城门,那他们回去岂不是送死?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回去。”
“敌军可凶残了,咱们要是回去岂不会被千刀万剐?”
“还是赶紧着上路吧,别被敌军追上了。”
这一下,除了瘦老头一家所有的人都偏向继续赶路,这让瘦老头很是不满。
他是真的不想走了。
早些年就听说过逃荒的艰难,当时他就祈祷着自己这辈子千万别遇到这种事,哪成想半条腿都已经迈入棺材里,眼瞅着没多少好日子过了偏偏还遇到这种惨事。
走了这几天是越走越后悔。
想着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便想拉着其他几个乡亲一块回去,毕竟就算真的要回去他也不敢只待在家里四个人回,有其他人陪着多少心里都会有个底。
本来说的好好的,眼瞅着几个人都已经意动了,结果因为苏霖的一句话让他们立马改变主意,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气?
瘦老头不乐意的道:“那也有可能没攻破城门,我们又没亲耳听到过,万一是咱们打败了敌军?真要是这样那咱们不就白跑了?”
“是真是假还不简单?地图上前方就有一个小县城,走上大半天就能找到,正好咱们去那里打听打听消息。”苏霖说着,“也就半天功夫而已,要是敌国真的没打过来,那咱们回去就是。”
一旁的桂兴旺眨了眨眼,赶紧拿地图看。
看了好一会,还真认出在前方有一个小县城,脸上不由露出惊愕的神情,苏霖怎么会知道?
他也就在溪边看了几眼,难不成就给记下了?
不对呀……就算记下了他也不可能会看懂!
那些明明都是自己想出的标号,连他自己看都得认老半天才认出来,苏霖又怎么可能看得懂?
不过,桂兴旺还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其他人都没了立马回头的打算。
正如苏霖所说,反正也就大半天的时间,花个大半天的时间去确认一下,也好过直接回头去送死。
瘦老头有些不乐意,狠狠的瞪了苏霖一眼。
正巧被苏南看到了,他一个大步走到苏霖的前方,直接瞪过去:“你什么眼神?你要是不乐意大不了就回去啊,上赶着去送死难不成我们还会拦着你?”
“小兔崽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瘦老头气得不行。
苏南昂着下巴,不惧道:“你是我哪门子长辈了?再说了谁不知道我大哥是个老好人,他好心好意为你们着想,你还恶狠狠的瞪着他,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瘦老头气得磨牙,“谁让他好心好意了?”
“那你回去就是,路就在这边,可没人拦着不让你们回去。”
“……”瘦老头是一肚子的气,但是他也没气到直接转身回去。
是有回去的想法,但多少也有些害怕敌军攻破城门的事是真的。
哪怕不太喜欢苏霖的建议,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挺对。
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去确认倒也值得。
最后也只能悻悻然跟着他们屁股后头,一直朝着前方的小县城而去。
在路上的时候,桂兴旺实在是没忍住,走到苏霖身后小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前方有个小县城?”
苏霖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你猜?”
“!!”桂兴旺哪里敢猜,他看着苏霖的样子想着难不成他真能看得懂地图?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只听说过苏霖是个大好人,可没听说过他这般聪慧。
就在他提心吊胆时,苏霖跟着说了一句:“以前听货郎提过一嘴,也就记得了。”
桂兴旺一巴掌拍在胸口。
好险好险,提到嗓子的心总算是落定下来,“那你还听货郎提起过什……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说着说着他脸上就变得有些古怪。
左右瞧了瞧没瞧见人,但分明听到了一些哭声。
好险现在不是大半夜,不然荒郊野岭的出现一些女人凄惨的哭声,那得多渗人呢?
“也听到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好像是在那边!”苏南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正好是一处草丛,哪怕是旱灾野草也长得十分茂盛,除了一些哭声传出来之外谁也没看清草丛中有什么人。
一时之间,没人敢上前去探个究竟。
“咱们是走还是去瞧瞧?”
“别去了吧,万一又是一个骗人的呢?”
“那咱们这就…欸欸,常红你干嘛过去,那里面说不准有危险!”
往前冲的是一个瞧着三十来岁的妇女。
她神色上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透着一丝担忧,她沙哑的道,“有孩子的哭声。”
这么一说,旁边人也就没再劝,并护着她一起朝前走去。
都是同村的乡亲,他们村子又不大,谁又不知道谁家的事?
说起来常红也是个可怜人。
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这辈子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好在他家不是重男轻女之人,还辛苦打拼找找为她备了一笔嫁妆。
就在常红谈婚论嫁之时,她爹娘因为一场意外去世,整个家也就只剩下她一人。
这要是在其他村子,怕是会被其他叔伯把房屋和钱财都占尽了,也好在常红的族亲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是大恶人,也没做得太绝。
但是和常红谈婚论嫁的那家人却觉得她把爹娘都克死了,便以命太硬这个理由悔亲。
常红也没强求,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没成想两年之后常红在后山救了一个男子,带回家医治之后就留在了家中,没多久这个男子便直接入赘到常红家。
听常红说,那男子家中也只有他一人,无家可去只能四处漂泊,现在两人遇上便打算成一个小家,一起生活。
这在当时来说确实是一门好亲事。
可谁能想到那个男子心那么狠。
成婚之后没多久常红就怀孕了,十月之后生下一个男孩,那段时间谁都能看出常红特别的开心。
想想也是本来孤身一人,现在有了男子又有了孩子,孩子还是跟着她姓,能为她家传宗接代。
可有那么一日,在大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凄惨的喊叫,吓的好些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等他们穿上外衣跑过去,就看到常红一人坐在血泊之中,怀里是紧紧抱着一个小儿。
后来才知道,那个男子并不是无家可归,也不像他所说的家世凄惨,之所以会找上常红是有目的的。
到底是什么目的谁也不知道。
因为那个男子在亲手手刃自己的亲生儿子后便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常红亲眼所见,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相公会拿着一把匕首刺向儿子的胸膛。
男子在那晚已经消失不见,一直到现在从未出现过。
谁也想象不出男子为什么会这么做。
虎毒不食子,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可谁也不知道男子为什么会这么做,想问也问不到,当时村长还去了城镇报官,结果一直查到年荒什么都没查出来。
倒是苦了常红。
连着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谁能承受的住?
在那之后常红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好在她大伯一家挂着她,将人带回去照顾着。
人虽然有些恍惚,但也不是会伤害人的疯子。
只不过遇到孩子哭闹时,常红就会发癔症,谁也难不住。
就像这次,听到草丛中传来孩子的哭喊声,常红是想都不想往里冲,没多久等她走出来,就见她怀里抱着一个二三岁的男娃娃。
“这是谁的孩子?”一个婆子走了过来,见男娃娃哭得嘴唇都干了,便拿出水袋给他喂了喂。
男娃娃也不知道渴了多久,抱着水袋连吞咽了好几口。
紧跟着,又是几个人抬着一个妇人出来,妇人大概常红大小,她双腿处被鲜血浸透,显然腿上是受了伤,这会正哭着感谢。
“妹子,先别哭了,你家里人呢?”
哪知这一问,柳氏哭得更惨,“前日遇到一伙土匪,抢了我们的东西不说,还伤了好些人,我和宝儿在逃亡时滚下山坡,等醒来也就没见到他们了。”
双腿伤的不轻,想走也没法走。
一开始还小心翼翼躲着其他人,生怕再遇到土匪,可没粮食没水源,她和一个幼儿还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悲从心中来,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土匪发现,抱着孩子大哭起来。
好在,她没遇到土匪。
柳氏扯着一婆子的手,苦苦哀求着:“婶子,求求你们带上我和孩子吧,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家小子,被留在这里,孩子真活不下去。”
“这……”牛婆子有些迟疑。
要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带上就带上也不会拖累到谁,可这妇人腿上有伤,一路都是带着孩子爬过来,如果带上她,那岂不是得背着她走?
柳氏咬了咬牙,“不带上我,带上孩子也行,他爹叫周水根,是八宿村的人,要是能遇到就请您把孩子交给他爹,要是遇不上您就当家里多个奴才,什么活都能干,只要给他一口饭吃就好。”
说着时,柳氏已经泪流满面。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说,是判了自己死刑,这辈子也别想再和儿子见上一面,可她得给孩子求得活路。
宝子跟着她,只能在这里等死。
现在能遇到一群难民,万一下回遇到的就是土匪呢?
她得抓住这个机会,就算被丢下也没关系。
“娘、娘……”宝子伸着手,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
常红紧紧将他抱住,眼里特别心疼他,着急道:“不哭不哭。”
柳氏撇过头,“我不是你娘,你把她当做娘,她能带你离开给你一口饭吃,长大成人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娘?我是他娘?”常红眼里渐渐浮现出一抹光,她是孩子的娘!
“常红你可别糊涂!”牛婆子带着急色,在场人谁不同情母子两人?可现在带上他们,那累得就是自己和家人。
一个不好,连累的也是自己和家人。
上路之前谁家都叮嘱过自家人,这一路可千万不能心软,逃荒路上遇到最多的就是可怜人,他们又哪里能帮得过来?再说了,都是踏上逃荒的人,他们何尝不也是很可怜?
可怜人哪里帮得了可怜人,还是得先顾着自己。
常红走在柳氏面前,俯视着她:“你要让我当他娘?”
柳氏死死咬着唇瓣,都已经能见到一丝血色,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宝子就是你的儿子。”
“好,我当他娘亲。”常红眼里浮现出异样的神色。
她将宝子绑在胸前,紧跟着将地上的柳氏扛在背后,整个人被压弯了一些,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朝着前方走去。
被扛起的柳氏一愣,随后捂着脸苦哭起来,“谢谢、谢谢……”
她真以为对方会将她丢下,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再也无法和儿子见一面,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和自己差不多身形的妇人会将她一起带走。
“娘、娘!”挂在前面的宝子伸出手,轻轻抓到了娘亲的头发。
被他抓在手里的头发有柳氏的,也有常红干枯的发丝。
“宝子,你要记住,你的命是她给的!”柳氏重重说着,是她生了宝子,但也是常红给了宝子继续活下去的命。
牛婆子追上前,劝说着:“常红你糊涂啊,就算、就算……”
就算要孩子也别孩子娘带上,这么背下去能走多久?
“大伯母。”常红侧过头看着她,眼里带着坚定,“孩子不能没有娘。”
娘也不能没有孩子。
她和孩子没了缘分,不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娘和孩子分开。
牛婆子还想再劝,但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这侄女是认死理的人,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将她身上的包囊接下来。
这一幕,有人觉得常红是烂好心。
也有人尝试着理解她,毕竟她遇到过那么惨的事。
继续上路,苏南忍了忍,没忍住的问道:“大哥,你刚刚为什么没上前?”
其他人在旁边看着那对母子,他是紧紧盯着大哥,生怕大哥发善心想将人带上。
谁能想到,大哥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弹。
真的是太稀奇了。
苏霖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有好人在么。”
苏南想想也是,有常红婶子出头,好像是没大哥什么事了。
苏霖伸手摸了摸下巴,“不过她们这样也不是事,我得想想法子帮帮她们。”
苏南一下子睁大眼,“你打算怎么帮?”
“等晚上做个推车试试吧。”苏霖说着。
帮着扛一路是真不行,他手上这么多行囊不说,真要背着一个大几十斤的人上路,那没多久人都会废了。
但要是抽空做辆拖车的话,尽力而为也不是不行。
又朝着前方走了一个多时辰。
他们又遇到了山匪。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他们并不是面对面的碰上,而是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听到前方打斗的声音,等探头一看,就看到了让他们惊奇的一幕。
仍旧是那群山匪。
就算只远远见过几面,桂兴旺等人还是认出了那些人。
而且,他们还在这群山匪手中看到了属于他们丢失的行囊。
只是他们惊奇的并不是这个。
这群山匪并不是故技重施去骗其他难民,而是正被一个人打得是屁滚尿流!
没错,被一个瞧着刚刚成年的女子打得是嗷嗷叫!
只见那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就是甩了两下,直接将一个壮汉打得倒地,还有一个人瘦个汉子想跑,她捡起一块石头一抛,瘦个汉子被击得朝前扑个狗吃屎。
不过几眼的功夫,打得十几个土匪哭爹喊娘,最后留下所有行囊连滚带爬的溜了。
“厉害啊!”
“她会功夫吗?”
“这是女侠吗?”
所谓的女侠这会正席地而坐,从几个行囊中翻出一块干粮,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硬的缘故,正撅着眉头用力啃着。
“她右边放着的是我的行囊,我能去要回来吗?”牛顺安小声,想去又不敢去。
“她能和土匪打,那应该不是坏人吧?”
“可万一呢?她连土匪都打得过,那更别说我们了。”
谁也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桂兴旺出马,这女子实在是太厉害了,要是能跟他们一起上路的话,那就再好不过。
而且人看着也十分面善,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来问问。
并没有让所有人都下坡,桂兴旺只带着七、八人朝着那边走去,刚刚走进一点,那女子就侧头过来,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啃着干粮。
也不知道是不是噎到的缘故,整张脸都皱巴成一团。
苏霖瞧着,总觉得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却又总想不出为什么熟悉。
第263章
“女、女侠,你身边的包有几个是我们的,我们能不能拿回来?”牛顺安磕磕绊绊说着,说着的时候紧紧盯着她,一有不对劲就赶紧撤。
女子没说话,而是用尽力气咽下嘴里干巴巴的粮食,这才开口,“你的?”
“对对,我没骗你,是那群土匪抢了我们的东西。”
女子挑了挑眉头,“几个包?”
“一共三个。”牛顺安连忙说,其实还有一些行囊是其他乡亲的,只不过他们都走散了,也没法去帮那些人要。
“拿去吧。”女子说了一句,紧跟着又开始啃起干粮,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行囊。
桂兴旺瞧着,越来越觉得这人适合同行。
有能耐还不贪,和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安全感十足,以她刚刚那几招应该能打过,真要遇到一些上前抢劫的土匪应该也能自保了。
他没多犹豫,直接问道:“女侠,你是一个人吗?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走?”
“你们去哪?”
“去皇城边上。”桂兴旺赶紧说着,“我知道去皇城的路线,我们这边有二十多个人,一起上路还能互相扶持。”
说得时候特别紧张,生怕她会拒绝。
女子歪了歪头,轻声:“皇城?”
她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而是继续啃着干粮。
而在这时,牛顺安找到了他和其他乡亲的行囊,他先是拆开自己的行囊,确定里面并没有少东西,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紧跟着,他招呼着旁边的人,“苏霖,这是不是赵有才家的行囊?”
赵有才是个狗东西,自己图轻松什么东西都给媳妇扛着,当时跑得匆忙,陈氏便将这些行囊给落下了,丢了这些东西,这要是逃过一劫,陈氏怕是会被赵有才给骂死吧。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拿了自己的行囊也不好再去拿其他人的行囊。
正打算转身时,牛顺安却被突然凑过来的人吓一跳,“女、女侠,我没多拿东西,就拿了事先说好的三个行囊。”
女子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行囊上,而是紧紧盯着他:“你刚说,苏霖?”
牛顺安不解,难不成女侠和苏霖认识?
他倒是没开口,就是眼神下意识朝着另外一旁瞟了瞟,苏霖正弯身不知道扒拉什么东西,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此时的苏霖正在挖土。
跟着一块来到这里,并不需要他去冒头,山匪都是光着手逃跑,这里被丢下不少东西,从一些散开的行囊中还能看到一些能吃的粮食。
看的眼残,可惜不是自己能拿得。
正巧看到一块土地上长着几根野草,他便拿着一块石子挖了起来。
“你是苏霖?”
苏霖听到身后人的问话并不觉得意外,因为早在她开口之前就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来,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女侠,有什么吩咐?”
女子瞅了他几眼,突然勾起了唇角,“苏霖,好久不见。”
“??”苏霖皱起眉头,难不成原身认识她?
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深,“我是毕巧。”
……
而在另外一边,莘云哄着较小的孩子,一家四口缩在人群之中,时刻警惕着周边的人。
“娘,我饿。”
莘云眼里闪过无奈,轻声安抚着:“再忍忍,等明天就能找到吃食了。”
小鹿舔了舔唇瓣,“我想吃白白的肉……”
“嘘!”莘云伸出手捂住他的嘴,眼神变得严肃,“娘之前怎么交代的?”
小鹿吓得紧紧闭住嘴巴,不敢再多说。
一旁的老太太看的心疼,忍不住开口:“小鹿还小……”
“奶奶。”莘云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话并没有说出来,看着身边的奶奶和两个时时都需要照料的孩子,心里是真觉得累。
可再累,他们都是她的责任,只能硬抗着。
莘云并不害怕逃荒路上吃喝的缘故。
她是穿越者,在原先的世界出了事,经过一些事得到了现在这具身体,她得以继续活着,代价是替原身照顾她的家人。
一个奶奶,两个儿子。
莘云并不觉得这个代价很难,哪怕是逃荒她也不担忧。
因为她手里有一个空间,她早就知道会穿越,所以在穿越之前花费几天的功夫将空间填满了物资,别说是一个老人和两个孩子,就算是百来个人或者上千上万人都没问题。
只不过她不能随便拿出来。
逃荒的时候为了轻简,他们根本没带什么行囊,除了奶奶身上挎着的一个小包,其他的什么都没带。
人少的时候还好,时不时从空间中拿出食物,一路上也不会饿着他们。
可要是在人多聚集的时候,他们带着的行囊本来就不大,一直从行囊中拿出实物和其他用品,多少都会引起周边人一些注意。
这并不是未发生的事。
她已经注意到有几道视线时不时的望过来,本来他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主事的还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再加上频繁的从行囊中拿出食物,又怎么可能不引起注意?
莘云这个时候特别后悔,早知道就算再饿也不该露出一些马脚。
“小鹿娘,你家粮食挺多的,谁家孩子都没你家小鹿养的好,逃荒路上没瘦不说还养的白白胖胖的。”一旁的婆子阴阳怪气着,她探过头好奇的打量老婆子背上的行囊。
从几天前就盯上他们一家,一开始只是觉得她们两祖孙是真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逃荒路上还敞开着吃,四人身上就这么一个小包,哪怕全部装着粮食,又能坚持几天?
到时候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一个长相靓丽的寡妇,到时候真没吃的,怕是哭一哭闹一闹,总会有心疼的男人主动送上食物。
贺婆子家里就有两个时不时将视线偏移过去的小伙子。
都是没经过事的大小伙子,看到这么漂亮年轻的寡妇,不说有什么坏心思,但难免会忍不住惦记上。
这几日,贺婆子是经常在家人面前提起莘云,倒不是说她有多好,而是说她不好,一直念叨着她大手大脚,这么下去一家都会饿死在逃荒路上。
更是每天提起他们一家在吃什么好吃的食物,比起他们手中发苦的糊糊,日子过得就跟地主似的。
说这些,就是以防他们头脑发热将自己的吃食给让出去。
可说着说着,贺婆子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莘云带着两个孩子,大的那个还好,还能自己走路,小的就得背着上路,所有人的行囊就只是莘老太手里的一个小包。
这个包真的不大。
连个小儿都能不费太多力气拿起。
里面想装粮食也装不了多少,哪怕全装粮食没装其他用具,按着他们一家四口每日吃的量,这么一个小包最多也就只能吃个五六天。
贺婆子不会算错。
从嫁给男人接了家里装粮食的柜子,每一日都是精心分配,多少粮食能吃多少天,每人又该分多少,这些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不会出错。
按着她算得量,莘老太背上的行囊应该快要空了。
可其他的是,每日从包里拿出那么多粮食,却不见包空多少,到现在已经走了接近十天的路,她的行囊非但没吃空,甚至比原先还要来得大一点。
本来是怕家里的小伙子盯上貌美的寡妇。
后来她是越来越好奇。
一开始还想着是不是有其他人救济他们一家,偷摸摸的给他们粮食。
后来盯了两天,发现打莘云主意的人不少,毕竟一个年轻寡妇,身边也没一个能撑得住的人,有一些混子多少都会有些小心思。
只不过他们这一群人上路,到底都是一个村子走出来的人,这些混子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欺负人家。
她看得清明,莘云自然也看得出来。
所以这些日子都老老实实缩在人群中,基本上没一个人单独行动过,也没见她和其他人来往频繁。
不是自己去周边找得野菜野物、也不是被其他人救济。
那莘老太手里的行囊为什么到现在还是鼓鼓的?
越注意心里越好奇,听着莘云怀里的小儿要吃食,贺婆子就忍不住开了口,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去抢莘家的行囊,那问问总可以吧?
“老早就看你们家只带了一个行囊,走这么多天还没吃完,咱们都是一村的人,你要有什么找粮食的法子可得同大伙说说,可别一家人吃独食。”
说到粮食,周边其他人便将视线偏移过来。
逃荒路上最重要的就是粮食,现在听人说有弄到粮食的方法,怎么可能不在意?
“莘家就这么一个小包?”
“我之前也注意到了,他们带一个包出门,怎么能吃到现在?”
“会不会记错了?”
“没记错,之前有人看他们带得东西少,还劝过呢。”
一个小包吃到现在还满满当当,还不成他们真知道怎么弄粮食?
“莘老太,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往日里也没少帮过你们家忙,你家孙子去世,孙媳昏迷不醒,都靠着村子拉扯,真要有弄到粮食的法子,可不能瞒着啊。”
莘家真的很惨。
莘老太的儿子儿媳去世早,留下一个小孙子。
好不容易把小孙子拉扯长大成人,成婚后生下小儿子没多久便去参军,过了一两年也不知道谁带来的消息,说是参军意外身亡。
作为孙媳妇的莘云一病不起。
那个时候,家里除了莘老太之外就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要不是村子里这户帮一帮、那户拉扯一下,他们一家还真扛不到现在。
如果是以往也就算了。
各家各户靠着一把子力气伺候田地还能生活。
可现在日子艰难,每家每户手里的粮食是只少不多,现在看到莘家有弄弄到粮食的方法,谁不着急?
第264章
“莘奶奶,前年我家男人帮着你们修建外墙,如今我家小儿都快饿死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早些年我媳妇还奶过你家的两个小儿。”
“莘云,我们也不是强迫你们回报,可如今是什么年景你也知道,如果真有填饱肚子的法子,可不能瞒着啊。”
一声接着一声,有些人在说出话来时,脸色都被涨得通红。
他们是真不好意思逼迫着莘云一家,这还不是没办法了么?
如果是往年,谁会提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时也是因为看不过眼才帮了莘家一把,从没想过要他们回报什么。
可现在,只能抓住这点说服他们了。
莘老太显得有些无措,她不是一个暴脾气冷血的老婆子,要是脾性不好,不然早些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伸把手。
以前在接受乡亲们的好时,她心里就无数次重复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报答他们,如果不是这些乡亲,她根本没法抚养孙子,更不可能在大孙子去世后和孙媳妇养活两个小重孙。
这一切,真的全靠乡亲的扶持。
莘老太心里对他们是真的很感谢,只不过她也知道粮食的重要性,这几日来,莘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粮食,每次将瘪了一些的行囊拿过去没多久,里面又会重新装满粮食。
她不知道这些粮食从哪里来,除了去方便之外莘云几乎没离开过她的视线,之前有好奇的问过一次,但莘云并没有透露一点,只是说什么都不要管,她有方法让他们活着。
所以莘老太闭上了嘴。
不是没看到其他乡亲的困难,夜里时不时听到孩子们饿到发哭的声音,好些人脸上已精疲力竭,再这么走下去,迟早有人饿死累死在路上。
而他们一家,却能偷偷吃饱。
莘老太不敢说也不愿说。
就当是为了孩子们,她也得心肠硬一点,所以这一路一直垂头走路,几乎没抬头去看其他人。
躲避着还能眼不见为净。
可现在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一句一句提醒着原先的事,这让老太太心里特别不好受,一时之间都没反驳。
这一下,就让其他人看出来了。
“你们真有法子弄到粮食?”
“看莘老太心虚的样子,他们肯定知道点什么。”
“你们手里的粮食到底怎么来了?”
莘老太确实很心虚,莘云可不能认,她赶紧反驳着:“我们怎么知道?这一路我都是跟着你们一块走,哪里能去弄什么粮食?你们肯定看错了,除了这个包还有另一个包,只不过我们吃光了粮食便把那个包给扔了。”
她到时不怎么慌。
只要咬死不认,这群人也不可能猜到她手里有空间。
等过段时间,再找合适的机会离开。
莘云咬死不认,莘老太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眼色尤为的慌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得样子。
“莘奶奶啊,你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前辈了,难不成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在你面前?”
“小鹿太奶奶,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两个孩子积积福,我们这么多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莘老太眼神带着惊恐。
她最怕这种说法,家里实在是太惨太惨,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男人,紧跟着又送走了儿子儿媳,后来连孙子的没保住。
现在家里只剩下两个小重孙,万一……
她忍不住将实现落在莘云身上,想着要是真有法子的话是不是,“莘云丫头,我……”
“奶奶,我们能有什么法子?”莘云直接打断她的话,“我们就算将行囊里的食物分出去,又能分得几个人?真要分出去了,那我们吃什么?小鹿兄弟两吃什么?”
在说得时候,她双眼狠狠瞪着莘老太,瞪得她不由自主的将头低垂下去,不敢再抬起来。
确定这个老太婆不会再乱说,莘云眼神变得柔和一些,眨了眨眼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咱家没有顶梁柱,也就只有我们孤儿寡母带着小孩上路,这一路也不知道能走到什么时候,反正迟早都会死在路上倒不如把手里的粮食让给你们算了。”
说着,就将老太太手中的行囊拿过来,直接放在一旁摊开,“拿吧拿吧,都在这了。”
这一下弄得周围人有些不自在了。
他们是想寻一个活下来的法子而不是逼死这么一家人,总不能真将莘云的粮食全部拿完,让他们没有活路吧?
就算心中真有这个想法,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做不来这种事。
后来还是村长站了出来,“行了行了,有这个功夫折腾还不如省些精力上路。”
说完,浑浊的双眼朝着莘云的方向看了看。
他心中也有疑惑。
年纪大了,但记忆力还是没有减退。
他可以很肯定希芸一家在上路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包,那个时候老伴还叮嘱他去劝劝,他当时没去,都已经要逃荒了,他实在是懒得插手别人家的事。
老伴又觉得那么一点粮食根本不过莘家人吃,逃荒路上要是吃光了粮食,他这个当村长的难道还能视而不见?肯定是带头救济。
可他们家的粮食又有多少?到时候救济别人,苦得就是自己。
为了这事,在离开村子之前两人还发过一些争执。
村长记得清清楚楚。
莘云肯定是说谎了,再加上莘老太的反应,他们一家肯定知道怎么弄来粮食,现在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是一同上路,迟早能知道。
他对着身边的小儿子道:“你找几个人,一定盯住莘家四人,尤其是他们手里的行囊。”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盯牢了。”
不止村长这么安排,再接下来的几天里,其他一些人也忍不住将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莘家人身上。
粮食实在是太重要了,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他们都十分在意。
被这么多人注意着,莘云哪里敢随随便便从空间拿出粮食?
一家四口人只能从唯一的行囊中拿食物。
一个小行囊,里面又能装多少东西?
走了四五天,行囊中的食物就快吃完,可在其他人的视线下,莘云就算有空间也不敢从空间里拿出食物。
“云儿,咱们怎么办啊?”莘老太看着行囊中越来越少的食物,显得尤为着急。
这两天不能再敞开肚子吃,两个小重孙都饿瘦了,眼瞅着他们两兄弟精神越来越不好,她看着就觉得心疼。
莘云没有抬头,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
要不是这个老婆子露出几分心虚,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猜到她能弄到食物?弄得她现在进退两难。
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只能饿肚子。
而且还没法逃跑。
一旦她带着家人离开队伍,身边总会跟着几个人,如果她一个人逃走还行,直接躲在空间里,或者逃进周边的林子中,不管怎么样都能赌一赌。
可她做不到。
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她和原身交换条件,她能以原身的身躯继续活下来,但代价是照顾她的家人,如有反悔,代价不是她能承受的。
莘云看了快要空的行囊一眼,紧跟着又抬起头打量着周围。
眼神在人群中扫荡,她想着要是这个时候能找到一个能帮助他们的人就好了,靠着那个人渡过最艰难的时候,等脱离这个队伍,她就能靠着空间继续过好日子。
可惜的是,没太好的人选。
莘云不是不知道有男人在打她主意,但要让她彻底委身一个泥腿子,那绝对做不到。
要是能出现一个不求回报的大好人就好了。
有这么一个大好人相助,不用想回报什么,她带着原身的家人也能活下去,最重要的是还不用暴露空间。
可惜的是,她周边没有出现这么一个大好人。
莘云所想的大好人和她并不在同一条路线上,不过因为路线的偏移,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们能如上辈子那般相聚在一起。
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大好人正在唉声叹气。
苏霖看着已经和自家人融入成一团的女子,是真的头大。
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和毕巧再次相聚。
依稀记得,当时和毕巧一起完成科举文的小世界后,还口嗨立flag,说是不会再和这人打交道。
现在好了,再次相聚。
弄得挺尴尬的。
毕竟在那个小世界,自己可是从头隐藏到尾,一直没掉过马甲,现在一个照面对方怕是什么都明白了。
叹气一声。
不过苏霖还挺期待,毕巧手上功夫了得,一个人能直接对抗一群土匪,和她一块上路能保障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再来了,都是快穿局的任务者,他手上有一个金手指,毕巧手上或许也有,这样他不又能浑水摸鱼?
苏霖这边想得好好。
毕巧那边已经开始造谣了。
苏铁牛瞪大着眼睛,“你说什么?你们两已经定下终身?”
周氏惊掉下巴,“你这一路赶来,就是为了来寻他?”
苏南合不拢嘴,“我要多个嫂子了?”
另外两个也是紧紧盯着面前的陌生姐姐,想着这就是他们以后的嫂子?
毕巧一副害羞的模样,什么都没说就是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那是长吁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特别畅快。
有了这货在,她也就不用那么辛苦独自一人做任务了,除了原身独有的大力天赋外,她在这个小世界是要什么没什么,一路赶着去皇城做任务,这一路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好了,多了一个长期饭票。
想着想着,心里就特别美。
朝着苏霖的方向望去,上个小世界被骗,这个小世界总能回报一点吧?
正巧着对方望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毕巧:你好呀,长期饭票。
苏霖:真好,总算能躺平了。
第265章
苏铁牛等人还有些不信,可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这下还有什么不信?
苏家条件不好,再加上苏霖的性子,哪怕外面总在夸他好老人,但其实谁不是在背后笑他冤大头?
如果真要给自家闺女找相公,那绝对不会找苏霖这样的。
周氏原先就担忧,想着大儿子想找媳妇怕是很难。
拿不出太多的聘礼又摊上这个性子,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
谁能想到,大儿子闷声就弄出这么大件事,人家姑娘更是一路找了过来,也不知道她这一路吃了多少苦。
周氏一把抓住毕巧的手,“闺女,真苦了你,这一路是不是累着了?一人上路肯定很怕把?没事,以后婶子护着你。”
苏铁牛看着孩子娘都快要心疼得哭出来,嘴角不由有些抽搐。
孩子娘,人家姑娘那可是一人干翻了一群土匪,她哪里会怕?
不过,一路追着而来,光是这份心就挺真诚。
人家姑娘大老远追来,他们苏家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只是有些事还是得问清楚,“你家人呢?一人跑出来他们会不会担忧?”
毕巧用手擦了擦眼,眼里也没眼泪,“小时候被村里的老太太收养,她去世后便是吃百家饭长大,一直到……”
到什么?
苏铁牛等人就开始脑补了。
肯定是到和苏霖认识后,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周氏轻轻拍了拍毕巧的手,心疼的不得了,“没事没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大儿子能有个儿媳也挺好。
以前想着大儿子的性子不好,以后没人看着指不准被谁骗去。
现在多了一个媳妇看着,应该能改改性子吧?
周氏不是一个性格要强的人,不管是对着儿女还是外人,都没法做到泼辣的性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吃亏,周氏就是做不来反而更加羡慕。
之前在山坡上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毕巧的厉害之处。
现在听到毕巧和大儿子之间的关系,她心中是特别满意。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媳妇在,逃荒路上安全的多。
至于会不会因为一个人而短了其他人的粮食。
看看毕巧从土匪中抢过来的大包小包,这还用担心她粮食的问题?
真要说起来反而是他们占了她的便宜。
不管从哪一点来想,周氏对毕巧这个儿媳是特别的满意,要不是逃荒路上不好办婚礼,她恨不得立马就让大儿子将毕巧娶进门。
苏南这会儿总算是回过神。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姑娘眼瞎看上大哥,嫁给大哥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算了算了。
人家姑娘乐意他也没办法,以后大哥真要再犯糊涂的时候他得拦着,可不能让大哥欺负大嫂,不然将大嫂给欺负跑,那大哥怕是得打光棍一辈子。
“二哥,她会是我们的嫂嫂吗?”一旁的苏西小声问着,大大的眼里满是好奇。
苏南点了点头,轻声说:“以后得好好听大嫂的话,可不能欺负她。”
苏西连忙摇头。
他哪里敢欺负大嫂。
大嫂可厉害了,举着棍子没两下就将土匪给打跑,他都没土匪来的强壮,挨上一棍子他就得直接倒地了。
不过……大嫂可真厉害!
小小的苏西眼里满是崇拜的神情,他也想和大嫂一样厉害,拿着棍子打跑坏人也能护着家里人。
苏霖看着那边的情况,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感觉爹娘看着毕巧的眼神有些古怪?
有些坐不住赶紧起身朝着那边走过去,还没走到就被桂兴旺一把握住手,“苏霖兄弟,恭喜啊,没想到你未来媳妇这么厉害,这一路上就是再遇到土匪都不怕了。”
“未来媳妇?”
“哎哟,你还装。”桂兴旺一脸怪笑,还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行了,看你爹娘笑成那样,肯定没人会反对你们两,虽然现在走不了三媒六聘,但我作为村子里的人,那是肯定会恭喜你们的。”
当然恭喜啊。
本来就想着和女侠一起上路去皇城,提出来的时候生怕她会拒绝,现在好了,有苏霖的存在,女侠肯定会跟着他们一块上路。
就和他说得一样,再之后就算遇到山匪,那也不怕了。
苏铁娘和周氏确实在笑。
但他们笑得还真没桂兴旺灿烂,那模样就像是自己娶妻似的。
苏霖挑了挑眉头。
他不是很清楚毕巧说了什么,但从桂兴旺的话中大概也能猜测到一点。
行吧。
未来媳妇就未来媳妇,绑着未来媳妇躺平当咸鱼,连理由都不用找了。
他越过桂兴旺朝着那边走去。
直接坐在毕巧的边上,轻声道:“你和他们说了?”
毕巧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了呀,爹娘都知道了。”
够大胆,直接叫上爹娘了。
不过也算是坐实了她的身份。
周氏看得心疼,从行囊中拿出较软的饼子,“饿了吧?吃吃这个,苏霖最爱这种软饼子了。”
“谢谢娘。”毕巧嘴是真甜,接过饼子就开始吃。
比起干巴巴实在是嚼得费劲的饼子,这种软饼子的口感确实更好一些,果然,跟着苏霖走很正确。
一家人跟着又说了几句话。
苏霖找了个借口带着毕巧去了周边的林子。
在林子里,两人各站一方,他并没有追问对方为什么要在苏铁牛等人面前胡说八道,而是道:“摊牌吧?”
“行呀。”毕巧没反对,“我得去皇城,任务目标迟早会去往皇城,我得找到她完成任务,你呢?”
“不做一个好人。”
毕巧挑眉,“不做一个好人还不简单?你的系统太偏袒你了吧。”
想做个好人难,但不做一个好人岂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你觉得简单?”苏霖反问她。
毕巧笑了笑,都是快穿局的任务者,就算不是太明白苏霖的背景,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以前或许不简单,但有了我还怕不简单吗?”
不做一个好人,换个角度想想自然是苏霖的原身以前是个好人。
苏霖代替原身,不能突然转变原身的性子让其他人起疑。
所以他想从一个好人转变过来,那就得有一个人‘强迫’他不做好人。
正巧,她不就是这个人?
身为苏霖的媳妇,在苏霖忍不住想去做好人的时候直接阻拦,强迫他不得不做,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啧啧,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该回报我什么?”
苏霖勾了勾唇,“我不是已经回报了么?媳妇。”
瞧瞧,莫名其妙就成了有妇之夫,这还不算回报?
毕巧眯了眯眼,“你可真不愿意吃亏。”
苏霖回敬,“彼此彼此。”
两人说话的时候,嘴角的幅度一直没下去过。
在他们看来,对方就像是一头大尾巴狼一样,狡诈得很。
不过没关系。
这仅仅只是开始。
两人对接下来的事做了一些商策,紧跟着又说明了彼此拥有的金手指,毕巧听到签到系统后,还挺感兴趣,连着问了好些问题。
苏霖一一回答,紧跟着道:“还在摸索当中,不过总觉得有些鸡肋。”
“有比没有来得强,我要是还有积分,一定兑换个金手指玩玩。”毕巧有些羡慕,可惜的是她拿不出积分了。
“你没积分了?”
“你有?”
苏霖点了点头,他没大概统计过还剩多少,但连着几个小世界都很少用积分,应该还剩下不少。
毕巧扬起眉头,“你知道大部分女人的天性么?有多少花多少,绝对不剩下。”
“……”苏霖对此不做回应。
两人又说了一些,便离开林子。
而在外面,牛顺安看着地上的行囊,无声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共四十六分行囊,有些摊开了一些、有些包得特别牢固,根本看不到里面装得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难民宁愿扛着走大老远的路,里面装得都是他们不愿意舍弃的东西或者是食物。
苏家可真是走运。
一个儿媳这么厉害,一人从土匪手中夺回这么多行囊,大部分都找不到物主,里面的东西就都归他们了。
有了这些物件和粮食,再加上苏家儿媳的身手,他们真的有可能走到皇城脚下。
牛顺安想着,等下一定要跟家里人好好叮嘱下,这一路最好紧紧跟着苏家人,不求他们发善心救济,只求在遇到土匪的时候能有人帮一把。
就先前的一波冲击,让他们和大部分的乡亲失散,这一失散怕是一辈子很难在相见,他可不愿意和家人们走散。
就和桂兴旺所言,有毕巧这个女侠的存在,他们真的安全多了。
苏霖两人走过来后,就开始清理这些行囊。
行囊原先是有主,但现在堆在地面都属于物主的状态,真要说这些都是归属于毕巧。
与其丢在这里浪费掉,自然得利用起来。
毕巧和苏家等人将所有行囊打开,主要找的是粮食,除开粮食之外再找一些有用的物件。
不过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行囊,哪怕好东西再多,他们也装不了多少。
毕巧翻了翻每一个行囊,确定没有遗漏贵重的物件后,便对着其他人道:“这里还有不少粮食,你们要是能拿得动就拿吧。”
牛顺安等人瞪大双眼,“给、给我们吗?”
“真的吗?”
“这里面还有很多粮食啊。”
“快快,孩子们快谢谢女侠。”
这些行囊被苏家人翻了一遍后,里面还有不少粮食和能穿的衣物等等,能拿到这些东西,他们上路都更加安心一些。
毕巧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对着其中一人道:“你将所有行囊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堆放好,不要发生抢夺,不然一根毛发都别想拿。”
她倒是没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但冷冷的神情让所有人都怕得紧,哪里敢不听她的话。
被她点出来的是桂兴旺。
对于毕巧的吩咐,桂兴旺哪里会拒绝,甚至很是兴奋,这么多人里女侠没指派其他人,偏偏选择他,何尝不是看中他的能力?
桂兴旺在牛顺安的协助下,将所有的行囊里的东西都清出来,然后按着种类分好。
等分好后,再一个个叫人来拿。
大部分都是选择了粮食,只是他们也就两只手,就算想多拿也拿不了,二十几人分了一些后,还剩下好多搁在原地。
“剩下的怎么办?”
“难不成就搁在这里了?”
“那多可惜啊。”
再可惜也没办法,他们就算想拿走都拿不走。
毕巧缓声,“今天在这里留一晚上,大伙敞开肚子好好吃一顿,剩下的就搁这里留给后面的人吧。”
也算是给后面的人希望了。
在最困难的时候找到粮食,任谁都会特高兴。
而随着毕巧的话,周边二十几个人也特别高兴。
敞开肚子好好吃一顿,他们已经多久没这么吃过了?
就是年景好的时候,家家户户也没敞开肚子吃饱的时候。
第266章
这一晚,他们一行人吃得特别好。
吃得也不是大鱼大肉,更是一点荤腥都没有,还尽是一些粗粮之类的粮食,可即使这样,他们仍旧吃得有滋有味。
吃饱喝足,一伙人凑在一块睡了一觉。
这一晚,绝对是他们这一路来最美好的时光,要是逃荒路上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不过,这话就是小儿都知道不可能。
他们上路的时候,将带不走的东西放在小道的中间,这样后面的人就能清楚的看到。
希望这些粮食和物件能帮帮那群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苏霖等人走了大概一天的样子,这边就来了一群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莘云他们。
莘云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粮食在前天已经吃空,他们四口人已经快两天没吃一口饭了,就连干净的水源都少。
偏偏周边人死死盯着她,要不是在入睡的时候悄悄将手指放在嘴里,这样就能利用空间吃到一些零食饱肚。
就算有人看到,也只当她饿得咬指头。
莘云只敢一个人吃,莘老太瞒不住事,两个孩子又太小,她根本不敢偷摸摸喂给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到哭啼。
莘云只能将孩子抱在怀里哄着。
除了哄着之外,什么都没做。
孩子在她怀中哇哇大哭,莘云并没觉得心疼甚至有些不耐,如果不是因为这三个累赘但到现在的日子会很好过,哪怕是一个人上路都比现在来的强。
可偏偏她不能将他们丢下。
也因为之前露出的马脚,其他人就像认准了她能拿出粮食,所以在孩子们饿的哇哇大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出救济他们,而是冷眼看着,像是认准了她会把找到粮食的方法说出来。
莘云会说吗?
当然不会。
一旦说出来她这辈子怕是别想好过,其他人冷眼看着她何尝不是?
饿着就饿着吧,这群人都不是狠心的性子,绝对不可能看着孩子真的被饿死。
饿上几天后肯定会主动拿出粮食给孩子们吃。
“娘,你能不能给小鹿找找吃的?”虎头挨着莘云,用特小声的声音说说话。
一只小手紧紧的拉着弟弟,看着弟弟哭成这样他心中也是十分的慌乱。
虎头自己也很饿,饿到肚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打转一样,揪得特别疼。
可要是手上真有一小块粮食,他会全部都让给弟弟吃。
“我哪里找得到?你看看周边是能找到吃的吗?”莘云心里是烦的要命,说话的时候也就没太注意,不耐烦的语调是显而易见。
“可是你会……”
“闭嘴!我说了没有就没有。”莘云狠狠瞪着他,觉得这祖孙脑子是真有问题。
难道他们看不出现在的困境吗?
不好好藏着反而一再的露出马脚,是真的想把她拖累死?
那眼神特别凶,凶的虎头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可心里确实不信娘说的话。
娘明明就能弄到粮食,他亲眼见到的!
只要娘将手放在行囊中,瘪瘪的行囊立马鼓胀起来,里面就会多很多很多粮食。
这还不止一次,他分明就看到好几次!
甚至这几日夜里睡觉的时候,他也看到娘偷偷在吃东西,可为什么宁愿自己吃也不愿意喂弟弟,弟弟年纪小饿得哭了好久好久,他之前就看过隔壁村的一个小孩,哭了好久好久最后就死掉了。
他很怕弟弟也是这样。
他舍不得弟弟死掉,想要弟弟活得好好的,只要能给弟弟一口吃食他相信弟弟一定不会再哭。
可为什么娘不愿意?
虎头的年龄也不大,他想不出太多的理由,只觉得现在的娘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以前的娘绝对不会看着弟弟哭的这般凄惨而不作为,也绝对不会偷偷吃东西而饿着他们。
他真的好想好想以前的娘啊。
莘云能看得下去,莘老太看不下去。
连虎头都注意到莘云的不同,她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太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没揭穿罢了。
毕竟这一路她年龄太大,虎头两兄弟又太少,也只能靠着莘云才能继续走下去。
所以只能装聋作哑,当做没发现。
现在看着莘云这般冷血,莘老太心里也觉得特别凉。
可又有什么法子?就算再逼迫她咬死拿不出粮食,这件事也只能继续僵持下去。
老太太看得明白,并只能去求周边的村民。
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村民们帮了他们不止一次两次,可真等莘云有法子帮助他们时,却宁愿把孩子们饿得哇哇大哭也不愿意说出方法。
或许是有一些没法见人的本事。
真要能拿出粮食她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村里的人肯定会领她的情,又或者找一些其他的法子堵住村民的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得里外都不是人。
莘老太苦苦哀求,虎头也跪在地上求一口饭吃。
本来村民们都已经狠下心,想着如果莘云不说出法子,就一直僵持下去。
可看着一个老太太一个小娃这般可怜,多少又有些人不相信。
“难道就这么算了?”
“莘云肯定知道怎么弄来粮食,刚刚宁愿看着自己娃饿肚子也不愿意说出来,心可是真够狠的。”
“不算又怎怎么办?”一个妇人同情的看着那两个小娃娃,她狠心看着莘云饿肚子,但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两个娃娃饿得哭啼,“再这么饿下去那两个孩子迟早撑不下去,咱们也是看着他们出生长大的,谁又狠的下心?”
连他们这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很不相信,可偏偏莘云这个当娘的可以,真不知道她的心怎么能这么硬。
“那怎么办?找不出莘云弄到粮食的法子,咱们自己的粮食也快不够了,难不成还要让我们养着他们一家四口?”
“莘云真的很怪异,你看老太太和两个孩子都饿成那样,莘云就像没事一样,根本就不像一个饿肚子的人。”
这话一说周边的人也觉得是这样,可他们就算知道也没办法,谁让莘云咬死了不说。
你一句我一句,最后还是村长开了口:“都安静下来吧,每家都挤一点粮食出来,稍微让他们填填肚子就行,等之后挤不出来也就没办法了。”
“可咱们的粮食都不够吃……”
“这一路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真要吃完了那该怎么办啊?”
“救济虎头我没意见,可我们还得省下粮食给莘云吃吗?”
“村长,咱们这一路得走到什么时候去?越走越荒凉,咱们真的能活下来吗?”
村长哪里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他自己都十分茫然。
可要是不走也是死路一条,走出村子反而还多了活下来的希望。
只不过,每户人手中的粮食真的不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他们落脚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一人惊喜的跑了过来。
那是专门打前阵的李大,“村长,好事!大好事!”
也顾不上喘两口气歇一歇,他直接指着前面的路:“我和柱子在前面发现了好多粮食,也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咱们赶紧着过去可别被其他人给拿走了。”
前面有粮食?
这一下都顾不上莘云的事,赶紧拎起东西就往前走。
还没走到时,也有人想着会不会是看错了。
平白无故的小道上又怎么可能出现粮食?
可真当看到时,每个人脸上都绽开了笑容。
这一堆粮食和物件对于他们这群大几十人来说每个人手中也不一定能分到多少,这相当于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谁会不高兴?
“也是老天爷眷顾吧,咱们这边发愁着该怎么救济虎头他们,眨眼间就给咱们送来这么多粮食,想来老天爷也是看不过眼。”一个老婆子双手合十,朝着天空祈祷着。
“这些粮食要分给莘云吗?”
“分一点吧,虎头两兄弟都饿成那样,我是真不想听到他们哭了。”
有人赞成分也有人不想分。
争辩了几句没争辩出结果,便都望向了村长。
“分。”村长开了口,他跟着说道:“粮食分给莘老太和虎头两兄弟,但不要分给莘云。”
有人不解:“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人拍了下手掌,立马听明白了,“我知道了,咱们不是怀疑莘云偷偷吃了东西吗?粮食不要经她的手,饿她几天几宿,到时候就算她咬死了没粮食,咱们也能看出来。”
他们总觉得莘云私底下偷偷吃过东西,不然现在也不像饿肚子的人,但现在才一两天,他们就算质疑出来莘云也能说她是在忍耐着。
可要是饿个七天七宿,难道还看不出来?
心疼莘老太祖孙几人,不忍心看他们饿肚子,现在白捡了一些粮食完全可以供他们吃食,但这些粮食绝对不能落到莘云手中。
只要等个几天,难道他们还抓不住莘云的把柄?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立马按照村长的方法执行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老婆子便将莘老太和虎头两兄弟接了过去,在莘云不远处给他们喂食。
莘云一开始还没明白,可得想明白后脸色是特别的难看,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群人会这么针对自己。
之前还想着有人找到粮食是大好事,总算能将这些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
甚至还想着,等没什么人盯着她时,她一定瞧瞧带着老太和两个孩子跑路,宁愿四人一起逃荒,也不愿意和这圈人待在一起。
可莘云怎么都没想到。
找到粮食的这群人还在算计自己。
她可不能让这些人抓到把柄,连忙就是冲了过去,大喊着:“每个人都能分到粮食凭什么就落下我?我也是村子里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孤立我!”
“为什么不能?”村长站在中央,一双眼睛盯着她,“粮食又不是你找到的,该如何分配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也没打算和她多费口舌,而是望着其他人:“这段时间不准一个人暗中救济莘云,粮食的事有多重要我相信你们心里很清楚,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自己的家人掂量掂量。”
他之所以会叮嘱,是因为人群中有太多单身的男儿郎,一旦莘云耍什么手段真的很难防住。
毕竟她可是个长相靓丽的寡妇。
村长的话一说完,周边人便有人喊着:“村长您就放心吧,我们都会盯着呢。”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们都把皮给我紧着些,可绝对不能坏了村长的事。”
人群中还真有几个觉得莘云这般模样有些可怜。
可是他们都是一群难民,真要说可怜难道他们自己不可怜吗?
不为他们自己考虑,也得想想自己的家人。
而且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其实他们心中都明白村长肯定不会狠心的眼睁睁的看着莘云被饿死。
如果到最后真的逼迫不出什么来,肯定也不会见死不救。
他们的做法虽然很可恶,但又有什么法子?
这一路来也不是没有见过更凄惨的事,实在是不愿意那些凄惨的事发生在自己和自己家人身上。
如果真的是他们看错了, 那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跪在莘云面前磕着头像她道歉。
可要是他们没有弄错,那救下的就是整个村子的人了。
这么一来,倒是让莘云彻底慌了。
她本来想着虎头和小鹿多哭一哭,说不准就能从其他人手中弄到一些粮食,也不算走投无路,等过上几日再想办法脱离这个队伍。
可现在这么一来,所有人都不会被饿着只有她。
而且她还不能偷偷的吃东西。
不然在其他人眼中明明被饿上几天几夜的她显得精神抖擞,毫无被饿着的迹象,那谁看着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那该怎么办……
她拥有无数粮食,能供着数千数万人,可拥有这么多粮食的她却得饿着肚子?
想想莘云就觉得眼前发黑。
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与此同时,苏霖等人来到了最近的县城。
县城的大门紧闭,周边聚集了不少难民,他们想尽了法子想进入县城之中,可不管怎么喊怎么闹大门都是紧闭着,根本就没有打开的迹象。
“怎么回事,朝廷这是不打算管我们了吗?”刚刚走来的几人见到这一幕很是绝望。
本来是打算来这边打听消息,但心中也期望着如果县城内没什么事,那他们是不是就能在这块地落脚?
这里离他们的村子也不是太远。
等年荒的事过去,他们还能回到村子里,这样也就不用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安身落脚。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可能了。
不用苏霖去打听,桂兴旺刚到墙角就走到一旁人多的地方去打听,没多久又走了回来。
什么话还没说,就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些。
毕竟桂兴旺是满脸的愁容,“城门已经十日未开,也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人进也没人出,现在弄的是人心惶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怎么办,那咱们是留在这还是回去?”
之所以会来这个县城就是想打听敌军攻破城镇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现在县城大门紧闭,他们就算想打听消息也打听不了。
“要不就留在这吧?”有人小声开口,他指了指周边的人:“这里人多,多少有个保障。”
“有个屁保障!”桂兴旺低声咒骂了一声,“你眼瞎了不成?你没看到他们望着我们的眼神?这些人在这边待了不知道多久,粮食几乎已经耗尽,咱们现在在他们的眼中就相当于一头大肥羊!”
这话一说,周边的人下意识的望向周边。
等看清之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就是打了个冷颤。
这也是多亏了他们人多,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长棍,瞧着并不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要不然……怕就是另一种光景了。
“这里不能久留,是赶紧走吧。”牛顺安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棍,步子向后退了半步将自己的家人护在身前。
“那咱们去哪?回村子吗?”
“你脑子发昏了不成?”桂兴旺白了说话的人一眼,“咱们是没打听到消息,但聚在这里的人宁愿待在这里挨饿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村子,如果真的没出事能回去,他们会不回去吗?”
稍微用脑子想想就能知道。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没法回去。
从他们踏出村子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们就没有了回头的路,就算这条路不好走也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毕巧看着这一幕,算是明白为什么苏霖私底下说过让她不需要强出头,有些事不需要他们主动就有人能够安排好。
不管桂兴旺打着什么小心思,又或者想要利用些什么。
但是他心里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前往皇城。
想要去皇城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办得到的事。
他需要一个团队,为了完成他的目标他也必须管理好这个团队。
所以她和苏霖不需要做太多的事,安心跟着就好。
这么一看,倒也挺轻松。
不过有一些事并不是桂兴旺能办好的事。
就现在的条件来说,哪怕他们之前弄到一些粮食和物件,但也没法让他们一直坚持到皇城。
大概算了算,就现在的粮食只够他们坚持二十三到二十五天的样子。
而按着地图上的标识来看,最少都还得再走接近两个月的时间。
那剩下的路,他们要该怎么走?
虽然还有二十多天,但粮食并不是光想就能得到,还得提前好好计划一番。
就在桂兴旺说服其他人的时候,毕巧将苏霖拉到一旁,小声说着:“咱们是不是该提前计划一下粮食的事情?”
苏霖点了点头,“是该计划一下。”
毕巧又道:“你打算怎么出力?”
苏霖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出金手指,每天签到争取多弄一些粮食。”
说完又指了指她,“剩下的是不是就该交给你了?”
毕巧对他笑了笑,给了两个字,“呵呵。”
计划的可真够好。
苏霖轻叹一声,看来麻烦是交不出去了,还不是浑水摸鱼的时候啊,他轻声开口:“现在确实不太好办,咱们手中不是没有挣钱的法子,可现在入眼所见的人都缺粮食,就算有银子也不一定花得出去。”
就像之前,毕巧会做各种点心,而他也曾在其他小世界当过名厨,如果在太平时代想要挣钱,那真的是太容易不过。
可现在不行。
有各种挣钱的法子都没用。
毕巧看着他,“但是呢?”
苏霖轻轻笑了笑,“你就确定后面一定有个‘但是’?”
毕巧眯起眸子,“没吗?”
苏霖赶紧举起双手,“有有有!”
他怕说没有,对方挥着棍子就敲过来了。
不过,他确实有个法子。
这还多亏了桂兴旺手中的地图。
桂兴旺的地图全靠自己绘制,他用了很多年的时间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一些路线,这才绘制出一张前往皇城的地图。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也绝对不是从一个人口中就能打听出来的事。
而且能说出这些路线的人,大多都是亲自走出去过,一般的平民百姓可没这个机会,尤其是村子里靠田地为生的农家人。
桂兴旺能以一个农家人的身份和这些身份‘高贵’的人攀附上,也算是一种本事了,更拉得下颜面、一张嘴也是巧舌如簧,才能哄得对方说一些他想知道的事。
先不提为了这张地图桂兴旺付出了多大精力。
苏霖之所以有法子,也是因为地图上的几个标志。
第267章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就是苏霖想到的法子。
他们现在的困境是没法从人身上赚取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为什么不将目标放在非人的地方?
大山就算了,一般除了深山之外的山边山脚,早就被周边的村民搜空,除非进入深山,不然没什么机会能找到粮食。
可深山太过危险,一些凶猛的野禽以及各种毒蛇毒虫,碰到这些怕是小命难保。
大山不行,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大海?
天灾干旱,周边的一些小河湖泊已经干涸。
想靠水吃水根本不行。
但在另外一条路上,朝着那条路走到最终的地点,便会走向一片大海。
哪怕再干旱,大海也不会干涸。
苏霖早就计划过路线,按着他们现在的路程,走到大海边上应该得一个月的样子,如果省着吃或者再路上找到一些食物,就能让他们坚持到海边。
而只要到达海边,他们就能从海里获得很多食物。
正巧,这是苏霖的强项。
他曾经在海边生活过,也曾经了解过该如何腌制各种海货。
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些工具。
需要一些长途跋涉的工具,用于带上他们前往皇城路上的食物。
苏霖之所以会选择这条路,还有一个原因。
是因为这条路会偏一点,但不会太绕路,完全可以绕上十几天的路去备上接下来两个月的食物。
不然,一路上没有粮食,他们真的很难走到皇城。
毕巧自然没意见,这一路绕过去会耽误一些时间,但现在的他们除了时间之外什么都缺。
不过,当其他人听到苏霖的建议过,都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如果那边不缺水,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在那里落脚?也不用再花两个月的时间走到皇城了。”
“对啊,要不咱们干脆在海边落脚算了。”
还真别说,有几个人还真心动了。
之所以背井离乡,是因为天灾干旱,土地全都干涸到没法种植粮食,再加上敌军打上门,他们才不得不离开。
可如果他们能找到一个没有敌军而且还不缺水的地方,那干嘛还要辛苦的长途跋涉?完全能在那边落脚,找个合适的村子安定下来,在开辟一些田地,前几年应该挺难熬,但只要他们多干一点,照样能把日子过好。
再来,那片地方离老家近,熬过天灾人祸,他们要是想的话也能再回去。
越想越觉得行,他们赶紧道:“就去海边吧。”
“那咱们早点动身,早点到海边也更安心一点。”
“那怎么行,咱们不是说好了去皇城吗?”桂兴旺有些着急了,他现在特别后悔,早知道就不将地图给苏霖看了,谁知道他记性这么好,看了几眼后居然都记住,还将地图琢磨的那么详细,连上面标注的大海都看了出来。
“可现在有个比皇城更好的地方,那为什么不选择海边?”
“皇城是好,但你就能肯定朝廷能管我们?”
“看看县城紧闭的大门,如果去了皇城还是这样,那我们怎么办?”
不是他们胡思乱想,而是真有可能。
县城将大门紧闭,摆明了不想管他们,如果辛苦几个月走到皇城还这样,那他们岂不是白走了?
其实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打退堂鼓,哪怕是皇城脚下,可这条未知路实在是太坎坷,谁也不清楚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瞧瞧周边,都是一群快饿死的难民。
现在他们还能忍耐着,可真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能想象一些,是他们无法接受的底线。
只希望他们永远都不会成为这群难民。
“我听闻那个地方不适合种植,周边村民都是渔民,如果能以还为生倒是可以在那片地方落脚。”毕巧开口。
“不适合种植?”
“那怎么办,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出海打鱼。”
桂兴旺听到这里,心里多了一些希望,他咬了咬牙,“先去吧,能不能落脚再说,咱们得先解决掉粮食。”
这么一说,一行人没继续在城墙外逗留。
稍稍休整后便起身离开。
至于其他人。
仍旧待在城墙外,麻木的等待着,等待里面的人将城门打开。
就这样,桂兴旺将目的地设定在海边的方位,他们再一次启程。
而在他们离开后两人,莘云一行人也到了县城外。
比起两日前,城墙外显得特别不安定。
难民们已经不知道饿了多久,他们不在老实待在城墙外等待着,而是找到趁手的工具,聚集在城门那处,正在凿洞。
当莘云一村子的人赶来,首先看到的就是这群人已经饿到发绿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一样。
不过顾及他们一群人,在稍微犹豫下后,便又转过头继续凿门。
“村长,咱们要不要离开?”李大走上前,一手紧紧抓着行囊,像是生怕会有人来抢,“这群人怕是饿了很长时间,要是来抢我们的话……”
“他们怎么敢?这里可是县城外,里面那可是有官兵和衙门的人。”有人不信。
“要是衙门有用,你觉得他们会待在城墙外凿城门吗?”
是啊,摆明了就是朝廷的人已经彻底放弃他们了。
村长没多犹豫,并没有继续往,立即下了决定,“走,咱们绕过去。”
其他人很听村长的吩咐,全都掉转头打算离开。
而在人群中央的莘云却突然大喊着:“我们有粮食,我们手里有大把粮食!”
本来这片区域都不是太喧闹,莘云的尖声叫喊让周边人全都听到。
哪怕在莘云说出粮食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但还是迟了。
正凿门的难民们全都一个动作。
他们已经转过头,眼睛死死盯着莘云一群人。
其中一人猛地朝着他们扑过去后,其他人全都动了……不约而同,眼睛发亮,一脸狠劲的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苏霖这边走得就比较顺。
不是没碰到来抢夺粮食的人,但全被毕巧给打跑了。
真的坐实了侠女这个名号,搞得一些年轻人和孩童们看着她的眼神都带崇拜的神色。
包括苏霖。
瞧瞧看,棍子甩得那么威武,将坏人打得屁滚尿流,而他只用待在远处静静等着,一切麻烦便能解决。
“哥,我能学吗?”苏西眼露崇拜,在看得时候还比划起来,嘴里‘哈哈’着在打着气。
真要遇到土匪,也不仅仅是毕巧一个人上。
苏西看着二哥跟着一块过去,是羡慕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也去战场上像大嫂那样,脚踹土匪。
“等你大嫂回来,自己去问问她。”苏霖说着。
苏西一蹦一跳,显得特别欢快。
一旁的周氏瞧着,对媳妇是越来越满意以及感激,以为会很艰难,但现在发现这一路走得还挺顺畅,就连孩子们眼里都带着欢喜的神色了。
尤其是,当周边遇到苦苦哀求的难民,苏霖忍不住想发善心的时候,毕巧便会出来拦着他,揪着他的耳廓不让他动。
瞧瞧看,有个能管住儿子的儿媳是真的不错。
不管怎么样,他们这趟朝着海边走去的行程很是顺利。
就算有一些惊险的时候,但在他们合力的情况下也安然走了下去。
在走到第二十天的时候,他们的行程还差七八天的样子,每家每户所带着的粮食却不多了。
好在的是,随着越往这边走,他们能见到的植物越来越多,路上的土地不再是干瘪开裂,偶尔还能采摘到一些野菜。
最后,桂兴旺提出了统一分配食物。
将食物全都聚集在一块,每天定量分配到其他人手上,再加上偶尔能采摘到的野菜,最后这几天到不是太困难。
再加上,他们的运气是真的很好。
路途上总会遇到一些跑来的野禽,有的时候是小猪仔、有的时候是小鸡仔,还有小蛇、小兔等等……
虽然都是崽子,但好歹也是肉。
要是能遇到猪牛羊这些,哪怕是崽子他们每个人都能饱餐一顿。
除了走得艰辛之外,还真没吃太多苦头。
“今天想吃什么?”坐在离着人群较远的石墩上,苏霖问着身旁的人。
毕巧砸吧砸吧嘴,认真想了起来,“来头羊吧,这个天气熬碗热乎乎的羊汤热乎身子。”
苏霖听着也忍不住馋了。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前天就开始下雪,每个人身上穿着厚实的衣物都挡不住冷意。
这个时候能来一碗热乎乎的羊汤,那就真叫一个痛快。
苏霖闭了闭眼,签到抽奖。
——叮咚,签到获得媳妇盼得口水不止小羊羔一头。
这个结果苏霖还真不意外。
因为这一路他和毕巧都已经差不多琢磨出签到系统的规律了。
签到获得的奖励,全都是‘家人’心中最想念的东西。
本来,这个‘家人’的范围只有爹娘和三个弟妹,但毕巧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坐实之后,毕巧也属于‘家人’的范围之中。
这就更方便他们开挂了。
如果没有毕巧在,那他真不好随便利用签到系统获得想要的东西。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次次都能遇到他们心里想念的东西,这怎么说得通?
但现在不同,这是属于他和毕巧之间的小秘密。
没人会知道这些时不时送上门的野禽是他们的原因。
其他人只会以为是巧合,是神迹。
“中了?”毕巧侧头看着他。
苏霖点了点头。
毕巧又将视线望向大队伍那边,“那这次的幸运儿又该是谁?”
发现这些野禽的并不仅仅是他们,大部分都是其他人。
苏霖随意道:“牛顺安吧,他等下会去前方探路。”
就这么一个安排,大概在半个时辰后探路的牛顺安狂喜而来,肩膀上扛着的是一头小羊羔。
“羊羔!我找到羊羔了。”
这一声,让本来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老天爷啊,真是一头羊羔。”
“牛顺安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个时候,桂兴旺一定会站出来,他指挥着众人,“把火烧得更旺一点,你们几个去找找水源,你们去挖点野菜……快快,都动起来。”
没人拒绝他的指挥。
除了一些老人和孩子之外,全都动了起来。
包括苏霖两人。
他们朝着一旁的山坡走去,其他人见到,忍不住羡慕着:“苏霖娘,你家真的好福气,瞧瞧他们两人真的是形影不离,等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们怕是能抱上小孙子咯。”
周氏听得一脸笑开了花,“不急不急,现在连饭都吃不上,小孙子就算来了也得跟着受苦,倒不如再晚几年。”
“你说的也是,咱们吃苦也就算了,可不能让孩子们也跟着一起。”
“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安定下来。”
“现在也挺好,最少咱们晚上还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羊肉汤。”
这么一听也是,他们见过太多太多凄惨的场景,对比起来他们这一群人算是很幸运的了。
大冬天的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灌下去,真觉得浑身舒爽。
苏霖将最小的妹妹抱在怀中,和最开始不同,北丫头此时要更加灵动一些,这一路她不用为了省粮食所以一直睡觉,只要能坚持都是放下她自己走路。
累是累了一点,但不用每日睡得昏昏沉沉,整个人越睡越麻木。
苏霖轻轻掂量掂量她,抱起来的分量要比以前重了一些,这样也好,以前的北丫头太轻了。
轻到抱着怀里都觉得有些恐慌,时不时要感觉一下她的气息,生怕人在他怀中就这么没了。
“我再给你撕点肉好不好?”苏霖埋下头,轻声问着她。
北丫头脆生生应了一声,大大的眼中满是期待。
她特别懂事,有多少就吃多少,绝对不会主动去要。
以前没得吃,想喂饱她都是一件难事。
可现在不同了,就算不能吃的饱肚,但也不会饿到胃里发酸脚绞痛的程度。
给北丫头撕那一些羊肉,又让她喝了一碗羊汤。
没一会小家伙就窝在苏霖的怀中睡着了。
毕巧听到她发出了一些声音,有趣的道:“她还会打呼噜。”
也不算打呼,其实就是发出了一些呼吸声,只是声音有些大,听着倒是蛮可爱。
苏霖将一条小毯子包起北丫头,天气越来越冷。
尤其是他们离海边很近,天冷再加上吹来的海风,哪怕将所有的衣物都穿在身上仍旧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大人都特别难熬更别说是孩子了,他看着前方,缓声说着:“前面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毕巧却道:“比起寒冷,我更害怕的是饥饿。”
寒冷并不让人绝望。
可以找到抵寒挡风的洞穴,也能聚在一起生起柴火,想要抵御寒冷能找到很多种方法。
可是饥饿不同。
一路下去找不到食物,有可能会饿死,也有可能会被当做食物。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现在的天气是很冷。
但除了寒冷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好的地方。
离着海边越近,土地也不再干涸,时不时也能找到一些野菜,路上碰到的人群虽然都各自带有警惕,但也不至于到互相厮杀抢夺资源的地步。
所以,对比饥饿,寒冷也不在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毕巧侧过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主动提起:“你就不好奇我去皇城要做的任务吗?”
之前只说她的任务目标是在皇城,但并没说是为了谁、又需要做些什么。
她觉得苏霖真的很能忍。
就不相信他不好奇,但又偏偏能忍了一路一直没有开口问过她。
苏霖很坦白,“好奇啊。”
怎么可能不好奇,他最爱的就是凑热闹了。
毕巧‘啧’了一声,“好奇你又不问?”
苏霖跟着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你迟早会说。”
就像现在,恨不得马上分享的样子,都遮掩不住。
毕巧白眼一番,还真说了起来,“原身是被村里的老太太捡来,她其实是皇城侯府丢失的小女儿……”
第268章
毕巧和苏霖同为宿主,但他们的任务要求还是有些不同。
苏霖是男二系统,毕巧是姐妹系统。
她每一个任务都是去解决原身的姐妹。
就像这个小世界。
原身早年丢失,等她长大成人后回到皇城才发现家彻底没了。
路王府的侯爷只有两个女儿。
小女儿意外失踪,苦苦寻找了十几年都未有消息。
如今大女儿长大成人,路侯爷本意是招婿。
也正好那个时候有一个好人选,一个在战场上立过功的男子,还曾救过大将军,只不过这人没什么背景,有能耐却没底蕴。
正是入赘的好人选。
路侯爷更是承诺,只要对方愿意,路家能歇尽全力帮助他。
对方答应了。
那场婚宴特别盛大,主人公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任谁看着都羡慕。
结果,年荒之后没多久,一切都变了。
一个女子突然带着两个孩子找上门,原来入赘的男子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在老家成婚生子,又因为这两年在皇城之中周旋在各个势力面前,自身的势力已经强大过路侯爷。
赘婿突然冒出妻子和两个孩子,路侯府的人就算再不满都无济于事。
除了忍着只能忍着。
可光忍着并不够,女子带着孩子登堂入室,堂堂侯府姑娘却和一个农家子成为平妻。
光是这样还不止。
等原身找回京城,等待她的是父母身亡,姐姐被困在后宅之中永不见人,而入赘的男子和他的夫人、儿子却成为皇城权贵众中人的座上宾。
世人都说男子重情重义,即便拥有了至高的权势都没放弃结发之妻。
可是,谁来可怜路侯府?
侯府千金又做错了什么?好端端一个正妻变为平妻,又跟着被困在巴掌大小的后宅之中,直至死之前都没踏出过这个院子。
自那之后,侯府再也不姓路。
毕巧说完这些,她问道:“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苏霖点着头。
从男子的妻子儿子现身后,就觉得格外熟悉了。
所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妻子就是莘云吧,而入赘的男子就是男主魏徐。
魏徐参军之后失去记忆。
随后跟着大将军前往皇城,在皇城获得路侯爷的赏识并招进门当赘婿,路侯府在那时已经走下坡路。
可即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期间路侯府给了魏徐很大的帮助,直接将他送进皇城权贵的圈子中。
魏徐本身也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得到路侯爷和路千金的赏识。
可如果不是路侯爷用了无数人情和资产给魏徐铺了一条路,他不可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获得那么大的权势。
但在魏徐心中,他并不觉得感谢甚至很厌恶路侯府。
因为他无法接受赘婿的身份,在很多场合下,因为这个身份他被无数人嬉笑打趣,让他颜面无存。
可这是路侯府逼迫他的吗?
不是。
在魏徐入赘之前,路侯爷是摊开了跟他说过,并非强迫而是询问,除了丢失的小女儿之外,他唯一的子嗣就这么一个大闺女,自然不愿意逼迫着魏徐,弄得两人成为一对怨偶。
当初是魏徐一口答应下来。
既然是他自己答应,之后又凭什么生怨?
还将路侯府一家害的那么惨?
“没有你这个尽心尽力的男二,你觉得莘云能平安到达皇城吗?”毕巧问着。
苏霖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能吧,但绝对不会有上一辈子那么容易。”
莘云有个很强大的金手指。
那就是她的空间,空间里面的物资能供应一个庞大的军队了。
只要她小心谨慎一些,逃荒路上最大的困扰对于她来讲根本不算事。
可苏霖之所以说没那么容易,是因为在原身的记忆中,莘云并不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如果没人注意还好,一旦有人注意她的举动,必定会发现她的不对劲。
当初莘云之所以会找上原身,就是有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只不过那个时候察觉的还不是太多,只以为是有人背后救济莘云,根本不敢往空间上去想,也不会做这个想象,毕竟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讲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但现在没有原身的参与。
除非莘云碰到第二个像原身那样只知道奉献不求回报的大好人,甚至会选择性的眼盲,一直到最后才发现莘云的不对劲。
但这样的人除了原身之外怎么可能有第二个?
没了这样的大好人相助,莘云就算能平安走到皇城,但这一路绝对不会太好过。
“那就有意思了。”莘云晃了晃腿,“这个女人可不得了,去了京城那可是成了风云人物,直接入了侯府当正牌夫人,还和几个皇子公子有瓜葛,你知道最无厘头的是什么吗?她居然被大将军收为义女,掌握了几万兵权。”
够可笑。
就好像这些小世界所有人都在为男女主让路,尽可能贡献出他们的一切让男女主过上最好的生活。
完全就没看到那些被他们踩在脚下的炮灰。
她还挺好奇莘云此时的下场,不过可惜的是看不到。
……
其他地方天旱,海边这边倒感觉不到天灾,但他们这边的日子照样不好过。
这片区域无法种植粮食,海边百姓都是以海为生,弄到海里的物资交换成银钱再购买粮食。
可天灾时期,粮食的价格一涨再涨,普通渔民们也很难吃上一口饱饭。
好在海里的物资很多,粮食吃不上但能时不时能从海里捞上海货也能吃饱。
只是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如何料理才好吃,吃在嘴里的腥味浓郁,难以下咽。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连树皮都有人在吃,谁又会嫌弃海里腥味的海货?
对于绝大部分的普通百姓,有的吃就足够了。
“爹,这雪越下越大,海面上都快被冻住了。”一个面容黝黑的小伙子眺望着海面,他道:“咱们要不要趁着海面被冻上之前多出海几次?”
“你不要命了?”老汉瞪着他。
汪海撇嘴,“现在出海是很危险,但总比待家里被饿死强。”
汪老汉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却没说什么。
只是重重抽了一口旱烟,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愁容。
出海危险,可不出海他们又怎么熬过这个冬季?
汪老汉有些发愁,心里已经再想着要不要去冒冒险。
当然了,就算要去也不能带着孩子,他一条老命丢在海里也就算了,孩子们还小,可不能跟着去冒险。
可他不知道的是,汪海这个时候已经也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都得出海一趟,比起一家饿死他更想出海冒险试一试。
就在这时,一个小子匆匆跑来,“爹!外面来了好多难民。”
这下,所有人都没了其他心思,而是一脸惊容。
他们这边离得偏僻,但先前也不是没有难免朝着这边来,一开始还觉得那些人可怜,就算不能勒紧裤腰带给他们粮食,也想过伸出手帮一帮,可谁能想到,那都是一群白眼狼。
他们村子还好,没什么损失。
听说隔壁鱼庄被难民抢了好几家,粮食被抢夺一空不说,还怕人家打得头破血流,要不是及时送医,人都差点没了。
“快快快,把其他人都叫上,可不能让他们进村子。”汪老汉赶紧喊着,“汪海,你让你娘和妹妹躲进地窖,绝对不能让她们出来。”
汪海应着,转身就回了屋子。
等他安顿好娘和妹妹时再出来,手上已经拿好一把锄头,面容更是凶神恶煞,只不过握着锄头的手微微发颤,显然他还是特别紧张。
没办法,现在难民夺食的事真的太多太多。
被抢了粮食,哪怕抢夺的时候没受伤,也很难让一家子熬过冬季,现在拼的就是命啊。
没多久,整个渔村的人都收到了消息。
他们和汪海一样,手上都拿着东西,一脸凶狠的走到村口,打算将那群难民给拦下来。
结果……他们远远看着难民并没有往村子里走,而是在前面的山坡拐了脚,朝着海边的方向去了。
“他们怎么没来?”
“难不成是怕我们了?”
“应该是吧,我瞧着他们人数也不多,才二三十人的样子,就算想抢夺也拼不过咱们。”
汪海跨步站上一旁的石墩,看着前方的人奇怪道:“他们怎么去海边了?”
一人惊呼:“不会是想跳海吧?”
这话一说,人群彻底躁动起来。
“不会吧?”
“还真有可能,我听说朝廷都不搭理他们,他们背井离乡又能在哪里安顿下来?没了希望说不住就、就……”
“哎哟,真是造孽,他们还带着孩子呢。”
那怎么办?
难不成真看着他们跳海?
原先凶神恶煞的渔村村民瞬间变得不安,他们都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之前是担心难民抢夺他们,但现在看着难免集体去跳海,多少就有些看不过去。
尤其是,难民中还有好几个小孩。
“不行,我得去看看。”一个老太太站不住了,朝着前方走去。
身边的人连忙拦着她,“阿嬷,你可不能去。”
“你们别去,我一个老太婆怕什么?”老太太站了出来,她完全不惧,都活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怕什么?
就在他们想着怎么劝服老太太时,汪海又一声大喊,“他们停下来了。”
只见前方的人停在大海之前,离得有些距离,看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可从他们的神情来看,像是在欢呼。
欢呼?
不过就是大海,为什么都这么高兴?
哪怕大海中有很多能吃的海货,可马上就要临近冬季,能出海的日子也就这么两天,就算能从海里捞出东西,他们也不好保存,怕是只能饱肚几日,过段时间又得继续挨饿。
汪海喃喃,“他们可真奇怪。”
这群难民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但并没有和其他的难民一样,满眼凶光的朝着他们扑来,抢夺他们的食物。
这群人只是远远站在海边,用了一天多的功夫在离着海边不远的地方搭建临时的住房落脚,又见他们开始制作捕鱼的工具。
连着关注一两天,汪海是越来越好奇他们在干什么。
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爱站在村外的石墩上,去眺望远处的人群。
也正好,村子里还挺担心那群难民会做些什么,巴不得有人注意着,真要出什么事还能有个报信的人。
“汪海,他们今日做了什么?”
不止汪海一个人好奇着,总会有人走到村口来问问,汪海也不会瞒着,跟来人说说难民们的情况。
可这一会,汪海却很是奇怪,“他们好像没打算出海。”
“不出海有什么奇怪?”来人并不是很理解,现在天气寒冷,就连他们村子在集体商议后都不打算出海,就怕极端天气出海发生意外,与其把命送到海里,倒不如想想其他法子。
他说着,“不出海才理智,他们没有出海的渔船,再加上海面都快冻起来了,现在出去会送命。”
另一个瘦小的小哥面带愁容,“他们打不倒鱼,一旦耗尽粮食会不会来抢夺咱们村子?”
“对哦,这群难民有粮食肯定不是来抢夺,可现在弄不到食物,要是吃光自己的食物,那最后……嘶,咱们要不要趁着现在将他们赶走啊?”
“里面有老人小孩,真要驱赶他们,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
“不对不对。”汪海连连摆手,“他们打到鱼了,你们没看见吗?好几个人正在海边杀鱼。”
汪海的话让另外几个人十分惊奇,纷纷站在石墩上去看。
长柱惊呼:“还真是,我以为只是运气好铺到的一条两条,瞅着感觉还不少啊。”
距离有些远,但大致也能看得清。
如果鱼类不多,那些人不会大部分都聚集在大海边杀鱼清理。
“奇怪啊,他们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鱼?”
“他们能吃得完?吃不完就浪费了。”
汪海不在意他们能不能吃完,而是好奇他们是怎么弄到那么多鱼。
他虽然没有一天到晚的守在这里,但白天也是守了好几个时辰,根本没看到他们出过海。
他喃声道:“如果他们能在这个季节捕到鱼,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
这话一说,周边几个小伙子心里都火热起来。
现在发愁的就是屯粮太少,他们村子就在大海边上,那里面蕴含着大量物质,偏偏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得不到。
如果能得到一个法子……
谁心里不想得到一个法子呢?!
“要不,咱们再看看吧。”
“对对对,反正没什么事,再多看看。”
这几个小伙子没了离开的心思,待在原处就这么看着。
一直看到夕阳落下不得不回去为止。
不过到了第二日,他们大清早就赶到村口的位置,打算继续盯着。
只是刚看了没多久,长柱就有些不确定的道:“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觉得他们手里的鱼更多了?”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在那群难民的周边堆放着好几个竹笼,这还不止,还有十来个人蹲在海边杀鱼。
就好像,永远都杀不尽。
他们哪来这么多鱼?
难不成是凭空变出来的?
可不应该啊,他们昨天盯了那么长时间,今天又早早的来这里盯着,也没见他们出过海,那这些鱼又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是昨天捕得鱼没杀完?”
“不应该,昨天下午他们都没事做了,要是有剩下的鱼不会等今天早上再处理,放置这么久肉质肯定会腥。”
“那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大晚上吧。”
一脸想不通的汪海突然拍了下手掌,“对啊,还有晚上!”
白日他守了那么长的时间,唯有晚上没人守着。
可是大晚上乌漆嘛黑的怎么能捕鱼?
第269章 完结
在汪海看着对方时,对方其实也在打量着他们。
桂兴旺瞅着那群毛头小子,心里特别不耐:“干嘛老是盯着我们?万一他们发现我们捕鱼的方法了怎么办?”
“这有什么关系?”苏霖不甚在意,“大海这么多,里面的鱼类我们想捕都捕不完,他们知道了也没事。”
桂兴旺白了他一眼。
看吧,又开始发善心了。
好在有毕巧女侠在,完全能管住苏霖乱做好人。
说起来他还真羡慕苏霖能有这么好一个媳妇。
能打不说,还知道该怎么在夜间捕鱼,更清楚一些腌制的方法,能长时间留存,一旦在这里多备些海货,他们就有足够的食物去皇城,要是到了皇城还能剩下一些,说不准还能换些银钱。
光想就特别美。
心里是特别庆幸,在第一次遇到山匪的时候叫上苏霖一家躲进山洞。
桂兴旺歪头想想,突然觉得做个好人也不错。
瞧瞧看,他难得一次当好人,好人有好报,现在的处境是他在决定逃荒去皇城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正是因为他好心留下了苏霖一家,才能在毕巧的带领下安然走到现在,更能直接解决饿死的问题。
这么想着,桂兴旺突然也不想计较了。
那群小子想看就看吧,反正和苏霖说得那样,就算这群人跟着他们一起夜间捕鱼,大海里面那么多东西,根本不怕他们抢完。
“算了,要看就看吧。”桂兴旺耸耸肩膀。
苏霖意有所指,“之前看他们村里的人不少,正好问问有没有人会木活,咱们可不能光靠着双手扛着上路,要是有,倒是能用这些鱼交易。”
“那不成!”桂兴旺想都不想就拒绝,他们辛辛苦苦弄来的鱼怎么能这么送出去呢!“我们都让他们学怎么夜间捕鱼了,就算会木活也不该收咱们的鱼。”
光想着把鱼送出去就肉痛,但如果能交换下岂不是更好?
反正一旦晚上就会被他们将捕鱼的方法学过去,那不如趁着他们学会之前去做个交易。
越想越觉得可行,桂兴旺将手下的东西放好,“我去和他们聊聊。”
说完,就朝着那几个小伙的方向跑去。
等人一走,毕巧便对着苏霖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挺会忽悠的。”
随便几句话,就有人上赶着将事都给做了。
他们倒是省了很多事。
不管是苏霖还是毕巧都没打算在这里多待,他们一行二十多人做不了太多事,所以在遇到那群渔民时就有了计划。
如果这群渔民能帮手,他们能节约出更多的时间。
正好他们有所求,就能提出用技术交换方法,各取所得。
不清楚桂兴旺是怎么和对方谈的,没过多久他就带着几人过来,其中一个小伙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如果我们帮你们打造一些物件,你们真能将冬季捕鱼的法子交给我们?”
“自然。”桂兴旺连连点头。
有他带头,出捕鱼法子的毕巧又没拒绝,其他同行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汪海确定之后,脸上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
桂兴旺对着他道:“在告诉你们之前,你是不是得跟村长说一声?早点确定下来,咱们好一起捕鱼。”
“好,我这就叫他们!”汪海也知道自己太年轻不好给予承诺,便转身就往村子里跑,他相信村长和其他村民一定不会拒绝。
也确实如此。
本来村子里就为了存粮的事发愁,现在有一个不用冒险出海就能捕鱼的法子,谁会拒绝?
至于对方的要求。
不过就是打造一些板车和其他物件,对于会木活的工匠来说一点都不难,哪怕他们要的急,全村的人一起来帮忙,用不了几日就能完成。
最主要的是,他们真的很好奇到底怎么捕鱼。
可当他们夜晚聚集在海边打算亲眼看看他们怎么捕鱼,没多久全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群难民一共二十三人。
除了没法干活的孩童和老人之外,一共十八人。
这十八人一共分为四个小队,小队中人有多有少,渔村乡亲们没多久就发现,他们这四个小队全都用着不同的方法捕鱼。
而且这才开始没多久,就见他们下的网已经收了很多鱼类上岸。
“怎么回事?是我看错了吗?”有人忍不住擦了擦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鱼鱼,真的有鱼!”
“奇怪,为什么他们这一块有这么多鱼?”
“我以前在这个地方下过网,也没见有这么多鱼啊。”
“快看,他们在冰块上砸了个洞……咦咦!鱼居然自己跳出来了。”
汪海实在是好奇得很,他走到其中一个小队中,问着:“你们为什么看着木桩锤石块?”
这边的海面有很多礁石,神奇的是他们随意敲了敲礁石,就能从下面找到一些鱼。
他也是知道礁石下有鱼,但一般这里鱼都很难捕捉,稍稍有些动静就跑了。
可他们只要伸手去水里捞就能捞出来,真的太奇怪了。
“哦,我们得把鱼给敲晕,这样才好捉。”一个老汉说着。
“敲礁石就能把鱼敲晕?”
老汉指了指水里翻白的鱼,什么都不用说明,用事实说话。
“!!”汪海瞪大眼,“这也行?!”
老汉点了点头,憨厚的脸上带着笑意,“这叫、叫什么铁锤直接打鱼方法,还挺好用的。”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不过他们捕得比我们的多很多。”
汪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正好看到他们用一个网眼小的大网兜捕鱼,这类倒是不怎么稀奇,虽然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网兜,但他们捕鱼的方式还是差不多。
正巧,他望过去的时候就见这些人正在收网,里面全是甩着尾巴的各种鱼类。
这还不止,汪海又朝着其他两个小队走去。
没一会也打听出他们捕鱼的法子。
放‘马尾’捕鱼法、编制围圈捕鱼,甚至在另外一个小洼中还设了什么‘迷魂阵捕鱼法’。
渔村的人听得迷迷糊糊,但也是越来越震惊。
他们传统的捕鱼方法就是下网捞鱼,能不能捞上来全看运气,有些老渔民熟能生巧,多少知道在什么地方下网能捞更多的鱼。
但他们从没听说过捞鱼还能用这么多法子。
“不对啊,就算法子稀奇,可这片海也不该有这么多鱼。”长柱发现了盲点,这片海域就在礁石边上,按着以前的经验,水里的鱼不应该有这么多。
就算他们正在这里下网,也不可能和这群难民一样捞到这么多鱼。
渔村村长也知道关键点在这里,他赶紧凑上去问道:“这些鱼为何都往这边来?”
和这群村民交涉的是桂兴旺,他走出来道:“自然是有法子,你们想知道可以,但原先承诺的事可一定得做到,不然我们二十几人就赖在你们村子里不走了。”
有些无赖,但除了口头上的承诺也要不来书面承诺,也只能威胁下了。
至于会不会热怒这群村民,他还真不在意。
反正交易完就离开,以后肯定没来往的可能。
村长连连点头,在所有人面前发誓,一定会遵守承诺。
在这之后,桂兴旺才指了指四周,“因为这些。”
渔村的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周边除了一些被插在礁石和学地中的火把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一个年轻汉子不解:“就这些火把吗?”
桂兴旺点了点头,像模像样的道:“就和我们人一样,在黑暗中发现几处火光,都会不由自主的向前,海里的鱼也是这样,在夜里生起火把,海里的鱼都会往这边来。”
说完,他又指了指一处冰块上的冰窟窿,“咱们人要呼吸,海里的鱼也是如此,在冰上开个洞,它们便会自己冒出来。”
他这些话全是照搬毕巧先前对他们的解释。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但经过这几天捞到了这么多鱼,不理解也没关系,反正能捞到鱼就成。
桂兴旺的照搬,说得渔村的村民连连惊呼。
他们是真没想到还能这么捕鱼……
……
此时,皇城那边也不安静。
随着荒年的时间越长,赶来的难民越多。
朝廷不作为,根本就没打算安置难民的意思,而是派了无数兵马守在城外,将来的难民们都驱赶到制定的区域,除了每日一顿如同白开水的稀粥之外,便没了任何。
倒是城内有一些善人看不过去,时不时会救济一些。
有些捐厚实些的衣物、有些施粥,这群难民过得艰难,但也不至于熬不过去。
但就算家底再丰厚,也无法长时间坚持下去。
一开始还有十几人在救济,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唯独剩下路侯府一家还在日日施粥。
如今的粮价越来越高,光是每日施粥就是一大笔银钱。
可路侯府仍旧在坚持着,哪怕侯府缩减开支,也在坚持。
瞅着面前粗简的晚膳,魏徐皱起了眉头,要不是每日跟着岳父娘子一起用膳,他都得开始怀疑路侯府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不然怎么吃得连个平民都比不上?
心有不耐,但这个时候也不好直接表态,只是委婉道:“府中是还在施粥?我看其他府上都已经停下,为何我们还要继续?”
为了一些难民让自己吃不饱,这完全就是很愚蠢的做法。
魏徐不是不觉得那些人可怜,但就算可怜也不该牺牲自己的利益,而是如同其他府中一样视而不见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同桌的路侯府叹气,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离开。
魏徐有些不愉,只不过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不该和路侯爷对上,尤其是现在,他还得依靠着路家做一些事,就算心中不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而此时,一旁温婉的女子开了口:“爹是在担心妹妹。”
她并没有多解释,因为这番话早在之前就说过,只不过魏徐根本就没上心,根本不会理解他们的做法。
荒年,最安然的地方就是皇城。
看着外面的难民,路怜珊和爹爹最担忧的就是在外丢失的妹妹,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是不是也是难民中的一员。
他们散尽钱财也是有私心,一来是为了妹妹积攒功德,再来如果妹妹也在这群难民中,她就能在寒冷的日子里喝上一口热乎乎的浓粥。
只是,魏徐根本不在意这些。
路怜珊并不是一个无知的人,成婚之前她能感受到魏徐对她的在意,可成婚之后一切都变了。
哪怕不想承认,也知道对方更看重权势,以前还知道遮掩一番,可现在却能轻而易举的看到他眼里的轻视和不耐。
路怜珊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本是她最亲近的爱人,可如今却像一个陌生人。
甚至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因为他在利用她。
心里不是不苦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最后也只是放下筷子离开堂屋。
魏徐并没有留人。
不是看不出路怜珊的神情,但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还希望多看看她痛苦的样子,这才好解他心头之恨。
当一个赘婿,他在外面受尽了欺辱,这一切都是路侯府父女带给他的。
继续埋头吃饭,魏徐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他必须在和路侯府彻底翻脸之前弄到不少势力在手。
除了看不起赘婿的身份之外,还是因为他前段时间记起的一些事。
之前在战场上因为一些事情失去记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家里又有谁。
前段时间因为一次醉酒从花船上坠落到水中,窒息时倒是让他想起了不少事。
原来,他早已经娶妻生子。
在入赘侯府之前,他是再三发誓就算自己丢失了一些记忆,但绝对没有成婚生子,不然侯府不会让唯一的千金嫁给他。
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早在乡下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亲。
一旦这件事暴露出来,路侯爷父女肯定会对他不满,甚至有可能将他扫地出门,所有他有必要在这件事暴露之前好好计划一番。
借着侯府的底蕴壮大自己的势力,当他的势力压过路侯府,对方也只能忍着。
至于原先的妻子和孩子们。
魏徐并不是太在意,和莘云成婚只不过是年龄到了,两人之间根本没什么感情,而且他不觉得莘云有资格当他的正妻。
一个农家妇女,根本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助力,哪怕品性很好又十分温柔,都不配和他站在一起。
他迟早会再有孩子,大不了等以后在将孩子接回来就是。
正好,现在天下大乱,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赚一笔国难财,利用钱财攀附上皇子王爷。
越想越觉得可行,随意吃了两口便离开侯府。
他离开的消息没多久也传到了路侯爷父女耳中。
路侯爷面上显着老态,叹声道:“是为父眼光太差,千挑万选为你选了这么一个夫婿,真是……家门不幸啊。”
路侯府如今正在走下坡路,但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知晓。
魏徐打着什么主意,如今又在做什么造孽的事,他不说一清二楚,但也能猜到几分。
发国难财,何尝不是无视无数难民的命,踩在累累白骨上赚取钱财。
更别说他如今对路侯府的态度。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轻视和不满,瞧着那架势,怕是因为入赘而恨上他们。
路侯爷是又气又悔。
当初确实是他找上魏徐,询问他愿不愿意入赘侯府。
毕竟在他挑选的人选中,魏徐确实是很有潜力,他就算想给女儿找个赘婿,也希望能找一个有能力的人。
但他也知道事关女儿的一生,肯定不会强迫对方入赘,但凡魏徐露出一点点反感,他都不会促成这段亲事。
可那个时候魏徐并不反感,反而自称自己是一个无家之人,很愿意来到路侯府。
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女儿和他才成亲。
谁能想到魏徐那么会装,一直到前段时间魏徐攀附上三皇子,更借助大将军得到了一些实权,这才将心中的不满表现出来。
而现在更甚,完全没了遮掩,再这么下去怕是珊儿的日子不好过。
只是,路侯爷如今有些束手无策。
不是没找魏徐谈过,谈得时候应得好好,有时候还装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谈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甚至对珊儿的态度越来越差。
又因为珊儿,他没法使用太狠的方式,毕竟他的目的是希望他能和珊儿好好过下去。
魏徐不知道是不是拿捏这点,反而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这时,本望着窗外景色的路怜珊回过头,她缓声道:“爹,我想和离。”
“珊儿?!”路侯爷大惊,“万万不可。”
怎么能和离?
和离之后还如何再找夫婿?难不成让珊儿一辈子就这么孤苦伶仃的生活?他现在还在世,还能为珊儿遮风挡雨,可一旦他去世,一介女流之辈怕是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光想想,他就能想出珊儿以后凄惨的生活。
“魏徐虽然不值得托付,但好歹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后爹不在他多少还能护着你一些。”
路怜珊苦笑一声:“爹,你觉得魏徐是个能托付的人吗?”
她觉得不是。
身为魏徐的枕边人,她是最早感觉出魏徐对侯府的厌恶。
同样身为枕边人,她是真不希望和魏徐闹得分离的人,不是没有挽回过,其实早在爹不知道的时候她就试图挽回。
可魏徐在那之后做了什么?
他不是感觉不到,而是根本不在意,宁愿去花船上过夜不愿意回到属于他们两的房间,更是……更是伙同府中的太医给她下药。
绝子的汤药。
从一开始魏徐心里就没有她,更不想她生下孩子。
或许是因为她的孩子是路侯府的继承人,也或许是因为魏徐根本不想要这么一个污点,证明他入赘的污点。
不管是哪一种,当她发现魏徐的做法后,就很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
甚至正式因为想以后能有个好日子,她绝对不能和魏徐继续纠缠下去。
从他打算给自己下药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是敌对方。
现在能给她下绝子药,以后是不是也能给他们父女下毒药?
如今他们根本就不是夫妻,而是敌人了。
只不过,路怜珊看着满脸愁容的爹爹,这些事她真的不想说出来,不然爹爹绝对会十分自责,觉得他的选择害了她一生。
因为妹妹丢失的缘故,爹爹自责了十几年,如今身体越来越不好,根本经不起打击。
倒不如,她独自承担吧。
路怜珊垂下头,眼神有了些变化。
既然不能和离,那就丧夫吧。
……
日子一天天过去,荒年的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两个月后,本来当甩手掌柜的朝廷不得不行动起来,朝廷不作为,闹得一些难民们揭竿起义,如今已经在南方行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老儿怕也是慌了。
只是,朝廷并不偏向救济难民,而是将大笔的钱财粮食投入军队之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流入难民之中。
这使得难民的日子仍旧不太好过。
但好在他们是在皇城边上,就算有贪官也不管在这个时候动手脚,每日除了路侯府的施粥铺子之外,还能再领到一碗稀稠的米汤。
而在这日,难民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子。
女子用着长布包裹着头部,除了右侧的脸之外看不到其他。
之所以会引起周边人的注意,倒不是因为她的装扮,而是从她的身形和脸色来看,并不像一个长期饿着肚子的人。
周边的难民看着她,第一个影响就是她肯定不愁吃。
这边的难民营,除了施粥的几人之外,所有人都饿得皮包骨,脸颊都饿得凹了进去,手上没有一点肉,就想是骨头上包着一层皮。
不像这个女子,谈不上肥硕,身材也是偏瘦。
但这份瘦并不是被饿出来的。
而是寻常女子的常态,就着挂在身上的长布,随风一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女子现身没多久,周边就围上几个瞧着眼神很猥琐的男子。
显然是对孤身一人的女子起了歹心。
等他们围过去后,一人伸出手就抓女子的披肩,却不想刚刚碰到就整个人僵直立起,不住翻着白眼,‘呃呃呃……’几声就倒地不起。
不过在他到底的时候,手上还是抓住了女子的披肩,更是扯着倒了下去。
“他怎么了?”
“这是发病了吗?”
“鬼……鬼啊!!!”
其中一个男子惊恐地瞪大眼,乱吼几句后转身就跑。
一开始还有些奇怪,可等他们看向前方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下意识就是往后退了几步。
“真的是鬼,这人是被鬼给杀了吧!”
“她的脸怎么这么可怕?”
“她看过来了,快跑,赶紧跑!”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周边聚集的人就跑了好多个,除了零散吓得没法动弹的人之外,就只剩下倒地的男子和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女子身上的披肩已经被扯下,露出了她遮住的面容。
她的右脸看着和旁人无疑,甚至还极为清秀可人,可她的左脸烂的就像是一坨肉泥,完全看不出是脸的样子,瞧着特别可怕,就像是恶鬼一样。
尤其是刚刚,那个男人不过就是碰了碰她,突然就翻着白眼倒地不起,难不成她真的是鬼?
不管旁人怎么猜测,女子捂着左脸就仓皇逃离。
唯有的一只眼睛带着恨意和慌乱,像是生怕人看到她丑陋的样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莘云。
莘云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整个人缩在角落身子微微发颤。
她并不是因为刚刚的事在后怕。
那种对她起了歹意的人遇到过无数个。
一开始还会有些恐慌,可只要她从空间中拿出电棍,就能将这些恶心的人直接干掉。
之所以会颤颤发抖,是因为恨。
用手摸着凹凸不平的左脸,她不用照镜子就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难看,这是她无法接受的事。
在拥有空间穿越之后,莘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哪怕一开始很困难,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就能在这个世上站稳跟脚,能获得一切美好的东西。
可现在全都毁了。
拥有现在这幅容貌她永远都没法堂堂正正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不管面对谁当对方看到她的容貌后,肯定都会露出一副嫌弃恶心的神情。
她应该是被人仰慕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真的太恨了!
也特别的后悔。
她就不该喊那么一声……
莘云被村民控制后一直无法脱身,最后在县城外遇到一群难民,本想着利用这群难民脱身,所以当个毫不犹豫的大喊,说他们这边有大量的粮食。
果不其然难民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而她也确实是脱身了。
那么混乱的场景,奔来的难民们恨不得将他们生吃,这让村民们根本顾不上她,所以她很顺利的脱身逃离。
可她实在是没想到,违约的下场会这么严重……
在穿越之前她曾经和原身承诺过,顶替原身的身体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家人,会赡养老太太的晚年,也会好好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这对于莘云来讲并不是一件难事,所以当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在穿越之前,原身也曾说过如果她的家人出现意外,必将遭到反噬,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在逃荒的路上很烦老太太和两个孩子,她仍旧咬着牙将他们带在身边。
一直到县城外,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再不想办法脱离村民的控制,她的下场也不好过。
莘云自己一个人逃走了。
那种混乱的场面中一个老太太和两个还小的孩子又怎么能躲得过?
莘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下场如何。
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流落到其他地方。
她只知道在那之后,左半身子发生了变化。
不仅仅是左脸,而是整个左侧的身子都如左脸一样,乱成肉坑,让人无法直视。
就和刚刚那群那名说的,她现在就像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丑到不堪入目,就连她自己也不想多看一眼。
这两个月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莘云无法接受本该是天选之子的自己成为如今这般模样。
更不甘心躲在一个小地方等死。
她的空间中还有那么多的资源。
在乱世中,凭借着这些支援她可以获得很大的优势,实在是不甘心沦落为一个路人甲。
所以她还是来了。
她必须想办法在皇城中站稳跟脚!
正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
莘云闻声望去,发现有一对兵马正从远去飞驰而来,朝着城门而去。
“城门要打开了,咱们是不是就能进去了?”
“你找死吗?那群人身上都带着兵器,杀你就像杀死一只蚂蚁容易,你敢就这么冲过去?”
“那可是魏徐,魏徐是从战场上出来的人,他手里的兵器可是真杀过人,我可不敢就这么冲过去。”
“听说魏徐入赘到侯府,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甘心入赘?”
“侯府,那可是侯府!魏徐是农家出身,他如今有这般权势还不是多亏了侯府?”
“说的就是,要是换做是你,你难道不愿意入赘?”
魏徐?
莘云突然睁大眼,她记忆中有这个名字。
是原身的丈夫,死在战场上的丈夫。
虽然知道这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小,但她仍旧起身站起,朝着马匹的方向忘了过去。
随着那群人越来越近,莘云也能看清最前方男人的面容,她脸上十分惊讶,不可思议道:“真的是他!”
正是记忆中的那个男人!
在原身的记忆中,她和魏徐的感情并不深厚,比起自己的丈夫,原身更看重老太太和两个儿子。
可不管怎么样,这人就是原身的丈夫!那也是她现在的丈夫!
瞧着前方的人就要进入城门,莘云生怕和魏徐错过,一旦他进入皇城等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莘云连忙用披肩遮住自己的左半边脸,朝着前方跑去,想也不想就大喊着:“魏徐,是我!我是你的娘子,魏徐我是你的娘子啊!”
这群人上前,哪怕城门之外聚集着一群难民,在他们来之后也都是安静的站在原地不敢多言一句。
所以这个时候特别安静。
除了马蹄的声音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莘云这么一喊,喊的周边所有人都听到了。
“娘子?”魏徐身后的络腮胡男子皱了皱眉头,让马匹停一下看着左侧奔来的女人,“胡说八道!魏徐的娘子那可是路侯府的嫡女,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放肆!”
他这么一停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来。
包括最前方的魏徐。
魏徐听到叫喊,心里是‘噔’了一下,哪怕没有全部恢复记忆,也是知道自己原先在老家成过亲。
心中抱着一丝庆幸,想着不会有那么巧。
老家离这哪是很远的距离,就算快马加鞭怕也得半个月的时日,尤其是那边如今正是年荒的重灾区,这么一路,莘云不可能平安走到皇城来。
可当他转头往去时,那一些庆幸立马消失。
哪怕朝着他们奔来的女子十分狼狈消瘦,但确实就是莘云。
魏徐恨不得牵着马绳马上离开,更恨不得让手下的人将这人直接处理掉,可偏偏这次不行。
因为他身后跟着的几人都是欠过路侯爷恩情的人,还都是在战场上立过功的将士,是他现在想要讨好拉拢的人。
魏徐只能冷哼一声,“一个疯婆子罢了,无需搭理她,还是尽快进城吧。”
络腮胡面带狐疑,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进城。
或许真是被饥荒逼疯的人吧。
莘云看着他们就要离开,心里大急,继续大喊着:“你是皂果村的魏徐对不对?是我啊,我是莘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还带着我们的婚书,我有婚书!!”
说着,从空间中拿出婚书。
也是庆幸在离开村子时将这些东西带上,想着反正有空间也不费事,还好、还好带上了。
……
十日之后,皇城门外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难民。
在这里聚集得人越来越多,如果不是有施粥的铺子压着,怕是在饥饿的时候这些人会直接想法子翻越城墙去里面闹一闹。
苏霖等人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看到高耸的城门紧闭,他们一行二十多人并不太意外。
这一路不是没经过其他城镇,几乎所有城门都是紧紧关闭着,里面的人并不愿意收留难民,他们从最开始的期待也变得麻木了。
牛顺安抬头看着宏伟的墙门,长声一叹:“咱们还真走来了。”
从夏末走到冬季,又从冬季扛到初春。
他们总算是走到了皇城边上。
可是……还不是没法进去。
桂兴旺激动的发抖,恨不得冲上前摸摸皇城的城门。
只不过看着高墙上拿着兵刃对着他们的士兵,就有些不敢动弹了。
城墙外的土地上还留有血色的痕迹,想想就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怕是城内的人为了震慑住难民伤了不少人。
桂兴旺就算再激动也不会以身涉嫌。
他转过头,问着身后的两人:“如今已经到了皇城,咱们该在哪里落脚?”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下意识的将苏霖和毕巧当做了主事的人,而他这负责和其他人交流。
不过就算他意识到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很明白自己一路能安然走到这里,就是因为他们。
要知道,从海边离开过,他们手上可是扛着不少海货,还有村子里的人替他们做好的板车,拖着板车上路,能扛不少东西不说,要实在是累得慌还能去上面坐坐,轮着休息轮着拖车。
更重要的是,海边这一行不仅仅解决了他们的食物,说不准还能跟着做一笔生意。
只是这些暂时还实行不起来,主要还是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桂兴旺开口:“这地方不太行,咱们得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这样才好给汪海他们带信。”
“好不容易来了皇城,却不能进去。”有个老人叹声。
皇城啊,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来这里呢。
桂兴旺却没什么遗憾,“现在进不去以后总能,只要咱们在这里安身,还怕进不了皇城?”
说不准,那个时候他们也能堂堂正正走进城内,而不是弓着腰身低着头,一副怕得罪人的样子。
苏霖看着前方的粥铺,“先去领完稀粥吧。”
就这样,一行人分开并入领粥的队伍中,在排队的时候还能和前后的人打听打听消息。
都是几个能说会道的人,没一会就打探些消息。
等他们领完稀粥聚在一块,便小声分享着各自打听来的事,这种事他们做了不少次,越来越熟悉了。
牛顺安率先开口:“前几日有不少士兵进城,听闻是外面正在打仗,除了敌军之外,南方已经有难民开始造反,还攻破了周边的几个县城。”
“不会打到我们这边来吧?”
“打来了也不怕,咱们老老实实当普通百姓,皇椅的位置谁能坐谁坐,要是能换个皇帝说不准还能比现在来得……”
“嘘!你不要命了?”一个老汉狠狠瞪着说话的人。
那人有些不服气,“本来就是,这次年荒死了多少百姓?朝廷的人待在城内继续吃肉喝酒,却不管百姓的死活。”
这一路他们安然走到皇城,但在路上没少看到一些凄惨的场景,那是一辈子会记在脑海中的事,有时候晚上都会做噩梦吓醒。
一开始还觉得皇帝至高无上,可现在是恨不得有人赶紧造反。
“行了行了,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桂兴旺扬起手拦住争吵的人,说着:“我这边打听到,朝廷除了每日施粥之外并不打算安置难民,有些难民守法,有些却经常在周边村落偷东西,没闹出人命朝廷也不会管,我看咱们找村子落脚也不行。”
他们就二十来个人,哪怕有身手好的毕巧在,也不可能挡得住这么多难民们,看来他们想要找落脚的地方有些难了。
看着气氛有些低落,桂兴旺赶紧道:“我还打听到一些有趣的事,前些日子一个难民居然追着侯府女婿叫相公,那女婿是入赘到侯府中,没曾想原先在老家的时候已经成婚生子了。”
这是件稀奇事。
哪怕每日吃不饱的难民们都忍不住八卦起来。
那日听着女子喊着侯府女婿叫相公,一开始都以为她是被年荒逼疯了,可谁能想到她居然能直接说出侯府女婿的来历,还拿出了婚书。
这一下,岂不就能证明她的身份?
那之后,女子就被带入城门。
十日过去一直没见她被赶出来。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消息被传出来了。
“侯府千金是个善心的人,这边的难民之所以能扛到现在,就是因为侯府千金一直在施粥,如今知道侯府千金被骗,没少人骂那个入赘的女婿。”
“那侯府嫡女岂不就是妾了?”
“那可是侯府嫡女,她怎么能为妾?”
“不然呢,侯府嫡女有婚书,但另外那名女子也是明媒正娶,这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也是前面为正妻后来者为妾氏。”
苏霖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人是谁。
先是看了一眼正在旁边闭眼假寐的毕巧,他问道:“那之后呢?女婿早已娶妻的事爆出来,侯府那边是什么反应?”
“说来那位千金也是果断啊。”桂兴旺佩服着,“当知道这个消息后,二话不说就进了后宫要和离,当着太后的面说自己乃是侯府嫡女,当个平妻都是委屈了她,更别说当妾了……”
光是这样还不止,桂兴旺跟着又说了一些。
短短十日,这件事已经成为整个皇城最热闹的八卦,大部分人都挺好奇。
先不说魏徐承不承认这件事。
他咬死了不记得自己曾经娶过妻,但他参军时有过祖籍的记录,正是皂果村的魏徐,和婚书上的人对得上。
就算他想否认都没法否认。
再则,魏徐还曾提过让前头的妻子为妾,随意抬进府。
“这也不是不行,一个妾而已,上头的正房太太随意就能拿捏她。”一个老婆子说着。
她刚说完,周边几人就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苏霖对此并没有反应。
不提他心中是怎么想,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观念多少会有些迂腐,哪怕这件事错方在男子身上,但都觉得纳妾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正房不满,还会觉得她嫉妒心太强。
“嗐,后宫的妃嫔娘娘们也是这么劝,说是这位魏徐之前丢失过记忆,并不是有意欺骗,如今愿意将原先的妻子降为妾氏,就让这件事翻篇。”
桂兴旺说得起兴,“这位侯府千金还真被劝得松动,想着就这么忍下了,谁能想到没两天,魏徐和上头娘子在酒楼说话被很多人听见,原来魏徐根本就没忘记自己娶过妻子,他却瞒着入赘侯府,这下没人再劝侯府千金忍着,皇帝老儿直接让他们和离,更是当场扒了魏徐的官衣……”
毕竟这件事说大了,那就是欺君。
当初路侯爷为了女儿的婚事,可是直接跪在皇帝面前求赐婚。
皇帝看在旧臣的面子上许了。
这次闹出有妻再娶的事,皇帝听闻后就没在意,更不会管路侯府父女会不会委屈。
可当知道魏徐骗婚后,皇帝立马就暴怒了。
他不在意路侯府怎么样,只觉得魏徐是在欺君,这是触了龙鳞的大事,当下就允许路怜珊和离,并直接革了魏徐的职位,当着无数人的面扒了他的衣服,扒得干干净净,完全没给他留一点颜面,更直接打入天牢。
“该!”
“这人真是太可恶了,岂不是毁了侯府千金一生?”
“做人怎么能这么歹毒呢。”
“路侯府可是大善人,听周边的难民说了,从年荒开始路侯府就一直在施粥,到现在都没停下来。”
苏霖挑了挑眉头。
侯府千金居然这么厉害,还不用他们出马就直接解决了渣男?
就连闭眼的毕巧这个时候也睁开了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奇。
其实这个时候发生的事和原身上辈子已经有了出入。
上辈子有苏霖原身的扶持,莘云来到皇城后并没有立马找上魏徐,而是利用空间里的资源壮大自己。
一直等她在皇城站稳跟脚,才被爆出她是魏徐的妻子。
而那个时候,魏徐因为捐赠一笔巨大的物资升官,手中拥有兵权再加上背后莘云提供的物资,直接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就算爆出来,也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但现在不同,没有苏霖原身的扶持,莘云来到皇城的路上肯定很艰难,不然也不会在城门外直接嚷嚷着自己是魏徐的妻子,她会选择在这么多人面前坐实自己的身份,肯定是处于走投无路的处境,急需立马找上一个能依靠的人。
也就是说,如今的莘云从一个给魏徐助力的人成为了一个拖后腿的累赘。
再来魏徐这段时间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势力,也成功攀附上三皇子。
但这个天下做主的始终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那可是欺君之罪,如今的皇帝本来就是一介昏君,对于一个触了龙鳞的无用之人,自然不会轻饶。
同理,魏徐是有些聪明也有些能力,但这样的人在皇城还会少吗?
三皇子也不愿意为了他去抵抗自己的父皇,也不愿意因此得罪路侯府。
其实在来皇城之前,苏霖和毕巧就有好奇过他们会不会和上辈子的经历有些改变。
但没想到改变会这么大。
他们真没想过路怜珊会这么勇。
直接提出和离,还坐实了魏徐骗婚的事。
不管是苏霖和毕巧都不认定会这么巧,恰好在提出和离后被人听到魏徐和毕巧的话,这次将这件事给闹大。
从最开始,路怜珊都属于弱势的一方,哪怕她是被骗的人,整件事她最委屈,但不管是谁提起这件事,都觉得只要莘云为妾就行,最后魏徐仍旧是路侯府的上门女婿,说不准过段时间这件事就没在提起了。
但现在不同。
直接来了一个大杀招,欺君可是直接入了天牢。
路怜珊更是如她所愿,成功和魏徐和离。
如果说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苏霖和毕巧肯定不信。
唏嘘了一阵,其他人也没继续说这件事,而是想着该去什么地方落脚。
苏霖让桂兴旺拿出地图,地图上新增了不少内容,全是他们在逃荒路上打听来的,他指着一处高山:“我刚打听过,这处有一座废庙,已经荒废了十来年,地势算不少好,离着皇城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但它有一个优势是我们现在最需的。”
因为够高,而且只有一侧上山的路。
如果在某个路口设定关卡,哪怕有歹心的人想抢劫,他们也不可能冲到山顶。
苏霖将这个优势说了出来,周边的人纷纷点头觉得可行。
尤其是上面还有一座废庙,那怕是废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稍稍休息之后,他们一行人便离开了。
一直走到夕阳落下的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废庙真的很破旧,一开始苏霖还担心这边会不会有人,因为这个地方离着皇城不远,再加上有废庙在,怕有人和他们打着一样的主意。
运气很好,这里暂时并没有人。
或许是因为城门外还在固定施粥,为了这一碗热乎乎的汤粥,都愿意守在城门外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倒是便宜了他们。
现在已经太晚,一行人随便找了个地方歇息着,一切等明天在说。
毕巧的任务目标就在离着不远的皇城内,不过她现在也不着急了,很显然原身的姐姐并不是一个弱女子,就目前来说路怜珊处于优势的那方,再来她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难民,就算想帮助路侯府都没资格。
与其过早的参与进去,倒不如发展一些自己的事业。
第二天早上,他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清点着他们还剩下的海货以及收拾废庙。
等差不多弄完之后便开始接下来的打算。
桂兴旺有些迫不及待,“咱们真的能将海货卖出去?”
“外面都是难民,还能从他们这边做生意吗?”
“这个好办,我打听过了,只要给得起银两,想要进城门还是不难。”桂兴旺说着。
说来也是讽刺,城门并不是没有打开过,只不过拦着的都是没银子没粮食的百姓,但凡身价富裕的人想进城并不难。
“汪海那边还等着咱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准备了多少海货。”
苏霖缓声,“不会少。”
早在海边时,他就已经计划好。
并不是单单给他们准备路上的食物,还有后续的事。
利用夜间捕捞的方法,他们和汪家渔村搭上话,随着交往越深,对方对他们放下警惕心,同样也足够他了解这个村子的人。
老实憨厚,当然也有个别有些小心思的人。
只不过现阶段没法要求太多,苏霖在离开之前就和汪家渔村商定好后续的生意。
由他们村子继续捕捞海货,经过腌制后运上路。
从渔村到皇城大概有十几天的路程,他们一共在路上设定了三个中转站,安排人员在原处候着。
对于会答应,也是因为苏霖提供了一个不需要晒干的腌制方法。
用这种方法腌制出来的海货能保证海货的鲜嫩,而且时间也大大缩短,尤其是冬季没有阳光,根本没法晒干,往年的腌制方法完全用不上。
苏霖说出来的腌制方法,对于渔民来说太重要了。
作为交换条件。
汪家渔村需要为他们提供一年的海货,一年后如果他们愿意可以继续交易,如果不愿意苏霖也会将腌制的方法告诉他们。
当然,这一年来挣下的银钱也是由两方平分。
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但现在想要做生意,最好的就是以食物为主,粮食自然走俏,对于内陆不常见的海货也很稀罕。
海货这玩意,讲得是一个稀罕。
这么远的路程,很难从海边运输到内陆来,能买到这边的也都是一些干货,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对这些海货的第一印象就是腥。
好巧不巧,苏霖有法子去掉它的腥发挥它的鲜。
毕竟他在另外一个小世界那可是神厨的存在。
想要靠着一手好厨艺发家致富,真的不难。
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一个毕巧。
毕巧的能耐不比他少,要知道之前在科举世界的时候,还是靠着她挣钱养家呢。
果然,苏霖迎来了他的躺赢人生,没两日毕巧就找到法子进了皇城,并和皇城中的几家酒馆谈好生意。
用的是他们自带的海货,一旦等汪海那边将海货送来,便能直接卖出去。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是暂时落脚在废庙。
并没有其他行动,而是在等待的同时稍作休息。
汪海等人是在大半个月后道达废庙。
他们一行人拖着几大板车的海货,因为担心路上会遇到难免,几乎大半个村子的壮汉都出来了。
就这样一路上还是遇到几次想抢劫的人,好在有惊无险的渡过。
“一共六车的海货。”
彼此含蓄几句,汪海就将带来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同时又有些担忧道:“真的能卖出去吗?”
其实出发的时候村里有人反对。
绝对这么大老远的送货过去,一来路上很危险再来谁也不确定能不能卖出,要是卖不出一切都白费。
毕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既然你们还有精力,就跟我去一趟城内。”
这一次所有人一起出发,带好各自的行李。
从打点进城,到与酒楼掌柜洽谈,再到将六车海货全部销售完,紧跟着又熟门熟路来到一处小巷子内租下一座大庭院。
所有事加起来不过花了几个时辰而已。
等所有人站在庭院中,望着周边的景色,全都是一副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我们能住在这里?”
“这么好的宅子我一辈子都没见过。”
“这可是富贵人家住的庭院,咱们真的能住下吗?”
毕巧找了个地方坐下,“房费都给了为什么不能住?一共三间院落十几间房,各自找个房间休息其他的事等明日再说。”
其他人心中还平静不下来,不过这一路都下意识的以毕巧为主,对于她的话十分听从。
苏铁牛和大儿子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其他人找房间去了。
没过多久庭院中只剩下毕巧和苏霖两人。
毕巧提议着,“趁着时间还早,要不要出门走一走?”
苏霖自然没意见,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没走的太远,就去了附近的一处茶馆,叫了一壶茶坐下。
在小二上茶水的时候,毕巧掏出半两银子放在桌面,直接问道:“听闻皇城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八卦,说来听听。”
小二看着银子眼睛瞬间发光,当下就说了起来:“确实如客官所言,皇城内还真发生一件热闹的事,就说陆侯府……”
小二说的这些就和之前桂兴旺在城墙外和难民打听的内容一样。
毕巧两人并没有打断他的话,一直等他说完才问道:“欺君之罪真是该死,魏徐仍旧关在天牢之中吗?”
“对对,听闻秋后就会斩首。”小二说着。
“魏徐的农家妻子如今在何处?”苏霖问道。
他在问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小二,很奇怪的是当他问完之后小二的神情有一些古怪。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毕巧将手放在桌面的银子上,瞧着那样子像是要将银子给收回来一样。
小二赶紧说道:“没没,都能说,都能说!”
他微微弓着腰,特小声的道:“听闻这人有些玄乎,她一半身烂的不成样,见到她的人都被吓到过,一开始她也被关在牢中,可没多少日子就被放了出来,听说她……听说她是从天上来,专门来救济天下百姓。”
“天上?”苏霖嗤笑一声,“难不成她还是天上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小二点了点头:“真有人这么说……”
真的有,甚至传的是越来越广。
关于牢中的莘云如果找不到办法,她的下场很有可能和魏徐一样。
哪怕路侯府不会追究她的责任,但昏君可不会那么心软,很大的可能就是将她和魏徐一块斩首示众。
莘云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死去?
这人是想尽办法想要求得一条生路,而她最大的仰仗就是空间中庞大的物资。
恰好朝廷这边缺的就是物资。
一来敌国已经连着攻下几座城门,再来难民造反,也是占领了几个城镇。
朝廷就算想派兵,粮食也是一大难题。
而莘云便自称自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因为怜惜人间百姓,宁愿冒着容貌被毁的下场也要下凡来救济他们。
这番话一开始让人啼笑皆非,都觉得她是个疯子。
可是莘云展示了一手。
她随手一挥,地面上就变出一大堆粮食。
这一下可把所有人都惊到了,也是在这一瞬间所有人对莘云的态度瞬间改变。
不管心里是不是真信,但面上那绝对是恭恭敬敬。
就连皇帝也是亲自去牢间将她接了出来,让她直接住进皇宫,享受整个世间最高的待遇。
“前日拉出去不少粮食,就是这位仙人变出来的。”小二接着说,“一共二十辆拖车,全都送到前线。”
又说了几句,最后开开心心的拿着银子就离开了。
等小二一走,毕巧瘪了瘪嘴:“就知道她没有这么好对付。”
空间就是一个巨大的金手指,只要有这个金手指在,莘云想走出困境真的很容易。
她羡慕的看了苏霖一眼,“到了皇城你就能直接躺平,我却还有一堆事要做。”
苏霖抿了一口茶水:“倒也不是太难,看在同行的份上我送你一份礼物。”
“礼物?”
苏霖挑了挑眉,只是神神秘秘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
莘云现在的日子是真的很好过。
坐在偌大的皇宫之中,身边无数人来伺候,每日吃的是山珍海味、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就连皇帝也是对她恭恭敬敬,这才让她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
唯一让她不满的是,就算被无数太医治疗,脸上被毁掉的容貌仍旧没法恢复。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早知道装神弄鬼这么容易,当初就不应该瞒着。
靠着空间的粮食还能收腹无数难民,让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说不准自己南方的难民一样,直接造反打上皇城。
或许自己还能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女皇。
不过现在也不是不可能。
她可是亲自在皇帝面前展示了几手,皇帝肯定是将她当做了神仙,到时候以长生不老为由让他为自己办事,等自己经营一段时间也能推翻这个朝代。
光想想心中就十分火辣。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出出气。
要不是路怜珊,她又怎么可能入狱?
还有魏徐,一个大男人居然护不住自己的妻子,还想着让她做妾?
这样的男人真该死!
正好,让他们做一对鬼鸳鸯,也别等什么秋后,就直接拉出去砍头,还得让整个路侯府跟着陪葬!
还有原身同村的那群贱人。
也不知道他们死了没,最好是没死,她要将这些人全都抓到皇城来,直接毁了他们的脸再砍头。
只有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这时,一旁的宫女细声,“仙子,现在是否去宫宴?”
莘云点了点头,让宫女帮着换衣。
这是皇帝专门为她置办的宫宴,能参加的人都是皇城中的达官贵人,一旦她现身,便能彻底坐实仙人的身份,除了少许的几人之外,整个世间都会认定她是仙人。
越想越有些激动。
以至于在她现身在众人眼前时,她没注意到众人看着她的眼神,各种眼神中带着一丝火热。
就连皇帝也是如此,那种眼神莘云并不陌生,就像是饿了很久的难民突然看到一块肥肉一般,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也确实如此……
就在莘云觉得自己如同大明星闪亮登场时,她突然发现很多人朝着她扑了过来,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回到了逃荒那时候,再那个县城外,也是无数人朝着她扑过来,亮闪的眼眸让她觉得恐慌。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们突然变得这么疯狂?
“救、救我……”莘云才开口,就被最前方的三皇子给直接捅了一刀,她只觉得浑身巨疼,一手紧紧抓着三皇子的袖子,很不甘心喃呜,“为、为什么……”
她不是天选之子吗?
她还想着做这个世界的女皇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
而三皇子却更加的癫狂,“是我的了!秘宝是我的了!”
再无数人羡慕又激动的神情下,他大喊几声后又突然变脸:“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是说杀了她就能得到无数粮食吗?”
“谁说得?我明明听说是砍掉她的手,她手腕上有个印记,那才是秘宝。”
“印记?快看,她手上的印记消失了!”
手腕上一圈黑色如同手镯般的印记,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底子下消失不见,那秘宝呢?秘宝在哪里?
“不对,你们为什么会知道秘宝?”三皇子突然缓过神,他恶狠狠盯着四周的人。
“对啊,为什么你们都知道?”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神仙说莘云是偷取秘宝的恶鬼,只要砍下她的手,就能获得她身上的秘宝。”
“对啊!我也梦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气急了,也顾不上前方的人是皇子,恨道:“都说了是砍手,你为什么要杀人?这下好了,谁也得不到秘宝!”
“来人啊,将这个逆子给我压入天牢!”皇帝更是狂怒,其他人梦到他自然也是梦到了,本想着让莘云主动献手,却不想被自己儿子坏了好事。
在皇宫之中是一场闹剧。
而在世间其他地方确实一场喜剧。
很多粮荒的地方,突然凭空变出一些粮食。
这些粮食虽然不够多,但也能让他们继续熬过去,如今不在大旱,只要继续熬着总能熬过最艰难的时候。
莘云空间中的东西真的很多,多到足够救济很大一群人。
皇宫中在大怒大骂的时候,其他地方收到粮食的难民却纷纷跪?婲地,哭着谢天谢地。
这一幕,是形成一个小光圈屏幕出现在某个地方。
毕巧瞧着,忍不住撞了撞身边人的胳膊,“瞧瞧,你又成为好心人了。”
苏霖拒绝当好心人,“那是老天爷的恩赐。”
“啧啧。”毕巧打趣,“你这是把自己当做老天爷了呀。”
说完,站起来伸了个大懒腰。
莘云的事一解决,她现在是浑身清爽,“真好,现在就解决任务,接下来的日子躺平就好。”
“不打算挣钱发家致富了?”
莘云立马摇头,她乐呵呵道:“我打算去路侯府吃软饭!”
软饭最香啦。
她挑了挑眉头,“放心吧,我带你一块吃。”
苏霖很认真道谢,他也觉得吃软饭很香。
当然啦。
就算想去吃软饭,也不能全都灰头土脸的回去。
这样路侯府对他们的感官也不好。
莘云的事完了后,毕巧还是继续做着海货的生意。
海里面的物资取都取不尽,每次送来一大批,没过多久就全都销售一空,在一年内给他们赚取了一大笔的钱财。
这一年内,所有人都分到不少银钱,各自都在皇城内居住下来。
没过多久,路侯府先根据查到的线索认亲,将毕巧以及苏霖一家接入侯府中吃‘软饭’!
软饭的日子还是蛮香。
可惜的是现在是乱世,年荒是过去了,但兵灾又来。
朝廷无作为,皇帝又是昏君,毕巧认亲后没两个月造反的人就打入皇城,身为老臣的路侯爷日子也不好过。
好在,苏霖出了一把力。
那场战打了两个月,皇椅换了主,皇城内好多宅子也都换了主,唯有少数几家还安然。
其中就是路侯府。
在那之后,路侯府的人很是低调,除非个别重要的事他们是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
一直到苏霖最小的弟弟考中状元,这才发现路侯府真的不简单。
尤其是路侯爷半路认回的小女儿。
小女儿的夫家是富商,大弟弟还是武将,小弟弟现在更是考入状元。
他们这一家是要翻身了吧!
不过该低调还是低调。
甚至在安顿好家中一切后,苏霖带着毕巧离开皇城去周游山河,一直到四十好几才回到皇城过上养老生活。
一直到七老八十……
这日,正坐在庭院中晒着太阳的小老头掏了掏兜,掏出一把很普通的钥匙。
一旁的小老太望去,“这是送我的分别礼?”
伸手拿起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苏霖道:“这是一个坐标。”
“嗯?”
苏霖跟着开口:“我曾和系统做过交易,能往返一个小世界,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这个下世界做客。”
谁也不确定有没有第三次见面的机会。
一旦他们离开,或许就是永别。
但苏霖用不少积分兑换了这把钥匙,一个带着修仙小世界的钥匙,只要他们愿意,便能再次重逢。
毕巧并没有马上回答。
快穿任务者穿梭无数个小世界,在每个小世界中相当于过客,从没有一个能长久逗留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者。
这把不起眼的钥匙搁在掌心中却觉得很重。
就感觉,自己好像不在是一个孤独的流浪者,而是多了一个,以及一个永远都不会忘记彼此的同伴。
毕巧勾唇笑了笑。
是同伴吧?
最少这一刻是的。
握住掌心的钥匙,她低眉浅笑,认真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道:“苏霖,再会。”
苏霖与她相望,薄唇微启:“毕巧,再会。”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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