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想要害我?
贺听枝看着对方手中捧着的奶粉杯,液体上层悬浮着固体,像是某种长时间静置的悬浮物。
偏偏谢予白举着这堆不明液体想要往他嘴边凑,贺听枝不由地开始头疼:真的能喝吗?
我靠。
他怎么会这么惨。
谢予白似笑非笑举杯望着贺听枝,让贺听枝一时半会有些举棋不定起来,拒绝对方会不会生气?
肯定会的吧。
贺听枝深蓝色的眼眸难得露出一丝为难,但是——这是什么?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谢予白手里捧着的液体,对方应该不经常做饭吧。
“雌父。”谢予白就看见面前的雄虫软软糯糯地开口,对方眼眸清澈无暇,解释道:“我乳糖不耐。”
这个借口应该还可以?贺听枝简直都想落泪。
谢予白听了对方这个借口,先放下杯子,打量了一会贺听枝,“是吗?”
“我不相信。”
男主角果然不正常,不走寻常路。
贺听枝都已经要懒得解释了,他能怎么说?说你这泡的我看的都没有食欲感?唉。
“我……其实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喝奶粉了。”贺听枝解释道。
“我知道。”谢予白抬了眼。
贺听枝刚刚想要松下来一口气,结果下一秒就被对方悬在半空,“可是我想让你喝。”
“我不要。”贺听枝毫不犹豫拒绝道。
好吧。
谢予白看起来有些挺伤心的拿走杯子,贺听枝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了出来。
“但是幼崽还是需要喝牛奶的。”谢予白似乎头一次体会到养崽的快乐,饶有兴趣地将目光在贺听枝脸上流连许久然后晃了晃手中的不明液体。
这明显就是专业不对口。
贺听枝有些头疼,乳糖不耐也只是找借口,他也不能真的一直都在拒绝谢予白。
对方虽然现在看起来一直都很冷静,但是也说不准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其实——
贺听枝仔细地想了一下,对方一直得罪那么多人,也不是因为完全的报复,主要是对方的脾气实在是太过于迥异,让别人也受不了。
若是对方能够一直维持在稳定状态就好了。
先顺着对方来吧。
对方养崽估计也就是一时兴起,搞不准哪一天兴趣就完全消失了也说不准。
而且贺听枝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对方兴致勃勃的模样,好像是遇见了什么喜欢玩的事物一般。
苍白瘦削的面色比他还要像是一位刚刚出院不久的病人。
贺听枝感觉有些别扭,如果真的想要保护好男主走到最后的话,好歹得把身体给养好吧。
贺听枝微微笑了笑,看着谢予白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他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任由着谢予白看。
随对方去吧。
很快,谢予白敲了敲门,一个男人低着头走了进来,并不说话。
谢予白说:“我养的雄子需要喝牛奶。”他语气挺认真的,隐隐约约可见一点炫耀的感觉。
对方点了点头,很快就退了下去。
贺听枝突然看向谢予白,眨了眨眼睛,“雌父。”他这个称呼已经比较顺口,反正他对父亲这个词基本上只存在经济来源的牵扯,他和父亲一直都很少交流。
“干什么?”谢予白看向他。
“我想要通讯工具。”贺听枝冲谢予白微笑,谢予白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别说,对方这副模样还真是像一只宠物。
只不过矜贵却也好说话的很。
“要那个干什么啊?”谢予白看向贺听枝,“你不是说你之前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没有吧。”贺听枝心想,那不是骗你的吗?要不是你一时半会改主意不杀我,我现在估计还得继续装下去。
更何况都给你当儿子了,都做好准备给你养老的,你也好歹表示一下对儿子的关爱吧。
物质上的关怀现在相较于心理上的关怀是贺听枝更需要的。
他现在一无所有,除了一身伤口。
贺听枝不免又有些惆怅起来。
“我又想起来些什么。”贺听枝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反正就胡说嘛,他再怎么认真解释,以男主角的谨慎心理,对方肯定是不肯相信的。
谢予白看向他,询问:“你想起来什么了?”
贺听枝躺在病床上,“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生活的地方没有这里发达吧。”
虚构的世界唯一的爽点就是科技太过于便利了。
谢予白没多问,他头一次养孩子没经验。
现在就是对方想要什么就给些什么,反正他从小到大钱财这一方面倒是没缺少什么。
医院的消毒水味缠绕在贺听枝鼻尖,他看向谢予白轻声询问道:“话说什么时候能够离开医院啊?”你能够带我回家吗?
唉,人生好艰难啊。
贺听枝认真看向谢予白,他从此刻起就开始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新的世界,认识的人只有谢予白而已。
对方或许会是自己唯一的依仗。
“咚、咚、咚。”
刚刚离开的男人顷刻间又回来了,贺听枝猜测对方应该是一只雌虫,面上看起来很普通,平平无奇。
“谢先生。”对方轻声询问道,“需要我让人进来吗?看看小少爷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牛奶。”
“进来吧。”
谢予白没有回答贺听枝这个问题,不免让贺听枝略微有些失落,但是目光触及进来的一群人,贺听枝开始意识到为什么那么多反派想要搞谢予白了。
对方排场确实——
太夸张了。
这才是真正的阶级主义吧。
贺听枝看着许多面容精致、估计是雌虫吧,拎着一壶奶,手里还捧着个托盘,虽然是普通的玻璃杯,但是现在看起来也不普通了。
贺听枝不禁联想起对方养私奴,准确来说是兵,对方的钱估计大多数都流落到那里,否则哪里会在短暂被扼制住经济来源的时候举步维艰。
他的病床前站着一排雌虫,姿容貌美,但是似乎都没有他们略显病弱的主人惹眼,但是排场也足够引人注目。
更何况这病房完全没有他们一半华丽。
等等。
贺听枝突然意识到,谢予白似乎并没有怎么使用人工智能,反而倒是更喜欢真人体验。
为什么?贺听枝忍不住皱眉,突然意识到一个有些古怪的念头:难道……对方不喜欢人工智能?
也不应该啊。
贺听枝原本想要深究下去,但是被谢予白打断了,对方有些愉悦地看着贺听枝有些吃惊的神情,似乎养崽的成就感就更进一步。
将对方的情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真是不错啊。
刚刚谢予白的杰作被谢予白随意地倒进垃圾桶里,谢予白望向贺听枝,咬着字:“挑挑看?”
贺听枝有些头疼,他随便指了一个,被对方奉送到他的面前。
他低声说道:“谢谢。”
面前的雌虫略微有些惊讶,想要抬头看向贺听枝,但是良好遵守秩序的习惯让他硬是打消这种好奇心——
这可是主人的小雄子。
他对主人一向是敬畏而又害怕,但是面前的小雄子实在是太过于有礼貌了,而且浑身上下都是干净的。
主人打破他一直以来厌恶雄虫的习惯将对方圈养在这个地方,难不成也是被这种干净的体质吸引吗?
贺听枝没过多为难他们,跟谢予白说道:“我就要这一杯。”
很快这些雌虫在收到贺听枝的指令迅速退下去。
无他,因为只要谢予白高兴,贺听枝就是他们家里唯一的少爷。
“那个——”贺听枝乖巧道,“我能够拥有一部通讯工具吗?”
“可以。”谢予白看向贺听枝,随随便便就答应他。
贺听枝对牛奶没有多大的特别爱好,他很快就把牛奶一饮而尽,只不过嘴角略微沾染了一些。
然后就被谢予白擦拭而去。
一时半会,两只虫都有些愣住。
贺听枝看着对方白色的手套,一时之间惊讶却也又勉强放下心:还好,对方戴手套了,应该没有洁癖到手套也不能碰脏东西。
谢予白看着自己白色的手套,上面有一块已经湿润凹陷下去,周围弥漫着浓重的奶香,让谢予白忍不住也想尝尝究竟味道有没有闻起来这么美妙。
“谢谢雌父。”贺听枝迅速给谢予白台阶下。
“嗯。”谢予白眼神落在他自己的指尖上落了许久,久到贺听枝都有些不确定起来,对方这么讨厌这一切吗?
他胆大妄为习惯,好不容易在陌生世界收敛了一些,此刻又开始作死。
贺听枝把谢予白的手套摘了下来,拿着床头摆置已久的医用消毒湿巾给对方细细擦拭着指尖。
擦完之后,贺听枝又开始有些后悔,对方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啊——
果然对方只要稍微有一点好脸色,就忍不住呢。
真是强迫症没处犯了。
“那个雌父……我想要通讯工具,现在可以吗?我下午睡过了,现在有一点无聊。”贺听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利可图,不要让这些无意识的幼稚举动惹对方生气。
“嗯。”谢予白看了一眼对方,他说道:“我待会让人给你,我有事先走了。”
“好。”贺听枝刚刚答应之后,他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住谢予白:“雌父,我感觉最近可能有点事情发生,您注意交通安全。”
谢予白闻言顿了一下,他盯着贺听枝看了一会,不经意说道:“习惯了。”
习惯什么?贺听枝记得对方即将面对的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车祸,肇事司机当场死亡死无对证。
贺听枝猛地抬头望向谢予白,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对方这一生都遭遇了些什么。
谋杀、试探、伤害。
谢予白无所谓极了,他走之前摸了一把贺听枝的头,有些生疏。
像是遇到脆弱的生物小心地在接触一般。
他的背影略显的单薄,虽然身量高却也遮掩不住极力强忍和努力不被别人看出来的疲惫与无奈。
世人防备着他,他也戒备着世人。
贺听枝一瞬间缓慢地理解救赎的意义,对方因为他是一个未成年,哪怕是最厌恶的雄子也选择了比较和缓的手段。
他吐了一口气,对方带着愉悦却又偏执的手段,对新鲜事物的喜爱却也排斥。
唉。
贺听枝呼吸有一些沉重。
很快,有人送来一部通讯工具。
贺听枝拿着手上的盒子拆开发现和手机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业务范围更加广泛,与手环可以合二为一拆卸使用。
对方告诉他所有需要做的已经处理完毕,安心使用就好。
贺听枝手指刚刚触摸上屏幕,手机就开机成功。
[贺听枝小朋友,欢迎使用。]
小朋友……?
贺听枝陷入沉默。
好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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