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花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人,她趁着大家都暂时都没动,她在地上一个翻滚躲避到了一个小角落里。
就在她刚刚躲好时村民们又开始动了。
她躲在暗处就看见之前跟她搭话的女人直接用双手扭断了自己的脖子,一双手长出了长且锋利的坚硬指甲,用力一划,鲜血喷洒出来溅到了前排桌子上坐着的几个人的脸上。
女人没了头颅却还有生命。
她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徒手抓住了自己的脊骨紧紧握住慢慢抽了出来。
那长长的骨头被完整抽出,女人的皮囊顿时干瘪了下来,没了血肉与其他的骨头,皮囊薄纸一般落在了地上。
王花团着身子看着那节长骨,眼中有她没有察觉到的深切的渴望。
长骨出来后,周围的村民被控制一样,慢慢往那边走去。它就是暗中的萤火发散着炙热的光亮在吸引着飞蛾自取灭亡。
长骨静静地浮在空中,它如雪一样晶莹白亮。
王花盯着看久了也不由自主在往前走了两步,灰扑扑的布鞋子踩在地上掉落的一根筷子上,这轻微的不同触感让她立刻回了神。
她连忙又摸回了原来躲藏的地方,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要是普通人见到这样的场景说不定会吓到昏过去,但王花不同,她只是好奇地看着,一丝的害怕都是没有的。
得到长骨的是村长的儿子,或者说是长骨选择了他的身体更为合适。
它融入进了这具身体,周围的村民们又都安静了下来。
长骨一一融解覆盖掉这具身体原本的脊骨,动作间发出了艰涩的“咔嚓”声响。
因为剧烈的疼痛,村长的儿子清醒了一会儿,在察觉到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双目瞪大,目眦尽裂。
竟直接被吓死了。
他死亡后,倒是方便了这截骨头。只一会儿就融合好。而这具男性的身体也在飞速地发生着变化。
男性的个子在缩小,骨架在重组,五官也变得更加柔和。
那双紧闭的双眼睁开,村长的儿子已完全变作了一个女人。
王花看清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她内心十分确认这就是之前同她说话的背包客。
周围的村民们从被控制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但没人觉得有什么异常。
他们神情自然地称呼这个女人为村长。
王花小耳朵一动,立马想到了什么。
她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原来的村长夫妇和同他们儿子结婚的女孩,包括他们的同学朋友们也全都在刚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王花小眉头皱了起来,她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她不敢再多呆,悄悄找了机会跑走了。
往后又过了一两个月,新上任的村长在全村所有人的见证下给村子换了个新的名字,山间村。
意味着这个村子只会存在在山中,无人可以离开。
同时,村子里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几波人。
新来的人被新村长称为外来者,他们在这里往往要在这儿住上好几天给村民们干活才能离开。
但王花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
因为她同村子里的人并不熟悉,而且占了村长儿子身体的女人也对她并不友好,所以她在村子中跟游魂一般,只有村里人有需要用到她的时候才会来喊她,与她有接触。
她是偶然间发现了村子的秘密的。
自从背包客成为了这村子的村长后,这个村子就再也没有过白天,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黑夜。只有浓重的乌云和几点星光在天上飘着。
她在心中将那个占了别人身子的女人称为“新村长”。她发现新村长会经常来她家附近,也就是水库的地方,通常会一呆就是好久,一直到有人有事过来找她时才会离开。
她家离水库那边不太远,这房子就是临着水库建造的。
她耳朵又好,有时候趴在阳台上往外探头的时候就会听到从风里传来的一两句话。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这个能力太突出了,因为她的听力好到可以清晰地听到几百米内她想听到的任何人说的话。
那些村民们来找新村长往往只为了一件事情。
外来者。
每当有外来者来的时候,新村长一接到消息总会马上出来,激动地双手颤抖着给水库锁好门,防止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进去。
王花是知道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外来者的,她先前远远见过一回。
那些人总穿着与他们不同的衣服,说的话也是奇奇怪怪。有的像鸟语,可她却能听得懂。
村子里的其他人却听不懂。
所以她经常能跟在他们身后知道好多事情。
有些话听得明白可是理解不了。他们的口中会经常出现一个词,游戏。
王花知道这个词,村子里的孩子会经常做游戏。
但不知道这些人在玩什么游戏。
他们好像很怕村子里的人,连她这种小孩也会看到后就远远走开,避之不及。
王花就只好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边。大多数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会带他们做农活。
但往往去几天,这些外来者就成了村子里的人了,说话时再也听不见“回去”这个词。
有的就只是村里长村里短,而原来村子的的人则会少掉几个,可没人会觉得奇怪。
像是这个原因只有王花一个人不知道一样。
王花还是个小孩,小孩就会有许多不可避免的好奇心。她又一次跟着新村长的身后悄悄地走。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得很。
只要她不想让人发现她的动静,就算自己光明正大地走在对方身后,对方都不会发现她。
包括新的村长也是这样。
俚新村长要厉害点,她可以察觉到自己的看向她的视线。
王花跟在她身后只能掩盖身形,不让她瞧见。
她这回看到了一个外来者。
不对,应该是两个。
是一个青年,对方怀里还有只猫,懒懒散散的,惬意极了。
新村长的目光落到猫猫身上时,王花看到了她眼中熟悉的渴望。
跟她趴在水库门缝里见新村长盯着水库池子时是一样的眼神。
王花只远远看了那人一眼,心中觉得眼熟极了。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自己的记忆中却没有。
说是面熟也不太像,这青年长得清秀,气质还不错,让她一眼就觉得喜欢。
这村中可没有这样的人。
王花没有上前,她目送着青年跟着村民们离开。
她回了自己的小家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在想那个青年。
她有点担心他。
王花用小手摸了下自己心胸的位置,那里是空的没有心跳。
村民们也没有。
但以前应该是有的吧。
她很早就习惯了,但现在这空荡荡的地方有点发疼。
王花担心自己得病了,连忙下了床,赤脚踩在地面上。
得病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得到镇子上去看病,但自从村子改名后任何人都再也离不开这里了,生病了就只能等死。
王花害怕极了,这种害怕的情绪压下了一点对青年的担心,她想,那青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吧。
王花走到厨房里拿起一把刀在自己心胸处比划着。
然后慢慢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她感觉不到什么疼痛。还神气活现地低下头来瞧瞧。
刀口没有液体流出,她再把刀□□,皮肤上只留下一个伤口。
那心口倒是不疼了。
王花呼出一口气,可以了。
突然有一缕浅淡的光透过小破屋的各种缝隙柔和地漏了进来。
王花打开了门发现,这光是从水库那边来的。
她赤着脚往外走,路上有尖锐的石子,她目不斜视。
脚从上面踩过去石子就化做了粉末飞散在风中了。
水库的门果不其然被新村长上了锁,王花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面望,水池在冒着银光。
她不自觉地有些看痴了,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让她迫切地想要打开水库的门进入其中去探寻里面的奥秘。
王花往后退了好远,然后猛然助跑起来,腾空一跃用力用腿踹向了水库的门。
大门发出“哐铛”一声巨响,被暴力打开了。
巨大的响声让水池里的游鱼变得不安,它们都被吓到了。
银色的光芒也因为这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只剩下一点点光亮。
王花迫不及待地走到了水池旁,两只小手扒拉着水泥壁低头去看。
她看到了一条银鱼。
银鱼身上的光芒照在了她的身上,在地上形成了一个黑影。
黑色的影子庞大无比,不是人形。与王花小小的身子不成正比。
王花没有发觉,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条鱼上。
她一看到这条鱼就知道新村长来水库的原因了。
新村长也想要这条鱼。
王花眼中不觉流露出贪婪,迫切地想得到这条鱼。
可她太矮了,水池又太深,连水面都够不到。
她想起自己的小破屋子里好像有一张渔网,这东西她见村民用过,是个捕鱼的好东西。
王花立即就往家里跑,在家的一个角落里堆着她每天都会去外面捡的垃圾。
她在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一张破烂的渔网。
王花把渔网紧紧团着抱在怀里,也不嫌弃它脏。
直接抱着就往水库跑。
她学习东西快,只以前见过村民用过一次,就无师自通地用上了。
第一次用因为手生,弄了好几次没弄上来,过了一会慢慢摸到了诀窍,再一试试就抓上来了。
王花手里拿着这条鱼,眼珠子腥红一片。
她跟没了知觉一样,被控制一般低下头就“嗷呜”咬了一大口。
小小的银鱼就只剩下了半条。
女孩的嘴巴上留下了银鱼的血液,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不顾鱼身上的尖锐的刺,直接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别无他人的水库里传来了毛骨悚然的“嘎吱嘎吱”声。
直到将嘴里的这半条鱼吃进了肚子里,王花这才恢复了点清明来。
王花刚刚虽然是失智了一会儿但不是失忆了,她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她将小鱼拿在手中,头脑里一片昏沉。
眼前一片乌黑,看不见东西。
王花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缓了缓,才好受了点。
她的头脑里凭空多了点东西,感觉不太真切。
她看到了她老年时期的模样,也在这记忆中看到了今天刚进村子的年轻人。
同样她知道了那些“外来者”口中所说的游戏到底是指什么。
最重要的是……
王花低下头,摊开了自己的两只小手仔细地看。
那么多奇怪的事情终于有了解释。
她不是人。
应该是抢到了鬼怪玩家身份的一个人类玩家。
王花呼出口气,才一小会儿的功夫额头上全都是汗水。
她将这银鱼又重新放进了渔网里,她不能吃了。
这条小鱼就是核心,吃了它她的记忆才会回来,可她刚刚只吃了半条,所以现在只有一半的记忆。
但就是这一半的记忆在告诉她,不能再吃了。
要是吃了她就成了小偷,就不能离开这里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的记忆。
就跟她从以前到现在都一直相信自己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一样。
她终究还是会出去的。
王花带着银鱼和渔网回去了,她拥有了以后的一些记忆,自然对青年的身份有了了解。
她想起了村子里那些不安好心的人,王花往外看去是一片漆黑。
还是去看看吧,放心些。
她到的时候可巧了,正好在青年的门口撞上了一个无头鬼在敲门。
王花解封了一部分记忆,十分自然地变作了鬼怪的模样将无头鬼吃了下去。
多吃一些鬼怪也没什么。
王花打了个饱嗝。
对自己能力有提升。
嗯。
味道其实也挺不错的。
它不自觉地回味了下,甚至有点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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