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庭错愕的一回头,就见身后一个未成年的雄虫揭掉了面具,极从容的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那个雄虫一身厚重的黑色披风包裹住了全身,露出一张对雄虫来说好看的有些过分的脸。明明是一双含波带情的眸子,其中神色却是极冷淡的。他抿着唇,不闪不避的望着蓝庭,像是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尘埃。
蓝庭皱了皱眉,高声喝问道:“你就是那个雌虫的雄主?”
萧晏池轻轻颔首,语调和缓却极富冷感:“是。”
蓝庭不屑的上下打量他一眼,低讽道:“看你这身材,怕是连毛都没长齐吧,这样就想来争雌虫?瞧你这样,即便是再等你一百年,精神力等级也到不了a。等你性/征成熟,这只雌虫若还活着,赏你玩两天也无不可。”
萧晏池冷眼看他,道:“争执无非是比谁嘴更脏,我自认比不过阁下。至于约战,你随意定,我赴约,嘴皮子功夫就恕不奉陪了。”
“你!”蓝庭一噎,本来轻慢的神情登时变得愤怒,他冷笑几声,怒道:“好啊,能力不足,姿态倒摆的挺像样。希望到时候收到我的战帖,你不会哭着喊着求我高抬贵手放你一马。”
“阁下亦是。”萧晏池抬手将披风后的兜帽戴在头上,遮去大半面容,而后举步要走,临路过蓝庭时,他微一顿足,回头看了过来,正对上蓝庭愤怒至极的双眼。
“临走前奉劝您一句,屋外不比厅内,风大,小心舌头。”说罢,转头离去。
蓝庭气的浑身发抖,他几乎要忍不住当场教训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雄虫,可是律法对于雄虫的保护极为严格。若非两方签订契约后的比试,先动手者,一律要承受极为严苛的刑法。
此种刑法并非是肉/体折磨,而是监/禁、罚款、以及强制交/配。前两项倒还不足为惧,可是后一项,却是实实在在的酷刑。为了防止雄虫刻意报复,一切交/配行为全是在雄虫意识昏迷,只有部分功能能用的情况下进行,简直毫无尊严可言。
萧晏池丝毫不在意蓝庭的怒火,他曾接触过雷陨b级巅峰的一击,已经彻底摸清了雄虫的精神力模式。他的灵力运行方式特殊,这种精神能量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儿科的玩意儿,无论是b级还是a级,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差别。
正值晚餐时间,举办方为雄虫准备了各种难得一见的美食,萧晏池本来不感兴趣,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留了下来,跟着随侍的亚雌一同去了幽静的隔间。
等他出了圆厅,便直接上了磁悬浮车,丝毫没有逛街的欲望。依着雄虫的稀罕程度,他真走在大街上,估计不是他在逛街,而是一众雌虫在围观他。
等他回了家,一走进去便瞧见室外的前厅泳池里有几条翻白肚的死鱼,剩下几条还活着的,一动不敢动的躲在离莲娅最远的角落。
而莲娅则大剌剌的敞开上半身,白中透着粉的双臂搭在泳池台上,一脸享受的眯着眼睛沐浴着夕阳。
它身旁则站着木头桩子似的桑琦,也仰着脸,一脸郁郁的盯着太阳,大概率是在机械的完成晒太阳的指令。
萧晏池被眼前的一幕逗的发笑,之前因蓝庭而起的不愉顿时散去。他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机器人管家,朝着它们走了过去。
莲娅远远听见声音,机敏的直起身子,一瞧见是萧晏池,仰着笑脸一摆尾就游了过去。
“你回来啦~”四个字,愣是拐了十八个弯,她用尾巴拍打着水花,娇嫩嫩的声音简直能把人的骨头酥掉,“我有听你的话跟桑琦好好相处哦,人家想死你……你们了!”
紧急拐弯的声音差点让她咬掉自己的舌头,最后三个字说的铿锵有力,简直与之前惑人的嗓音隔了十万八千里。
萧晏池见莲娅目露惊悚的望着自己身后,似有所感的转头望去,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淡淡的笑意,道:“你回来了。”
君伶也正在望着他,听见这句话,他的嗓音似是微微哽住,顿了几秒才道:“我回来了,雄主。”
萧晏池的冷是一种淡漠无波的冷;而君伶的冷则是像利剑与深雪一样的冰寒。可每每当他看向萧晏池,剑会敛去锋芒,深雪也会化成春流,是一种面上不显,皆在眼中的柔和。
君伶走到他身前,单膝跪地行了一礼,仰头轻声道:“可否请您移驾正厅,我有东西想送给您。”
这具身体的骨龄也不过十六七岁,离成年还有三年时间,未二次分化的雄虫身体尚有些单薄,裹在厚重的披风里,有种贵气和精雅。就连君伶自己都疑惑,明明同一具身体,换了精神体为何差别会这么大。就像是从身体里被割裂出去的一部分重新回来,身与心在见到他的刹那才开始圆满。
他看着萧晏池,心底就开始涌上一波又一波难以自控的情/潮,他开始变得和那些受制于本能的雌虫一样,想要彻底臣服在这个人的面前。
萧晏池垂眸,应了声:“好。”
君伶的目光直白而热烈,写满了坦诚的心事。他在这样的目光中竟觉得心底有股奇异的骚动,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发梢,可他到底还是将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
【晏池】迟早有一天会回来,世间万物本就是一体一魂,时间久了定然此消彼长,他的品行也做不出强占别人的生命活下去的事情。如果他仅仅因为冲动,就不管不顾的贸然回应了君伶,那么等到他灵魂消散的那一天,君伶又该如何自处。
萧晏池将心事按下,抬手扶起君伶的手臂,道:“外面风大,进去吧。”
君伶顺着他的动作起身,装作不经意般瞥了莲娅一眼,莲娅自从被他掐着脖子威胁了两次之后就怕他怕的不行。此时又冲着萧晏池撒娇被当场抓包,本就恨不能君伶快点把她忘了才好,结果对上这眼神幽暗的一眼,登时吓得要掉泪。
她抱着尾巴就想求救,左右环顾一圈,愣是只剩下一个桑琦还呆呆站在那里,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专心沉浸在夕阳里,一看就是个靠不住的。
莲娅可怜兮兮的冲着君伶笑了笑,一脸谄媚,看上去分外乖巧。
君伶起身后习惯性的站在他身侧后半步的位置,萧晏池一边与他往里走,一边问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君伶海蓝色的眸子低垂着,轻声道:“不是很严重……”
果然,萧晏池顿了足,有些担忧的回望过来,“要进医疗仓吗?”
明明举办方赛后就为获胜者特意准备了顶级医疗仓,各种功能药水补给一应俱全,可君伶着急回来,压根不将那些小伤口放到心上,可他没料到还能有这样的用处。
他淡淡道:“不必。”
君伶伸臂侧揽过萧晏池的腰,像是为了催促他向前走一样,稍微用了点力,二人间的距离一下被拉近了。隔着披风,萧晏池丝毫没有感觉出君伶的别有用心,只是顺着他的力道继续往前迈步。
“只是一些皮外伤,等会便能自愈。”
“痛吗?”萧晏池下意识问了一句,可问罢却又自觉这句话无用。
君伶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萧晏池。未成年的雄虫刚到他肩膀,说话的时候轻侧着头,自下而上的看着他,那双如墨的眼眸中有着隐隐的忧色。
明明就是为了让他怜惜才说谎,伤口处传来的瘙痒更提示着他这谎言有多幼稚和可笑,可是等真正看到了这抹因他而起的怜惜,他却又觉得不够。
他想要更多,更多来自于第二精神体的在意。
萧晏池问的无用,可他答得认真,低低的声音也丝毫无损他宛如玉石撞击的清凌嗓音,他说:“痛。”
他的伤口不痛,可是心痒的在发痛,仿佛干涸数年的枯植眼睁睁的盯着面前的一捧清泉,渴望的浑身都在发痛。
“下次不要再去这样的比赛了。”萧晏池看他一眼,不自觉带上了面对以前的萧子言才有的嗔怪,“知道痛还不防守?战场上学的那些都进了狗肚子?”
“没有。”君伶轻笑一声,又道:“只是太着急了,就顾不得了。”
“赛事过半,胜局已定,你急什么?”
君伶将身子向前贴了贴,明知隔着厚厚的披风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可心里还是会因为这一丝丝的亲近而感到稍许的慰贴。
他道:“不是着急赢,是许久没看见您了,想早点回来见您。”
萧晏池哑然,被君伶接连几记直球击的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讷讷道:“那也不该让自己受伤。”
君伶又笑了一声,清凌凌的声音十分好听,由于二人的身高问题,那笑声就响在萧晏池的耳边,他将君伶声音里的愉悦听的分外清楚,他说:“好,不会再有下次。”
萧晏池莫名有点耳热,他抬手蹭了蹭耳朵,陌生的燥热让他忍不住催促道:“先进去吧。”
君伶点了点头,揽着他一同进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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