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
许尘影一脸冷酷无情地说。
2334……也就是褚原慢慢放开了对他的钳制，许尘影背过身，把缚在一起的双手伸到褚原面前，“解开。”
在方才的作弄中，许尘影就反应过来，褚原不是没认出他，也不是换了个人，褚原只是单纯戏弄他罢了。
“生气了？”褚原问。
“……”
少年不说话，拧在一起的眉和含着些微怒意的眸说明了一切。
褚原视线往下，由他带出副本的小npc身上穿着肥大的军绿色制服，衣袖折了几折，皮带扣到最里面一个，勒出一把细腰，下半身是同色的制服长裤，收束扎进长筒靴里。
简洁、干练，无可否认的漂亮。
支配者学园副本里，小npc就是因为过分精致漂亮的容貌，以及无法反抗的弱小招来无数人觊觎。
褚原垂着眸，握着许尘影的两个手腕，语调漫不经心：“注意感受。”
许尘影感觉到身后的褚原握着他的手扭来扭去，片刻后，绑在他手上的绳子便轻易掉落，双手重获自由。
许尘影眨眨眼，听见褚原问：“学会了吗？”
他顿了顿，如实道：“学废了。”
褚原轻笑一声，收回手，半途被小npc攥住了囚服一角。
小npc扬起漂亮的小脸，眸子亮晶晶的，“再来一遍我就会了。”
褚原无可无不可。
教完后，又教了他另一种解绑手法。
许尘影的心神都被这场另类教学牵引，火气渐消。
褚原望着自己玩绳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小npc，心道真好哄。
小npc确是个天然好奇又天赋异禀的种子，褚原给他演示完，便能立即举一反三，甚至提议他来绑、褚原来解。
一条绳子被两人玩出了各种捆绑花样。
最后，许尘影红着脸问：“如果我把你的手和桌腿绑在一起，你也能解开吗？”
褚原眉梢一扬，痛快道：“可以。”
许尘影于是牵着褚原囚服一角，走到办公桌前，指着某一条桌腿说：“你坐下来。”
褚原背靠桌腿坐下，支起一条长腿，颇为悠然自得，自下而上望来的目光带了一点挑衅，“来。”
许尘影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他蹲在褚原身侧，伸手拢住褚原双手，褚原毫不反抗，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侧脸，叮嘱：“绑紧一点啊。”
许尘影点点头，表情认真地将褚原的双手反绑在桌腿上。
打了个死结。
“好了。”
褚原的手指摸索着表面并不粗糙的细绳，触到那个被许尘影打了很大一个的死结，眸中浮起笑意，三下五除二挣脱出来，看得许尘影瞠目结舌。
这已经是他打得最紧最死的结了，可是在褚原手里甚至没能撑过五秒。
褚原握着绳子问：“学会了吗？”
许尘影不言，两道眉毛死死拧了起来。褚原见状，嘴角翘了翘，“不打紧，以后有机会再教你。”
许尘影纳闷地瞅着他，“你刚才突然把我压门上，难道是想教我这个？”
“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提问机再次上线。
褚原舌尖顶了顶上颚，眼前的小npc在支配者学园中被创造出来，面对过各种对他怀抱色心的人。
小npc警惕所有人，独独漏过褚原。
这不是一件好事。
褚原开口道：“还想让你对我多点警惕心。在游戏世界，别对任何人掉以轻心，包括我。”
褚原没说的是，小npc刚才那副生气却不说的模样，特别让人想去哄哄他。
许尘影的疑惑都写在脸上，褚原手指弹了一下，终究没能抗住诱惑，伸手rua了把许尘影软软的头发，触手丝滑柔顺，不由得多rua了两下。
迎着小npc不解的目光，褚原缓缓道：“假如我有揉脑袋就能让人毙命的能力，你现在已经头身分离了。”
说这话时，褚原声音轻轻柔柔的，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许尘影陡然激灵，连忙从褚原手底下拯救回自己的头。
“不、不给揉了。”
褚原看着少年抱头蹿远的模样，手心又痒了。
许尘影直蹿到角落，捂着脑袋问：“你为什么教我这些？”
满打满算，他和褚原认识也就三十多个小时，算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他很感激褚原将他从npc的身份中解放出来，他的自由是褚原带来的，所以对于能够第二次遇见褚原，他感到由衷地开心。
可是褚原没有义务教导他如何生存。生存毕竟是自己的事。
许尘影非是不领情，相反，他就像块海绵，疯狂吸纳着代表知识的水分。
他只是很疑惑，褚原有什么理由教他解绑技巧？
小npc眼睛透亮，有光，盯着人看时很专注，有种要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褚原手指蜷曲，垂在身侧慢慢握紧，随口扯了个理由：“你是我从副本里带出来的，我自然有责任多多照拂。”
许尘影皱着眉，似是难以理解。
褚原用了“责任”一词。
诸如父母有照料子女成年的责任，老师有教导学生的责任，战士有保家卫国的责任。
总而言之，这是个意义深刻的词汇。
褚原对他，又会是什么责任？
许尘影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难道说，看似喜怒不定的褚原，其实是个——男、男妈妈！？
许尘影内心天人交战，嘴唇颤抖着开口，却见褚原将手心里的绳子对折两次，扯住两头一扥，绳子倏地变成一条通体漆黑、鳞片细密的小蛇。
许尘影：“！！”
想到曾有一条蛇绑在手腕上，许尘影身体一僵，湿润的小鹿眼呆呆瞪着褚原，脑子里的一团乱絮尽数清空，全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那条通体漆黑的小蛇头部嵌着两颗红宝石般的眼睛，在褚原掌心盘成一叠蚊香，褚原伸出一根手指抚摸它的脑袋，蹲下身，将它放到地面，轻声：“去吧。”
小蛇“嘶嘶”吐着蛇信，蛇形游曳，几乎与深色地面融为一体，几息后消失在房间。
“刚刚那、是什么？”许尘影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一个道具，能变成任何长条状的东西。”褚原站直身，掸了掸灰，见许尘影立在原地呆头呆脑的模样，恍然，“你怕蛇？”
倒也不是。
许尘影解释不清那种别扭感，索性转移话题：“你让那个道具蛇去干嘛了？”
“侦查。”
在尚不清楚褚原玩家身份时，许尘影六好奇过褚原的力量来源，哪怕现在知道了，褚原身上依旧有层出不穷的谜团吸引着他。
而他喜欢解谜。
褚原说完后，在典狱长这间不大的房间转悠起来。
和许尘影一样，褚原先看向那张显眼的世界地图，然后转身在桌面翻找，当他看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设”是个杀人狂，很轻地嗤了一声。
许尘影走过来跟在褚原身侧，亦步亦趋，他想看看资深玩家兼流放者褚原会找到怎样的信息，听见这声嗤笑，许尘影感到莫名，“这些罪名应该是随便安上的。”比如他的罪名就是连环杀人。
“不一定。”褚原却说，“玩家在每个副本里的身份不尽相同，但这些身份当中，有一定几率反映出他们曾经的身份和过往经历。”
这倒是许尘影不知道的规则。
褚原还说，在每个玩家踏入神审空间的那一刻，玩家的记忆就不再只属于玩家了，那位神明会抽取玩家的记忆投入副本创造。
“每个副本并非随机生成，要么是神明抓取现实世界发生过的事，要么是借鉴网络文学和相关设定。”褚原话音落下，久久没得到回应，他回头一看，发现许尘影立在他身后两三步远的位置静默不语。
褚原咂摸了一下自己的话，暗道一声不妙，立即推翻自己方才所言，“不过也不是所有副本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也就是说，支配者学园是现实或者文学小说的投影，”小npc抬起头，盛满光的眸子亮极了，他定定望着褚原，像在看深海里唯一的浮木，“而我，是以别人为蓝本创造出来的角色，对么？”
比“我是npc”这个事实还残忍的是——
“我是照着另一个人的模子刻画出来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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