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60

    第241章 隆重登场


    池月杉还是决定不留在奚昼梦病房了。


    实在不成体统，虽然这事是她起的头，但第二天让她头昏眼花的还是奚昼梦啊！


    她才是！


    怎么这样啊！！我都说别搞了还说你明天反正不上班咱俩躺一天呗。


    不上班我也有事的啊！


    明天我可是要带昏昏出去逛街的，气死我了！


    池月杉洗完脸换了衣服还气鼓鼓的，一边的奚昼梦属于又被医生训斥一顿仍然不为所动。


    池月杉很想形容她现在的状态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说不出口。


    毕竟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被死猪狠狠造了一晚上。


    奚昼梦还力证了自己真的没问题，让池月杉放心。什么我死不了，祸害遗千年，她虽然没什么活千年的欲望，但希望昏昏能做个天大的祸害。


    池月杉挺想踹她的，但实在没力气了。


    现在都快过了和褚婧约好的时间，池月杉急得要死，看上去跟团团转没什么区别。


    始作俑者反而美滋滋地躺在床上阅读自己光脑里的低俗小说，又开始她批注生涯。


    还安慰池月杉：“没事，让我妈过来不就好了。”


    池月杉没这么厚的脸皮，瞪了奚昼梦一眼：“不要。”


    奚昼梦呀了一声：“那真不巧，她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奚昼梦病房的门铃就想了，传来了褚婧的声音：“月杉，你在吗？”


    奚昼梦：“她还在洗澡。”


    简直是一派胡言！


    池月杉气鼓鼓地去开了门，看到了推着婴儿车的褚婧，一边还站着一个黑发的男beta。


    奚莼染的银毛因为怀孕掉了也没再染，在兵荒马乱上个月的时候又早产生了一个女儿。


    也推着婴儿车，笑着跟池月杉打招呼。


    奚昼梦看到奚莼有点惊讶：“二哥，你怎么速度这么快？”


    这个世界生个小孩确实比zr那边容易多了，而且恢复得也很快，奚莼跟没事人一样，生完火速被拉走加班，今天才能休息。


    不过奚理一直说这家伙的加班也是摸鱼干活五五开，高效率的时间太少了。


    黑发的奚莼看上去更显小了，压根看不出来是一个工作多年的社畜，仿佛还可以去孤云学院多读几年。


    他笑着说：“那是没你和月杉快，一个月就临盆，谁听了不说一句天赋异禀。”


    池月杉：……


    奚昼梦倒是没那么尴尬，她嗯了一声：“毕竟我和她匹配百分百，什么事不能发生的？”


    奚莼：“那也有可能再生一个。”


    奚昼梦：“那算了，你自己爱生自己生去，总感觉男的生孩子比女的合适多了。”


    奚莼点头：“所以我乐意啊。”


    换做奚理在这里可能又觉得自己被踹了，奚昼梦反而看了眼他身后，没看到侄女的身影，问：“苑苑呢？”


    奚莼：“去重建的游乐园开幕式了，她都快憋疯了。”


    奚昼梦又问：“那你们今天去哪？”


    褚婧在一边给池月杉编辫子，她喜欢池月杉喜欢到偶尔奚昼梦觉得池月杉可能是褚婧亲生的。


    奚莼：“去奥斯韦一商场，那里新开了母婴专柜。然后去公园坐鸭子舟，月杉说要带昏昏体验一下。”


    他还问了奚昼梦：“听说你昨天出去了，那今天去吗？”


    池月杉抢答：“她不能去。”


    奚昼梦挑了挑眉，奚莼：“为什么？”


    池月杉：“医生都说了她要养着，谁知道她出门会不会又作妖。”


    奚昼梦：“你分明是觉得我这么美丽的人坐钻石轮椅更抢眼，害你吃醋。”


    池月杉：“什么啊！谁要吃醋！”


    奚昼梦嗯嗯两声：“你说的都对。”


    褚婧：“昼梦。”


    奚昼梦唉了一声：“我还是躺着休息好了。”


    奚莼：“下星期就要开那个会议了，你要到场的吧？”


    奚昼梦也刚收到消息，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动弹，“能不去就不去。”


    池月杉：“必须去。”


    奚昼梦：“二哥你看，她管着我。”


    奚莼顿时明白了奚理的感受，又觉得现在的池月杉比之前生动太多了。


    “我看你也很乐意被管着。”


    奚昼梦：“有吗？”


    她还有空逗在婴儿车里的昏昏，小家伙现在都不会说话，就咿咿呀呀的，大多时候都一声不吭，只爱睡觉。


    池月杉忍无可忍：“走吧走吧。”


    奚昼梦笑着目送家里人，一边还让奚莼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几份纸质报纸。


    “二哥，多买几份，我听说我们月杉还占了一个大版面呢。”


    奚莼点头。


    池月杉想到那个中二的帝国英雄omega就觉得羞耻，对奚莼说：“不要理她。”


    奚莼耸耸肩走了。


    被留下的奚昼梦还带着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给奚秧打了个通讯电话。


    “三姐，是我。


    “知道你忙事业，没空看我，好，不用道歉了，我也没在意。”


    “婚纱做好了吗？给昏昏也做一套吧，反正她也不会走路，就坐着睡觉就行了。”


    “戒指也重新做吧，之前那版我觉得不好看了。”


    “工期……当然是越快越好，地方不是大哥给我选好了吗？”


    “她还在做捧花？”


    奚昼梦笑了一声：“谁家结婚用机械捧花的？”


    奚秧听出了奚昼梦那明晃晃的炫耀，喂了一声：“谁不知道仅此你家omega啊。”


    奚昼梦：“是，长辈的服装也要赶工，我会把稿子给你的。”


    奚秧：“我听说你找到了月杉的妈妈，是真的吗？”


    奚昼梦嗯了一声：“我想抓紧一点，让她出席我和月杉的婚礼。”


    奚秧：“真好，我之前还在想月杉那边好像没什么亲近的长辈，虽然我们都是月杉的家人啦，本来打算让沈狱阿姨去做那个送月杉的人的。”


    奚昼梦：“她们都回来的。”


    奚秧：“她们？”


    奚昼梦：“那帮不着调的长辈，估计也就我们母亲最靠谱了。”


    *


    奚昼梦又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池月杉当真没再过来睡了。似乎是被那次搞得羞愤无比，连来都正经无比，好像要恢复到以前在奚家奚昼梦看小说她趴在一边画机械图的时光。


    但这样也方便了奚昼梦准备惊喜。


    云天澄那边给她发送了姜知仿生人的数据，奚昼梦又问到了姜知想要的服装款式。


    本来这些都是秘密，结果席霜某天串门看到了。又厚脸皮地说她也要统一着装，虽然被奚昼梦敲诈了不少钱，但仍然满意离开了。


    最后骂骂咧咧的人变成了奚秧，毕竟私人订制本来就需要时间。


    加上她这个妹妹龟毛无比，每一个人的服装材质几乎都很少有统一的。不过奚昼梦这次总算没以前那么恶劣，还稍微体贴地标注了什么类型的材料，是哪颗星球原产地。


    不过现在什么都在重建，有些材料都断货了。奚秧还得四处走动找存货，报酬自然是奚昼梦以后要还给她的新系列品牌设计稿。


    这一年r星系没人过过年节就已经到了春天的尾巴。


    盛阳葵的仿生人数据传输完成，她终于有了身体，也不用再跟闻星火用数据转换器交流了。


    但她没来得及去见最想见的人，就被请回了王宫。


    女王被虫化的消息封锁得很好，普通民众不会知道世世代代的女王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会知道到虫潮的由来，更不会知道最后的胜利也有最后一代女王的参与。


    在民众眼里盛阳葵不过是因为最后虫族入侵受到了惊吓，一直在养病。


    最新的帝国议会在被重建的王宫举行。


    当时的断壁残垣好像都是一场梦，一切恢复如初，只有还没重新换上的浮雕墙能让人感受到一点变化。


    大厅的女神柱换成了最普通的立柱，长桌上坐着的人都是帝国数一数二的政治人物。


    媒体在外面等待，无数的人屏息等待着这场决定未来走向的会议最后的结果。


    现在还只是公开入场，实时评论就刷新得非常快速-


    好紧张啊！！！-


    我靠！修得也太快了吧，我上次看公开的作战记录这个广场可是一片废墟啊-


    都是正装，omg这个背景音乐搞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沈狱不是退了吗，怎么还在？-


    先入场的是议院的，唉还是那个糟老头，他没有接班人吗？-


    贵族重新洗牌了吧，本来以为闻家会除名的，没想到人家新一代都直接做到了元帅-


    沈狱就算不是元帅也是贵族啊，她那军衔很吓人的-


    奚家呢，来的还是那个金毛大哥？我上次在什么直播会议也看见过他-


    所以说我们远征军的总指挥长到底好了没啊，我真的好想找到有人去探病的新闻，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次来的人居然是最高研究所的？？后面怎么跟了个生面孔啊？-


    谁懂，这里年轻人的浓度太高了，让我好羞愧-


    只能是孤云学院这帮人了啊，这一届真的很黄金，实训小队全员未来可期-


    得了吧，也不是谁都能和女王一个队伍的-


    嘿嘿嘿，比起这个我想知道坊间传闻的女王和新元帅闻星火的那点桃色新闻是不是真的……


    闻星火和沈狱一起来的。


    今天的会议筹备了很久，要通过很多条例，会议的具体内容不会同步直播，但是入场开始就让闻星火毛骨悚然。


    鲜花红毯，白鸽成群，音乐还是现场演奏的。


    镜头，好烦。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黑着一张脸，看上去特别吓人。


    反而是沈狱站在她边上，还是保持当年被票选的梦中情A的仪表。即便白发熬成了雪，面容却还没爬满皱纹，只会让人感觉她铺面而来都是成熟的风味，想要多看几眼。


    她俩简直是完美的对比-


    小闻元帅，真的好凶啊……-


    她这样跟温柔不沾边啊，怎么做到票选上榜的，你们是不是太盲目崇拜身份了啊！-


    你们懂什么啊，她之前可是操控战神救过一个小女孩的，那段视频简直能封神，真的很有反差。


    沈狱：“你别那么紧绷，小心同手同脚。”


    闻星火皱眉：“不是说不直播吗？”


    沈狱面带微笑：“你是不是太好骗了点？”


    大概是她微笑里的恨铁不成钢太明显，闻星火欲言又止好一会，还加快了步伐。


    她看过节目单，待定的人选有两个。


    盛阳葵肯定不会来了，毕竟她昨天还说不能过来，仿生人还在调适中。


    奚昼梦都还在住院，虽然前几天闻星火去看她的时候对方还在看低俗小说。


    这个人那么懒，现在更不会来了吧。


    结果闻星火刚落座没多久，就听到主持会议的女官说——


    “请女王盛阳葵入座。”


    闻星火震惊地抬头，差点撞翻了沈狱的茶水，被师父在桌下狠狠踩了一脚。


    还好她一向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多少震惊。只是盯着打开的那扇门，缓缓走过来一个穿着女王礼裙的omega。


    她和以前别无二致，仍然是娇小的身材，乍看弱不禁风。


    但是她没有头戴王冠，也没有手握权杖。只是在逆光里慢慢走着，裙摆摇曳，像是拖出了闻星火心中无限的惊喜。


    最上首的位置就是为盛阳葵而留。


    这具仿生人的身体带着无比的轻盈，也一扫盛阳葵从前眉宇的哀愁，让她摆脱了原有身体自带的基因病。


    只不过王室的延续终归还是要断在她这里。


    她今天，也是带任务来的-


    呜呜呜我今天终于看到女王长什么样了，她居然是可爱款的！！-


    好小只啊！！但很对不起！我脑子里都是她和小闻元帅的桃色新闻-


    呃……我有很那个的问题想问，但是不敢问。


    盛阳葵都落座了，闻星火本来以为门都要关上了，却没想到所有人都像是在等人一样。


    都翘首看着门外。


    奚理坐在贵族的席位，他不说话正经的时候还真的有几分矜贵的贵族风味，不过一笑就有点憨。


    现在注意到闻星火的视线，还笑了笑。


    比落座的人最早看到最后入场那位的是看实况直播的观众。


    豪华的悬浮车停在红毯尽头，穿着远征军制服的指挥似乎还没痊愈，坐在有些晃眼的轮椅上。


    镜头高清，金发的指挥官没有任何严肃的气场，她甚至有些随意。


    星际第一机甲师做的钻石轮椅审美远超常人，在别人眼里简直是艺术品。


    坐在轮椅上的人仿佛也是精心雕凿而成的神像。


    奚昼梦金发垂肩地前方，似乎被这两边的媒体惊了一下，随即又笑了-


    不要啊！！我的心不受控制狂跳！-


    我们学院的女神终究会变成全星系的女神……-


    此刻，好羡慕池月杉首席，她一定舍不得和这个人吵架吧，光看着就很消气呢-


    所以我们指挥伤还没好吗！！！虽然轮椅和她很搭，但我还是想看她走过来啊！！！-


    她和吞月机甲真的好配，我都怀疑吞月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


    奚昼梦手肘撑在轮椅扶手上，大概是觉得闪光灯有些晃眼，微微垂眼——


    “把闪光灯都给我关了。”


    第242章 无端联想


    池月杉是在奚昼梦出现在直播画面才知道这家伙去参加会议了的。


    她此刻正在机甲机械师公会处理因为跟奚昼梦醉生梦死而堆积的工作。


    今天大部分人都去看直播了，池月杉倒是没什么兴趣。


    里面的人她很多也不是没见过，加上她灵光一闪，又想重新画个机械捧花的设计图，更没注意到自己的光脑消息。


    几乎都快炸了。


    席霜的伤倒是比之前好多了，起码不用拄着黄金拐棍到处丢人现眼。凌熏估计是觉得医院的伙食不是很好，干脆把席霜带到自己的公寓去住了。美名其曰亲自照顾表姐，反正她是远征军指挥的秘书，现在也算休假状态。


    池月杉才知道凌熏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还有一级厨师证，导致席霜伤还没好，补过了头，成天嚷嚷着减肥。


    她闲得要命，一直轰炸池月杉的光脑。


    [席霜：月杉！在吗！！]


    [席霜：月杉！！你老婆越狱了啊！！]


    [席霜：池首席，你真的不看光脑的吗！！]


    ……


    其中还夹着凌熏和宣平的消息。


    都是发奚昼梦的新闻，这位相貌本来就过于出众的指挥目前是正式亮相。学生时代的高调几乎只是前菜，在这样的场合都敢压轴出场，偏偏还能给她压出了颠倒众生的本事。


    但池月杉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她的助理冲进来告诉她的。


    对方说是送咖啡，本质上是来八卦的。


    盯着眼前虽然比自己小但是业务能力超群的首席问：“首席！您家指挥去参加会议了啊？”


    池月杉的工作台废稿一堆，还是和她在奚家的机甲室一样杂乱，属于收拾没多久就恢复原状的类型。


    而且别人收拾之后她还找到不东西，一点都不肯让清洁AI进来。


    池月杉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等到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抬眼：“你说什么？”


    助理：“网上都传疯了啊，奚指挥真的闪亮登场，非常惹眼，现在星特网头条还是她。”


    池月杉脑子一团浆糊，终于打开了自己的光脑，也不用亲自确认了，朋友们砸过来的消息足以证明奚昼梦这个贱人又骗了她。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在床上一套套的，骗的时候也不脸红心跳。


    可恶啊！


    助理眼睁睁看着虽然是omega但力大无穷的首席捏歪里手上的电子投影笔，上面小孩的照片顿时扭曲，仿佛从天使变成了恶魔。


    奚昼梦也料到了池月杉会生气，但是她落座的时候看上去一点压力都没有。


    还神色如常地和沈狱打招呼，奚理坐在对面，冲她笑了笑。


    沈狱：“这轮椅也太夸张了吧，月杉做的？”


    奚昼梦点头：“怎么样，有没有和我很相配？”


    沈狱：“改天让她给蓝岚整一个。”


    奚昼梦：“我们池首席现在很忙的，得看沈阿姨你出什么价格了。”


    沈狱：“怎么这么见外？”


    奚昼梦：“人就是要见外才能增进感情嘛，是吧星火。”


    她分明是故意的。


    现在闻星火还看着那边的盛阳葵，活像中间隔着的人都变成鹊桥，横亘在她和喜欢的人之间。


    闻星火压根没听见，入座以后大家寒暄的寒暄，其实场面还挺火热。


    奚昼梦笑了一声：“擦擦口水啊闻元帅。”


    她还在桌下踹了闻星火一脚。


    坐轮椅的人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但就是不想走路，但这样的场合风头也都是她的。


    在座的基本都是核心人物，哪能不知道最后一战是谁的功劳。


    闻星火这才回神，但没上当，咳了一声：“你不是说不来吗？”


    奚昼梦看了眼侍者端上来的花茶，觉得太烫了，还让人换一杯，神态自若地不像是在王宫而是在家里。


    奚昼梦：“我不来女王就不来。”


    闻星火压低了声音：“什么时候好的。”


    奚昼梦：“昨晚你走后就成功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月杉的妈妈也可以恢复了。”


    她看上去不像是盛装打扮来的，远征军的军服被她穿出了私服的感觉。偏偏奚昼梦现在卡在严肃和闲适的状态，反而越发惹眼。


    她的面色比刚醒来的时候好了很多，珠光的眼影仿佛是晕开的桃花，只不过很浅，像是倏然飘过，随后不见踪影。


    看人的时候珠光点点，眼神如同和金发里缠绕的银线一样带着流光，连头顶精美的三层琉璃灯在精致上都逊色很多。


    沈狱：“她都记起来了？”


    姜知这个名字实在太遥远了，沈狱这些年维持各方平衡非常耗费心神，从她白了的头发就看得出来。


    奚明光都比她轻松许多。


    蓝岚的病也是她的心病，少年时期几乎成了梦里的怀想。


    彼此都有健康的体魄，也可以一夜不睡喝到天亮，又急匆匆地去集合训练。


    奚昼梦：“我不清楚，你可以下次和她聊聊。”


    沈狱：“下次？”


    奚昼梦笑了笑，正好这个时候女官宣布正式进入会议议程。


    奚昼梦：“她现在应该去见月杉了。”


    *


    池月杉火大了好久，花费了好长时间才静下心来，还猛地喝了两杯冰橙汁。


    一边被冰得龇牙咧嘴一边再去整理花了一半的设计稿。


    但还没过一会，助理又敲门。


    池月杉：“又怎么了？奚昼梦的事情不要和我说了。”


    助理：“有人找您。”


    机甲机械师公会地处首都星中心地段，周围还有一个教堂。不过教堂的穹顶之前因为重组入侵塌了一半，乍看像被啃了一半的月饼，现在还在修补。


    还好这栋楼隔音效果不错，也听不到吵得要命的重建声。


    池月杉看了眼窗外，但她的位置也看不到什么，只能看到大道上新栽种的梧桐，遮住了来往的人群。


    池月杉：“谁啊？”


    她有点奇怪：“我不是昨天才把积压的接待人员都处理了吗？”


    助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


    “接待区那边说是一个女alpha，说她姓姜，是来找您的……”


    池月杉哦了一声。


    下一秒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丢下手上的电子检测笔，助理最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这会看着突然暴起跑出门的首席，讷讷地补道——


    “说和您一样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但池月杉已经走了。


    助理呃了一声，自言自语道：“M星系和我们星系通航了吗？”


    “不过首席也是绿眸，我们星系应该也有绿眸的，是亲戚吗？”


    机甲机械师公会一楼是接待大厅。


    恢复办公后都挺忙的，不少人来咨询下一次考证的时间。还有人问新政什么时候出，你们首席都是omega，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考进工会啊。


    还有军队发来的任务单，军队机甲师的一些户籍操作等等。


    今天接待大厅人不算多，也可能是因为不少人都在看屏幕上的转播新闻。


    是刚才帝国会议入场的回放。


    大厅的面基不算很大，分为左右两个区，接待台规定有专门的接待人员。


    两边的沙发是环形的，池月杉急匆匆跑出电梯，先往左边看去，坐着好几个带着小孩的人。


    不是。


    右边只有两个人，一个看着是在打通讯电话，是一个卷发的女beta。


    另一个坐在巨大的机械摆件边上的沙发，池月杉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是一个看着个子就很高的alpha。


    她有一头红棕色的长发，坐姿有些懒散，捏着一个工会的客用纸杯，盯着前面的转播新闻看。


    大厅很嘈杂，什么声音都有。


    但此刻的池月杉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紧张到出了手汗。


    池月杉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地走了过去。却越走越慢，像是极度期待过后的害怕，变成了站在距离对方两米的位置出神。


    池月杉还穿着工会的外袍，加上首席的制式不太一样，很容易被认出来。


    接待台那边的工作人员看到她走了过来，喊了一声首席。


    池月杉刚想说话，那边的人好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对上了池月杉的面容。


    池月杉也看清了她的脸。


    和户籍资料上比更成熟一些，毕竟那张资料照片里的姜知才十八岁。


    现在的仿生人躯壳是按照姜知的死亡年龄制作的。


    姜知的意识本来比盛阳葵苏醒得晚，是云天澄按照姜知曾经的影像资料恢复的数据。


    姜知本来说做老一点，但成本有点高，又要等一段时间。


    但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等了太多年了。


    等到又一次的虫潮，等到心爱的人化成了灰，等到她不知道的女儿都成了别人家的omega。


    前台接待眼睁睁地看着首席哭了。


    紧接着那边的客人大步地走过来，这个alpha有一双和首席如出一辙的眼眸，仿佛含着如水的温柔。


    她穿着薄款的长风衣，里面的白衬衫里还有一件杏色的高领薄毛衣，叠穿出了点风尘仆仆的期待，轻而易举地把池月杉搂紧了怀里。


    池月杉的头发扎成了小揪，但看得出和这个女alpha的发色也很接近。


    这个拥抱很漫长。


    也很温暖，仿生人有自动恒温功能，压根看不出她不是真正的人类。


    只不过抑制贴的位置是她的开关。


    那里是人类普遍的隐私部位，仿生人的腺体只是模拟了人类腺体，姜知的信息素也是假的。


    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的omega已经成了一座坟墓，她要替小琏看看这个长大的女儿。


    池月杉本来没想哭的，毕竟她又不是没和姜知说过话。


    可是现在姜知的拥抱好温暖，这种亲昵几乎毫无隔阂，让池月杉产生了依赖的冲动。


    她哭得抽抽噎噎，又觉得丢人。


    甚至还打起了嗝。


    橙汁味的，实在是。


    池月杉心想：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啊，好多人看着我啊。


    姜知笑了笑：“我可没带手帕，你有吗？”


    池月杉在她怀里摇头。


    姜知：“那你就这么靠着我好了。”


    她问：“首席大人的办公室在哪里呢？”


    几乎同一时间，整个公会的人都在吃瓜，群里跟沸了的水一样。


    >>>救命啊！！我在大厅看到首席和一个陌生alpha抱在一起！！<<<-


    我也看到了！！那个alpha好漂亮！！好有气质！-


    她声音也很好听，是我送的水，感觉不是普通人欸-


    看你们发的照片看着也很年轻啊……-


    不是吧！首席出轨啊！！-


    我听到首席喊她妈咪啊，在电梯里听到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那个alpha撑死三十岁，首席都二十了，肯定不是！-


    那是什么！！那个alpha超级精致的，我感觉风格和奚指挥有点像，虽然颜值没那么离谱……-


    我懂了！替身文学！奚指挥现在不是还坐轮椅吗？-


    你们真是仗着匿名群乱说啊！！！


    ——本群已被管理员封禁——


    池月杉给姜知倒了一杯玫瑰水，红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关光脑同屏了，他们……平时比较随意啦。”


    姜知靠坐在池月杉办公室的沙发，笑着看着omega气鼓鼓地关闭光脑消息。


    “其他人怎么想都没关系，只要昼梦不多想就可以了。”


    “她是这种人么？”


    第243章 高岭之花


    这个会议开了很长时间，中间还中断好几次，就是因为各方的意见没统一。


    闻星火压根插不上嘴，反正沈狱在她其实没什么好操心的。


    前辈还没完全退，似乎要彻底扫清这帮新人目前的障碍。


    但闻星火这种人发呆也没什么看得出来，她虽然看上去有点钝钝的，其实除了感情方面都很灵光。


    这点是之前池月杉和奚昼梦闲聊说的。


    说的感情也就是闻星火和盛阳葵那点事儿。


    奚昼梦持反对意见。


    她跟闻星火相处的时间比池月杉长很多，但也差点被对方骗过去。


    “感情方面她怎么可能拎不清，上次……”


    那时候奚昼梦顿了顿，“不也是闻星火杀的盛阳葵么？”


    池月杉：“可是这一次她俩都没之前的记忆啊。”


    奚昼梦：“她这个人其实分得很清楚，什么是她应该选的，什么是她没能力保护的。”


    池月杉：“你的意思是上一次的闻学姐也喜欢小葵啊？”


    奚昼梦：“我可没这么说。”


    她眯了眯眼，大概是烦了在好不容易二人世界的时间谈起别人：“反正上一次也是你先喜欢我的。”


    池月杉：“我没有！是你非要标记我的。”


    哪怕都记得，池月杉其实也不太去回忆之前的，毕竟她喜欢活在当下，去展望未来。


    奚昼梦：“是吗？可是你对我蓄谋已久啊，不然为什么要勾引我？”


    池月杉：“屁咧，那这次不是你勾引我么？”


    奚昼梦：“怎么可能，不是你在我的开学致致辞上引我注意吗？”


    “难道不是故意的？”


    奚昼梦半夜不喜欢继续插着医疗器械，她的任性也有悄无声息的时候，以至于池月杉压根没察觉。


    后来察觉了池月杉也怕自己在跟奚昼梦乱来又被医生教训，所以干脆分开了。


    可惜那会她窝在奚昼梦的怀里，久违的亲昵让她压根不会去注意别的。


    还轻而易举地被奚昼梦勾起了不甘示弱：“怎么可能！我那会满心满眼……”


    是闻学姐这种话要怎么说啊！！！


    真会问啊这个人！


    池月杉选择闭嘴，干脆去堵住奚昼梦因为故意问问题喉咙溢出来的笑。


    此刻这种关乎帝国未来的严肃回忆奚昼梦也在明目张胆地摸鱼。


    她对议程没有任何意义，觉得自己只要负责投票就好了。还在一边闻星火震惊的目光下从轮椅侧边掏出了她的装备——


    毛线球和长针。


    就这么无所谓她人的惊愕认真地勾起了小孩穿的毛线袜子。


    闻星火抽了抽嘴角，正好那边的盛阳葵被提问，慌乱中碰翻了话筒，轰隆一声。


    奚昼梦下意识地抬眼，对上闻星火疑惑的眼神。


    正好现在在谈女王权利的问题，盛阳葵压根不想做女王，奈何皇室因为这次虫潮不少产O流产了，也没什么好苗子可以挑进来。


    年龄稍微大点的也没成年，她想撂挑子都不行。


    现在在积极争取自己结婚的权利。


    闻星火小声地问奚昼梦：“你这干嘛呢。”


    奚昼梦：“给我家小孩勾毛线啊，知道你没老婆也没小孩，别羡慕。”


    闻星火：……


    一边的沈狱刚喝了口茶，差点喷出来。


    对面头发花白的议院院长也看到了奚昼梦如此散漫的作风，本来想说什么，但还是碍于对方那令人恐惧的战功，最后叹了口气，选择眼不见为净。


    台面上的人吵得再凶都没用，奚昼梦属于一票抵五票的人。


    哪怕远征军隶属于常备军，但谁都知道这一战如果没有奚昼梦可能首都星都要彻底沦陷了。


    其他人不知道，在座的人都看过最后一战的作战记录。


    本来远在十几万光年的远征军小队突然出现，堪比虫族突然出现在落点。


    奚昼梦的战斗力如此强悍，但凡她是虫族阵营的人，人类早就一败涂地。


    偏偏这样的人对统领军队也没什么兴趣，好像对现在的政权分割也没什么兴趣。


    到场不过是例行公事，哪怕她坐的是轮椅，现在诡异地给人一种她躺在摇椅上边勾毛线边看热闹的感觉。


    奚昼梦：“现在alpha到三十五岁必须强制匹配omega的条例废除，也可以自由选择不论性别的伴侣了，您应是应该高兴，但也没要这么……激动吧？”


    她口气里的调侃简直不要太明显，偏偏没看沈狱，仿佛满堂权贵的争吵都影响不到她。


    只有手上这已经露出小孩小脚丫子雏形的毛线袜是她最值得全神贯注的。


    沈狱：“是，你负责投票就好了。”


    奚昼梦：“我的卸任通知什么时候出？”


    沈狱：“我现在没权限，您得问闻元帅。”


    闻星火煞有其事地点头：“您家omega夫人说不可以。”


    刚好到了暂停休息时间，沈狱笑了一声：“年轻人，有份工作调节心态不错的。”


    奚昼梦不为所动：“我又不缺钱，也不像闻星火这种没存款的，无所谓。”


    闻星火：……


    我现在也不差钱虽然和你比还是差远了但至少脱贫了好吗！


    盛阳葵还老实巴交地坐在上首，她暂时脱不了女王的身份。


    仿生人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可惜目前没有符合人选的女王。


    而且到现在皇室这帮孩子都很害怕得到继承，盛阳葵现在对外称病的状态也完美符合女王的诅咒。


    没人想要为了这个架空权利的位置短寿。


    更何况那太孤独了。


    沈狱：“好歹等新任指挥的人选先出炉吧？”


    奚昼梦往后仰了仰，她这轮椅看上去比其他人的普通座椅还舒服，不过因为她这么一晃，毛线球不小心掉了，滚了好几圈。


    周围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传闻中重伤导致不能直立行走的远征军指挥官站起来弯腰去捡球。


    感情已经好了啊！！！


    怎么有人有让别人以为自己残废的爱好啊！！


    闻星火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奚昼梦完全没有自己露馅了的尴尬，又理所当然地坐了回去。


    “让我母亲回去不就好了，她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


    沈狱：……


    你真是个大孝女啊。


    奚明光虽然不用坐轮椅了但明显看上去还是虚的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被虫族毒素伤了还能好得这么快的吗？


    哦还有身边这个黑米饭成精的徒弟。


    怎么回事啊，战神和吞月自古以来的持有者都是这种德性吗？


    饶是沈狱也有点无奈了。


    沈狱：“她夫人不同意。”


    奚昼梦哼了一声：“怕老婆。”


    一边的闻星火默默地想：说得好像你不怕一样，不知道谁怕老婆担心自己的伤势等老婆走了才选择用别的治疗方式。


    装什么轻松呢。


    但奚昼梦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一边就有人问她：“奚学姐，这是池首席吗？”


    来人是也是个贵族，可能是代父辈来的，多少有点紧张。


    奚昼梦想了好半天才起来她是孤云学院共进会的，和自己一个年级。


    来这里也就是投个票。


    金发的alpha抬眼，对方还贴心地开了共享，这下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是池月杉和一个alpha抱在一起照片，地点似乎是在机甲机械师公会的大厅，从背景那些风格很明显的机械装置就看得出来。


    这是一个星特网的头条页面，下面还有精选评论-？？？这谁和谁啊，为什么hot了？-


    靠谁发的，这部是内部群的截图吗，你们疯了吗，刚才还被警告了啊！-


    这个omega我认识，是机甲机械师公会的那个首席，超可爱的，之前见过一次-


    她不是奚指挥的omega吗，欸，奚指挥？？？等一下刚才我不是在转播台见过她压轴出场参加会议？-


    那这个alpha是谁啊！！！看这个背影就腰细腿长的，而且穿的衣服全是高奢……-


    呃我怎么觉得风格跟奚指挥蛮像的，虽然不是裙装但是……-


    看戏.jpg。


    大概是现在这个和奚昼梦说话的学妹表情带着点担忧，闻星火却鬼使神差地觉得她好像也在看热闹。


    闻星火想：肯定是月杉认识的人吧，天都塌了池月杉都是对奚昼梦忠贞不渝的人。


    沈狱倒是认出来了。


    这身高身形简直是从回忆里完美复刻出来的。


    不用当事人开口，她脑子里就出现了和姜知第一次见面的画面。


    “你好，我是M星系第三战队的队长姜知，接下来会和你们小队合并组成联合军分队。”


    可能是世代公爵的缘故，姜知自带一股贵族的优雅。沈狱也是贵族，偏偏没她那股气质，被蓝岚吐槽像个街溜子。


    但姜知完全没有外表看着那么不好说话，她笑起来格外灿烂，微卷的刘海随风飘动，露出耳朵上泠泠作响的耳环，看得沈狱觉得耳朵痛。


    乍看就有七八个，什么毛病啊，撞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有种星星爆炸的流光感。


    有点太炫目了。


    姜知是个高精神力的alpha，虽然属于乍看脸不好相处实际很好说话的类型，但她好像没什么朋友。


    短暂的的联合军生涯，沈狱对姜知的印象就是这个人比她还会摸鱼。


    好像做什么都没目的，很喜欢看别人打闹。


    尤其喜欢在自己和蓝岚打架的时候拍照，自嘲自己是战地记者。


    现在奚昼梦盯着光屏上那个池月杉和红棕长发alpha相拥的照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她对这位学妹说：“是我家月杉和她的妈妈。”


    对方一脸惊讶，闻星火也愣了。


    她就算去研究所也是去盛阳葵那一间研究室，完全没见过姜知的仿生人。


    在沈狱这边倒是听过关于姜知的只言片语，还有盛阳葵和她交流提到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前辈。


    但闻星火也很难想象出对方的模样。


    奚昼梦卷起手上的毛线球，一边看了不远处大屏幕的议程。


    抱怨了一句：“怎么还没结束啊，能代投票吗，我急着回去呢。”


    身处这样庄严的场合，按道理人也应该庄重无比，但她本人却毫不受这种氛围的影响，还叹了口气。


    “不是说先有小家才有大家吗？”


    闻星火：“反了吧。”


    奚昼梦：“你闻元帅了不起，清高！不知道是谁刚才因为提到女王不能结婚差点捏碎杯子。”


    闻星火：……


    沈狱虽然知道这俩人打不起来，但也觉得闻星火可能真的很想和奚昼梦痛快打一顿。


    她说：“昼梦你少说两句。”


    奚昼梦：“不开了，走了。”


    她还真的打算要走，一边的沈狱急忙拉住她：“还有两轮投票呢。”


    奚昼梦直接交了自己的投票机器，“不就是女王能不能结婚和omega权益吗，都拟稿过的走流程而已。”


    她还要数落沈狱一顿：“有人不同意就让那人换个星系生活就好了。”


    一边的学妹听了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一瞬间真的相信奚昼梦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毕竟星特网上随便一段奚昼梦的作战记录片段都能让人毛骨悚然。


    她现在乍看是一朵富贵花，本质上摄魂蚀骨，具有高度的迷惑性。


    所以当初那个莽莽撞撞的一年级学妹，真的好厉害啊。


    高岭之花都能被她纳入掌中。


    奚昼梦来得最晚，走得最早。


    悬浮车路线的终点是机甲机械师工会。


    最近路上热闹了很多，也有不少摊位。


    奚昼梦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姑娘，对方还是在卖花。


    一箩筐的黄玫瑰放在路边等人带走。


    奚昼梦全部买下，给了高出原价十几倍的价格，心情很好地说了声再见。


    小女孩在后面大喊——


    “祝您幸福！！”


    奚昼梦心想：我已经很幸福了。


    不知道池月杉那家伙要怎么感谢我。


    第244章 我才要哭


    悬浮车自动驾驶的路线显示到达目的地机甲机械师公会还需要十分钟。


    奚昼梦坐在副驾驶座，看着光脑上成堆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发的消息，到现在池月杉那张照片继帝国英雄后上了新的热门，不少有奚昼梦通讯号的都要来问一嘴。


    倒也不是幸灾乐祸，但学院时期的同学都没出身入死过，不知道奚昼梦和池月杉又经历了什么。


    只以为这俩人仍然是那种情敌模式的相爱，问候里多少带点安慰。


    奚昼梦不堪其扰，最后发了条难得的公开通讯好友圈。


    【奚昼梦：图上的alpha是池月杉的妈妈。】


    席霜可能闲得要死，居然秒回。


    席霜：哇哦！阿姨真的好年轻啊！！！看背影我差点磕到呢[呲牙][呲牙]。


    凌熏紧跟其后：有机会可以请她来指点我么？听说姜老师之前……


    奚理：什么时候请对方来家里坐坐？[微笑]


    奚秧：阿姨接外包吗，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模特？[玫瑰]


    奚莼：[惊讶]月杉是不是哭啦？


    奚昼梦放大了照片，仍然看不到池月杉的脸，只觉得对方好像要嵌进姜知的怀抱了。


    哭是肯定会哭的。


    这家伙其实多愁善感得很，之前和奚昼梦看点家长里短的父母爱情都能稀里哗啦，更别提现在亲妈大变活人出现在她面前。


    肯定是眼睛红红鼻尖红红，又要抽抽噎噎吧。


    首席的端庄都没有了。


    奚昼梦想着想着笑出了声。


    正好悬浮车停到了机甲机械师公会的停车场，她看了眼池月杉办公室的位置，最后还是决定带一小束黄玫瑰上去。


    *


    “她？才不是那种人呢！”


    池月杉本来想坐到姜知身边，但又觉得太快了，干脆往对面走。


    可惜被对方看破意图，直接拉到了身边。


    这种高级仿生人本来就是研究机密，黑市上炒得很高的仿生人都没到这个程度。


    完全看不出来和人类有什么区别，甚至能模拟信息素。


    只不过现在池月杉闻不出来，她只能闻到姜知身上的香水味。


    像是山风，给人一种旷远辽阔的感觉。


    同时又带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姜知：“这么笃定？”


    她捧着池月杉给她的玫瑰茶，毕竟现在是首席，池月杉这个接待室的用具看着都不会掉价。


    但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杯具好像有点像奚昼梦的风格。


    唔，这套好像是刚来任职的时候奚理大哥送来的，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好像这是奚昼梦的珍藏款。


    啊？


    奚昼梦的珍藏款那不得贵到离谱？？？


    复古的蓝水晶杯具里盛着玫瑰茶汤，被白皙修长的手端着，姜知看池月杉盯着杯子发呆，又问了句：“怎么了？”


    姜知还不太习惯现在的样子，毕竟意识挤在虫族的身体太久，说人话都磕磕绊绊，来见池月杉她都练习了好久。


    至少云天澄已经觉得姜知再读几天诗集可能先爆炸的是她。


    做过仿生兔子的仿生人研究员看到姜知的意识顺利数据化比姜知本人还高兴，她打算完成交接工作就到池月杉的机甲机械师公会工作。


    在送姜知出门前还叮嘱她：“记得和你女儿提一下这件事啊。”


    姜知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有这个能力。


    与其说她缺失了池月杉人生的一部分，倒不如说她从来都是缺位的。


    如果不是那天看到了自己的机甲凭空出现，看到一个小omega躲了进去，她几乎要觉得是自己的幻想夸张到了极点。


    机甲只有NDA匹配者才能启动，姜知的家族到她这一代也只剩下她了。


    没落的公爵，孤身一人投入前线，纯粹是找点事干。


    哪怕她仍然吃穿不愁，却很孤独。


    抗击虫潮风险很大谁都知道，姜知自认为不怕死亡，却没想到她会在距离死亡的前一天，遇见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也没想到这份执念让她生不如死，也让她等到了这个世界上和她唯一有牵连的人。


    二十年风霜雨雪蹉跎，她居然有了一个小孩。


    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时候。


    那个银发红眸的少年omega又是怎么在下世界那个糟糕的条件下生存的？


    姜知还记得池小琏说过：我以前不想结婚不想有孩子的。


    那很可怕。


    毕竟我可以保护自己，却很难保护自己的孩子。


    所以我不要和alpha混在一起。


    可是你和我混在一起了。


    不是，是我选择和你在一起。


    我不会后悔的。


    他当真不后悔。


    姜知从池月杉身上就可以看到无数池小琏的想法。


    全都凝成眉眼的坚韧，哪怕现在的池月杉仍然不好意思看自己。


    池月杉低着头，“没什么。”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问姜知：“这些衣服是师母给你的吗？”


    云天澄是我女儿的师母。


    云天澄的伴侣，是我的机甲师舟枫秦。


    原来她真名叫秦枫舟，原来她是z星系流亡到u星系被云天澄捡回去结婚的beta。


    原来我的月杉被她养了那么多年。


    舟枫秦这个从来不把人类存亡放在心里的人到底还是把姜知最后的话听进去了。


    姜知摇头，“她说是你的昼梦给我留的。”


    她冲池月杉笑了笑：“不好看吗？”


    池月杉摇头，欲言又止地盯着姜知手上过于晃眼的戒指和身上怎么看都很烧钱的配饰，诚恳地说：“我没想到你和她的风格那么搭。”


    姜知：“怎么了，你不喜欢她的审美？”


    池月杉猛摇头：“没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的审美比我好多了。”


    她顿了顿：“就是没想到妈妈你的穿这种风格那么好看。”


    池月杉这才抬眼看姜知，那双和对方如出一辙的绿眸给姜知一种无比奇妙的感觉。


    她笑了笑：“听起来你们的感情就很好。”


    池月杉：“是挺好的，就是她这个人太臭美了，我经常受不了。”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抱怨都带着点娇气，像是被人日复一日疼爱熏出来的。


    在亲近的人面前完全展露，每一寸都在宣告我现在很幸福。


    姜知：“真的受不了可以不在一起哦。”


    她才刚说完池月杉摇头：“不不不，她离不开我的。”


    姜知就笑眯眯地看着她池月杉，眼神充满池月杉以前没体验过的慈爱。


    池月杉这才发现这和别人不一样。


    就像奚明光和褚婧对自己也有好，但池月杉对她们唯独少了一份渴望。


    她潜意识里还是对姜知满怀期待。


    零碎记忆里池小琏只言片语提到的姜知在池月杉心里是个无情的女人。


    因为他们短暂的相遇，换来的是池小琏糟糕至极的人生和痛苦的六年。


    很多时候池月杉都告诉自己，不要变成池小琏这样的人。


    alpha可以不漂亮，但绝对要有担当，要有责任感。


    而不是得到了就离开，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这样的人渣，绝对是什么已婚的贵族吧？


    她又恨当年的自己太小，没多问一些。


    池小琏文化程度不高，下世界的教育程度让这帮人能识字就不错了，池小琏的字也七歪八拐，和他的脸蛋完全不搭。


    他不是舟枫秦，没什么遗物可以留下。


    只有那枚纽扣，还是池月杉生怕被继母卖掉藏起来的。


    她被赶出门的时候就带了几件衣服，也都是池小琏给她买的。


    还有池小琏的一条围巾。


    上面还有对方的味道。


    可是人死了，旧物也不能存留多少气息，那条姜黄色的围巾最后也被其他流浪的小孩抢走。


    池月杉在雨夜里嚎啕大哭，又怕自己生病，躲到了边上。


    看着围巾变脏，被人转手，最后消失在她的眼前。


    那种感觉池月杉记了很多年，没人帮她。


    以至于衬得后面的闻星火像是英雄，至少驱逐了她暂时的恐慌。


    让她开始变得崇拜力量，对上世界也充满欲望。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不是她臆想中的人渣，也没有结婚。


    她甚至很年轻，现在坐在自己身边，但看脸没人相信姜知会是她的妈妈。


    她的年龄被冻在了死的那年，和池小琏一样。


    这也算浪漫吗？


    池月杉看着姜知，问她：“妈妈，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姜知想了想：“昼梦邀请我去奚家住一段时间。”


    仿生人姜知和她自己当年的相貌一样，有一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眸，只不过乍看始终带着贵族的倨傲，好像不太好相处。


    嘴唇很薄，下唇唇瓣右侧还有一颗细小的痣。


    “听说你们要结婚了，还好我没迟到。”


    姜知看着池月杉，突然又冒出一句：“小琏的嘴唇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唇瓣左侧：“有一颗和我一样的痣。”


    池月杉哇了一声，下一秒又很沮丧：“我根本记不得欸。”


    随即她打开光脑去翻池小琏的证件照，放大放大再放大，都找不到。


    姜知：“抿着嘴笑怎么看得见。”


    就像和姜知说话，不太注意也不会看到。


    这仿佛是一点亲密恋人之间天注定的刻痕，却抓到了池月杉的心里，让她顿时鼻酸难忍，又要哭了。


    姜知：“你原来很爱哭吗？”


    池月杉：“我没有！”


    又伸手去拿抽纸，还是姜知递给她的。


    姜知：“我想去下世界，后天可以吗？”


    她一边给池月杉擦眼泪，一边问。


    完全没有母女之间那种语调，像是在征求池月杉的意见。


    池月杉对上姜知的眼神，突然发现了对方的迷茫。


    也是。


    她离开人类世界太久了，现在就如同隔世。


    女儿都要结婚了，昔年的战友都长出了白发。


    这颗她曾经来过的星球也在重建。


    她心爱的人却变成了枯骨。


    池月杉：“可以的。”


    她猛点头，眼泪又撒到了姜知的手上。


    姜知不算很白，但跟麦色也不沾边，只能算正常肤色。


    池月杉这点也像她，完全没遗传到池小琏的银发雪肤红眸。


    仿佛被挑着池小琏思念之人的相貌长，偏偏性格和他如出一辙。


    池月杉：“你要去看爸爸吗？”


    她又皱起眉，“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墓地是不是改街区了……等等，大哥现在在做下世界的社区规划我要问问他……”


    “怎么办啊，我太久没回去了，突然觉得我好坏，都不扫墓，爸爸不会生我气吧。”


    她一着急就会碎碎念，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光脑去找奚理的通讯号。


    姜知：“不着急。”


    她安抚池月杉：“我只是想做一把曼陀铃，在你的婚礼上弹。”


    池月杉可能没听进去，还在嘀嘀咕咕，姜知无可奈何，捧起池月杉的微微转了转。


    “你看，昼梦等你好久了。”


    池月杉下意识地看过去，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门外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金发alpha，她怀里还抱着一簇黄玫瑰。


    奚昼梦喔了一声：“哭啦？”


    “我都没哭呢，现在外面疯传我因为腿不好被你抛弃，我才要哭呢。”


    第245章 浮夸礼仪


    池月杉看到奚昼梦有点生气，她鼓着脸不是很想搭理对方。


    姜知就坐在一边看，她能来到这里也是云天澄派的悬浮车送她来的。


    虽然看上去人模人样，实际上连光脑都没有。


    她捧着玫瑰花茶，含笑看着池月杉虽然一脸不高兴但是仍然朝奚昼梦走过去了。


    什么讨厌，什么这个人真麻烦，还不是看到对方就很想凑过去？


    那束黄玫瑰落到了池月杉的怀里。


    池月杉：“干嘛，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消气吗？你身体都好了吗不是说了不去参加怎么还是去了？”


    她的担心混着生气，还差点岔气，加上刚才哭过，说话还一嗝一嗝：“就这么喜欢出风头哦，压轴了不起。”


    奚昼梦只觉得她可爱，还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我是全场最好看的，你不这么觉得？”


    话是这么说，但池月杉还是很生气：“医生都说了你现在还是要静养，不要乱走动。你想一辈子坐轮椅啊，真是的，结婚你也坐轮椅好了。”


    奚昼梦就盯着她看，她也不说话，眼神好像全然把池月杉包裹，看得池月杉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变成一句凶巴巴的——


    “你看我干嘛。”


    奚昼梦：“你这么期待我们的婚礼？”


    池月杉：“谁期待了？！”


    她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不仅语调提了好多，甚至还无措地抓了抓头发，最后看向姜知，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朝亲妈告状：“妈妈你看她老欺负我。”


    奚昼梦挑了挑眉，那边的姜知坐在暗红的沙发上，红棕色的长发扎在脑后，微卷的刘海刚才被她别到耳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大概是这种感觉也很新奇，姜知马上配合：“那你不要和她结婚了。”


    奚昼梦泫然欲泣地看着池月杉：“你怎么这样呢？”


    她居然还有理由反问，搞得池月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最后抱着黄玫瑰跑到姜知身边，依恋地靠在对方身上。


    奚昼梦往那边去。


    这把钻石轮椅和这个人的气质简直太搭了，好像她从浮华中缓缓走来，带着点与生俱来的矜贵。


    奚昼梦问姜知：“前辈觉得怎么样？”


    姜知反问：“你叫我什么？”


    奚昼梦唔了一声，看了一眼池月杉：“我要喊你母亲妈妈么？”


    池月杉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便你。”


    姜知：“不用，一想到要和奚明光前辈做亲家我就很紧张。”


    她对奚明光的印象还是当年那个不苟言笑的联合军总指挥，哪怕那时候都说奚明光已婚有孩子，姜知也不知道她具体什么情况，就是感觉小孩很多。


    哪能想到多年后还能跟对方沾点姻亲。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仿真得似乎没有缺陷，握住池月杉的手，也是属于人类的温度。


    姜知：“谢谢你。”


    奚昼梦刚到没多久，池月杉办公室的机器人AI就殷勤地送上水，还无师自通地给奚昼梦准备了茶点。


    奚昼梦压根没来过池月杉的办公地点，没想到这里的AI如此贴心，有点惊讶地看着自己爱吃口味的小零食，又看了眼池月杉。


    池月杉羞愤无比，把头埋到了姜知的肩上。


    姜知哎呀一声：“怎么都有孩子了还这么害羞？”


    池月杉：“是她太……”


    姜知：“太什么？”


    池月杉又不说话了。


    奚昼梦叹了口悠长的气：“她就是对我哪哪都不满意，很可惜有了孩子就走不开，只能无奈地留在我身边了。”


    池月杉没想到奚昼梦居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又愤愤地说：“你不要瞎说！”


    姜知居然还顺着奚昼梦的话说：“是吗，那没关系。妈妈我会努力重新开始，你可以带着孩子和我去M星系生活。”


    池月杉：“不要吧。”


    奚昼梦还拱火：“是啊，你不是一直想去M星系吗，是我无能，一直说带你去，却一直没能去。”


    池月杉哪能想到这俩人居然是一伙的。


    也是，姜知和奚昼梦在审美方面简直如出一辙，一般人可驾驭不了奚昼梦如此骚包的着装。


    偏偏姜知穿着光华自敛，哪怕是名贵的首饰也只是她的陪衬。就是现在到底没当年那种恣意的心性，沉稳反而显得越发有风霜催人的气质。


    池月杉哼了两声，“我真的要生气了。”


    奚昼梦：“不是一直在生气吗？”


    但她见好就收，又问了一句：“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池月杉：“我后天要和妈妈去下世界。”


    奚昼梦：“去看你爸爸？”


    池月杉点头，奚昼梦噢了一声：“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池月杉：“不行，你今天出来一天了，是不是又没按时检查？你赶紧给我回医院去。”


    奚昼梦也没反抗，她点点头：“让大哥送你们去吧。”


    她问姜知：“前辈你吃饭了么，干脆先住奚家吧。”


    姜知：“奚指挥在吗？”


    她知道现在的奚昼梦是远征军指挥，补了一句：“你妈妈。”


    池月杉总觉得自己亲妈这个样子像极了那种要见教导主任的坏学生。


    不是吧，她以前真的干过这类的事么？


    对哦，去下世界就是违抗军纪，和沈狱阿姨和蓝岚共同作案的。


    奚昼梦：“在的。”


    姜知有点犹豫：“我先住外……”


    池月杉：“不行，我不放心，妈妈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好不好啊？”


    奚昼梦沉默了好半天，问池月杉：“您今年贵庚？”


    姜知笑着摸了摸池月杉的头：“我可以和你的女儿一起睡。”


    池月杉：“昏昏她……半夜不睡觉的。”


    姜知好奇地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池月杉想到这茬就生气，但这个时候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结结巴巴地把锅甩给奚昼梦：“她……她取的！”


    奚昼梦差点被差点呛到。


    但只能认了，点头说：“是，我取的，毕竟是在黄昏的时候出生的。”


    池月杉差点都信了，只能感叹有些人真的很爱装，而且装的比真的还像。


    姜知：“那大名呢？”


    池月杉又瞪了奚昼梦一眼，有些人早就说了她来取，但到现在都没取。搞得奚理都不知道怎么登记，反正奚昼梦和池月杉也没正式拍结婚照，也就都搁置了。


    奚昼梦：“没挑好，正好您回来了，要不给您起吧。”


    她冲姜知笑了笑，“月杉的名字是她父亲取的，昏昏已经有了小名，大名给您取也很合适。”


    眼前的alpha相貌实在太出众了。


    饶是姜知当年在M星系也见过不少漂亮的女人，也没想到还有这种类型的。


    她的意识寄生在虫族里的时候对上很多次奚昼梦的机甲，但仍然没见过奚昼梦本人的面容，不过那天在m星系的首都星，她第一次见到了奚昼梦本人。


    金发的alpha在那样的环境里简直一点不像正常人类，甚至给姜知一种她是浮雕上的远古神明莅临的错觉。


    她的气质太冷了，偏偏动手又很残忍，仿佛是神明和魔鬼的结合，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那是一种最原始的，人类对美的遵从。


    这样的人，真的会有心折的时候么？


    姜知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是对方的omega。


    她甚至害怕池月杉受伤。


    但无论是池月杉在研究室和奚昼梦的交流，还是现在真切地看到她们相处的模式，姜知都看出了那股潺潺流动的情谊。


    深情可贵，白首不离。


    她的遗憾不会成为池月杉的遗憾。


    真好。


    姜知摇头：“还是你们决定吧。”


    她顺便问了奚昼梦一句：“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你现在这样，真的可以……”


    大概是她最后省略的词语带的意思太明显，奚昼梦唉了一声，无奈地站了起来，在池月杉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抱起了对方。


    “没问题。”


    “就是……”


    池月杉震惊地看着奚昼梦，可能是真的生气，脸都憋红了。


    奚昼梦太懂她要骂什么，无非就是你疯了吗你又骗我之类的，于是率先捂住了池月杉的嘴，对姜知说：“就是我们月杉的婚纱我还没做好。”


    姜知：“你做？”


    奚昼梦点头：“我做。”


    她笑了一声：“我母亲现在可和蔼了，您也不用怕她，估计这个点……”


    奚昼梦顿了顿：“还在踩缝纫机，不过等我回去，那个缝纫机就是我的了。”


    *


    奚理没想到自己加班回来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收到了自己倒霉妹妹的omega家属要登门的消息。


    他迅速把脱到一半的外套给穿了回来，又开始使唤女仆男仆赶紧清场。


    黎融也很紧张，一边让后厨备菜一边去通知家里的其他人。


    奚莼这段时间还住在家里，生了孩子的二哥还是抓着游戏机不放手，揉着眼睛看着的推开房门的奚理：“你说什么？”


    奚理一边换外套一边说：“月杉的妈妈要来了！！！”


    奚莼：“原来昼梦救下了月杉的妈妈是真的啊，等下，你说什么？？？？？”


    他顿时也没心思打游戏了，火速去换衣服。


    那可是池月杉的家长，奚莼琢磨这自己之前见家长好像也没这么大阵仗。


    毕竟他的结婚对象和奚秧的结婚对象也都父母双全，筹备起来也很轻松。


    也没有池月杉这种早就成为一家人的感觉。


    连奚秧都被奚理叫回来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飙车回来的，看上去还喝了酒，估计是从晚宴上直接走了。


    现在晚上七点多，整个奚家忙碌无比。好不容易今天提早下班，想去继续完成给昏昏的玩偶狮子的奚明光被褚婧从缝纫机前拽到了更衣室，愣是换了好几套衣服。


    奚明光完全没看光脑，问褚婧：“怎么了？你母亲要来了？”


    褚婧的母亲是奚明光的上级，只不过现在褚家也没什么人，她的omega母亲在她头婚那年去世了。


    Alpha母亲褚临摇现在还在军队做顾问。


    奚明光到现在还有点怕对方。


    褚婧：“不是啊。”


    奚明光：“那是谁，还要这么隆重。”


    褚婧给奚明光扣上最后一颗纽扣，又靠在了对方身上，看了眼镜子里完好无损的alpha，庆幸奚明光的身体还是渐渐好转了。


    她笑着说：“是月杉的妈妈要来了。”


    奚明光：“姜知？”


    褚婧点头：“不过我没见过对方，她这个人好相处吗？”


    褚婧又有点为难：“昼梦虽然很优秀，但对方是月杉的妈妈欸，我还是怕她说昼梦太娇气什么的。”


    奚明光对姜知的印象不太深，而且回忆起来总是跟沈狱挂钩。


    年轻的沈狱和蓝岚那简直是惹祸精。


    姜知的话……


    啊，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含含糊糊好一会，最后褚婧拉着她下楼的时候叮嘱她：“你态度好点，要面带微笑知道吗？人家以前是你的下属，但现在是月杉的妈妈。”


    奚明光嗯了一声。


    奚昼梦还是没回医院，她打算先让姜知住到奚家去。


    毕竟让姜知去酒店搞不好池月杉还要一起过去，还不如在奚家放心一点。


    再加上奚家也大，设施比酒店好不少，也能让姜知看看池月杉是怎么生活的。


    但奚昼梦没想到的是，自己看到的是过于夸张的场面。


    鲜花红毯和高级灯光。


    女仆男仆排排站，前方的黎融引路。


    奚理跟个牛郎似地笑得谄媚，和姜知握手的时候胸前插的花都要要掉下来了。


    奚昼梦：……


    好丢人啊。


    池月杉也无语了。


    姜知站在她边上，笑着说：“看来这里挺热闹的。”


    池月杉呃了一声：“是啊，大家对我很好的，就是平常没这么……”


    “浮夸。”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谁会觉得自己浮夸？


    A- 奚理


    B-奚莼


    C-奚明光


    D-？


    ——————


    喝到了雪王的芝芝桑葚，还挺好喝诶（之前同学说不好喝来着？？？


    好想再炫一杯5555


    第246章 有效开口


    奚理没想到池月杉的alpha母亲看着居然这么年轻。


    怎、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和我是同龄人，这保养得未免太好了吧？


    心里震惊归震惊，仍然毫不印象面上的殷勤。搞得姜知都招架不住，完全没想到奚明光这个前上司这么严肃的人居然有这种风格的儿子。


    奚莼倒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他前天刚把头发染了回来，银发特别扎眼，姜知愣了一会，问池月杉：“这就是你说的二哥。”


    池月杉点头，小声和姜知说：“他头发是染的，因为他喜欢的游戏角色是这个发色啦。”


    姜知噢了一声：“没你爸爸的好看。”


    一边的奚昼梦又在嫌弃奚理的布置了：“大哥，这花也太丑了，为什么要摆在前厅啊，好没档次。”


    奚理气得要爆炸，他这段时间都快忙成狗了，回来还如此迅速地搞了一个欢迎仪式居然还被嫌弃。


    他哼了一声，刚要说话，但奚昼梦又说：“谢谢大哥。”


    奚理那股火顿时憋了，觉得自己此刻就是被充满的气球，又乐颠颠地去视察后厨了。


    奚秧和姜知打完招呼走过来，先是对奚昼梦的轮椅进行了一番夸奖：“你这也太招摇了。”


    奚昼梦：“没办法啊，月杉非得给我做的，不搭吗？”


    奚秧：“也只有你搭了，换成别人都会觉得羞耻吧。”


    奚昼梦：“毕竟我和别人不一样。”


    她就是有这个自信，也能让人没办法反驳。


    奚昼梦问奚秧：“三姐，我打算自己做一套。”


    奚秧听懂了，惊讶地问：“可是我已经做了两套了。”


    奚昼梦：“不碍事，又没人规定结婚只有两套婚纱。”


    她说这种豪横的话也完全不违和：“毕竟她很期待这场婚礼。”


    奚秧刚想说话，就听奚昼梦说：“我也很期待。”


    池月杉和姜知已经落座了，奚明光在和姜知说话，褚婧和池月杉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聊天。


    奚秧：“月杉就这么一个家人了吗？”


    奚昼梦摇头：“我们不算的话，还有一个她的师母，是一个……”


    云天澄今天还在研究所交接，宣平有一个项目推进会，需要很多数据。云天澄打算干完这票就转到池月杉的工会。


    这位师母性格有点跳脱，说稳重不算稳重，但关键时候格外靠谱。


    omega的身份当初给了她很多限制，现在仿生人的躯壳却不会成为她的枷锁，而且随着今天会议结束后新法令的颁布，omega的世界将会更广阔。


    她当年在U星系因为身份没办法继续的研究都可以重拾。


    哪怕虫族已经被消灭，仍然可以有新的创造。


    “很有趣的人。”


    奚秧噢了一身：“你反正给所有人都准备了服装。”


    她笑着看着奚昼梦：“看得出来真的很期待了。”


    奚昼梦点头：“不然我那么累干什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今天化了妆，看上去无懈可击，但站得近了，还是能看到她眉宇的疲惫。


    这是精神力消耗殆尽的遗留问题，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去修复。


    但奚昼梦看起来没有任何后悔，让奚秧看到了她的决心。


    什么嘛，小时候还说什么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不知道是谁现在急得要死。


    她一边想又一边笑，“走吧，月杉都望眼欲穿了。”


    *


    褚婧第一次见到姜知，完全不知道对方竟然如此年轻。


    她对奚昼梦远征时期遇到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对自己女儿突然出现在首都星没有过问太多。


    奚家人差不多都这样，如果奚昼梦不主动解释，她们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完美管好自己就好了。


    褚婧：“这么看你和月杉长得真的挺像的。”


    姜知刚和奚明光寒暄了几句，但她们实在太多年没见了，基本处于无话可说的状态，完全是池月杉在叽里呱啦地介绍。


    姜知往池月杉那边靠了靠，笑着说：“真的吗？”


    奚理默默地想：完全看不出是母女啊，说姐妹还差不多。


    昼梦到底什么来路，不是都说这位阿姨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现在还能大变活人，是不是太可怕了？


    褚婧：“就这双眼睛……”


    她捧着脸笑，一边还撞了一下奚明光：“你说是吧？”


    奚明光点点头。


    姜知：“谢谢你们照顾月杉。”


    褚婧：“哪有啊，是你们月杉才让我们昼梦正常很多，她以前，唉。”


    奚莼坐在一边心想：怎么都是我们要给月杉磕头才对。


    池月杉第一次经历这种见家长的场合，一时间都不知道再挑什么话题。


    正好这个时候女仆抱着昏昏下来了，终于醒了的小家伙穿着小蓝裙子，才那么小就已经有了奚昼梦的风格，从裙子的浮夸程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池月杉把孩子放到姜知怀里：“这是昏昏。”


    比起前段时间奚明光着急其他小孩都能说话，昏昏连妈妈都不会叫相比，池月杉都算得上放养了。


    一切检查都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奚昼梦的小孩，能正常就奇怪了。


    小孩子都很柔软，抱着的时候让姜知下意识地颤了颤。


    怀里的小孩一张圆圆脸，才这么小就有一头浓密的金发，更别提这双眼，现在在其他人眼里看更是如出一辙。


    奚理感叹了句：“M星系的绿眸为什么到我们这就不详了啊，有什么典故吗?”


    奚秧：“谁知道，瞎传的呗，因为稀缺，所以不详之类的吧。”


    奚莼和奚昼梦刚坐下就听到他们在说这个，她一边拿起自己的酒杯一边说：“这么看我们月杉明明也算身份高贵吧？”


    奚昼梦：“身份都是过眼云烟，贵族怎么了，平民怎么了，遇到灾难不都一样死。”


    她还是没什么喝酒的习惯，加上还在养伤，女仆给她倒的还是牛奶。


    姜知有点奇怪，池月杉解释：“她就这样的，不爱喝酒。”


    奚明光：“我记得姜知你很能喝的。”


    提到这茬姜知就想到以前和沈狱蓝岚那俩一起违纪的时候，笑着摇头：“那是没沈狱能喝。”


    她还没见到沈狱和蓝岚，问了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奚明光：“蓝岚当年也差点死了，现在属于…… ”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隐姓埋名，现在前女王的势力也连根拔除，沈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蓝岚和自己铺路。


    奚昼梦直接地说：“还窗户纸呢，好像捅破了，又好像没有。”


    她一边仰头喝了一口牛奶，冲看过来的人类幼崽笑，昏昏也笑，又去抓姜知的手链。


    池月杉孩子孜孜不倦地给自己一天到晚只知道睡觉的小孩介绍：“这是你外婆，我是你妈妈，这边这个是你大伯……”


    姜知的手链也是奚昼梦给她挑的。


    之前沈狱在M星系找到过一本相册，奚昼梦翻了好几遍，发现姜知从小到大都带着同一条手链。


    她找人重新做了一条差不多的，又把池月杉当初那枚金纽扣镶嵌了进去，乍看像是某品牌的新款，怎么看都价值不菲。


    就是手链垂下的时候都是星星，引得昏昏不停地想要去抓。


    偏偏姜知刚伸手去接褚婧亲自给她倒的酒。


    仿生人不用吃东西，吃进去的东西也换转化成数据，定期需要格盘。


    她几乎不怎么动筷子，喝酒都很小口。


    不过大部分人都不熟悉她，所以不会觉得奇怪，知道姜知来历的奚明光也没点破。


    她只是有些感慨，又不禁去看奚昼梦，也不知道对方花了多大的力气把人弄回来。


    最后一战她和沈狱看了很多遍，几乎是环环相扣，让人压根都不敢呼吸。


    稍有不慎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偏偏奚昼梦绝口不提，她似乎对鲜花红毯毫无兴趣，虚名对她也不值一提。


    她在乎的只有此刻被她看进眼里的热闹。


    “外婆！”


    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池月杉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又是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


    姜知刚放下酒杯就被小朋友抓住了手……


    上的手链。


    金发碧眼的幼崽笑出了声，又说了句喜欢。


    奚理：“卧槽。”


    奚莼：“天哪。”


    奚秧：“救命。”


    姜知把手链递给怀里的崽子，没想到软软一团的小孩还有模有样地要戴到自己的手上。


    不过她的手太小，套进去之后反而没姜知那种星星垂落的好看。


    她还叹了口气。


    池月杉惊恐地看向奚昼梦：“怎么办啊？”


    奚昼梦不明所以，她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什么怎么办？你不是昨天还抱怨昏昏还不说话吗？还担心自己的小孩是哑巴要怎么办。”


    池月杉：“我这不是合理担忧吗！但是、但是她好像……”


    小崽子窝在红棕色长发的alpha怀里，抬眼看着姜知：“外婆，帮我。”


    她还伸出手，就是手很小，可爱得让人心头一软。


    姜知完全没有经验，毕竟她毫无预兆地做了妈妈，和池月杉的相处都有点生疏。


    现在骤然升级成外婆，小奶娃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没人敢不从吧。


    姜知笨拙地给她套上手链，顺便调节了大小，从一圈变成了两圈，星星恰好是姜知带起来垂下的颗数。


    池月杉看上去要疯了，她的疑惑和茫然挂在脸上，看得奚昼梦想笑。


    奚昼梦咳了一声：“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早说了我的小孩不会是普通小孩，爱睡觉也不妨碍她是天才宝宝。”


    一边的奚理酸得要命，心想我照顾这孩子这么久她居然跟刚见面的外婆那么亲。


    奚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他：“大哥算了，毕竟你是外人。”


    奚理更生气了，狠狠戳走了奚莼盘里的鹅肝。


    奚莼：“你怎么这样？”


    奚理：“我就是这样。”


    奚秧唉了一声：“我已经看出了昏昏那点和昼梦如出一辙的臭美毛病了。”


    她倒是挺高兴的：“这样好，以后可以来我们公司做童模。”


    后半场就是池月杉疯狂抱孩子和孩子说话。


    姜知去阳台吹了会风，仿生人没什么酒量可言，也不会醉，但会产生喝多了热感。


    奚昼梦的钻石轮椅被奚秧试坐了，她干脆站到了姜知边上。


    两个人靠着栏杆说话。


    池月杉抱着昏昏去楼下湖边看天鹅，说一句要亲一下孩子的脑门，被孩子推开又呜呜呜地说宝贝你怎么这样。


    虽然是天才宝宝也会有困扰，她眼睛眨啊眨的，好像又困了，又被池月杉捧起脸。


    站在上面的人看得想笑。


    姜知：“你为什么会喜欢月杉呢？”


    她知道她的女儿走到现在很不容易，下世界到上世界就像要跨过深渊。


    没人依靠的小孩总是坚韧许多，最相信爱也最不相信爱。


    以姜知对奚昼梦这段时间的交锋到交流，都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深不可测。


    她的能力太过神秘，甚至超出了这个世界的范围。


    意味着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改写历史，自己要做统治者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人，天生背负多，也注定冷心冷情。


    如果姜知是看着池月杉长大的，她可能不会觉得这两个人彼此合适。


    奚昼梦：“我也不知道。”


    她靠在栏杆上，今天出席会议穿的制服外套已经脱了，但里面的衬衫能勾勒出她的身形。


    还有光从背影就无可匹敌的气质。


    “理由好像很多，但好像没有理由。”


    她顿了顿，看着还在不停吵自己小孩的池月杉，笑了一声。


    “我和她是天注定的一对。”


    “这么说可能对家长来说太缥缈了。”


    奚昼梦唉了一声：“但确实是这样，无论我能去哪里，没有她，我都待不下去。”


    姜知：“你的秘密太多了。”


    奚昼梦：“她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她微笑着和姜知对视，偏偏战场上想见的冷冽消失殆尽。哪怕她不需要姜知的认可，但也看在池月杉的面子上征求姜知的同意——


    “我有资格和您的女儿共度一生吗？”


    姜知心想：我哪有拒绝的余地。


    死心塌地的分明是她那个嘴上说奚昼梦烦人的女儿。


    况且眼前这个神秘的alpha，看池月杉的时候的确深情无比。


    她点点头：“祝你们白头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此刻的云天澄在路边夜市和人拼酒


    仗着自己是仿生人不会喝醉拿到了最高奖励——10w星特币海鲜券


    对此最无语的人：宣平


    “云老师，都说了要适度，定期清理数据成本很高的！”


    *


    第247章 我好爱你


    第二天池月杉和姜知一起去了下世界。


    因为还在重建中，街区看上去很混乱。奚理事先招呼过，所以引路的人特地给池月杉和姜知准备了小型悬浮摩托车。


    池月杉：“这里的路都不适合开悬浮车，太窄了。”


    她们最先抵达的A区，这里是每一个到下世界的人必须到的中转站。因为重建的缘故，能看到不少公职人员来往于下世界的政府大厅，机器的轰隆声伴随着尘土飞扬，让人有一种这地方的德性根本不会改变的错觉。


    但A区和其他区比起来条件就足够好了。


    池月杉把口罩往上扯了扯，拒绝了引路人要继续送行的要求，对姜知说：“那我们自己顺着导航过去就好了。”


    她还没骑过悬浮摩托车，上去都有点费劲。


    嘀咕了一句：“奚理大哥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身高。”


    姜知戴着黑色的口罩，露出了和池月杉几乎一模一样的绿眸，她弯了弯眉眼：“我开就好了。”


    池月杉啊了一声：“妈妈你都多少年没碰车了，还是我来吧。”


    可能是因为要和姜知出去，早晨她还特地挑了条裙子，这会简直分外尴尬，脸都涨红了。


    姜知：“我都能开机甲。”


    她笑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把池月杉抱到了车上，自己翻身上车：“导航开了吗？”


    池月杉：“嗯！”


    她激动得要命，一边用光脑给奚昼梦发消息：“我和妈妈要去看我爸爸了。”


    这条她已经发过好多次了，奚昼梦一开始还好言好语，现在实属不耐烦——


    “知道了知道了！”


    “不带我去就算了还一直发照片什么意思？”


    奚昼梦今天办理出院，但是瞒着池月杉的。站在她边上的奚秧看奚昼梦点开了一张照片，哟呵一声。


    “我觉得你的丈母娘的身材也很好啊，要不要让她考虑一下……”


    画面里是池月杉用光脑远拍的自己和姜知的照片。


    是悬浮摩托运行的时候，池月杉紧紧抱着姜知的腰，对着镜头笑得过分灿烂。


    奚昼梦：“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至于这么失态吗？”


    奚秧嘶了一声，“要不要我录下来让你感受一下你的口气多酸？怎么回事啊，丈母娘的醋也要吃？”


    奚昼梦：“有吗？”


    奚昼梦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腿也好了，虽然暂时还不能跑，也不用坐轮椅。


    现在她站在的医院顶层服务台边上，一点指挥官的气度都没有，手上还端着一杯让凌熏跑腿买的新款咖啡。


    奚秧直接掏出了一面镜子：“自己照照吧。”


    奚昼梦也不客气，她抬了抬下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叹了一句：“还是这么完美无缺。”


    奚秧抽了抽嘴角，有些失语，隔了好半天才说：“这样偷偷先出院真的好吗？你毒素真的清完了？”


    奚昼梦放下镜子，问在处理她医疗信息的医护人员：“你说。”


    这一层本来就是负责她们这些高级军官的，大家哪里不知道奚昼梦是什么情况。


    不算伤得很重，但精神力是损耗最严重的。


    此刻金发的alpha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气质倒是没有公开作战记录里的那种锋利，甚至慵慵懒懒的。


    依然有别样的迷人。


    对方点头：“奚指挥目前情况是可以出院的。”


    “就是需要……”


    “好了。”


    奚昼梦打断她：“这句话就够了。”


    奚昼梦看向奚秧：“你说都布置好了吧？”


    奚秧点头，她黑眼圈有点重，完全是被奚昼梦安排的。


    怎么有人求婚都要突击啊，也就是我们家人多能被你这么使唤了。


    奚秧：“你确定求婚就这么大张旗鼓吗？”


    奚昼梦反问：“那不然呢？”


    奚秧看了眼奚昼梦点开视频里得意洋洋地搂着亲妈的池月杉，还是有些感慨。


    本来以为要从我们家派出一个人充当月杉的娘家人，现在简直不要太好。


    从A区去E区开悬浮摩托就将近一个小时。


    一路上肉眼可见的建筑、风景降级。


    但已经比池月杉当初离开的时候好多了，至少现在取消了上下世界一些规定，重建也会考虑下世界没有光照，适当做出调整。


    池月杉问姜知：“妈妈你之前就是在A区遇到爸爸的吗？”


    姜知嗯了一声，她戴着面罩，池月杉也没办法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神情。


    沈狱明明和她说姜知这人也挺爱开玩笑的，但目前池月杉没这么觉得。


    她们一路上随便说了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是池月杉在说，姜知在听。


    二十年的虫族生涯几乎让姜知失去了和人闲聊的基本功能，一切感知都要重塑，不亚于一次重新做人。


    可是她的源动力已经不在了。


    悬浮摩托被她开到最高的码数，风卷起沙尘，她的长发随风飞舞，腰被池月杉抱着。


    池月杉：“小琏有和你说他的事吗？”


    池月杉对池小琏的记忆也很浅，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父亲的从前到底什么样的。


    姜知：“说过一点。”


    但也只有一天，毕竟一个晚上的时间太短，像是一朵昙花绽放的光景。


    闲聊都是只言片语，又怎么细说从前。


    池月杉：“那你和我说说呗。”


    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轻快，又抱紧了姜知几分：“不过妈妈你等下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也不知道小琏的墓有没有被破坏。”


    “我走之前做了几个机械猪放在一边，有人想要掘墓就会咬人屁股的那种，也不知道还不还在……”


    一方面池月杉知道人死如灯灭，真正要记住，不如天天回忆。


    坟墓不过是一个寄托，但她不会那么固执。


    但现在姜知回来了，她又希望那个寄托还在，至少让晚了二十年回来的人那股歉疚有地方可以放下。


    悬浮摩托停在D区路边。


    这边没什么山林，一切都灰蒙蒙的，街区的房子都低低矮矮。


    这次虫潮连下世界都没放过，也死了不少人。


    池月杉年幼时住过的房子早就人去楼空，也不知道那个继母是死了还逃了。


    她带着姜知去了垃圾场的后面，塑料做的草看上去从不会枯萎，和一些破烂电器堆在一起，压根看不出有坟墓的感觉。


    这里离停车地方又有点远，像是D区和E区的区界线。


    姜知印象里的坟墓都是联排的，再不济好歹有个碑。但没想到这样一个破烂垃圾场后面，堆满了破烂机械废物和绿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塑料草下面，埋着她爱的人。


    池月杉：“我也不是经常来，师父收留我后我们住在C区，那里治安比D区好很多，我又没有车。”


    “也怕来多了被人注意到，连骨头都不放过。”


    下世界一直是上世界的反面，这里会发生任何肮脏的事情。


    即便现在科技进步，也有人迷信的人。


    觉得骨灰拌饭可以让自己长命百岁，或者治疗虫辐射带来的伤痛。


    偏偏池月杉那时候连火化的钱都没有。


    她唯一庆幸的是那个把她赶出去的继母没有丧心病狂到池小琏的尸体卖了。


    姜知看着池月杉按着手上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在检测什么。


    没过多久，传来了窸窣窸窣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草丛里扒拉出来。


    探出来一个猪脑袋。


    但一看就是机械的，也不知道被谁揍过，头还凹进去一块。


    池月杉欸了一声：“还有一只呢？”


    她抱起那只机械小猪，也无所谓对方身上带着土腥味，还拍走了它身上挂着的垃圾。


    笑着对姜知说：“这是我后来给小琏做的守护小猪。”


    姜知：“为什么是猪？”


    身材高挑的alpha仿生人站在池月杉身边，她个子很高，人也纤细，但并没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池月杉觉得就算不是仿生人，姜知应该也是怎么站都宛如青松的那种类型。


    池月杉嘿嘿一笑：“小琏说他按照以前的算法，是数猪的啊。”


    她还心疼地摸了摸机械猪凹进去的头部：“谁打的，肯定很疼吧？”


    机械的东西怎么会疼呢？


    但池月杉的口吻像是这东西真的会疼一样，姜知静静地看着她，心想：她像你吗？


    或者你也是这样的吗？


    池月杉：“还好我装的是可以蹭电的装置，不然这么多年早就没电啦。”


    她说完把开关关了，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电子挖掘器，给了姜知一把：“那我们开始吧。”


    姜知按了开关，这玩意直接展开，变成一米多长。池月杉走在前面，暴力地踹开了一些机械废铁，可能用力过度，还把一个收音机踢飞了。


    姜知：……


    人不大力气倒是不小。


    她俩旁若无人掘坟也没人管，毕竟D区已经完成了局部人口调整。


    不少人都迁出去了。


    没有太阳的下世界只有黑色和灰色，现在天是黑的，也没有星星。


    池月杉一边挖一边还碎碎念：“小琏，我找到妈妈啦，你要是还活着就好了，我现在都有自己的小孩了……”


    “我还找了一个alpha，不过完全不是我之前做梦和你说的说那种类型。”


    “她呢，也没有我喜欢的大块肌肉，但还挺有安全感的。就是太花了……不是那种花，打扮很花，喏，你看我的裙子，也是她的款式，是不是很夸张哦。”


    姜知没说话，她听着池月杉说话，看着黄土被掘开，露出里面的白骨。


    池月杉站在一边，没再动，她知道接下来就让姜知自己决定。


    这个时候奚昼梦又发来消息。


    奚昼梦：都去好久了，什么时候回？


    池月杉哼了一声：挖坟哪有这么快的。


    奚昼梦都被她的坦荡惊到，随后发了个无语的表情+——


    没见过带亲妈挖亲爹坟的，不知道还以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呢。


    池月杉：你才十恶不赦！


    奚昼梦：何以见得？


    池月杉：你骗走了我的所有。


    她本来是想学席霜发给自己的《情侣对话法则》给奚昼梦一点出其不意的情话。


    但发现是在太羞耻了。


    连你骗走我的心都说不出口。


    但奚昼梦居然看懂了。


    她发了句语音：“池月杉，我怎么骗你的心了？”


    她那边很安静，池月杉顿时心软了，心想这个人住院也很无聊，难怪会催我。


    肯定是想我了吧？


    池月杉：“你对我一见钟情。”


    奚昼梦笑出了声：“是你对我一见钟情。”


    池月杉：“我不管。”


    奚昼梦：“在你爸坟前调情真的好吗？”


    池月杉看了眼那边默默捡骨的姜知，仿生人居然也会流泪，在此刻昏暗的光线下，连眼泪都像是蓝色的。


    像是大海的眼泪。


    只有寂夜才能看到。


    幽蓝点点，全是遗憾的深情。


    池月杉抿了抿嘴，低声说：“我好爱你。”


    她本来以为自己要奚昼梦取笑了，却没想到听到了对方认真的回答——


    “我永远爱你。”


    第248章 秘密准备


    一个人从死到腐烂成白骨的时间没有很长。


    姜知幻想过很多次自己重新见到池小琏的场景。


    比如意识侥幸脱离，能漂浮到所爱人的身边。


    池小琏可能已经结婚了。


    毕竟他是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omega，当初她们认识的人就有很多alpha追求他。


    他可能已经赚到了很多钱偷渡去了上世界。


    那一晚实在太短暂了，都来不及说点以后。


    但姜知怎么也没想到她想的第二面，会是池小琏的枯骨。


    而自己也不再是人类了。


    她和他都死了，但她又活了下来。


    再送他一程。


    她没想到自己现在还能流泪，也不知道奚昼梦说的最新一代仿生人是装了什么。


    模拟的眼泪还带着蓝光，落在白骨上，洗去了上面的污泥。


    姜知还是学生的时候成绩一般，M星系也有类似孤云学院的学校，也有选修，她为了凑数选的解剖。


    就算没怎么上心，到底也学会了怎么根据骨骼判断一个人的年龄。


    池小琏死的时候甚至不到二十五岁。


    还没活到姜知认识他的年纪。


    oemga本来是脆弱的，需要被保护的，没什么选择余地的。


    二次分化加重了人和人之间的不公平，而且无处辩驳，这种分化无论贫穷富贵，都是命运的指引。


    那为什么，omega怀孕就要被歧视呢。


    明明omega才是有繁衍资格的那一类人，偏偏永远被动，枷锁缠身，无法恣意。


    姜知在奚家住了一个晚上，几乎和池月杉聊了一个晚上。


    陌生又熟悉的女儿叽叽喳喳，眼神漾着对自己的仰慕，说到难过的事情也是轻快的。


    包括提到池小琏，她也尽量用轻松的口吻。


    “小琏和那个女人做过交易……”


    “那个女人酗酒、好赌，是个没什么本事的alpha。但因为她是alpha，所以有住所，可以让小琏去正规的产科检查。”


    池月杉顿了顿：“下世界就是这样的，分化后的性别待遇完全不同。”


    “好像一个omega被短暂标记后怀孕，她就……就必须跟对方捆在一起，如果没有，那他就是贱人。”


    “小琏用他的存款交易，为了留下我。”


    池月杉磕磕绊绊地和姜知说下世界的规则，黑暗的、无序的、没人管理的……


    和姜知印象里的下世界完全不一样，割裂又残忍。


    “我后来才知道，小琏是被人从A区赶出去的。A区对omega打工者的要求很高，不要他这样未婚就……”


    池月杉：“我觉得很奇怪，但是没有办法，哪怕我跟师傅在C区生活，想去A区都很困难。”


    房间的灯不是很亮，昏昏半夜还真的会醒来，姜知看池月杉熟练地带孩子，又问：“奚昼梦她不带孩子的吗？”


    池月杉：“我也不怎么带。”


    她笑了一声：“她带的话绝对就是一天睡到晚的。”


    池月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写满了偏爱。


    奚昼梦像是她的软肋，别人压根说不得。哪怕简直是她的生母，她也不允许对方说一点奚昼梦不好的地方。


    姜知点头，“那小琏当初……”


    她根本不敢想象一个omega要怎么生存下去，懊恼爬上她年轻清雅的面容，却有经年累月旷日持久的痛不欲生。


    池月杉拉住姜知的手：“他不会后悔的。”


    她的口气带着笃定：“所以妈妈你也不要后悔。”


    “就算我对小琏的记忆都很模糊，也依稀记得他说过，不后悔和你相遇。”


    现在白骨被放进雕花的名贵木盒，姜知抱着盒子，沉默地流泪。


    池月杉站在一边，听着奚昼梦光脑通讯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很难过吧？”


    池月杉嗯了一声。


    原来人就算死了，意识变成了数据植入了仿生人，也会这样浑身颤抖，泪如泉涌。


    爱有好多种。


    海枯石烂。


    沧海桑田。


    昙花一现。


    百转千回。


    ……


    我和奚昼梦又是哪一种呢？


    我不要和她分开，我要和她百年之后也要躺在一个棺木里。


    当然奚昼梦这家伙绝对是喜欢火化的，因为要做最好看的骷髅有点困难。


    人家都是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她不仅这样还要管自己死了也有美貌无双。


    真是。


    讨厌。


    让我如此讨厌的喜欢。


    “你妈说早晨还问我有没有推荐首都星的乐器店。”


    池月杉：“她要做曼陀铃。”


    那边的奚昼梦盯着自己做了一只的美甲，不顾奚秧的催促，仍然慢条斯理地和池月杉说话。


    “你有没有问过，她要什么材料做的曼陀铃？”


    池月杉压根不懂乐器，她这辈子可能都跟高雅的艺术没有任何沾边的地方。


    非要蹭一下也可能是机械的艺术美之类的。


    “乐器不是金属的就是木头做的吧？管弦之类的……”


    奚昼梦的低笑让池月杉有点恼火，她压低了声音：“你别卖关子好不好啊！”


    又怕打扰姜知，池月杉转过了身。


    奚昼梦被骂可能爽了，也不磨蹭：“也有骨头做的。”


    池月杉啊了一声，喃喃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奚昼梦：“你这个妈，有点东西。”


    池月杉以前一直奚昼梦属于不太尊重长辈的类型，毕竟她这种天生神裁者，本来就有蔑视普通人的资本。


    具体表现在经常对自己A妈和沈狱这些前辈直呼其名。


    但她对池月杉的长辈又很尊敬。


    云天澄虽然偶尔也能被奚昼梦气到，但和池月杉聊天的时候还是由衷得欣赏对方的能力。


    奚昼梦也说你这个师母，很厉害。


    姜知是池月杉的母亲，池月杉本来以为奚昼梦和姜知应该很有话聊，一起的气氛会稍微活泼一些。


    却没想到活泼的是和云天澄一起的氛围。


    奚昼梦和姜知站在一起都有一种异常的稳定感，连奚明光都觉得诧异，怎么会是这样一种交谈甚欢，但不会热闹的场面。


    现在池月杉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姜知骨子里的疯和奚昼梦欣赏的一致。


    更何况姜知坚持了那么多年，于情于理都值得人钦佩。


    浓烈的爱，是奚昼梦曾经说过的。


    她在那个世界追求又得不到又很难理解的东西。


    姜知简直是那个典型。


    池月杉愣了好一会，那边的奚昼梦喊了好半天她的名字。


    池月杉才应了一声。


    奚昼梦：“你害怕？”


    池月杉：“没有。”


    她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下世界的天只有黑灰两色，但风霜雨雪照样会来。


    唯独没有太阳。


    现在冷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池月杉看了眼自己背包里被她按了休眠的机械猪。


    “我只是觉得有点……”


    她顿了好久，才勉强找出了一个词语形容她此刻的感觉：“欣慰。”


    “小琏从来没被辜负过。”


    “真好。”


    奚昼梦噢了一声，她的尾音绵绵，话锋一转，带着点委屈：“我怎么觉得你在内涵我？”


    池月杉冤得不行：“我哪有？！”


    奚昼梦的声音含着笑，她看着自己宛如贝壳内部流光的新美甲，在奚秧抽搐的嘴角下示意对方再加点碎宝石。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婆婆回过神来了吗？”


    池月杉：“干嘛，你从来没这么催我过，你不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奚昼梦：“是啊，背着你偷人了。”


    但凡说点别的池月杉还相信，她笑了一声：“偷什么人，什么人配得上您去偷啊？”


    奚昼梦：“那当然是我们首席大人了啊，长夜漫漫，人家都等得心痒难耐了。”


    什么怪腔怪调，不知道看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池月杉刚想说话，姜知就已经转身走过来了。


    她火速关了通讯界面，转身看向姜知。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做派像极了之前在zr世界和奚昼梦看的那种家庭伦理剧里的早恋学生。


    怎么回事。


    我孩子都生了怎么是早恋呢。


    但就是……


    有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欸。


    姜知笑了一声，她的眼眶还有点红，对池月杉说：“和昼梦打电话？”


    池月杉：“嗯……”


    姜知：“你们不都是快结婚了吗，怎么还这样？”


    她把装着池小琏骨头的盒子放进包里，一边和池月杉往悬浮摩托那边走。


    风都是苍凉的，池月杉还是带着姜知去看了之前她和池小琏住过的家。


    她一边说：“我才没和奚昼梦结婚呢，她都没和我求婚就想结婚，没门！”


    姜知噫了一声：“那我怎么听你那个朋友，就小宣说，你们连捧花给谁都安排好了？”


    池月杉心想：怎么平平都变得和席霜一样碎嘴了啊。


    一边摇头：“那是瞎说的。”


    姜知：“那我在你工作的地方看到的机械捧花也是乱做的？不是都打算都给了吗？”


    池月杉呃了一声，这个了好半天。


    姜知却笑出了声，她摘下手套扔到一边兜里，伸手拍了拍池月杉的肩：“时间真快啊，你都这么大了。”


    她看着这窄小的房子，木质的楼梯，听着池月杉从记忆里挑出的片段去怀念死去的爱人。


    一边说：“我准备了一首曲子，要在你的婚礼上弹奏。”


    池月杉：“是我之前给奚昼梦调适机甲音响的那一首吗？”


    姜知点头。


    池月杉挠了挠头：“真好，到时候妈妈你要牵着我的手。”


    姜知噢了一声，她揶揄地问：“不是没想过结婚吗？”


    池月杉：“我……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哎呀反正我才不要先和奚昼梦求婚，每次都让她好得意的！”


    她脸都红了，即便已经和奚昼梦完成标记，孩子都会说话了，仍然给姜知一种如水的纯透。


    让她一次次地想起那段刻在她意识的记忆。


    真好。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和我有关联。


    她握紧了手上的包，也没有多重，却压得她又鼻酸难忍。


    从下世界回到上世界之后姜知第一时间就想去奚昼梦介绍的乐器店，她不顾池月杉反对把她放到了一家刚开业的商场门口。


    姜知：“昼梦说想吃这里的山楂苹果酥，让你去看她的时候带一份。”


    池月杉怒了：“怎么这样！妈！到底谁是你女儿啊！”


    骑着悬浮摩托的alpha看上去腰细腿长，哪怕面罩遮着脸也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风情。


    路过的omega个个都穿得靓丽，池月杉挖坟回来裙子都脏了，看上去灰头土脸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姜知：“当然是你了。”


    引擎轰鸣，姜知伸出一只手推了推池月杉：“去吧，别让她等太久。”


    池月杉眼睁睁地看着亲妈骑着悬浮摩托扬长而去，边上居然还有omega问她要姜知的联系方式。


    池月杉气得半死：“她是我妈！！”


    问话的omega脸皮还贼厚：“缺小妈吗？”


    池月杉翻了个白眼走了。


    她背着个包走得慢慢吞吞在心里狂骂奚昼梦，偏偏对方还不回通讯。


    等她走进商场，她才发现有点冷清。


    刚才的omega怎么都不进来啊？


    池月杉狐疑地往前走，发现商场内部的门店也都开着，但空无一人。


    好怪。


    她刚想掉头走，突然喷泉乍起，音乐也响了。


    头顶焰火炸开，广播里传来她怒骂的那个人的声音——


    “池月杉小姐，晚上好。”


    “你猜我在哪家门店里等你？”


    池月杉：完全不想猜，只想揍一顿这个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奚昼梦的千层套路（bushi）


    *


    周末了呜呜呜大家有推荐的奶茶吗


    上次看到大家说的好像都差不多


    没点新品吗可恶


    *


    明天双更结束这一篇嘿嘿


    第249章 大型求婚


    池月杉隐约猜到了奚昼梦想干什么。


    但她又不敢确定，毕竟这家伙身体都没好，毕竟昨天吃完饭奚昼梦就自觉地回医院去了。


    毕竟……这个人永远只会出其不意。


    能被我猜到的话肯定就是错误答案了。


    池月杉现在看上去格外狼狈，裙子上还溅了泥点子，更别说鞋了，白色都变成了褐色。


    还好背着的包本来就是黑色的，也看不出脏不脏来。


    被抓过来放焰火的闻星火坐在中控台前，盯着整个商场的分布图和烟花效果图叹气。


    坐在她边上的盛阳葵好奇得很，很想试试这中控台上的其他效果。


    闻星火：“等她们结束了你随便玩。”


    盛阳葵点点头，她的头发编成了盘发的辫子，穿着一身奚昼梦送给她的长裙。


    整个人看上去和从前一模一样。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


    她看上去活泼多了，面色也不是那种常年孤苦伶仃的惨白。此刻面色红润，捧着脸坐在闻星火身边，看着池月杉进了商场。


    盛阳葵咦了一声：“月杉是从哪里来啊，怎么裙子都脏了。”


    闻星火：“奚昼梦说她和她妈妈出门了。”


    盛阳葵：“姜知阿姨吗？那应该是去看月杉的爸爸了。”


    闻星火没想到自己还要被奚昼梦抓过来当壮丁。


    这个商场是奚昼梦的最新产业，今天刚开业，所有都是新的。


    包括这个焰火装置，据说请了机械城的焰火师父，光炸开的图案就让人眼花缭乱。


    奚昼梦选了几个，说先让池月杉看一会。


    池月杉看上去就风尘仆仆，还背着一个很大的包。


    盛阳葵问闻星火：“凌熏也来了吗？”


    闻星火点头：“奚昼梦本来就是物尽其用的人，更别说凌熏还是她的秘书了。”


    盛阳葵：“那凌熏肯定是那个操控喷泉的人。”


    她没想到奚昼梦求婚都这么不同凡响，但一想对方的确有钱任性，又期待地说：“也不知道奚学姐正式求婚是什么样的。”


    闻星火：“至少要让月杉换套衣服吧，就允许她穿得漂亮吗？”


    她的口气明显带着偏心，盛阳葵笑了一声，头上白色毛绒发卡也一晃一晃：“你好像月杉的娘家人哦。”


    闻星火：“我就是，所以你也是。”


    隔了一会盛阳葵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垂在胸前的头发：“嗯！”


    *


    池月杉选的随意，是一家通讯装置的门店。


    但没想到导引AI把里面的门一推，居然是个更衣室。


    里面等她的是奚秧的团队，隆重得几乎让池月杉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池月杉：“三、三姐，这、这干嘛呢？”


    她想了好半天最近有什么活动，走秀还是什么晚宴？


    但应该都和我没关系啊。


    奚秧把池月杉拉了回来，直接把池月杉的包拿下来了。没想到特别沉，差点被包给拉下去。


    一边的助理急忙帮忙。


    奚秧：“我天，你去下世界买什么了这么重，下世界应该也没什么可以买吧？”


    池月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机械……”


    她还没说完奚秧就摆手：“好了，知道你喜欢这些，现在先换件衣服吧？”


    池月杉：“三姐，要干嘛啊？我听到奚昼梦的声音了，这家伙筹划什么呢？”


    奚秧：“求婚啊。”


    她说得非常坦荡，也就是太坦荡，反而打消了池月杉的猜测。


    “不是吧，她不会是想开聚会吧，也是，昨天也开完会了。”


    她竟然还能给奚昼梦照出一堆理由，听得奚秧笑觉得蛮好笑的。


    平时待在一起动不动斗嘴，本质上一直为对方考虑。


    到底谁黏人啊。


    奚秧：“真的是求婚。”


    池月杉更不信了。


    “求婚这样也太俗了，完全不是奚昼梦的风格。”


    奚秧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是什么风格？”


    池月杉想了想：“感觉她得在那种非常浮夸的建筑里搞室内求婚吧，不过也有可能随口一说，毕竟我和她都认识那么久了。”


    奚秧居然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但她这个妹妹明显没那么浪漫，也没那么随意，卡在中间。


    做的选择真的非常规矩。


    奚秧：“那喜欢哪条裙子？”


    池月杉看着面前一排的裙子，有些还怪眼熟的，好像以前奚昼梦给她看过设计稿。


    她本来在这方面就没什么要求，随便选了一条。


    随机又有AI机器人送上一排的项链。


    池月杉烦了，她看着奚秧，“三姐你饶了我吧，我们昨天不都聚会过了，怎么今天还来啊。”


    奚秧：“昨天是给你妈妈的欢迎宴。”


    池月杉哀嚎一声，“你给我选好了。”


    她可能是和姜知聊了一夜没怎么休息，又在下世界待了那么久有点累了，造型做到一半还睡着了。


    那边的奚昼梦还在挑选刚送来的黄玫瑰。


    宣平提醒她：“学姐，你要赶快了，快到时间了。”


    她面前还有操控的设备，准备在室外还原当初戏剧选修课的场景。


    奚昼梦挑色调就挑了好半天，完美诠释了什么是能让人气死的甲方。


    饶是宣平觉得自己脾气挺好的都有些痛苦。


    奚昼梦点头：“没事，慢慢来比较快。”


    宣平心想：怎么什么话都给学姐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如果池月杉在，肯定会说你别听就好了，这样不会被洗脑。


    精心打扮过的alpha把头发染成了黑色，卷发里又有几缕挑染的银，乍看像是流光，抬眼的某一瞬间会和眼妆的亮片一起让人花了眼。


    不过在场的人都是老熟人，对奚昼梦早已免疫，只会觉得能收服此等妖孽的池月杉实在是厉害。


    云天澄站在一边编辑音乐，仿生人师母虽然脱离了粉毛兔子的模具，但偶尔还会挠她那已经不存在的长兔耳，乍看有点像个精神病患。


    她完全不给奚昼梦面子：“你想要急死我们吗？”


    奚昼梦：“师母你又不会死，你可是只要有电就能永远活着的神啊。”


    云天澄无语至极：“月杉为什么会看上你啊？”


    奚昼梦终于选定了时间，笑眯眯地抬眼：“因为我好看。”


    云天澄：小舟啊，你看到了吗，你那徒弟找的对象实在太无耻了。还是你好，让人踏实。


    奚昼梦：“师母想骂我可以在月杉面前骂我，她一定会附和你的。”


    云天澄到底是个长辈，哼了一声：“我哪有骂你。”


    奚昼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云天澄要发作的时候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恭敬地说了句谢谢。


    宣平：“月杉换好了吗？”


    奚昼梦：“我姐说她睡着了。”


    云天澄：“挖坟是个体力活啊，挖坟回来还要被求婚，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怪。”


    宣平：……


    奚昼梦也没再说什么，她又去检查升降装置了。


    大概是她不坐轮椅看起来有点不适应，等奚昼梦走后，云天澄问宣平：“她真的痊愈了吗？我怎么觉得她讲话还是有点有气无力的。”


    宣平反问：“你是没被怼爽吗？”


    omega前辈啊了一声，“我又没病。”


    宣平觉得这帮人都挺怪的，本来想说凌熏比较正常。但看凌熏最近发在通讯圈的相亲笑话，顿时觉得alpha多少都有点毛病。


    下一秒她的光脑通讯就响了。


    穆莱来电提醒是狗叫，第一次听的时候云天澄非常惊恐，现在都麻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路，怎么感情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新制度都允许自由恋爱无论性别了，alpha那俩还扭扭捏捏的，岁数也不小了啊。


    AO也可以不看匹配率结婚了啊，怎么这俩孩子都有了还不结婚。


    而做了仿生人的女王大人又想要孩子，明明自己看着就是个孩子。


    不懂。


    这样看起来居然还是奚昼梦和池月杉最正常。


    云天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一秒她们的实时通讯响起了奚昼梦的声音。


    “开始。”


    所有人都按下了启动键。


    焰火、喷泉、浮动的流云。


    池月杉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好像忽上忽下的，她有点茫然，眯着眼问：“三姐，好了吗？”


    突然一片东西砸在她的脸上，她猛地睁开眼，冷风伴随着漫天花瓣，她发现自己居然在天上。


    椅子还是她化妆觉得很浮夸的石雕玫瑰座椅，只不过铺上了毛绒毯子才不会硌屁股。


    现在椅子居然沿着突然多出来的空轨浮动，空轨还装了流云的外壳，乍看像是她是被云推着走的。


    天空炸开的焰火仿佛是大型的艺术装置，伴随着星星点点成了孤云学院的样子，然后是珍珠礼堂。


    再然后是池月杉住过的宿舍楼，随后成了奚家的城堡。


    眼熟的房间。


    有天窗的老房子。


    又变成了带着花圃的小院子。


    ……


    最后定格成一个舞台。


    池月杉一开始还没明白，后来发现这些都是她和奚昼梦待过的地方。


    音乐和喷泉同时开启，流云下降。


    这个旋律池月杉也很耳熟，是《黄玫瑰》的主题曲。


    随着她的视线，整个小型广场的地砖都仿佛被人推移，像是一瞬间黄玫瑰急速生长，在她从座椅上起身的时候倏然绽放。


    再转身，她仿佛置身在从前演出过的礼堂。


    旋律突然变得悠扬，现在池月杉终于相信的确是她一开始猜测的那样。


    奚昼梦还是花样很多。


    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猜猜我在哪里？”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奚昼梦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池月杉喂了一声：“为什么还躲着！”


    奚昼梦似乎是笑了：“让你找我。”


    池月杉坐了回去：“我不找，从来都是我在找你。”


    奚昼梦唔了一声：“那我来找你，不过你要闭上眼。”


    池月杉：“我不。”


    奚昼梦：“那我走啦？”


    她的声音特别温和，有点出乎池月杉的意料。


    池月杉：“好吧，那我要倒数。”


    三、


    二、


    一。


    二、


    一。


    三、


    二、


    怎么还不来啊。


    “我不出声你就一直这么仿佛循环数？”


    奚昼梦的声音骤然靠近，池月杉吓了一跳，发现人近在眼前。


    池月杉坐的椅子很高，玫瑰仿佛是顺着石头生长的，饶是奚昼梦个子也不矮，这样也要抬头看她。


    奚昼梦：“本来是要走程序单膝跪下的，但我穿裙子不想跪。”


    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漂亮，给池月杉一种之前的奚昼梦连打扮都只花了半分心思的感觉。


    现在她几乎要头晕目眩，匹配百分百的吸引力简直让她移不开眼。


    奚昼梦拉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但奚昼梦直到把戒指给她戴上当事人都没反应。


    奚昼梦：“至于吗？我也没好看到让你变成哑巴吧？”


    池月杉这才回神，几乎要尖叫：“你都没问我愿不愿意就给我戴上了？”


    奚昼梦：“这还要问吗？”


    她把人拉起来走到喷泉边，“结婚的时候给你换个更好的戒指。”


    池月杉：“我又不喜欢这些东西。”


    奚昼梦：“可是我喜欢。”


    池月杉：“这算求婚吗？你分明是通知我！！”


    奚昼梦：“通知我的另一半结婚有问题吗？”


    下一秒她退开一步，长裙在精心策划的灯光下都美得惊心动魄。


    像是从前那个被推上王座的她。


    但她走下来了。


    奚昼梦朝池月杉伸手：“你好，能和我跳一支舞吗？”


    第250章 相聚


    池月杉到现在也不怎么会跳舞。


    她仅有的跳舞经历也都来自奚昼梦，好像她人生重大的时刻都和这个人挂钩。


    现在焰火声阵阵，池月杉在这样的声音里听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真是好没出息哦。


    明明不是第一次跳舞，明明不是第一次这样握着手，可是和奚昼梦的每一次为什么都让我如此着迷。


    池月杉：“你伤都好了吗？”


    她忍不住问了一遍，但奚昼梦却好像没听见，她嘴角噙着笑，眼神仿佛黏在池月杉身上。


    池月杉受不了这样的对视，但又不想败坏此刻的氛围，她只能迎上奚昼梦的目光，干脆踮起脚环上对方的脖子，大声地在奚昼梦耳边问：“你伤好了吗？！”


    奚昼梦没回答池月杉。


    她只是亲了池月杉一口，亲吻落在池月杉的脸颊，亲得池月杉愣了好一会。


    站在远处的云天澄哎哟一声：“真是肉麻。”


    宣平的任务已经完成，她坐到了一边。


    宣平有很强烈的决心，这一点和她共事了一段时间的云天澄感觉最深。


    不过这种决心也含着一股避而不谈的意味。


    就像宣平从来不谈论她孩子的另一个母亲，云天澄对那个人略有耳闻，偶尔上班路上也能看到宣平被人拦住。


    黑发的alpha年轻人看上去很着急，总是很急迫地要和宣平说什么。


    好几次都要当街跪下，但碍于宣平的眼神，又怂了吧唧地退了回去。


    然后看着宣平的背影流眼泪。


    云天澄还问过池月杉，池月杉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挠了挠头，憋出一句人各有所好。


    云天澄想：那这口味也太不一样了吧？


    到底受过什么伤才能这么决绝啊？


    还好现在的omega未婚生子用不着需要结婚证书才能就诊。


    加上现在宣平的地位，压根没什么能限制她的。


    此刻焰火阵阵，下面喷泉边的一对跳舞又接吻，云天澄问一边的宣平：“接下来还有安排吗？”


    宣平点头：“奚学姐说她请客。”


    云天澄：“那不是应该的吗？是在这个商场随便吃？”


    宣平摇头：“她说选好了地方，就是有点远。”


    云天澄也能算个外籍人士，只不过她的相貌没姜知那么有辨识度。面容是年轻的，但整个人又老气横秋，看起来总有些违和。


    而且她总爱戴各种奇怪的眼镜，今天戴的还是不对称的，看得宣平有点难受。


    云天澄：“多远啊？高级吗？是不是随便吃？”


    宣平看着这位前辈，认真地说：“云老师，您要少吃，毕竟仿生人的数据也要定期清理的。”


    云天澄噢了一声，“你怎么不和姜知说。”


    宣平：“姜前辈比您的听话多了。”


    *


    闻星火给奚昼梦打了一下午的工，等收工的时候还让盛阳葵玩了一会焰火。


    盛阳葵问：“是去外面之前的去过的梧桐树下吗？”


    新政颁布，盛阳葵的女王之位暂时还不能卸下，她还是要等选出下一任继承人才能彻底退位。


    只不过属于女王的孤寂命运到底还是被她改写，不用切割腺体，也不用终身孤独。


    就是作为一个星系的门面，需要参与各种各样的外交。


    仍然是带着各种任务的。


    但怎么都比被虫化好了。


    盛阳葵还是很着急，她想和闻星火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可是起码也等到下一任女王成年，起码也要三年。


    毕竟闻星火是帝国元帅，怎么都不是她这个身份能结婚的对象。


    不过现在什么都重新开始，知道她俩关系的人都心知肚明，就算这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会有孩子。


    毕竟仿生人的技术还没那么超前，也不用担心千年前政权更迭导致的灾劫重新降临。


    闻星火点头。


    盛阳葵：“那月杉又要换衣服了，她肯定要生气。”


    池月杉的确生气了。


    她跳完舞狠狠踩了奚昼梦一脚：“你疯了吗，又要换地方，你知道我今天多累吗？”


    奚昼梦被踩了也没生气，她今天实在太好看了，仿佛是完美的终极表现，池月杉踩完又开始后悔。


    不行，不能可怜她。


    池月杉干脆转身气鼓鼓地走了，可惜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抱起，直接跑向了更衣室。


    池月杉被突然的凌空吓了一跳：“你疯了吗？你腿还没好吧？”


    奚昼梦：“抱你没问题。”


    她抱着人小跑也没喘气，不像那天在王宫，喷在池月杉颈侧呼吸，滚烫又带着血腥味。


    池月杉抿着嘴，还是很后怕。


    但她的嘴唇被人啄了一下，奚昼梦说：“去聚餐，今天是大家最空的时候。”


    “所以你担待一下吧。”


    奚昼梦：“你妈妈也需要和朋友们正式见一面，我们呢，也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她说我们。


    一瞬间让池月杉想到这个人之前的样子。


    池月杉其实经常能在孤云学院看见奚昼梦。


    但不是那种擦肩，是远远看到。


    比如她站着这栋楼的长廊，看着对面楼设计弯弯绕绕的廊道上和人并肩而行的奚昼梦。


    这种人哪怕和人并肩也不会给人一种看起来平起平坐的感觉。


    她永远是那个焦点，像是大雪封山的寂寥花瓣笼罩，乍看只能看到花团锦簇，却不知道下面霜雪多冷。


    她是东方画作里的留白，延伸到画外无边的孤寂。


    让人掀起无穷的好奇，却不得靠近，只可远观。


    但现在这个人说我们。


    一起吃饭。


    池月杉笑了，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最后抱着奚昼梦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埋在对方肩窝。


    奚昼梦：“不是吧？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刚才求婚你怎么不哭一下，你是AI吗还卡顿呢。”


    池月杉：“你好烦，别在我最感动的时候打断我。”


    奚昼梦：“行吧，你继续感动，我给你换衣服。”


    在大小姐给自己的未婚妻换衣服的时候，凌熏和席霜已经先走一步了。


    当初她们小聚过的外环破烂城区又恢复了热闹，而且比之前还热闹，摊位都更多了。


    席霜没带她的纯金拐棍，因为凌熏忘带了。


    也可能是因为丢人，所以干脆让席霜靠着她。


    梧桐树下这个小餐馆被奚昼梦提前包场。


    从前条件不太好的包厢改成了顶楼的露天餐桌，梧桐树枝繁叶茂，就是蚊虫有点多。


    端菜的小妹妹蹲在一边点驱虫液。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人，凌熏把席霜安顿好后走到那个端菜小妹妹边上。


    她说：“我帮你。”


    现在什么都机械化，唯独这种东西还有老式的感觉。打火机打不开火，凌熏试了好几下，发现是滚轮坏了。


    她拿出自己的打火机，先点上底座，再把驱蚊液的盘子放在上面。


    小omega看了眼凌熏，继而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席霜。


    有过数面之缘的alpha一只手撑着脸，正震惊地看着这边。


    omega妹妹慌张地低下头。


    凌熏把自己的打火机给她：“以后用这个吧，这个不会坏。”


    上面的logo有些刺眼，是从小生活在外环的omega也认得出名牌。


    对方急忙推拒，那个崭新的打火机却塞到了她的掌心。


    楼下放着震天响的音乐，还有街头艺人在吹萨克斯，凌熏仗着吵闹，也没有压低声音：“那是我姐姐。”


    看上去文质彬彬的alpha笑着说：“她已经有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了，你会祝福她的吧？”


    席霜看着之前说过话的小妹妹居然不打招呼走了，她问坐到自己边上的凌熏：“你俩说什么呢？”


    凌熏：“她打火机坏了，我把我的给她了。”


    席霜：“你不是不抽烟吗？”


    凌熏：“我爸催婚，很烦，所以偶尔抽。”


    她平时看上去就很温柔，书卷气和眼镜相得益彰，乍看还有点逆来顺受。


    但席霜知道凌熏的固执，有点无奈地说：“不想相就别相，你又不是不能拒绝，你现在都什么地位了还怕他不成。”


    凌熏笑了笑：“毕竟你妈妈也在给我介绍。”


    席霜刚想说话，闻星火就到了。


    盛阳葵看上去不要太活泼，整一下子吸引了席霜的注意力，她的嘴又开始犯贱，开始不死心地打趣起来。


    凌熏没再插话，她笑着看着打打闹闹的同学朋友，想到上一次来还一无所知的自己。


    突然升起了一股沧海桑田的感觉。


    很快该来的人都来了。


    沈狱带着蓝岚过来，不满意这里的台阶，刚要发作，被奚明光说了一句。


    奚明光：“你是虚了吗，抱不动蓝岚？”


    蓝岚：“谁要被她抱啊，真恶心。”


    卸任了的前任帝国元帅压根没人前那种气势，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恶劣地抱起不从的朋友。


    “那我偏要抱。”


    “抱前辈可能做不到，但抱蓝岚这只猪还是做得到的。”


    奚明光笑了一声。


    褚婧站在她身边，跟另一桌的孩子们打了个招呼，又问：“昼梦和月杉呢？”


    落座的宣平得到里长辈们的关怀，和一杯热椰奶。


    她说：“她们出来的时候因为谁开车吵架了。”


    沈狱：“不是可以自动驾驶吗？”


    被安排在长辈这桌的云天澄不太高兴，她背着一个兔子挎包，看脸的确不太像适合坐在这里的。


    可惜她的年纪确实符合，哼了一声：“就是找个借口吵架亲嘴而已。”


    偏偏席霜还要接茬：“啊？那沈狱前辈和蓝岚前辈也是这样吗？”


    一瞬间气氛非常尴尬。


    刚好楼下的音响还在放不知道何年何月的金曲，唱着的打是亲骂是爱你可不可以亲亲我。


    闻星火：……


    奚明光：……


    褚婧没忍住笑出了声，盛阳葵捂着嘴憋笑，凌熏深吸了一口气，用前菜鸡爪堵住里席霜的嘴。


    这个时候奚昼梦来了，她看上去和池月杉感情好得很，没有任何吵架的痕迹。


    两个人的手都是拉着的。


    她看这么安静，哟了一声：“玩一二三木头人呢？”


    凌熏：“没什么，云前辈刚讲了一个笑话。”


    沈狱：“对，笑话而已。”


    蓝岚：“你觉得我是笑话？”


    沈狱：……


    奚昼梦懂了：“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别扭，要亲就亲要表白就表白，还想去棺材里打啵啊？”


    席霜就算被堵住了嘴也要做出支持的姿势。


    云天澄点头如捣蒜。


    奚明光唉了一声，看着沈狱的目光也有催促之意。


    一时间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池月杉觉得奚昼梦实在是没大没小，长辈的玩笑也能开得这么随意。


    她刚想说话，沈狱就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姜知呢？是不是就差她了？”


    “听说昼梦你刚才求婚了？”


    奚昼梦点头：“是，沈阿姨也要求婚吗？”


    奚明光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蓝岚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被沈狱捂住了嘴。


    池月杉直接把奚昼梦按到了空位上坐着，解释了一句：“我妈妈去乐器店了，应该快到了，我给她发的定位都已读了。”


    沈狱心想这帮孩子只有池月杉是天使。


    可惜天使的妈不是天使，气氛才缓和没多久，开着悬浮摩托的姜知就来了。


    她来得风尘仆仆，还拎着一瓶酒。


    沈狱还没来得及说话，昔年的绿眸alpha战友就说：“之前存着是想等着你和蓝岚摊牌喝的，结果一存就存了二十年，正好月杉也要结婚了，大家一起喝了吧。”


    奚昼梦笑出了声：“你看，婆婆果然是我们一伙的。”


    存了二十年的名酒味道不错，也很浓烈，小辈们分到了一瓶，在喧嚣的氛围里碰杯。


    池月杉：“这次喝奶的是平平欸，不过没关系，我们再干一杯。”


    她换了一套衣服，有点像孤云学院的校服，不过材质更好，连头发都是奚昼梦亲自编的。


    小辈们那桌嘻嘻哈哈，偶尔爆出一阵嘘声，前辈这桌其实也没差。


    沈狱和蓝岚吵得脖子都红了，奚明光喝多了靠在褚婧肩上回忆往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喜欢我才收的啊，哪知道你喜欢那个人渣……”


    褚婧：“好了好了我知道……”


    云天澄唉了一声，变成仿生人她也胡吃海塞，一边倒酒一边对姜知说：“你吃点呗，做虫恶心那么多年得补回来。”


    刚说完那边沈狱就大喊姜知的名字：“姜知你说，她之前是不是喝不过我？”


    蓝岚：“屁咧，是你喝不过我，后来给我又满上了！”


    姜知撑着脸：“半斤八两，都是废物。”


    褚婧和她喝了一杯，笑着说：“月杉和昼梦会幸福的，你放心吧。”


    姜知点头，她看了眼那边靠在奚昼梦肩头的小omega，笑着说：“我很放心。”


    “毕竟她能留下来，就足以证明她对我们月杉的心了。”


    一边的梧桐树枝干都缠了灯带，彩灯一闪一闪的，映在池月杉的脸上，她的笑容越发灿烂。


    “这一次，我们都要幸福。”


    仿生人喝酒也会上脸，盛阳葵脸红红地说：“希望三年后我可以马上和学姐结婚！”


    喔声四起。


    闻星火：“我也希望。”


    席霜：“希望凌熏身体健康。”


    凌熏：“希望表姐永远快乐……再加一个，希望我心想事成。”


    宣平唔了一会：“希望我成为星系闻名的研究员吧。”


    池月杉：“那我也要成为星际第一机甲……”


    奚昼梦：“没机甲了啊老婆。”


    一阵窃笑。


    池月杉哼了一声：“干嘛，机械第一也是第一嘛。”


    奚昼梦最后碰杯，她和池月杉的订婚戒指一起出现都能闪瞎人的眼。


    “希望大家没事也能经常见面吧。”


    第251章 宣平篇01


    早晨六点，宣平的AI机器人准时叫她起床，并播报她一天的行程。


    “上午八点十分抵达研究所，进行周总结陈词。”


    “上午十一点您有一个和W星系研究员的研讨会。”


    “下午两点需要去埃尔弧学院听林博士的讲座。”


    “今天需要完成对空间折叠新概念进度80%的复盘记录。”


    “晚上六点半去父母的住所共进晚餐。”


    “ps：凌晨两点、两点十三分、三点二十八分，穆莱女士一共给您发过二十七条消息。”


    “是否需要再次拉黑此人？”


    宣平喝完蜂蜜水一边去换衣服，她说：“拉黑。”


    “池月杉小姐给您送了奈洇の秘密新出的生巧，目前还暂存在储物柜，是否需要取出？”


    宣平：“怎么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不说？”


    AI机器人：“您昨晚回来的状态被判定为极度疲惫。”


    宣平换上通勤服装，哪怕她现在怀着孕也没让人觉得她很虚弱。


    她涂了润唇膏，手在首饰盒停留了很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戴。


    还顺手把一个崭新的盒子扔到了垃圾桶。


    “穆莱送的东西不要放进来。”


    AI机器人还有点委屈：“是您母亲昨天下午来给您送水果的时候放的。”


    选宣平哦了一声：“抱歉。”


    她早上起来要先听一遍星际新闻，阅读一篇领域内最新期刊，最后吃早餐去上班。


    悬浮车在空轨上行驶，宣平不知道第几次回复omega母亲的消息——


    “您不要再搭理穆莱了，好吗？”


    在虫潮爆发后宣平以研究室最高权限人的身份把下世界的父母带了上来，安顿在一个安全的住所。


    她工作很忙，没办法和父母天天见面，偶尔还会睡在研究所。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首都星的秩序开始恢复。新的条例颁布后开始执行，宣平坐悬浮车去上班都能听到星际广播播报的内容。


    无数人走上街头庆祝匹配率的废除。


    无数人和同性伴侣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宣平研究所也有同事最近结婚，她没去参加，但送了丰厚的礼金。


    对以前的她来说难以想象的生活一一落地，她却没有本该如期而至的舒心。


    母亲一直催她结婚。


    担心她的预产期，希望她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撑着上班会影响身体。


    希望她休产假，希望她能……


    见见穆莱。


    “你都和她有孩子了为什么不和她结婚呢？”


    宣平不知道怎么说。


    上辈子的她期待结婚期待了很久，但等到的是穆莱和别人结婚的消息。


    结婚和谈恋爱真的是两码事。


    世界上不是没有爱情和婚姻完全一致，结婚也不会消磨喜欢的璧人。


    至少在选宣平眼里奚昼梦和池月杉就是这样的一对。


    但奚昼梦只有一个，也只有遇到池月杉才可以算完美结局。


    是没有其他优秀的alpha了么？


    当然有，席霜和凌熏就很好。闻星火在alpha里风评也很不错，哪怕现在在追求宣平的alpha，也有比穆莱条件好很多的。


    但这些都是她的身份地位带来的改变。


    是真的喜欢吗？


    每次宣平这么说，母亲就会反问：“那你总不希望一个人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就喜欢你吧？一见钟情还是源于外貌呢。”


    宣平还是觉得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完全消磨了所有对爱的期待。


    哪怕她并不消极，也知道世界上仍然有动人的感情。


    “我不结婚。”


    宣平不知道第几次回答母亲。


    最新颁布的法令也取消了从前对omega的强制匹配。


    甚至允许omega单身生育。


    宣平觉得这样的结局对自己来说也很不错。


    至少这一次她没有对穆莱的恨，也没有对父母的遗憾。


    没有失去孩子的痛苦。


    最终之战她都熬过去了，这是崭新的世界，还有什么是渡不过的吗？


    宣平的助理一个早上都跟着宣平忙。


    她从一开始对宣平的不尊重到现在发自内心的尊重，基本也是整个研究所成员对宣平的心路历程。


    这个年轻的omega实在太强了。


    当然她的朋友圈也个个都是神人。


    从第一机甲师池月杉到元帅闻星火，到最近改成挂职远征军只会当选外交官的奚昼梦。


    都是现在小孩子挂在嘴边的偶像。


    而且她们还很年轻，几乎都可以算天才。


    助理觉得自己都快累昏厥了。


    所长不是精神力普通的omega，这么长时间的会议开完还能面不改色的接待，而且她现在肚子都那么大了啊！！


    搞什么啊，我好废物，体能差，脑子笨。


    果然所长是真女神。


    宣平对自己成为学术圈女神的消息没太在意。


    虽然她偶尔的解闷也就是看看这些八卦。


    助理：“所、所长，下午的研讨会推迟了。”


    她看宣平喝了一管提神剂，关心地问：“您要是不舒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毕竟现在……”


    论学历宣平可能都没研究所大部分的人高，但论资历，她反而是最高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联动皇室医疗队进行长期研究的，更何况她还推进了空间折叠的研究，使得这个项目有了颠覆性的进展。


    现在宣平仍然很忙，她提前拿到了孤云学院的毕业证书，又迅速考入了研究空间问题的高等学府。


    上班仍然要抽空去学校上必修课程。


    比起孤云学院的综合性，埃尔弧学院反而专攻现在宣平职业规划的方向。


    里面也有很多其他星系的交换生，包括资深的学者。


    宣平摇头：“我没事，那下午我还是要去趟学院的。”


    助理：“今天有课程问题吗？”


    已经是所长的宣平其实比大部分学院的老师都有经验。


    但她人很好学，因为长了一张温和无害的脸，和现在的地位好像有强烈的反差感，助理都不知道这个月已经处理了几个追求宣平追到研究所的外籍alpha了。


    宣平一直没遮掩过自己孩子的alpha母亲是谁，但谁都知道她跟穆莱压根没可能。


    如果说新法令的颁布让本国的alpha还没来得及接受，但外籍的alpha却不是很在意宣平有孩子。


    助理到现在还记得上一个卷毛棕发的十八岁alpha男孩捧着玫瑰花差点当场求婚。


    其实那话还挺动人的。


    什么孩子是你的永远是你的，我只是想和你走过余生。


    可惜保安还没来得及出动，对方就被一个提着水桶的女alpha泼了一身脏水。


    那女alpha黑色短发，穿着孤云学院的校袍，看上去像是逃学出来的，一脸愤怒，气得发抖。


    泼完脏水还自己委屈上了，噗通跪在宣平面前，泪眼婆娑的。


    如果对方的膝垫掉了出来，助理还能尊敬她几分。


    实在是太烂了。


    alpha没本事都是烂菜叶，还是快滚蛋吧。


    结果就是两个alpha都被扫地出门，可惜宣平孩子的亲alpha妈还带了个微型喇叭大喊我爱你。


    最后是宣平报警，让首都星治安巡逻队的队长席霜亲自把人拷走了。


    助理看那席队长也和自家所长认识，总觉得随便拉个路人alpha都比那穆莱强。


    没想到席霜还跟穆莱认识。


    穆莱看到席霜就愤怒：“席霜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每天盯梢我们家宣平？我都是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许打……”


    她被席霜直接踹上了警车，长发扎成高马尾穿着警服的alpha站在路边都能引人侧目。


    席霜多少还是有点资本的，她靠在门上，认真地劝这位昔年学姐今日学妹的穆莱——


    “穆莱，你贱不贱啊，别死缠烂打的，好聚好散动不动？别以为人家有孩子了就是你的人了。”


    “就算你强制把人标记了，人家omega不同意你也得滚蛋。”


    席霜不顾穆莱的咒骂把门关上，冲宣平笑了笑，想了一会还是小声地说：“你要不也干脆一点，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好了。”


    她本来以为只是穆莱单方面的骚扰，但这个月都抓了穆莱好几次了。


    还真的穆莱说的那样，宣平偶尔也会搭理她的。


    席霜：“不然把人玩死了。”


    穿着研究所外袍的年轻omega所长笑了笑。


    席霜跟宣平还是没跟池月杉熟，她觉得池月杉简直是最单纯的人。


    但谁都有单纯的时候。


    宣平的单纯可能被某个人撕碎了，现在就算拼起来，也没办法回到最初的时候。


    但她仍然咽不下这口气。


    席霜又不敢说你如果还是在意。


    因为宣平笑起来太冷，哪怕她长得秀气娴静，仍然给人一种无法窥探的幽深感。


    宣平：“玩不死的。”


    她还拍了拍席霜的肩，然后递给席霜一盒限量草莓软糖。


    昨天一个学妹送的，好大一盒，也吃不完。


    她记得之前凌熏说过自己之前想买给席霜但是错过了发售时间。


    “送你。”


    正好这个时候穆莱从警车后面探出头，顿时气了个半死——


    “席霜！你还敢说你问心无愧！！”


    席霜简直冤枉死了，她当然敢对天发誓自己对宣平绝无半分非分之想。


    宣平怎么看都是能让她毛骨悚然的类型。


    啊这么想凌熏当年喜欢池月杉也情有可原，谁不喜欢活泼的小太阳啊。


    穆莱差点狗叫，席霜深吸一口气，对宣平说了声谢谢。


    “这巧克力当报仇了我，等会她家里人来捞他又要冲我发火了。”


    宣平点头，歉疚得很敷衍：“辛苦学姐了。”


    席霜已经走了，她摆了摆手，高马尾在黄昏里摇摇晃晃：“客气了学妹。”


    “自己保重。”


    宣平还是去了学院，结束之后去了父母家。


    她给父母新换了一套房子，距里她公寓却有点路。


    房子门口有个小院，下世界上来的父母很爱侍弄花草，毕竟以前从没见过真的。


    每天都要浇水，偶尔还会给宣平送种出来的菜。


    宣平的悬浮车停在门口，她才刚下车，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爸爸妈妈，我这样浇菜的姿势对吗？”


    宣平闭了闭眼，决定上车走人。


    但穆莱已经看到她了，她大喊一声平平，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跪得非常标准——


    “你来看我啦？”


    第252章 宣平篇02


    穆莱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也不知道练了多少遍，真的跪了多少次，至少宣平已经习惯了。


    她说：“松手。”


    穆莱抱着她的腿，一点也没要松的迹象。


    “我不要，平平，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见你了。”


    宣平笑了一声：“我并不想见你。”


    她还有点遗憾：“席霜怎么没把你拘留。”


    穆莱：“她有什么资格拘留我？”


    她长了一张不错的脸，至少在孤云学院的alpha颜值排名里是排得上号的。


    如果不是这张脸，当年宣平刚入学也不会被她哄骗，相信这个人是一心一意爱自己的。


    不是人人都有从来的机会，宣平铁了心重来一次要报复穆莱。


    但她发现自己还有更值得做的事情。


    本来是没必要浪费在这种会深陷仇恨的感情里的。


    可是穆莱变了。


    宣平：“你能不能别来烦我爸妈，再这样我真的会起诉你。”


    穆莱却无所谓，她跪也跪出了天经地义的感觉，宣平甚至看到对面那栋楼的窗户开了，还有人在看热闹。


    这个人不要脸宣平还是要脸的。


    她踢了穆莱一脚，正好这个时候她的omega妈妈出来，看穆莱倒在地上，一边说：“平平啊，你再怎么样不可以踢人的啊。”


    穆莱倒是自己起来了，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边问宣平：“腿踢疼了吗？”


    宣平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无视穆莱热切的眼神，一个人往里走。


    宣平的父母都是下世界A区的教职人员，在相对混乱的下世界，宣平属于出生就比较安稳的类型。


    哪怕她也没见过太阳，没见过真正的鲜花，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至少父母双全，没吃过苦。


    池月杉很少和她提起下世界的打工生涯，但宣平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池月杉，就看得出她很辛苦。


    等后来记忆复苏，她发现有些东西可以改变，有些东西无论重复几遍都不会改变。


    就像她给这个世界的自己设置了答案，但她仍然会喜欢上穆莱。


    哪怕逐渐想起从前，仍然很难抗拒那股对对方的好感。


    三流货色，我喜欢的三流货色，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到底有什么值得我放心不下的？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宣平。


    从池月杉到席霜到盛阳葵到凌熏。


    不会问的从来是奚昼梦和闻星火。


    闻星火根本不会太在意，只会在宣平被欺负的时候加入审判穆莱的队伍。


    奚昼梦每次都让池月杉别问了，新上任的外交官在媒体里大放异彩，几乎快成了星系omega的梦中情人。


    制服也完全按照奚昼梦的喜好做的，垫肩的长穗都像是星屑镶嵌，一边摘了手套一边去捂住池月杉的嘴把人拖走了。


    临走的时候对宣平说：“人是会变的，你也是，我们都是。”


    奚昼梦向来是大家的主心骨，哪怕她上班仍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把外交部每周开两次的例行提问都改成了一次。


    每一次回答问题都滴水不漏，加上太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很多时候还迷惑了外星系记者。


    从贵族top的大小姐到远征军指挥到外交官，奚昼梦做什么都符合她的身份。


    很多人都受她作战风格的影响，以为她是一个凶残得压根不温柔的人，哪怕和池月杉都有了孩子，也有谣传她们感情不好的。


    但宣平知道自己羡慕。


    羡慕那种你心似我心的至死不渝，在战火里仍然奋不顾身的绝唱。


    但那又不是她会有的感情。


    池月杉天生就是一团火，性格也如火一般滚烫。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化开奚昼梦周身多年的寒冰，仍由她一头扎进，把两个人都变成滚烫的潮水。


    宣平进了家门，父亲已经做好了饭菜，外面黄昏落幕，夜空浮现星子。


    她的父亲宣承名是个历史老师，虽然下世界教育普及度很低，但仍然有一部分的人可以接受教育。


    宣平爱看书的习惯也是受父亲的影响，但唯独恋爱在书上找不到正确答案，也没有完美范例，更没有危急关头的自救方式。


    所以她从前深陷其中，即便熬过了最痛的时光，但心上仍然有疤。


    “今天工作也很忙吗？”


    父亲问宣平。


    宣平点头，新房子算得上小洋房，但面积不大。


    餐桌够六个人坐，穆莱进来后没坐在宣平边上，隔了一个座位，先给宣平的父母添饭。


    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家里的仆人十个有八个是伺候她的，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富贵出草包，是不学无术混日子的典范。


    所以穆莱很会谈恋爱，什么方式是浪漫，本来拿去学习完全可以超常发挥的聪明变成了浪漫的升级版。


    除了常规的送花送戒指，她还要投其所好，送过宣平满园绿植，一个设备完备的研究室。


    再加上一副好皮囊和缠绵的口吻，要什么人都能到手。


    但宣平已经不想回头了。


    她放下筷子：“为什么让这个人进来？”


    母亲：“你不要生气，是我叫她来的。”


    穆莱：“不是，是我来这边兼职送牛奶，阿姨就叫我留下来吃饭了。”


    她的确穿得比以前朴素多了，实训受的伤让穆莱额头现在还有一道很深的疤。


    不过她也没去做祛疤手术，更没有剪刘海，以至于谁看到她都会注意到这个疤。


    现在笑着解释，看上去卑微得有些可怜。


    宣平：“吃完了就走吧，送牛奶也别在这边送。”


    她刚说完父亲就说：“你怎么这么跟人家说话呢。”


    穆莱点头：“我不是故意在这边送的，是今天有个同事临时有事。”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宣平，然后几秒后惊觉，迅速移开目光。


    宣平没再说话，她甚至没什么胃口，加上光脑有很多未读消息，就上楼休息了。


    每周她会在父母这住一天。


    宣平上楼后宣平的母亲叹了口气，她问穆莱：“小穆，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平平这么……”


    她很了解自己这个女儿，单纯又娴静，把她送进孤云学院上学，也是为了以后让她能过得好一些。


    下世界的alpha总归是不如上世界的。


    可是他们夫妻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还干出了一番事业，以至于认识的人都来打听这孩子是怎么教育的。


    最让他们意外的是宣平居然未婚先孕了。


    当时情况紧急，加上宣平也很忙，他俩也不敢问。


    一切结束之后，反而是穆莱找上门，很认真地道歉。


    说她没保护宣平，在实训的时候。


    可是宣承名和妻子也去打听过，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叫穆莱的alpha还是首都星做奶制品的富二代，风评说好不好，说差不差。


    因为但凡问到的，都说那个alpha可喜欢你们家宣平了。


    还经常为了宣平和人打架呢。


    穆莱长得好，态度也好，现在还提前去社会实践。


    就算他们知道这种大户人家大部分都联姻，还是被穆莱打动了。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关系这么僵硬。


    宣平不说结婚，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倒是穆莱隔三差五会和他们偶遇，意思很明显，她还是想和宣平在一起。


    偏偏提到分开的理由，就会沉默。


    穆莱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自己做的梦是真的发生过的。


    是上辈子她和宣平的故事。


    池月杉也很忙，穆莱约她一开始也被狠狠拒绝，最后还是趁着池月杉去孤云学院讲座的时候求了好久才求来的谈话机会。


    池月杉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学姐，那不是梦。”


    她快速地解释了这个世界的由来，也无所谓穆莱相不相信，把她知道的关于宣平的桩桩件件都告诉穆莱了。


    “平平的孩子没了，你在她流产的当天和人订婚。”


    “你的母亲和姐姐去看望她还又骂了她一顿，差点让她丢了工作。”


    “你结婚的对象还让人去教训平平。”


    “当然平平很坚强，她努力读书，最后成了宣平博士。”


    “你呢，继承了家产但没脑子继承，被未婚妻和她的情人合谋，最后死于车祸。”


    “没人去看你，平平也没去，她让人去你的墓地泼粪了。”


    池月杉说的面无表情，听得穆莱浑身发冷，因为这和她的梦境别无二致。


    她压根不会去管这个世界的由来，只知道宣平冷酷的原因是她一手造成的。


    面前的短发alpha闭了闭眼，池月杉还没停下，她说：“我下个月结婚，但平平早就说过了，她不要捧花。”


    “她不想结婚。”


    “当然，”池月杉顿了顿，“没人要求一个人活着必须结婚，我们都尊重她的决定。”


    她到底还是看出了宣平每天忙碌背后的孤独和迷茫。


    池月杉能整理好自己的遗憾，因为奚昼梦永远在她身边。池月杉有地方可以倾诉，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不用遮掩。


    沟通是最有效的良药。


    但宣平拒绝沟通。


    哪怕她在池月杉眼里足够成熟，可宣平自认为的已经彻底走出，在别人眼里仍然困在其中。


    不然她早就能平静地面对穆莱，完全不会因为这个人的花招而苦恼了。


    隔了一会穆莱才问：“我承认一开始追求宣平是因为同学间的打赌，可是后来我是真心喜欢她，也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


    她看上去非常痛苦，富二代圈其实不少人在嘲笑穆莱自作多情。


    人家omega分明就是去妻留女，你还要贴上去。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


    池月杉：“可是你喜欢上的，是拥有两辈子记忆的平平。”


    面前绿眸的omega是无数人的榜样，池月杉也早不是当年穆莱觉得土里土气的小妞。


    她完成了人生的蜕变，成了当年同窗仰望但无法企及的存在。


    宣平也一样。


    穆莱看上去要哭了，她深吸一口气问池月杉：“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池月杉摇头：“我不知道。”


    她完全是站在宣平那边的，哪怕上一辈子她们不是这样一开始就相遇的朋友。


    池月杉：“我希望她幸福，但如果你带给她的只有痛苦，那又何必强求呢？”


    穆莱点头，她嘴唇都咬出了血，齿痕深深，像是命运不留情面的摆布。池月杉看着对方的背影，在学院拱门下宛如被万钧的愧疚碾压。


    池月杉想到奚昼梦之前和自己提起宣平。


    狡猾的恋人看穿了一切却还要看看热闹：“这不是很爽吗，你虐我千百遍我转头踩你如便便。”


    池月杉：“你真粗俗。”


    奚昼梦倒在摇椅上哄孩子，笑着说：“宣平要是放得下，压根不至于这么辛苦。”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调调，“情啊~咿~呀情呐~~”


    “对错难分~全是死结~~”


    偏偏昏昏还跟着唱。


    池月杉想到宣平，想起当年刚见面就和自己说话的羞涩女孩。


    横跨两个时空的友情，又哪里能袖手旁观。


    她走上前，对穆莱说：“至少你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吧？”


    第253章 宣平篇03


    难得的休息时间宣平会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发呆。


    重建的首都星夜晚恢复了从前不夜城的感觉。


    她看着远处天空不断开过的悬浮车，又注意到了再远处炸开的焰火。


    一下子想到奚昼梦求婚的那天，自己看到的盛大的焰火图腾。


    浪漫确实有很多种，这一辈子她收获了比之前多得多的东西，至少自己难过的时候有人能陪她彻夜聊天。


    现在机甲处于整顿状态，奚昼梦和闻星火的机甲在最后一战中彻底损坏，修好跟重做没什么区别。


    奚昼梦看上去是这辈子都不想碰这玩意了，她让池月杉和云天澄干脆办个展。


    陈列出所有损坏的机甲，让民众都知道这场胜利来之不易。


    池月杉：“她说的那么正经，那么冠冕堂皇，以为我就不会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了吗？”


    下班后没回家来陪自己的omega朋友仰头狠狠半瓶啤酒，还打了一个嗝：“她就是不想干了。”


    毕竟没吞月奚昼梦也有理由可以卸任远征军指挥的职位。


    但经过多方的讨论，可能还是为了震慑其他星系，奚昼梦还是有个挂职的名额。


    现在远征军指挥（挂职）和星系第一外交官的头衔挂在她头上，完全可以压闻星火一头。


    从级别上说，奚昼梦当然是她们所有人的上司，只不过不是直属的。


    池月杉就很不爽：“平平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得意！简直！唉算了不说她了，你又睡不着了吗？”


    宣平自己的公寓阳台有超大的双人沙发躺椅，她和池月杉双双倒在上面，池月杉伸手摸了摸宣平的孕肚，又有点期待：“希望是个像你的女孩。”


    宣平：“那不然呢，女的和女的怎么可能生得出男的。”


    她笑着说：“挺好的，和平年代，没有虫潮。”


    池月杉：“穆莱学姐没和你单独聊聊吗？”


    宣平还买了一台古董CD机，在夜晚里播放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歌。


    女歌手声音婉转，唱出了悠长的寂寥。


    宣平：“不知道。”


    她闭了闭眼，刚涂了润唇膏的嘴唇湿漉漉的，像是被谁吻过。


    “可能找过，但我把她拉黑了。”


    池月杉：“但你不是偶尔会放出来吗？”


    因为靠得很近，宣平闻得到池月杉身上的香水味。


    她们上辈子第一次见的时候池月杉格外狼狈，是从战场被奚昼梦带回来的劫后余生。


    第二次见的时候池月杉已经和奚昼梦结婚了，她住进了奚家，身上染着二次分化后的贵族大小姐的香水味。


    现在的池月杉身上也有那个味道，像是命运的殊途同归，相爱的人冥冥之中总会凑在一起。


    宣平：“因为她很烦。”


    池月杉笑了一声：“都拉黑了还怎么烦你？”


    宣平：“她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上次她在研究所闹腾被席霜铐走你不是知道吗？”


    池月杉：“是你特地让席霜学姐出警的吧？”


    宣平不可置否，蹙眉说：“我有错吗？她总是这样，吵吵嚷嚷，惹人生厌。”


    池月杉没说话，她看着宣平。


    宣平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问：“怎么？”


    池月杉：“平平，我之前觉得你的选择让我很崇拜。”


    宣平知道她说什么，反问：“现在就不崇拜了？”


    池月杉：“比起崇拜，我还是更希望你幸福，我本来以为你的选择是一个人走到底也会快乐。”


    “可是，”池月杉顿了顿：“你现在看起来也不快乐。”


    宣平：“我就是……”


    池月杉接下去说：“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


    她的口吻轻快了很多，也可能是背景CD机播了一首小甜歌。


    “穆莱学姐终于知道她做的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了。”


    “不过呢，”池月杉看着宣平：“这一次她不是如你所愿被你折磨了吗？”


    宣平：“我……”


    池月杉：“我知道你不想结婚，人生也不必要非要恋爱步入婚姻什么的。”


    “但我希望你永远像我刚到孤云学院见到的时候那样，对未来有憧憬。”


    “不止是事业，还有生活。”


    CD机是池月杉送的，她第一次来宣平的公寓就觉得这里太冷清了。


    好像交房后压根没装修，顶多放了几个机器人，可以不用做家务清扫。


    宣平的桌上堆满了她工作用的资料，好像这只是她另一个办公的地方，而不是家。


    她和父母也没那么亲近。


    很多事情无处说，无法说，不知道怎么说。


    也不想让长辈徒添困扰了。


    宣平：“我看见她，总想到以前的她。”


    她闭上眼，从前那个人的深情和冷酷轮番袭来，变成听到对方婚讯的刺痛和失去孩子的绝望。


    孤立无援。


    是她一个人挨过升学的苦读、学院时期因为下世界身份遭受的鄙夷还有和穆莱恋爱时旁人的冷嘲热讽都凝在一起的孤寂。


    既然可以选择别人结婚，可以交换戒指说余生。


    那为什么当初要给我莫须有的期待和许诺，让我交付全然的真心，换得如此支离破碎的余生？


    池月杉笑了一声：“那是以前的她。”


    “现在的她不是什么都没做，而且和从前也不一样了。”


    至少池月杉打听到的穆莱已经和家里彻底闹翻，现在因为挂科还要在孤云学院多上一年。


    她失去了经济来源，从前的狐朋狗友压根不打算伸出援手，还致力于取笑她。


    穆莱偶尔会跟人冲突，但大部分时间她都在首都星打工，就像当年宣平和池月杉做过的一样。


    前几天席霜和池月杉碰到一起聊了聊，席霜还揉了揉眉心。


    “我怎么觉得那家伙打工打到精神分裂了，只要不提到宣平她就很正常，非常平静地打工。”


    “提到宣平顿时跟疯狗一样，就像那天我拘留她，哇塞居然还要咬我……”


    席霜算是看这对从学院时期走到现在的，她揉了揉眉心，对池月杉说：“你跟宣平最熟，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昨天晚上我巡逻还看到穆莱了，过了学院的门禁，她居然睡在桥洞，不是，怎么能混成这样？”


    “哦我还听说虫潮结束后她爸还多了一个私生子。”


    池月杉耸肩，无奈地笑笑：“感情的事怎么说得清楚呢，你不也一样吗？”


    席霜笑了一声：“少暗搓搓骂我，别听凌熏说的什么我又辜负人，我跟前女友们的关系好着呢。”


    池月杉喔了一声：“我听说的是前女友找你复合把你灌醉结果凌熏把人omega起诉了？”


    席霜尴尬地跑了。


    池月杉的意思宣平也知道。


    不过是希望她好。


    所以在池月杉玩笑口吻地说完穆莱的事后，宣平认真地答复她：“我会好好考虑的。”


    池月杉：“要不是看你没有世俗的欲望，我还挺想把最近来我们工会做研究的外籍alpha介绍你的，她长得特别温柔，要不是……”


    宣平：“要不是你都订婚了，就要？”


    池月杉：“我哪敢啊，家里那个就够折腾我了。”


    她义正言辞地总结：“我只是欣赏那种脸而已。”


    宣平哦了一声：“我要告诉奚学姐你说她长得不温柔。”


    池月杉：“平平！你怎么这样啊！”


    *


    现在宣平倒在父母家二楼的阳台，没有CD机，悬浮在她面前的光脑播放着胎教音乐。


    宣平闭着眼听，没想到睡着了。


    她一天到晚都很忙，也的确很累。


    但人的精神可以催生出无数的精力，只有陡然放松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原来疲惫是没办法忍住的。


    她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来过，等彻底清醒，发现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


    正好能听到父母的声音。


    “等下还要打工啊？这也辛苦了吧？”


    这是父亲的声音。


    “不辛苦，毕竟我和家里有矛盾，反正也老大不小了，要学会自力更生了。”


    “我听说你父亲带回来一个私生子，是真的吗？对不起啊小穆，我也是听邻居说的，如果有冒犯……”


    这是母亲问的。


    “不冒犯不冒犯，是真的，不过我确实没对方优秀，对不起啊叔叔阿姨，我是一个很没出息的人。”


    “这个时候又不叫爸爸妈妈了？你是故意给平平听的吧？”


    母亲开了句玩笑。


    穆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歉疚：“平平越来越不搭理我了，我在她面前出格一点她才会给我眼神。”


    她还笑了笑，听上去带着自嘲：“不过也是我自作作受，这样也挺讨厌人的。”


    父亲问穆莱：“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


    穆莱沉默了好半天：“我……伤害了她，也辜负了她，差点和别人订婚，又差点害得……”


    那的确是上辈子的事，宣平生怕父亲真的去调查。


    毕竟父母还加了池月杉的通讯，前段时间还偶遇过陪池月杉逛街的奚昼梦。


    奚昼梦虽然平时没大没小，对真长辈都很客气。宣平还听父亲提起过对方，说是他见过最优秀的最有礼貌的alpha，不愧是的帝国英雄omega的伴侣。


    要是真的问了奚昼梦，以奚学姐的态度实在是。


    宣平起身，碰掉了阳台上一盆多肉。


    砸在地上，泥土倾倒，花盆碎了，球形仙人掌正好滚到穆莱的脚边。


    穆莱的话顿住了。


    三个人都看向阳台，宣平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穆莱。


    穆莱顿时更心虚了，愧疚浓重地嵌在眼神，是上一辈子宣平最想看到的情绪。


    但上辈子穆莱死得也很快，也不知道最后一刻有没有后悔她的负心薄幸。


    穆莱：“平……平平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宣平身上披着的毯子也在刚才和仙人掌一起掉了下去，宣平：“捡起来。”


    穆莱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噢了一声，直接伸手去捡都是刺球的仙人掌。


    宣平的母亲看不下去了，正想把人拉开，也有点纳闷温柔娴静的女儿怎么唯独在穆莱面前性格带着恶劣。


    宣平：“我说毯子。”


    穆莱这才松手，但她的手上已经都是刺了。


    母亲：“你这孩子都不知道痛的吗？赶紧进去我给你挑出来。”


    穆莱笑着摇摇头，另一只手捏着毯子：“我去给平平送毯子。”


    两个长辈眼睁睁看着穆莱乐颠颠地上楼了。


    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怎么那么像纪录片里的狗。


    穆莱忐忑地走上楼梯，都做好了宣平拿另外一盆仙人掌砸自己的准备了。


    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毕竟池月杉都说了，那是她欠宣平的。


    真相远比她梦到的更痛，宣平本来就怕痛，穆莱都开始痛恨上辈子的自己，为什么要干出这样的事。


    可是那也是她。


    没办法解释。


    宣平就站在阳台，阳台灯不是很亮。穆莱上来的时候甚至看不清她的脸，只感觉这个怀孕的omega身上仍仍然有让她蠢蠢欲动的柔弱感。


    哪怕她并不柔弱，比寻常omega坚强更多。


    “平……宣小姐。”


    穆莱恭敬地把毯子递给宣平。


    宣平没有接的意思，她看都没看穆莱一眼：“那时候有胆子给我披，现在不敢了？”


    穆莱呃了一声，试探着问：“我可以吗？”


    宣平：“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穆莱飞速地给宣平披上毛毯，又迅速地退开，没有之前那股死缠烂打。


    她就站在宣平一步之外，又问了一次：“我可以说吗？”


    宣平：“你可以跪下说。”


    第254章 宣平篇04


    换做没遇到宣平的那个穆莱，要是有人和她说你有一天会喜欢一个omega喜欢到只能和她跪着说话，也心甘情愿。


    穆莱一定会觉得这个人神经病。


    毕竟谁都知道alpha是第二性别出现后的最高性别。


    omega固然珍贵，但不过是点缀。


    但有这样想法的人必然会被新的认知打碎，就像现在的穆莱完全不理解自己从前的想法。


    仗着自己的身份去索取，又深知别人碍于她的身份不会反抗。


    即便说甜言蜜语不过也是戏谑，真正的喜欢聊胜于无，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消遣游戏。


    偏偏她遇见了宣平，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


    此刻穆莱跪得很用力，宣平都听到了膝盖重重撞在地板上的声音。


    很有力的普通声，让人听着都觉得疼。


    但宣平并不会为她疼，因为宣平从前遭遇的疼远比跪下的疼更疼。


    也不怪池月杉一开始对上世界的有钱人和贵族敬而远之，毕竟人一旦沾了权势和财富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就像宣平现在别人眼里也一样，是完完全全的蜕变。


    她也学会了在职场上保护自己，也知道利用财富去买消息，给穆莱下绊子。


    但池月杉很幸运，她和奚昼梦几乎是命运书写的纠葛。即便每段感情都伤痛的时刻，但宣平敢保证池月杉只要受到一丁点的痛，奚昼梦都会加倍补偿给她。


    而不是像穆莱这样，完全的粗神经。只会一味地遵从父母的意愿，口口声声说爱，却在宣平最需要她的时候无情地离开。


    “我去找过池月杉。”


    穆莱仰头看着宣平，眼前的omega和当初她在学院见到的学妹已经很不一样了。


    甚至有种能和别人完全区别开来的成熟，像是被无数风霜摧折后，彻底的绽放。


    可惜她不会再为别人开了，只开给自己看。


    宣平：“然后呢？”


    穆莱：“上辈子的事，对不起。”


    她仰头看着宣平，但是宣平压根不看她。对方只是捏着毛毯上装饰的小鸭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


    穆莱：“当然我知道说对不起没有用，但是平平，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知道我没资格弥补，可是至少让我有赎罪的机会。”


    宣平见过不少优秀的alpha，就先不说奚昼梦了，那完全是接近神明的存在。


    稍微降低一个等级，闻星火、席霜、凌熏哪个不比穆莱上得了台面，是真的能上得了战场，不畏惧任何困难的那类人。


    长辈里的奚明光和沈狱本来就是巅峰级别的alpha，如果硬要找个普通的，其实孤云学院里也有比穆莱好很多的alpha。


    偏偏感情这种事没有固定的先后顺序。


    就像先来后到这个规则不适用池月杉奚昼梦和闻星火盛阳葵，她们各自都有解不开的羁绊。


    红线能从一个时空穿梭到另一个时空，无所谓光年、空间折叠和世界更迭。


    是真正的海枯石烂后还要轰轰烈烈的双向奔赴。


    谁让她遇到了穆莱呢，轻而易举地被甜言蜜语攻陷，哪怕知道人生的很多第一次并不重要，却还是念念不忘。


    甚至我对她的恨比爱还长。


    宣平：“赎罪？”


    她终于舍得垂眼，给了穆莱一个短暂对视的机会：“你现在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她坐回了摇椅，笑了一声：“你现在压根没什么值得我看得上的。”


    穆莱就这么跪着往前挪了挪，“有的。”


    宣平拿起一边她妈的鸡毛掸子，直接敲在了穆莱的肩上。


    从前好吃懒做一天到晚只顾着玩的富二代闷哼了一声，她仍然定定地看着宣平：“就是有。”


    宣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孩子……”


    “不是！”


    穆莱打断了她的话，又说了句对不起。


    “我那时候不应该……”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选择了好了时间，根本不会怀孕，却没想到还是有了。


    她和宣平的匹配率也没有很高，堪堪过可以结婚的门槛。


    池月杉说她的梦是真实发生过的，穆莱毫不怀疑匹配率会成为她无法和宣平结婚的最有力证据。


    但那是上辈子那个窝囊的她。


    我现在只是我。


    “我现在和家里没什么关系了，母亲和姐姐都没办法干涉我。”


    她又往前挪了挪。


    宣平：“这和我有关系吗？”


    穆莱：“她们也不会再来烦你。”


    宣平：“现在也没人敢来烦我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少见的倨傲，完全是靠自身努力带来的成就，和穆莱毫无瓜葛，却带着动人心弦的魅力。


    如果说从前的宣平只是静默温柔的池水，那她现在就是潺潺的山泉，清音泠泠，光站在她身边就足够让人不想离开。


    穆莱：“平平，你要是不想理我，有很多办法让我根本没办法出现的。”


    宣平刚想说话，穆莱却跪到了她的眼前。她仰头看着宣平，眼神带着疯狂的执拗，是上辈子的穆莱压根没有的情绪。


    “不是么？”


    她自嘲地笑了笑：“池月杉说她很纳闷你从前喜欢我什么。”


    “以前我觉得很简单。因为我有钱，长得虽然没奚昼梦那么离谱的好看，至少在alpha里算的上中上，精神力也不算很低。”


    “那样的我觉得要拿下一个下世界的omega很简单。”


    “但现在我没有钱了，没有还算不错的家庭条件，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甚至还没毕业。”


    “你们同期一个比一个厉害，谁都说我缠着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点我承认。”


    “但是宣平，我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打赌才追你。可是我后来彻底喜欢上了你，你不会感觉不到的。”


    “现在的我还是和上辈子的我一样让你如此恶心吗？”


    她想：比起你彻底无视我，我宁愿你恨我。


    穆莱从相貌上看就有些轻浮。


    其实席霜长得也挺轻浮的，但轻浮得有度。哪怕她也是个前女友很多的人，偏偏脾气很好，为人大方，对人不要太有礼貌，她在场基本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但穆莱的轻浮是坏的那种。


    坏在她的天生细眉，轻佻而上，飞扬出无限的攫取之意。


    谁看她第一眼都会觉得这个alpha的招摇是钱堆出来的。


    不过事实也的确这样。


    此刻她的脸还是那张脸，只不过穆莱认真地盯着宣平看。那股轻浮被折磨她的梦境和宣平的反应碾成了零星的哀愁，加上这段时间打工又要上课的奔波，风霜覆在其上，竟然有种换了张皮的感觉。


    穆莱红着眼，似乎很想去抓住宣平的手。但此刻四下无人，她反而没有人前那种死缠烂打的讨厌。


    反而克制着，手握成拳垂在身侧，睫毛被泪水打湿，但没落下眼泪。


    却已经渲染出了绵延的痛苦和愧疚。


    还有微弱的期待，像是她站在悬崖，等待着宣平最后的审判。


    天已经彻底黑了，宣平父母的住宅两百多米外是小区的小型娱乐区。


    这个点正好是一群中老年人跳舞的时候，因为离得不算远，音乐能飘到这里，打碎了这种寂静。


    不知道宣平想到了什么，移开和穆莱对视的目光，“一样的脸，总会让我想到……”


    但她还没说完，也不知道穆莱从哪里掏出的一把小刀，直接往脸上划拉。


    宣平惊愕地打掉那把刀，但巴掌大的小刀足够划破跪着的alpha的脸。


    正好从左侧脸颊滑下，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滴答滴答。


    是血落在地板的声音。


    穆莱还是仰着头，那把是她另一份兼职工具的刀掉在地上。


    本来这把刀的用途是代替人工AI给年纪大的老人家送信后拆信用的。


    哪怕是科技时代，也仍然有人保有书信往来的习惯。星系之间的通讯已经如此发达，也有感情寄托在字里行间，笔画勾勒的书信。


    这是AI机器人做不了的工作。


    因为读信需要读出感情。


    这个工作乍看没什么要求，要求却挺高的。


    而且很累。


    即便时薪很高，能坚持下来的人却很少。


    因为要和人交流，感情是会流转的，如果不消耗就会内耗。


    换做以前的穆莱肯定干不了一会就累，她还会看不起这样的感情。


    但是她在一次次被宣平拒绝被对方刻意无视后多了很多和自己相处的时间。


    现在的穆莱脱离了那个宠她长大的家，也无所谓有私生子入住，家里一团吵闹只会让她更烦躁。


    每天清晨去送信几乎是她所有兼职里最让她期待的事。


    不是重复劳动，甚至可以从长者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故事。


    感情无非那几种，爱情亲情友情。婚姻囊括了所有，所以好的时候如胶似漆，坏的时候深陷泥潭。


    穆莱也逐渐理解了宣平的选择。


    她没资格心疼宣平，因为造成宣平所有不幸的是自己。


    可她也痛苦，因为她也在试图改变，可却提前被宣判了无期徒刑。


    宣平：“你是希望用这种苦肉计让我可怜你吗？”


    脸上的疼让穆莱下意识地蹙起眉，她仍由自己这样流着血，坚定地摇头：“我没资格让你可怜。”


    她似乎还是去想拉宣平的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她选择低头，去亲吻宣平的脚背。


    宣平下意识地想要踢她，但穆莱的血却滴在她的裙角。


    鲜红落在淡蓝上，像是她们相遇那天。


    路过咖啡车的宣平被穆莱搭讪，收到了一束宛如鲜血渐染的叫做“迷狂”的花束。


    那时候宣平还没恢复记忆，但上辈子的暗示根植在心，几乎成了潜意识，让她赶紧离开。


    可是穆莱生了一双上扬的眉眼，她笑起来的时候甚至还有虎牙，有点像宣平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反派。


    有人天生喜欢恶人，而且命运很难被改写。


    她到底还是接过了那捧花，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如此痛苦的记忆。


    一模一样的开头，只不过上辈子她和穆莱是同级。


    都是一年级，都是编号999咖啡车，都是叫做迷狂的花束。


    所以她干什么都很清醒，只有在感情上迷途不知返，被少年轻狂的恶意告白所困住。


    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脚背，像是蜻蜓点水刹那的流连。


    穆莱起身，郑重地说了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希望孩子知道她的另一个母亲是我这种废物……”


    “所以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她起身的时候还用指腹擦去了滴在宣平脚背的血。


    可惜很难擦干净，就像破镜重圆总有裂缝。她和宣平之间总是横亘着——不堪回首的，上一辈子的孽债。


    她刚走了两步，宣平说：“等等。”


    穆莱回头，她的脸看上去实在可怕，宣平丢给她一面小镜子。


    “照照看你现在什么样。”


    宣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说：“这辈子我也还是恨你的。”


    穆莱本来就蠢笨，宣平也没指望她听懂。不管这个人走也好，留也罢，她也选择一生不婚，要在她喜欢的空间折叠上做更深入的研究。


    这个蠢人的存在不过是……打发时间，做个玩物解解闷。


    毕竟让她重新建立一段感情太难了。


    付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人的花期就那么长，她没精力再去经营了。


    有时候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还持久。


    而且不用担心变质。


    况且穆莱已经彻头彻尾成了她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又上哪去驯服第二条呢。


    偏偏穆莱听懂了。


    她笑了笑，但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宣平：“毁容了就滚吧。”


    穆莱兴高采烈地下楼了，然后是宣平母亲的尖叫，父亲急着连线通讯叫救护车的声音。


    宣平不为所动，她摸了摸肚子，小声说：“你会理解妈妈的吧。”


    下一秒她摇了摇头：“算了，不需要你理解。”


    “至少我现在很满意……这样的日子。”


    第255章 奚明光x褚婧01


    “明光，你有喜欢的人吗？”


    奚明光就读孤云学院的时候是提前入学的。


    她的alpha母亲自从上一次虫潮对敌后就留下了病根，很早就去世了。


    奚家仍然保留初世纪沿袭到今日的贵族荣光，历代奚家的alpha都会选择从军。


    可惜到奚明光这一代就剩她一根独苗，omega父亲也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


    她入学后在同学眼里就是非常刻苦的人，几乎不怎么参加学院的娱乐项目。


    但架不住奚家除了贵族top的头衔外还有一直被人称赞的好脸蛋。


    比起其他几大贵族不怎么稳定的颜值发挥，不少吃瓜群众还闲得没事干在匿名论坛发起了颜值投票。


    毕竟每一届孤云学院都有贵族的人。


    但毫不意外，第一永远是奚家人。


    哪怕奚明光想低调也很难低调，现在谁都知道她是独苗，又是年纪轻轻的家主。


    虽然还没正式获得授权的章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加上她是个s精神力的alpha，怎么看都是以后的帝国英才。


    最近学院要举办剑道大赛，像奚明光这样的压根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她是s精神力。


    但她真的不怎么会剑道，就算这是贵族必学课程，也不是每一门都擅长的。


    更何况这种alpha的比赛，压根不论年级，全部硬上。


    奚明光她天生不爱出风头，才十五岁就展现出了非常不符合年纪的少年老成，乍看像个毕业生。


    当然也有她个子老高，不苟言笑的原因。


    “没有。”


    奚明光坐在一边，看着面前打得仿佛是竭尽全力的alpha，拧着眉头非常不理解。


    第一有什么好处吗？相亲的彩头？


    坐在她边上也在摸鱼的alpha反而和她聊起了天：“真的没有吗？你看那边。”


    她还用手指了指，对面的观众台都是来看热闹的omega。有男有女，哪怕大家都贴了信息素贴，也让人看了意动。


    奚明光连眼皮都没掀，她只想混过这种必须训练打卡的时间，好让她下课赶紧去熟悉自己的新机甲。


    奚家有很多机甲，奚明光天生精神力超群，二次分化后普通的机甲也很容易被她练得破损程度超标。


    奚明光：“真没有。”


    但她的冷淡压根没打消对方的念头，又好奇地问奚明光：“那你有没有未婚妻或者未婚夫？”


    奚明光摇头，她本来年纪就是最小的。偏偏长得不显小，头发到肩，因为练袭扎了个小揪。压根没其他alpha那么花枝招展。


    气质跟清泉一样，还是挺吸引人的。


    “真的假的，你可是奚家的独苗，长辈都没你订婚的吗？我记得你们就算结婚也是找贵族通婚的吧？”


    奚明光：“没这个规定，看喜不喜欢。”


    对方姓沈，是沈狱的远方表姐，算得上沾亲带故。


    要说世交也可以。


    沈家表姐又问：“那你不着急吗？”


    奚明光：“我才十五岁，急什么？”


    她面上看不出来，其实是挺着急的，毕竟卧床的omega父亲和她说过女王可能想让奚家除名，已经三番几次想让人来搜查奚家。


    奚明光想要彻底继承奚家，还需要女王的继承确认书。


    以前都没有这个程序。


    但现在议院也有不少觊觎奚家千年的累积，恨不得倒一个贵族自己再立一个。


    但奚明光不知道女王会提出什么要求。


    她现在这么努力，就是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在孤云学院念太久。


    她需要实际的军衔，迅速成为独当一面的奚家人。


    “也是。”


    对方刚说完，前面爆发出一阵嘘声，是一个omega少年给场上练袭的alpha送水。


    一边的指导老师来喊奚明光：“你是不是休息太久了，去试试吧，也没让你一定拿第一，怎么非要人催呢。”


    奚明光也就去了。


    她完全没有在机甲室给人的侵略感，慢吞吞地活像是来观景的，戴上改良后的面罩后别人也压根看不出她是哪位。


    剑道，真的很无聊。


    奚明光还想早点结束去看omega父亲，可是今日的指标还没完成，她必须多挑战几个人。


    她干脆点了随机匹配，一连打了五局。


    她在的练袭场地离omega看台很近，总是能听到omega的声音。


    议论哪个身材不错，议论哪个看着持久力就不行。


    各种虎狼之词简直吵得要命，奚明光抿了抿嘴，觉得更烦了。


    最后一个对手身高和她差不多，打法比之前的人不要熟练太多，饶是奚明光这种不在乎输赢的人也被激起了好奇心。


    最后结束的时候一群omega蜂拥而上，恰好是其他几组alpha也结束的时候。


    空气中还有omega因为情绪激动泄露的信息素。


    奚明光能避开人潮却避不开场馆的喧嚣。


    她站到一边去解面罩的扣子，结果刚放下剑，眼前就有人递过来一瓶包装可爱的补充剂。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方说：“袭学姐你好，我是二年级omega分院的褚婧，喜欢你很久了。”


    可惜周围太吵，奚明光觉得自己没听清，三个分段，最清晰的就是最后的喜欢。


    我怎么是二年级的学姐了？


    对方递过来的还是在学院内一天限定三十瓶的补充剂，黄桃味的。


    据说好喝得让人头掉，阳痿的喝了都能迅速起立。


    奚明光在机甲室的时候就听说过，但完全没兴趣，感觉是绝对营销。


    补充剂什么时候能当**药了，炒作也要有个限度吧，而且一瓶卖一千星特币也太过分了。


    奚家不缺钱，但也没什么铺张浪费的袭惯。


    奚明光对名牌也没什么执着，穿得也不怎么起眼。但她本来就仪态很好，给人一种青竹初生的秀雅，带着一股老成，还挺吸引人的。


    现在面罩看出去的视线里的omega面孔好像也被切割，但足以让奚明光看清楚褚婧的面容。


    对方长得很嫩，看上去有种比奚明光还小的感觉。


    但她笑起来有一个酒窝，乍看还挺让强迫症患者难受的。


    大概是奚明光愣了太久，对方有点不好意思，干脆抓起奚明光另一只没拿剑的手，直接把那瓶补充剂塞到了手上，然后转身跑了。


    奚明光摘下面罩，汗水打湿了她的刘海，她甩了甩头，看着对方的背影欲言又止。


    但很快就认不出来了，omega分部的校袍乍看也很像，现在那么多omega，她要怎么才分得出来谁是谁。


    二年级的学姐？


    褚婧？


    和现在的远征军总指挥褚临摇是什么关系？


    刚才的沈家表姐走过来打算叫奚明光去吃饭，瞥见她手上的补充剂哇哦一声：“谁送你的，这可不好买啊，天不亮就要起床排队的。”


    奚明光脸上都是汗，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路过的omega看见她都有点脸红。


    小声问：“这又是几年级的alpha，也太有感觉了。”


    沈家表姐：“人家才十五岁，还没成年呢。”


    r星系16岁才算成年，当然分化后偷尝禁果的也不少，但也不会摆到明面上说。


    “啊？看着不像未成年啊。”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样，喜欢人家前好歹问问几岁吧，不然要铁窗泪的。”


    奚明光：……


    这是好话吗？


    她抬眼问身边站着的alpha：“alpha分院有几个姓奚的要参加剑道比赛？”


    沈家表姐：“哪个xi？你这个奚算一个，另一个是夺冠热门选手，三年级的袭初鸣。”


    她还看了眼四周 ，喏了一声，给奚明光指了指：“就那边那个，刚和你对练输给你的。”


    “明光啊，看不出你平时老摸鱼，居然还能赢过这个学姐，厉害啊。不过她很多人omega追的，输了也不影响桃花运。”


    奚明光噢了一声：“那刚才的学姐送错了，这瓶是给她的。”


    沈家表姐也不奇怪：“毕竟你俩身形也像，乍看很难分出来，但她精神力是A+，不如你。”


    “但是桃花运嘛，你还是差远了。”


    奚明光晃了晃手上的补充剂，居然一口闷了。


    沈家表姐：“哇，我还以为你要还给袭学姐呢。”


    奚明光：“建议十个小时内饮用，我不喝就要过期了。”


    她说得好冠冕堂皇，说得一边的alpha无话可说，想怀疑她贪又觉得不至于。


    毕竟是贵族top出身，压根不差钱。


    但沈家这个alpha明显感觉到本来懒散摸鱼的奚明光第二天变了。


    她居然随机了十场对练，可惜没匹配上袭初鸣。最后散场还是统一散场的，一大堆alpha站在一起，不少omega前来送水的送水，送补充剂的送补充剂，还有直接发房卡的是怎么回事。


    奚明光边上围了好几个omega。


    “奚学妹，你通讯号多少啊，要不要我帮你摘面罩啊。”


    奚明光：“学姐自重。”


    “奚妹妹，你抑制贴都湿了，要不要我帮你换一张啊？”


    奚明光：……


    这是性骚扰吧。


    “学妹学妹！！晚上有空吗喝一杯啊！！”


    奚明光：“我今年十五岁。”


    下一秒有人挤进来，可能还没听到这句话，也没看到奚明光摘面罩，补充剂比人先到，递到了奚明光面前。


    褚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边的omega被挤得窝火骂了一句：“这又不是袭初鸣学姐那要挤到前排才能摸手，不能文明一点吗？”


    褚婧：“啊？”


    她收回了要递过去的补充剂，但奚明光却已经伸出了手要接，此刻的气氛分外尴尬。


    褚婧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面罩的alpha，“你不是袭学姐？”


    一边要通讯号的omega笑了一声：“当然不是，她是一年级的奚明光啊。”


    褚婧震惊：“一年级？？”


    她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高个alpha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被汗水浸湿的脸颊。


    对方看脸完全看不出是一年级，身材也是。


    发育得未免太好了，偏偏长腿细腰一个不差，从气质就看得出是未来人类高质量alpha。


    而且眼神特别无辜，把刚才递出去接补充剂的手去点光脑，假装若无其事地去加那个学姐的通讯号。


    是个人都觉得有点尴尬。


    褚婧：“你怎么这样啊？”


    奚明光：“啊？”


    褚婧和她一样大，却比奚明光多了一个天才少女的头衔。


    在学院又因为没成年，所以谈恋爱压根没她的份，只能追追学姐想混个眼熟以后把她列为结婚人选。


    要引起注意必然需要代价。


    最近最热门的就是那黄桃补充剂，价值千金。


    是褚婧满满的诚意，害得她每天睡眠不足还要上课赶作业，都快撑不住了。


    褚婧：“啊什么啊，不是你的你也好意思收啊？”


    奚明光眨了眨眼，她此刻完全没在机甲室的凶残，反而带着点清纯的无辜。


    下一秒她诚恳地点头：“对不起，我以为你喜欢我。”


    第256章 奚明光x褚婧02


    褚婧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她仰头看着眼前的alpha，突然发现对方长得也不赖。


    但气质还是太嫩了，完全没有袭学姐那种成熟迷人的风味，老成也是乍看出来的。


    褚婧：“你听错了，那我是要对学姐说的。”


    奚明光噢了一声，她又诚恳地道了歉，然后问褚婧：“那我把钱还给你。”


    褚婧摆了摆手：“算啦，反正也是我没看清楚。”


    她头发很长，分成两股垂在肩上，还用彩绳分节，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这头发也太多了。


    奚明光的：“毕竟我喝了你昨天那瓶。”


    褚婧压根没工夫听她继续说话，在她眼里这个金发的小alpha压根不如隔壁被团团包围的成熟alpha迷人。


    哪怕她也听说过奚明光的名字，什么一年级的天才alpha。


    我还是二年级的天才omega呢，这年头天才都泛滥成灾，谁都可以贴上标签了。


    “真的不用。”


    她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在奚明光眼里仿佛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那边的热闹圈。


    一如后面褚婧真的和袭初鸣结婚，当时投身远征军还是个低级军官的奚明光在餐厅跟着一群同事吃着指挥长发的伴手礼巧克力。


    光脑通讯圈里全是参加婚礼的校友发的小视频。


    新娘穿着婚纱走向另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乍看确实登对。


    身边有人注意到奚明光的愣神，问她：“明光，那你呢，听说你最近也要结婚了？”


    奚明光要继承奚家必须要结婚，她已经明白为什么奚家会被女王针对了。


    那是初代奚家家主结下的渊源，一个来历不明的alpha，拥有横空出世的能力，还主持开发了机甲。


    也难怪权贵的提防，世世代代都企图突破奚家，去看看这个古老家族到底有什么秘密。


    能有什么秘密呢？


    无非是要监视女王的家训，但说得晦涩不明，现在的奚明光还不明白。


    奚明光嗯了一声：“我已经登记了，婚礼就不办了。”


    她名义上的omega是一个比她年长很多的男人，身边的同事也都开玩笑说出趟任务倒是撞了个有钱omega，你奚家都不差钱，怎么还这么有福气。


    又有人问：“我听说你们之前就认识？家里不同意所以那omega带着你的孩子跑了？”


    今年奚明光十九岁，她的学籍挂在孤云学院到毕业，但人早早就在星际之间出生入死。


    她没什么朋友，战友们也都是点头之交，也没有发展到后面指挥官生涯的生死托付。


    奚明光嗯了一声，蔺钰比她大了七岁，是个看上去很温和的男性omega。


    下一秒奚明光被人锤了肩：“还是你厉害，这才几岁就有孩子了。”


    奚明光默不作声，她反正一向看着就这样，大家也没在意。


    只当她害羞了。


    她压根没有褚婧的通讯号，于是给参加婚宴的同学发的视频点了个赞。


    没人知道她对褚婧有过好感，源于一瓶黄桃味的补充剂，还有一个错认。


    但是命运就是无常，她和褚婧没有缘分。


    毕竟时间不对，她也没能力在错综复杂的贵族圈护她周全。


    奚明光由衷地希望那个袭学姐能对褚婧好一些。


    毕竟褚婧是个压根不在乎新闻，几乎醉心学术的单纯omega。


    奚明光和褚婧在孤云学院的交集很短，一个学期也见不了几次。


    偶尔会在图书馆的借阅id卡的名字上遇到，前后排列。


    奚明光借星空学的书籍是为了远征军巡航做准备，褚婧借书，是为了自己的深入研究。


    孤云学院毕业后她仍然打算继续学习，要做一个能跟其他星系学者持续交流的星空学博士。


    奚明光没什么时间看长篇大论，很多时候她拿起书，其实只为了看一眼需要亲自确认而书写的名字。


    褚婧的名字笔画很多，所以写在心里的时候越一撇一捺都像是要刻进骨血，是一个人没有办法诉说的暗恋心语。


    *


    U星系陆陆续续遭遇了很多次虫袭，哪怕虫潮没有来临，远征军也会遇到一些零星的虫族。


    有些星系实在有太多星球，分部很广，一颗星球的熄灭有时候不怎么会引起注意。


    而大面积的熄灭，需要持续很多年。


    远征军生涯是孤独的。


    奚明光表现出众，哪怕年纪不大，军衔一升再升，谁都知道她是下一任指挥官的热门人选。


    更何况这段时间总指挥身体每况愈下，很多次都是让奚明光暂代指挥位的。


    她天性沉稳，实力超群。又是高精神力alpha，军官都慕强，倒是无所谓年龄，有实力者必然得到拥戴。


    加上奚明光性格很好，上阵的是时候杀伐果断，聚会的时候腼腆无比，压根看不出是已婚的样子。


    所以三天两头被人打趣过于纯情。


    总指挥近来身体不好，似乎还因为家事伤怀，某次巡航结束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跟奚明光提了一嘴。


    “我的女儿你认识吗？”


    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是上司第一次提起这个，奚明光仿佛被骤然打入学院时光，一下子想起褚婧的面容。


    还有黄桃味补充剂的味道。


    军医那里也有很多口味的补充剂。但黄桃在R星系比较稀有，还是进口水果，所以不会大批量做成补充剂。


    奚明光也只喝过一次。


    她不是一个放纵口腹之欲的人，但偶尔还是会想念那个味道。


    酸酸甜甜，像是对一个人的喜欢。稍纵即逝，却留在唇齿，让她偶尔想念，又知道不能继续想念。


    没必要了。


    “我真是把她培养得太……”


    远征军一直不算是什么好差事，因为一年到头要么是在飞船上要么是在其他星球，打打杀杀比较频繁。


    受伤也很频繁，远不如在首都星的常备军来得稳定。


    指挥位更是劳心劳力，需要经验丰富又需要思维灵活，现任指挥不到五十就已经头发花白，看上去格外疲劳。


    褚临摇偶尔会说想退休了，但迫于虫潮即将到来的压力，要部署的又很多，到底也没提。


    奚明光：“太什么？”


    军官不允许酗酒，哪怕在飞船上休息也不可以。


    大家常备的水就是茶，一个个喝得嘴巴淡出鸟。后来开始喝各种酸甜口的果茶，前段时间路过盛产杨梅的星球，一个个喝得嘴角起泡，都跑去军医那里拿下火的药，然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褚指挥叹了口气：“太轴了，她压根不会去讨alpha欢心。结婚了也不考虑孩子的事，读书是好，可也需要交际和生活的啊。”


    奚明光想到褚婧当年在学员对袭初鸣的追求：“她的alpha不是她主动追求来的吗？”


    她心想：真的喜欢，又怎么需要褚婧去讨欢心呢？


    指挥无奈地笑了笑：“明光啊，你是贵族，当然知道婚姻和爱情不一样，是需要利益的。”


    对方点到为止，奚明光结合之前听过的传闻也明白了。想必是袭学姐也没那么喜欢褚婧，但因为褚家的家世高于袭家，最后还是同意结婚。


    奚明光：“都同意结婚了，起码也会尊重褚婧的吧。”


    指挥摇了摇头，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大概是太累了，也可能是最近通讯失联太久实在无聊，还是说了：“褚婧先天有腺体缺陷，她的发情期是不规律的。”


    奚明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身体健康就足够了。”


    褚指挥叹了口气，手拍了拍奚明光的肩：“你啊，哪都好，就是结婚太早。”


    “说起来你也是孤云学院的，你们怎么完全不熟？”


    这话问得隐晦，奚明光笑了笑：“褚婧学姐一直钟情于袭学姐。”


    褚指挥提起袭初鸣就头痛，最近褚婧还在闹离婚。


    腺体缺陷这事婚前就说了，但alpha薄情的占了大多数。社会权利都掌握在alpha手中，褚婧又哪有得选择呢。


    况且她的女儿对爱情总有不现实的憧憬，希望爱情犹如结婚誓词说过的那样。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希望是星空永恒，星星坠落也要爱得绵长。


    但爱情跟过日子是两码事，每个人的舒适区也不一样。


    指挥：“不说这个了，你呢？你下个月就要回首都星了休假了吧？”


    奚明光嗯了一声。


    对方：“听说是你的omega要生了。”


    奚明光点头。


    对方又开始叹气：“你也结婚太早了，刚成年怎么就跟人好上了，这才几岁，都两个小孩了。”


    “匹配率这么高的吗？”


    蔺钰是个聪明的人，他和奚明光协议结婚也没有任何越界。因为很感激奚明光的收留，反而把奚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救了一个也是遗民的管家黎融一起管理。


    她会和首都星omega们聚会，偶尔邀请人们来家里欣赏他的宝石作品，开舞会或者办酒会，让奚家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这个年长的外星系omega当然看得出奚明光心里有人，他反而鼓励奚明光去追求对方。


    “谢谢明光你收留我，等小莼出生，我们可以离婚，你去追求你喜欢的人。”


    当时奚明光摇头：“我和你说过的，她有喜欢的人，而且快结婚了。”


    现在奚明光笑着说：“结过婚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能重新在一起，都是上天垂怜了。”


    上司叹了口气：“真是羡慕，要是当年在学院你和……算了。”


    但这天的奚明光和褚指挥都没想到这段话还真的可以续写。


    奚明光一个月后回到首都星，蔺钰生下了孩子。但身体每况愈下，奚明光陪了对方最后一段时间，答应对方会照顾好两个孩子，最后举行了蔺钰的葬礼。


    来自U星系的宝石商人其实很年轻，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奚明光知道他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惜被虫族摧毁，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如果不是被奚明光救下，可能襁褓之中的孩子和尚未发现的遗腹子都要一起湮灭了。


    蔺钰和奚明光提起过他死去的妻子。


    他说：“她对我很好，一开始我们都没什么钱，只能从摆摊开始。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我没觉得不好。”


    “而且我们就算富有了也痴心不改。”


    “就是……缘分太浅了。”


    他的托付都带着满足，像是死去就能和妻子重逢。


    最后蔺钰对奚明光说：“但有些缘分不是结婚就断了的。明光啊，其实卑鄙一点也无妨，只要你觉得你可以让那个人幸福。”


    也不知道是不是蔺钰在首都星打理奚家拓展的人脉太强大，葬礼上来了很多人。


    很多人其实是第一次见到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是远征军副指挥的alpha。


    奚明光撑着黑伞，手边拉着一个孩子，是还很年幼的奚理。


    他们有如出一辙的金发，乍看确实挺像的。


    但没人不会被这样肃穆的alpha吸引，一眼的强大，仿佛有无尽的安全感。


    褚婧是作为袭家的omega夫人来的。


    她最讨厌交际，结婚了以后婆婆却非逼着她交际。


    她穿着黑裙，头带白花，完全符合参加葬礼的着装。


    雨下得绵绵，奚家的墓园看着都像公共艺术公园，没什么森冷的感觉。


    褚婧蔫蔫地站在一边，她的alpha还在和人寒暄，笑得让褚婧恶心。


    她垂着眼，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生怕眼泪流出来，更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


    立领黑裙包裹住她修长的脖颈，没人知道那上面有掐痕，是昨夜和袭初鸣争吵留下的。


    对方不愿意离婚，不愿意放弃远征军指挥女婿的名号敛财。


    褚临摇人又不在首都星。


    况且褚家空有头衔，褚婧的omega母亲去年又去世了，现在只剩下褚婧孤零零一个人。


    她觉得好孤独，像是幻想都被打碎，衬得现实如此冰冷。


    一双皮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继而是垂感很好的裤脚，金丝银线藏在边角，有种隐匿的华贵。


    来人腰细腿长，撑着伞的手骨节分明，带着中性的美。


    再是有些干的嘴唇，高挺的鼻，烟灰色的眼眸和金色的发。


    奚明光递给褚婧一张刺绣手帕，上面绣着不符合这个人形象的黄桃。


    歪歪扭扭，像是小孩的拙作。


    她的担心毫不遮掩——


    “学姐，你还好吗？”


    第257章 奚明光x褚婧03


    褚婧当然是认识奚明光的。


    就算她们在孤云学院仅有的交集不过是那一次送错的补充剂。


    但奚明光作为奚家最后的继承人和年纪轻轻就入了远征军的高级人才，话题度在学院里特别高。


    加上她有一副远超alpha平均水平的脸。


    况且此情此景，褚婧也是来参加奚明光omega的葬礼，又怎么会不认识对方呢。


    只是面前这张脸太久违了，一瞬间让褚婧想到那年春天的剑道训练场，金色的刘海被汗水打湿的alpha的眼眸。


    带着无辜的歉疚，仿佛是褚婧做错了，非要把那瓶限定款的黄桃味的补给剂送给她。


    褚婧那时候想到是：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alpha啊，一次送错也是我的错，第二次你怎么还想收呢。


    你长得好看，家世也好，也不差钱，图什么呢？


    真是怪人。


    此刻雨下得淅淅沥沥，送花仪式已经结束，不少人在等待修女的吟唱。


    奚明光直接穿过人群走来，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褚婧一瞬间只能听到雨落在伞面的声音，嗒嗒嗒地催出了她的眼泪。


    她盯着那丑了吧唧的手帕，正在犹豫要不要接，袭初鸣却转身把褚婧拉到了自己身边，客气地对奚明光说——


    “不好意思，她这两天感冒了，加上和蔺先生关系不错，所以才悲伤过度。”


    黄桃手帕被奚明光收了回去，她转身看向袭初鸣。


    不是每个孤云学院alpha分部毕业的alpha都会从军，帝国需要的军人不止要各方面顶尖，也要有赴死的觉悟。


    袭初鸣少年时代各方面都不错，但从没觉得自己应该为帝国捐躯。


    机甲也不是课程，她需要一个能给她带来利益的omega，拓展家族的事业。


    褚婧其实算不上一个好的omgea妻子，她不擅长交际，更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大多时候只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书。


    袭初鸣也不是没权衡过。


    但褚婧的alpha母亲现在是帝国远征军的指挥，完全满足她的需要。


    褚婧虽然不及其他女性omega美颜，但容貌清雅，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惹人着迷的，加上她足够单纯，一眼就能看到她的绝对爱慕。


    这是一门划算的买卖。


    但袭初鸣没想到婚前褚婧说的腺体缺陷会让她们结婚几年都没有孩子。


    这对袭家不算好事，袭初鸣的oemga母亲已经在劝说她去找个其他omega生一个了。


    但褚婧坚持要离婚。


    怎么可能呢。


    袭初鸣不愿意放过对方带来的利益，哪怕omega没有生育能力。


    但褚婧却越来越不像以前温柔小意了。


    她甚至有些疯，如果不是蔺钰是奚家家主的omega妻子，之前聚会都和褚婧交谈甚欢，袭初鸣甚至不希望褚婧来这里。


    褚婧被袭初鸣攥着手，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心里越发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她信错人了。


    现在omega母亲去世，alpha母亲在远征军又经常失联，她哪怕如实告诉母亲，也总会被袭初鸣搪塞过去。


    最近袭初鸣甚至强制开启了她光脑同步的权限，监视她所有的动态。


    大概是褚婧抖得太厉害，奚明光的目光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但黑伞遮住了褚婧的面容，奚明光只看得出她过于瘦削的身形，还有抓着雨伞骨节泛白的手。


    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折磨，又没办法说。力气都用在一处，如同风雨中的蒲公英，花瓣散去，只留下一根空心的花茎。


    “是这样吗？”


    奚明光移开目光，冲袭初鸣笑了笑，“我看褚婧学姐身体很不好，修女吟唱还需要一会，让她先去休息。”


    她甚至没问一句可不可以，仿佛只是通知袭初鸣。


    奚明光早就不是当年十五岁的孤云学院一年级，她这些年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压根没人敢继续窥视这个有千年根基的奚家。


    毕竟这个面容英气的alpha几乎是班上钉钉的下一任指挥。


    她已经走完了一个指挥升职前的所有职级，只需要一次虫潮，她就可以彻底成为新任指挥。


    袭初鸣：“不劳烦奚……”


    跟在奚明光身边的管家却已经让女仆去搀扶褚婧，当着袭初鸣的面带走了对方。


    众目睽睽之下袭初鸣也不敢再把人拉回来，她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位昔年学妹眼神冷冽，像是和自己有仇。


    什么仇啊，这个小鬼当初剑道大赛还赢我呢。


    一点尊敬前辈的意思都没有。


    但在学院里好歹还有学姐的头衔，现在她们的身份早就不一样了。


    贵族加上远征军，哪怕奚明光现在是个死了omega的alpha，仍然是块香馍馍，无数omega都对奚家新的omega夫人位置虎视眈眈。


    贵族的葬礼流程也很复杂，举行一天是常有的事，晚上还有专门的剧团来家里演出。


    褚婧被女仆带到了奚家城堡里。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毕竟之前蔺钰活着的时候就经常邀请人来奚家做客。


    他是一个圆滑得不会让人讨厌的omega，不过作为男性长得有点过于漂亮了。


    大概是以遗民的身份和奚明光结婚还悄悄领证让不少人觉得里面有点猫腻，蔺钰偶尔会提起相爱的过程。


    俗套又顺理成章。


    奚明光本来就是远征军，巡航是正常工作，那么遇见流亡的omega也不奇怪。


    AO感情就是不讲道理，所以有了孩子也很正常。


    再加上蔺钰是个宝石商人，经常有人请他去鉴定，不少人也带他加入首都星的交际圈。


    偶尔褚婧被婆婆带着去其他宴会，也能看到蔺钰出席。


    无数人都说奚明光娶了个很好的omega，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很得体。


    得体、善于交际和姣好的容貌是交际圈的规则。


    恰好是褚婧不喜欢的规则。


    她就算参加也闷在角落，去看窗外的星星，思考自己的新课题要从哪里研讨。


    蔺钰和她聊过几次，还问了一些关于孤云学院的问题，褚婧倒是都告诉他了。


    想着大概爱情都这样，需要从别人那里打听点自己不知道的。


    不过褚婧自己的爱情早就枯萎了，还深陷泥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抽身。


    现在褚婧坐在女仆安排的会客室内，捧着冒着热气的姜茶，突然发现自己从前和蔺钰的聊天好像都是在聊奚明光。


    蔺钰压根没怎么说他和奚明光的相处，反而告诉了不少奚明光平时的习惯。


    所以褚婧在看到角落的缝纫机会哦了一声。


    真想不到长成那样的家伙居然喜欢缝纫，好怪。


    那刚才她想递给我黄桃手帕不会也是她自己做的吧？


    不是铁血的alpha副指挥吗，和我母亲完全不一样。


    褚婧垂着眼，兴致缺缺地吃了块饼干，发现窗外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墓园的人们。


    正好一个人alpha正抱着孩子走回来。


    雨下得很大，奚明光走得又快又稳，雨幕里她的身形都赏心悦目得很，但没过多久消失在褚婧的视线里，又……


    出现在这间客房的门口。


    金发的小男孩长得很像蔺钰，他松开了奚明光的手说我去看弟弟了。


    留下奚明光站在原地，沉默地盯着褚婧。


    褚婧有点无措，刚想站起来和对方说话，奚明光问：“医生来过了吗？”


    还没等褚婧回答，边上的AI机器人回答了一声来过。


    奚明光进来后门自动关上，她一边阅读AI机器屏幕呈现的检查报告，一边惊讶地看着褚婧。


    “学姐，袭初鸣居然对你有暴力行为？”


    站得近了，又没有黑伞遮住脸，奚明光自然看见了褚婧头上戴的白花。


    仿真的绢花，看上去栩栩如生，却给现在的褚婧添了好几分哀戚。完全不是那年春日剑道练习场馆那个生动的omega。


    她好像真的快枯萎了。


    奚明光又问：“褚指挥知道吗？”


    褚婧抿了抿嘴，“不知道。”


    奚明光：“为什么不和她说？”


    褚婧：“我的光脑被控制了，只有关闭状态才不会被监视。”


    奚明光：“现在？”


    褚婧：“现在是关的，在你的地盘，她应该不敢打我。”


    应该。


    奚明光深吸一口气，又仔仔细细地看了那份报告，然后转头去看褚婧的脖子。


    修长的脖颈被包裹，看不出伤痕，宽大的袖口遮住了手，也看不见伤痕。


    奚明光客客气气地问：“能给我看一眼吗？”


    褚婧长得就很符合人们对小白花的定义，天真纯洁、不谙世事。


    偏偏她被人掐断了根茎，花瓣都已经碎到泥土里。在此刻的奚明光眼里眼圈翻红，带着点惊惧地瑟缩，似乎是对alpha无差别的害怕。


    奚明光只能退后，她认真地给褚婧道歉：“对不起。”


    这一声似曾相识，褚婧抿了抿嘴，“我不是觉得你怎么样。”


    “就是……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


    奚明光坐到她对面，中间隔了一张桌子，窗外是被风吹成花的雨水。


    奚家很大，每一个来过的人都会震惊建筑的风格和千年不朽的审美。


    同样这个家族给人一种历经风雨不会倒塌的坚韧，如同每一代的奚家人，都会为保护人类而在虫潮里竭尽全力。


    每一寸骨似乎都是为了人类而生的。


    奚明光点头：“那她呢？你还喜欢她么？”


    褚婧知道她说的袭初鸣。


    时过境迁，她想起当年送错的补充剂有点难堪。


    “我没办法。”


    下一秒她倏然抬眼：“奚……学妹，你可以不可以这次回远征军告诉我母亲我的事。”


    “她一年到头几乎没休假，年节回来的话我根本没办法离开袭初鸣的视线……”


    “我……”


    她着急地狠狠抠着自己的掌心，奚明光发现对方掌心还有刚结痂的伤口。


    奚明光让AI机器人去制止了褚婧的行为。


    褚婧被AI用手铐拷住了。


    她震惊地看着奚明光。


    对面的金发alpha露出和当年一样的无辜神色，“对不起学姐，我怕你伤害自己。”


    随即她认真地问：“褚临摇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老师。”


    “我有义务帮她解决女儿的婚姻纠纷。”


    她人没靠近，就老老实实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外面天气阴沉，屋内开着壁灯。灯光是仿烛火的，乍看像是被风吹得忽明忽灭，衬得此刻奚明光的神色有点难辨好坏。


    但她毕竟是远征军的人，母亲也提过奚明光。


    口吻带着欣赏，又有点遗憾。


    褚婧那年刚结婚，还没意识到自己未来的婚姻多么跌宕，即便听懂了遗憾，也没接话。


    褚婧：“你想怎么解决？”


    奚明光露出一个笑，让AI解开了手铐，给褚婧续了姜茶。


    “在这之前，我有一个秘密告诉学姐。”


    “蔺钰和我是协议结婚，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奚明光（表面）：我有义务


    奚明光（背地）：夺妻之恨


    第258章 奚明光x褚婧04


    这件事明显带着极强的私密性，而且似乎还藏着更深东西。


    褚婧没想到奚明光这么轻易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


    直到回去的时候她还在愣神。


    蔺钰的葬礼足以看出奚明光对她的重视，散场的时候褚婧听了很多可惜，但她想到的都是奚明光说那句话的眼神。


    要说有点什么，褚婧又不敢大胆地猜。


    毕竟这么多年她和奚明光毫无交集。


    要说没点什么，那为什么她的眼神又带着足以让人误会的深情呢？


    我和她说的话甚至没和蔺钰说得多。


    但褚婧还是点头了。


    哪怕她对婚姻毫无期待，但比起一个火坑和另一个火坑的对比，她更害怕继续呆在袭初鸣身边逐渐丧失的自由。


    褚婧小时候很讨厌褚临摇，因为远征军一年到头都星际巡航，家属除了随军，要见上一面是很难的。


    褚婧的omega母亲没有选择随军。


    她在褚婧眼里是完全专注自己热爱的女性，哪怕因为发情期的缘故每年还是有固定的时间需要跟随褚临摇。


    但这种奔波很伤身体，毕竟精神力不高的omega在星际的环境更脆弱。


    褚婧当然知道两位母亲的感情，却仍然痛恨这种聚少离多，每一次的相聚不是年节就是需要的时候。


    而不是因为思念。


    所以她对爱情向往的对象从来不是军官。


    她想要一个能长久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那种两个人所处一个空间也能专注自己的事并且不会觉得尴尬的氛围。


    学生时代的袭初鸣风度翩翩，为人处世都带着春风化雨的温柔，是无数omega心中的梦中情A。


    几次的接触也完全符合褚婧对爱情的幻想。


    但她没想到很多东西压根不是喜欢能解决的。


    就像喜欢能伪装，爱也可以。有些人一辈子都不需要真的爱人，利益能驱使她伪装爱意，把人刺得千疮百孔也无妨。还要营造一个真空的环境，让旁人都误以为她是真的为你好。


    奚明光提得点到为止，但褚婧听懂了，却也没说什么我愿意。


    她只是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奚明光身上，也没把对方当成自己下一个婚姻的合作者，她只是问：“那要我怎么做呢？”


    奚明光摇头：“学姐只要等待就好了。”


    她似乎完全明白褚婧的担忧，又补了一句：“如果学姐你碰到喜欢的人，我们可以……”


    褚婧摇头。


    “我不会再有喜欢的人了。”


    她现在看上去完全站在悬崖边上，即便omega保护条例非常严格，但暴力行为在AO的不平等关系里仍然默许。


    可能是性暴力、言语暴力或者其他。


    仿佛结婚，omega就彻底成了对象的附属品。无论是alpha和beta，都有资格彻彻底底地掌握她。


    很多人洞悉一切，但知道掀起一些游行完全没用，需要的仍然是民众的意识和前年来人身权利的分配不均。


    太难动摇了，甚至需要政权的推翻。


    可是代价又很大，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改写的。


    奚明光看着褚婧，她明白自己现在在褚婧眼里其实和其他alpha别无二致，代表着危险、劫夺和残暴。


    但奚明光没解释，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像是孤云学院短暂生涯里数次的相遇。


    褚婧压根不知道有人在长廊尽头凝望过她，在图书馆vip室以一种刁钻角度偷看过学习的她，也不知道有人没日没夜地在军队训练完成三天的指标，为的是回学院看她参加的辩论赛。


    奚明光曾经藏在学院的明珍楼二层没灯光的昏暗之处，看过褚婧跟人辩得面红耳赤。


    正方认为浪漫对爱情来说不值一提，褚婧是反方。


    她拥戴所有的浪漫，不止爱情。


    那时候褚婧已经和毕业了的袭初鸣交往了，圈子里都传她们即将订婚。


    但正方赢了，褚婧眼眶红红地接过毕业女友的鲜花，在掌声里和对方拥抱。


    奚明光的光脑提示她赶紧销假，毕竟远征军新一次的巡航又要收队了。


    奚明光来孤云学院办事，顺便来看褚婧。


    她认为是顺便而已。


    也只能顺便，因为omega一旦结婚，离婚的概率很小很小。


    舆论太多，如果下一任不是比前任更强大的alpha，甚至会有伴随终生的排异反应。


    奚明光心里酸涩，还是把那束花扔了。


    她实在没勇气上前，况且女王的继承条件已经给出来了，她要维护奚家的荣光，就需要婚姻。


    但是omega父亲去世，奚家现在真的只剩下她了，奚明光又不想随便找个人结婚。


    如果婚姻可以没有爱慕，全是距离该有多好。


    *


    一周之后，袭初鸣被爆出来无数丑闻。


    包括公然行贿、权色交易等等。


    占据了星特网一周的头条。


    成为褚婧去学院提交论文都能被关怀的原因。


    她被袭初鸣限制了自由，这样的时候对方还让人一步不离。


    乍看是鹣鲽情深，alpha对自家omega的身心关怀。


    实则是□□。


    袭初鸣花了很多钱去打点，但是无果。


    她疏通的渠道人人自危，生怕被波及。


    还委婉地问她是不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最后建议她可以去其他星球避避风头。


    一时间袭家上下的气氛特别紧张。


    当年袭初鸣上学的时候家里还排不上富商的前十。


    但婚后已经挤进了前五。


    贵族不论财富，论的是功勋和底蕴，但是她们不一样，财富是根基。


    杯子碎裂的声音、争吵声、尖叫声几乎成了那几天袭家的日常。


    褚婧连房门都不出，她戴着耳机，一心一意地撰写被打回来的论文。


    她被这场婚姻耽误了很多机会，如果这次顺利结束，她再努力几年，应该可以获得去M星系交流的名额。


    爱情的期待消失，她仍然对星空有无限的期待。


    但袭初鸣没打算放过她，她闯进书房，撕碎了褚婧的手稿，让她联系褚临摇。


    “宝贝，让你的母亲帮帮我。”


    袭初鸣的眼神落在褚婧脸上，刚刚撕碎稿纸的是她，现在用手把褚婧的发丝别到耳后的还是她。


    褚婧是真的爱过这个人，爱她这飞扬的眼眸。


    这一瞬间却陡然想起奚明光，那个人少年时的歉疚带着委屈的真诚，其实眉眼也是这款。


    只不过性格不同，奚明光这辈子都不会跟虚伪沾边。


    褚婧：“我联系不上母亲。”


    袭初鸣突然掐住褚婧的脖子：“不是有专线吗，比如妻子病死这些，是可以联系上的吧？”


    褚婧突然笑了一声：“你好天真。”


    她看书的时候才会戴上的眼镜都被打飞了，一双杏眸盯着袭初鸣：“那是远征军，你懂吗？”


    “无论家属是死是活，放在首位的永远是帝国。”


    以前这句话褚临摇也对妻子说过，她不太会说情话，以至于这种话很容易让人生气。


    好不容易的相聚不欢而散。


    褚婧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说出这句话是带着轻松的。


    袭初鸣想得美。


    大概是褚婧眼神的嘲讽太明显，下一秒她就被掐得要喘不上气了。


    大脑缺氧还会想起很多事吗？


    为什么我想到的是当年自己天还蒙蒙亮去排队买的黄桃补充剂。


    褚婧从小衣食无忧，但跟奢靡也不沾边，她的钱基本都花在买付费课程和书本。


    黄桃补充剂对她来说特别贵，是她少女时期爱慕的表现型。


    现在想来全是自我感动。


    偏偏在这个瞬间，她脑中闯入了一双烟灰色的眼眸。


    继而想到奚明光接过时的手。


    也没……很亏，至少没有全给眼前这个人渣。


    “褚婧，你以为你很好吗？比你好的omgea不要太多……我为什么要娶你？”


    “你除了你那个远征军母亲一无是处你知道吗？”


    “别的omega带出去起码能让我有面子，你呢？不爱打扮，不爱说话，床上又那么无趣，你简直……”


    但袭初鸣没能说完，因为房门被人踹开了。


    领头的人穿着那天褚婧和她分别时的西装，只不过外面还套了一件长风衣。


    最近天气不好，春天好像又走了，有种冬天的冷。


    后面跟的是警察和几个特别严肃的中年omega。


    袭初鸣的手被奚明光拧断了，她痛苦地哀嚎。


    但高精神力alpha的威压一旦释放简直让人不由自主地战栗。


    褚婧还在大口地喘气。


    奚明光单膝跪在地上，本来想给她擦眼泪，但想起褚婧的害怕，干脆把手帕递了过去。


    褚婧发现还是那张手帕，丑兮兮的黄桃，完全不符合这个人现在的身份。


    “袭初鸣，你被逮捕了。”


    警察刚说完，一边omega保护协会的也出声。


    出示了一些纸质证据，都是褚婧的伤情鉴定。


    还有刚才的证据确凿，完全坐实了袭初鸣的恶行。


    袭初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又看向褚婧：“怎么可能，你根本没出过门是怎么……”


    她想到半个月前那场葬礼，这个金发alpha不分由说地让人带自己妻子去休息。


    “你、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这个用词让褚婧皱了皱眉。


    奚明光站起身，让一边的omega扶起褚婧去治疗。


    她的穿着说正式也不算正式，但也算叠穿出了时髦感，走过来的时候带着浴血奋战多年的那股威慑。


    早就不是孤云学院那个小鬼。


    一边的警察压根没担心奚明光会动手，因为她看上去就彬彬有礼的，哪怕长得有点冷。


    结果当袭初鸣被揍得后退好几部吐出一口血的时候，跟来的警官和协会的成员都愣了。


    奚明光气定神闲，看上去活像动手的不是她。


    但谁都看得出她很生气，她揪起袭初鸣的衣领：“你就从来没尊重过她吧？”


    袭初鸣的确有一副好皮囊，哪怕都是女性，大部分人也会喜欢看上去好说话的。


    她嘴唇染血，跟奚明光对视一眼后嗤笑一声：“不是吧 ，你居然喜欢那个无趣的omega。”


    现在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如果只是褚临摇出手，袭初鸣还有翻身的机会。但这次出手的奚明光，贵族top的头衔完全不是她能企及的。


    议院当初要把奚家除名都没得手，现在根本没人敢动这个千年世家。


    而且奚明光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指挥，奚家的荣光起码还能延续二十年。


    如果她家那个金发的alpha小鬼以后也从军，那更是无坚不摧。


    奚明光：“她是远征军指挥的女儿。”


    袭初鸣看上去还要说什么，但奚明光直接让人把她带走了。


    一个月后，袭家彻底倒了。


    袭初鸣被判了终身监禁，当年财富几乎要直逼席家的这个袭家彻底结束。


    褚婧顺利和袭初鸣离婚。


    她最后还是去看了一眼袭初鸣。


    当年吸引她的温柔学姐瘦得脱相，看得出在监狱里受了不少折磨。


    褚婧搬回了自己家，但是家里也空无一人，显得分外冷寂。


    外面传她们分开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褚婧和袭初鸣结婚很多年但褚婧生不出孩子。


    比如袭初鸣外遇。


    但这点没什么人提，因为alpha本来就可以标记很多omega。


    奚明光问褚婧要不要放她被暴力的消息，但褚婧拒绝了。


    袭初鸣：“洗标记了？”


    褚婧摇头。


    对方一副死不悔改的样，手被铐着，人靠在座椅后背，盯着褚婧看。


    “你以前就长得清纯，结了婚后连这点好都没有了。”


    “无聊得要命。”


    她嘴巴很脏，和从前大相径庭。


    似乎是装也不装了。


    “你找到奚明光这个靠山又怎么样？她结过婚，哪怕老婆死了也能找到比你条件更好的omega。”


    “褚婧，你就是个破烂玩意，不会取悦人，更不讨人喜欢。”


    褚婧：“说完了吗？”


    她看上去精神还挺好，又冲袭初鸣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


    “当年我喜欢的就是奚明光，结果把你认成奚明光表白了。”


    “你不过就是个替代品，但是……”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笑，竟然一如当年。


    “赝品就是赝品，不如真品珍贵。”


    袭初鸣没想到褚婧也有牙尖嘴利的一天，她气急败坏地喂了一声。


    但褚婧已经走了。


    拐角处奚明光不动声色地走出来，站在褚婧面前，问：“替代品？”


    “赝品？”


    “珍品？”


    褚婧到底没撒谎的经验，脸都红了。


    她伸手要推开奚明光，却被奚明光抓住了手，一步步走到了外面。


    褚婧还是没挣开。


    外面天气很好，奚明光松开手，站在她面前说：“我要走了。”


    褚婧噢了一声。


    她压根不敢看她，对方的黄桃手帕还留在她的衣兜，奚明光没要，褚婧就没还。


    奚明光：“学姐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的确很匆忙，销假后换上了远征军的制服，在褚婧眼里和自己的母亲如出一辙。


    更是所有人口中的前途无量，唯独的可惜就是结婚太早，寡得也太早。


    还有俩拖油瓶。


    但到底是贵族，没人在乎。


    褚婧觉得对方的眼神太烫，一直低着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拉起她的手，放了一个东西。


    褚婧抬眼，居然是一小捧布做的花。


    实在是难看至极。


    但看多了又觉得也算丑得清新脱俗，别有一番风味。


    奚明光：“我喜欢这个，小时候想做星际第一缝纫大师。”


    褚婧啊了一声。


    倒数第一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吧？


    奚明光颇为遗憾地耸耸肩：“但没办法，我是奚家人。”


    她看着褚婧，郑重地问——


    “褚婧小姐。”


    “能给我一个做你alpha的机会吗？”


    这是一捧黄桃花。


    褚婧压根不知道黄桃有没有花，但看着太怪异了，颜色靓丽，像是小孩喜欢的拼贴作品。


    偏偏笨拙地击中了她的心。


    她点头，诚恳地回答：“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爱上你。”


    奚明光笑着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下一秒她认真地问：“那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第259章 世纪婚礼01


    奚理一开始考虑过很多结婚的场地。


    包括首都星不少贵族子弟结婚会选用的濑昂教堂。


    但这个教堂因为虫潮穹顶碎了。


    他也有备选的方案，除了教堂也有那种环山绕水的庄园，只不过奚秧觉得他选的都有点些掉价。


    奚理为此和奚秧大吵一架，还惊动了褚婧，最后一家人坐在桌前个个都很头痛。


    最后还是奚昼梦敲定的地点。


    就在奚家办，反正奚家是所有贵族宅邸里占地面积最大的，光花田就是闻星火家别墅的好几倍。


    后山那边还有之前废弃的祷告厅，再重建也来得及。


    不过奚昼梦身体好了之后又开始忙碌，求婚没多久又被派去做外交官。


    身上还挂着远征军指挥的职位，即便是挂职，也会有被麻烦的事。


    R星系恢复繁华，其他星系也有政要人物来拜访的，奚昼梦为此还发过很大的火。


    她发火不是很常规，不会火冒三丈，只是沉默地抱着昏昏去溜达。


    会说话的小孩也不爱说话，大半夜清醒着和亲妈在天鹅湖边走，最后还坐上了小船，和奚昼梦一起躺在上面。


    打游戏到半夜的奚莼推开窗差点没吓死。


    怎么有人带孩子这么带的啊！你不怕昏昏翻个身掉下去吗？


    但奚莼还没来得及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omega气冲冲地过去了。


    池月杉估计是也夜半发现的，她的头发都乱糟糟的，吊带睡衣外面披了一件丝绸外套，在月光下还隐隐能看到光。


    但没有奚莼预料中的争吵，池月杉只是平静地站在的湖边，看着湖面飘荡的小船。


    昏昏这个被奚昼梦称作天才宝宝的小孩永远作息紊乱，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该醒的时候不醒。


    这个时候居然还挺开心，池月杉站在湖边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两个人都没发现池月杉。


    池月杉也就站在树影里，听着奚昼梦跟昏昏说话。


    她说：“会说话为什么不说？”


    小孩不搭理她。


    奚昼梦又说：“你妈妈要和我结婚了，婚礼上你要唱歌吗？”


    她还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婚礼：“就是永远在一起。”


    池月杉觉得挺好笑的，但奚昼梦的口气又带着很少见的温柔。


    甚至池月杉都很少体验到这种静谧春夜里的缱绻。


    奚昼梦又说了几句。


    “你这件睡衣太难看了，趁早换掉。”


    “大家都问我怎么不给你取名字，你想要什么名字？”


    “奚家本来就是我建立的，由我开始，由你结束也不是不可以。”


    池月杉觉得这种话对一个小婴儿说实在太夸张了，哪怕昏昏真的是天才宝宝，也到这个程度吧。


    但下一秒池月杉愣了，她听到了稚嫩的童音，说的话还带着点奚昼梦zr世界的那种语言腔调。


    “我自己取吗？”


    奚昼梦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天鹅湖上的小船也是机械操控的，连上光脑就可以随意开。


    现在是随机模式，船只会被夜风吹动，荷花还没到开放的季节，天鹅都睡着了。


    奚昼梦：“不然呢，不用在意姓氏，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小孩现在也就七个月大，浑身上下都嫩，声音也嫩嫩。


    要不是自己生的池月杉都有点害怕。


    “哦……那就叫这个名……也可以的。”


    风把小孩子的声音都吹皱了，池月杉披着外袍站着，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树影笼罩。


    奚昼梦：“那不行，有点太不正式了。”


    昏昏噢了一声：“那再说吧，我困了。”


    奚昼梦：“你总要喊月杉一声妈妈吧，这也太不像话了。”


    昏昏翻了个身，下巴贴到奚昼梦的睡袍上：“每天都很困，不想说话。”


    奚昼梦：“你的意识去了几个世界了？


    池月杉心里咯噔一声。


    继而听到小孩说：“不知道……反正看看就可以了，身体还是要慢慢长大的。”


    奚昼梦：“等你再大一点就去zr世界看看。”


    昏昏：“帮你收拾烂摊子？”


    奚昼梦笑了一声：“那是烂摊子？”


    小家伙没点大就叹气：“磁星陨石能带过去吗？这边好多的。”


    奚昼梦：“那再说吧。”


    她简直是用自己小孩的话一键反弹，搞得小家伙都有点无语。


    但昏昏现在实在太小了，爱睡觉到连清醒的时候都不喜欢爬来爬去，家里最烦人的大伯成天叨叨叨她实在是太不像平常小孩。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池月杉都站得腿麻了，她才听到奚昼梦问：“你要叫我什么来着？”


    小孩倒是不扭捏，声音带着困顿：“母亲。”


    奚昼梦又问：“那你要叫池月杉什么？”


    昏昏刚要开口，被奚昼梦捂住了嘴：“下次在她面前叫吧。”


    说完她又感慨：“好烦啊，我这么年轻就有小孩了，到时候你喊池月杉妈妈，她肯定要痛哭流涕把你亲死的。”


    昏昏没理她，又睡了。


    奚昼梦抱起小孩，让小船靠岸，一边往屋里走。


    月光冷冷，她的睡裙和池月杉如出一辙，走了几步又拐了个弯，走向池月杉。


    池月杉被抓了个正着。


    奚昼梦：“偷听？”


    池月杉：“哪有啊！！”


    她蹙着眉看着奚昼梦怀里的小孩，“她会说话了？”


    奚昼梦：“你不会要说我们的女儿是妖怪吧？”


    池月杉：“你就是妖怪，女儿是妖怪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俩站在月光下，影子拉得老长，楼上的奚莼打了个哈欠，关上了窗户。


    池月杉看了看呼呼大睡的小孩：“她也会长尾巴吗？”


    奚昼梦：“之前不确定，但看她刚才说的，应该是可以的。”


    池月杉：“她哪有说啊？”


    奚昼梦：“你以为天才宝宝是生而知之者吗？她的意识在各个世界穿梭，先天力量比我强多了。”


    池月杉很是担心：“总感觉还不如做个普通人呢，拥有的越多，责任越大。”


    奚昼梦把昏昏塞到她怀里，搂着池月杉上楼：“瞎想什么，路还长着呢，而且她是有得选的。”


    “而且不是还有一个你个各方面都很厉害的妈妈么？”


    池月杉总觉得她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看了奚昼梦一眼。


    奚昼梦却亲了她一口，问池月杉：“怎么起来了？”


    池月杉：“就是睡不着，你呢？”


    奚昼梦盯着池月杉看了好一会，把池月杉盯得险些要炸毛才说：“婚前恐惧症。”


    *


    池月杉觉得比起奚昼梦的婚前恐惧症，可能她的婚前恐惧症更大一些。


    毕竟这场婚礼邀请的人都是前辈朋友校友，不会存在一些完全没见过的人。


    但越是这样，池月杉就越紧张。


    呜呜呜还有直播呢。


    大家都是见证了她和奚昼梦过去的人，所以婚礼的致辞要怎么写呢？


    池月杉紧张得连试穿婚纱都在思考，站在一边穿着孕妇裙的宣平就一直笑。


    “这个事情有必要考虑那么久吗？”


    宣平的礼裙也是奚昼梦提前让人准备好了，今天大家来统一试穿，做最后的修改。


    镜子里穿着婚纱的池月杉深吸了一口气，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当然了，一辈子只有一次，肯定要完美无缺。”


    宣平：“你和奚学姐真是越来越像了，这话很像她的风格。”


    池月杉：“有吗？”


    宣平歪了歪头：“那当然了。”


    镜子里的omega穿着华丽的婚纱，一眼就能看得出是谁的手笔。


    宣平也是今天才知道这婚纱还是奚昼梦亲自做的。


    她也是真的佩服奚昼梦白天接见那些外星系拜访的政客，晚上参加晚宴之后还能抽时间来做婚纱。


    时间管理也太强了。


    其他嘉宾的礼服和礼裙都是定制，唯独池月杉这一身全是奚昼梦亲自设计到制作。


    像是池月杉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打上了她的烙印，连包裹身躯的裙子都如同是她的双手。


    一点点地把池月杉拆吃入腹。


    池月杉还是紧张，她转头问宣平：“我是不是开光脑念比较好啊。”


    宣平：“都结婚还开光脑不好吧……”


    她的经验也不多，“悬浮屏播放影像不就好了，为什么要亲自念呢？”


    池月杉沉默了好半天，宣平眼睁睁地看她脸都红了。


    宣平心想：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孩子也生了，生离死别都经历过，怎么还这么纯情？


    池月杉深吸一口气：“有些话，很难说，我想写出来……”


    宣平：“那写信给奚学姐不就好了？”


    池月杉：“她中间有一段要去换衣服，我想趁那个时候在所有人面前念我写给她的情书。”


    宣平喔了一声：“月杉你好大胆哦。”


    池月杉哼哼两声：“当她面我会笑场的。”


    宣平：“你分明是怕自己掉眼泪吧？”


    池月杉：“平平！”


    宣平：“那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池月杉：“那会不会超时？”


    宣平：“你的婚礼哪来的超时？”


    “而且是在你们家里举办的，难道还有人来收场地费？”


    池月杉噗嗤笑出了声，宣平又问：“那到时候是姜前辈牵着你的手送你过去吗？”


    池月杉点头。


    宣平：“我前几天碰见她，她带着昏昏在中心广场喂鸽子。”


    池月杉：“是吗？这段时间都是她带着昏昏。”


    宣平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天看到的姜知，路过的人无人知晓这个带孩子的alpha是个仿生人，还有omega上千搭讪。


    但看到姜知手上的戒指又退却了。


    有故事的人向来自带氛围感，特别是黄昏日落，白鸽成群，教堂的钟声里。


    姜知坐在台阶上，昏昏坐在婴儿车里。


    红棕色长发半扎着的alpha笑着谈了一曲曼陀铃。


    琴声悠扬，结合当时的背景很容易让人忍不住多看林燕。


    宣平想到同样是仿生人的云天澄，和姜知完全不是一个个性。


    她醉心研究，和池月杉工会的小辈混得很熟，隔三差五去酒吧玩。


    完全的年轻，身心都不受被困在虫族身体里二十年的影响，好像逝去的人已经彻底被她遗忘。


    但爱总是绵长。


    宣平也见过深夜在街头喝酒的云天澄。


    仿生人不会喝醉，所以一杯杯下肚的都是数据，只会让数据流意识越发清醒。


    宣平：“你妈妈弹的曼陀铃很好听。”


    池月杉：“什么，我都没听过。”


    宣平笑了笑：“大概是要在婚礼上送给你的吧。”


    池月杉刚想说什么，结果听到了沈狱的声音。


    这位前辈拉着姜知进来，非常不高兴地跟池月杉告状——


    “小月杉，你妈和我打牌出老千，你管管她。”


    池月杉看了眼自己面无表情的亲妈，又看了眼大声嚷嚷的前任元帅。


    突然觉得大人也没那么神圣了。


    下一秒这些人都被蓝岚带走了。


    蓝岚的轮椅改后还有两个机械臂，一手扯一个人，还跟池月杉道了歉——


    “不好意思啊，她们都没什么牌品。”


    “真是的，干嘛打扰小女孩试穿婚纱啊！”


    沈狱：“不是换好了吗？”


    姜知非常坦然：“那是我女儿，有什么好打扰不打扰的。”


    沈狱悲愤地大吼：“你炫耀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速报】


    1.奚理第117次相亲失败，理由是对方觉得他的金发很劣质。


    （奚理：什么叫我没品味，拜托！我们奚家金发才是祖传的好吗？）


    （奚莼：你好，我们不是正统奚家人欸。）


    2.云天澄深夜街头买醉未遂，抢劫路过的悬浮摩托被巡逻的席霜关进了拘留所。


    因为没有家属，加上半夜了，席霜让凌熏过来处理。


    凌熏思来想去不知道填什么关系。


    一点没醉的仿生人握着栏杆指点：填祖孙。


    席霜怒了：你这不是占我们俩便宜吗？


    3.奚明光参加了同学会，带上褚婧后老同学都问当年的事。


    奚明光：是她追我的。


    褚婧一时间无法反驳。


    ——


    明天见~


    第260章 世纪婚礼02


    池月杉还是精心准备了自己要给奚昼梦念的情书。


    婚前她俩忙得好像有时差，连坐下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外交官这个职位从之前看能算是闲职，但自从奚昼梦上任，好像之前累积的活动都压了下来。


    搞得奚昼梦不堪其扰，任性地把每周两次的公开访问改成了一次。


    还三令五申不准问私人问题。


    大概是自己忙碌的状态和之前预设的大相径庭，还没现在的的远征军来得清闲，奚昼梦到底觉得意难平，还把盛阳葵带去各种外交现场。


    即便女王是个裱花的工具，奚昼梦也美名其曰培养盛阳葵的社交能力。


    前几天还闹出了C星系一个王子看上了盛阳葵当场求婚的新闻。


    席霜这个巡逻大街还能摸鱼的最闲人物公开在群里艾特闻星火，问她是什么感觉。


    当天奚昼梦还要出席一个会议，在全星系直播的情况下也摸鱼聊天。


    回了一句——


    当然是觉得自己好生废物，连婚都没求呢。


    闻星火当然没空秒回，池月杉可想而知对方看到的时候有多窝火。


    也就是一天天都这么忙，池月杉还是能背着奚昼梦写完那封断断续续的情书。


    她和奚昼梦的婚礼策划本来打算从早上开始举行。


    但因为是周末，没人想早起，直接把入场时间定到了下午。


    这场婚礼奚昼梦开放了直播权限，来的团队是知名直播软件的核心团队。


    这一点她没让奚理知情，以至于当天奚理看到APP的老总，一时间变成了哑巴。


    奚昼梦人不在现场，是奚莼转述的——


    哇塞你都不知道大哥居然还有闭嘴的时候，一张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随后奚秧发了照片，是在远处拍的。


    但也能感觉到穿着西装的奚理站在牵着孩子的omega面前好像回到了少年时期，多少带点罕见的青涩和羞赧。


    奚昼梦没了解过自家大哥的爱情史，一直以为他是被伤到过，基本不问。


    反而是之前池月杉神神秘秘地来了解，问了一大堆奚家人各自的爱情史。


    可惜奚昼梦不感兴趣，反而强行转移了池月杉的话题，把人拖进了欲海沉沦。


    婚礼的主题叫[新生]，不少来看直播的人都没想到这么简单。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很文艺的一句话之类的。】


    【是啊，听说奚指挥，哦不是，现在她是外交长了，机甲的投影都是十四行诗？】


    【第一次看到奚家的全貌，不愧是千年底蕴，呜呜呜都是低调的奢华。】


    【看到里面的镜头了，一点也不低调！！这是炫富！！】


    入场的都是在观众眼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女王大家都认识，这一次她是和闻星火这个元帅一起来的。


    全方面打碎之前提到的女王要和外星系王子联姻的消息。


    【女王真的满有料的……真的……呜呜呜菩萨。】


    【这个裙子真的好好看啊，她是不是长高了，还是穿高跟鞋了？】


    【不是吧你们怎么这样！！不看那里挑战……】


    【主要是闻元帅太高了，但是她俩明显感情很好啊……谁说感情不和的！！】


    后面陆陆续续来的沈狱和蓝岚，还有当年远征军的几个朋友。


    沈狱的头发白了也没全部染黑回来，做成了挑染，在接待的奚明光眼里简直梦回当年。


    大概是她欲言又止的时间太长，沈狱和她握了握手，“恭喜。”


    蓝岚送上一捧最新培育出来的花，看上去像是云朵被栽种出来一半，她冲褚婧笑了笑：“送给夫人。”


    【前任元帅怎么看都很有味，所以她真的不行吗？】


    【那这个坐着朋克风味轮椅的又是谁？长得好漂亮啊，虽然看着病弱但笑起来真的……】


    【这个花……说出价格让我死心。】


    【啊啊啊啊褚婧博士！！！呜呜呜我报学院就是为了她！！omega楷模！现在她二婚能那么幸福真的好好！】


    孤云学院那边也来了几个同学，除去做主持的段代真，剩下的都是共进会的成员。


    穆莱混在其中，看上去就格格不入。


    还是席霜看她可怜，跟她走在一起的。


    凌熏在一边小声地提醒她：“你要小心被宣平暗杀。”


    席霜给了凌熏一个肘击：“宣平不同意穆莱敢来吗？”


    穆莱看上去完全洗去了之前的人渣模样，笑得还挺纯良：“我也来送礼金的。”


    席霜：“你不是跟家里决裂了吗哪来的钱？”


    穆莱：“奖学金。”


    席霜倒吸一口气：“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吊车尾吧，不挂科就不错了还有奖学金？”


    轮到凌熏把人拖走了：“直播呢。”


    【呜呜呜她们的服装都好好看啊，是不是定制的！】


    【席队长身材真的一流的，制服yyds，我每次都希望家里遭贼好让我报警。】


    【上次在外面逛街碰见巡逻的席队真的很像rua一下……她的电子犬（扭捏）。】


    【边上那个凌熏秘书长吗？omg这个镜头的她看上去更禁欲系了，之前发布会看她每次代奚昼梦回答我就觉得很……嗯……】


    【刚才被席队搂着的alpha谁啊？没见过。】


    宣平没出现，她昨天晚上就是住在奚家的。


    最想做伴娘的盛阳葵因为身份还是做不了伴娘，至少裙子是奚昼梦亲自设计的，让她凸出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曼妙身材，此肉眼可见的美滋滋。


    池月杉戴上耳环，问宣平：“平平你不用休息吗？”


    宣平摇头：“我精神好着呢。”


    池月杉看了眼光脑的消息：“也不知道我妈妈回来了没有，她早上说琴弦坏了，急匆匆走了。”


    宣平：“你结婚她肯定会赶到的。”


    池月杉刚要说话，听到那边休息室一阵骚动，她刚要站起来，就看到披着西装外套的奚昼梦走过来。


    后面跟着一个絮絮叨叨的奚秧：“不是你自己设计的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不穿西装了？而且你自己结婚三套还不够啊！！月杉都只有两套。”


    奚昼梦：“上班就要穿裤子，现在结婚还要穿裤子，我还是穿裙子吧。”


    宣平看了眼池月杉。


    她记得池月杉就是打算奚昼梦在第二个环节换裙子的时候单独朗读的。


    没想到奚学姐这个对裤子深恶痛绝的人会在现在发作。


    奚秧：“前几天试穿你不是还揽镜自照说自己穿什么都美若天仙吗？”


    奚昼梦理所当然地点头：“问题是我结婚欸，我和池月杉都是女的，都穿裙子怎么了。”


    奚秧：“没人觉得怎么了，又不是我给你挑的，这套衣服是你自己点头说好的。”


    池月杉：“那先裙子也没关系。”


    奚秧：“造型都做的是裤子的造型啊！”


    池月杉看着奚昼梦，发现对方明显是紧张。


    她心想：昨天吃饭还笑我紧张，不知道谁紧张。


    但是结婚的感觉真的好奇妙啊，明明都生活一起好久了，但好像一个仪式就是彻底崭新开始一样。


    充满……


    充满无限的期待，现在已经让我有想要流泪的感觉了。


    池月杉：“奚昼梦。”


    奚昼梦还在和奚秧理论，例如重新做让来的人等等又怎么了。


    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理直气壮得让池月杉笑出了声。


    奚昼梦：“怎么？”


    她的金发头一次做这样的造型，刘海都被发胶固定住，露出一张宛如神明描摹的脸。


    的确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锐利得有些过分。


    池月杉拉住她的手：“这样很……”


    奚昼梦：“我知道我很美。”


    池月杉摇头：“很帅。”


    宣平小声地跟奚秧说：“之前试穿是不是没做发型，现在看好那个……”


    奚秧：“人渣是吧？”


    宣平：……


    是亲姐姐没错了。


    的确很像那种金发碧池。


    奚昼梦：“我要帅干什么？”


    她当着化妆间那么多人的面挑起池月杉的脸，端详了几十秒，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完美。”


    池月杉：“所以别换了。”


    奚昼梦：“为什么？让别人等等也没什么吧？”


    池月杉拉起奚昼梦的手，吻落在对方的手背，她笑着说：“很心动。”


    宣平更小声地说：“还是月杉厉害。”


    奚秧：“那必须的，不然怎么拿得下这个麻烦精。”


    奚昼梦最后还是没换，她这一身打扮也没别人见过。出场的时候不仅在场的人都惊了，连看独家直播的实时评论区都出现了短暂的空屏，随后爆发出密密麻麻的讨论——


    【靠！完全没见过的造型！】


    【好配……彻头彻尾的渣苏感，怎么有人结婚选这样的造型啊！顿时感觉这对一点都不纯爱了，像是先走肾再走心的……】


    【池首席！！我的老婆！！好美丽！好可爱！！婚纱好亮闪闪——】


    【奚指挥真的好……好A……真是奇怪，以前看她学院时期的照片完全没感觉A啊……】


    【好羡慕奚昼梦有这么一个老婆，天知道现在机甲展览我看到复原的吞月和战神有多想哭……手技那么好的老婆呜呜呜。】


    【好配……云随份子钱好了，孤云学院当年的那批学生是怎么做到这么早开始嗑的？】


    【听说池首席是孤儿，那这次谁带她走到奚昼梦身边啊，这俩人一个人在拱桥这边，一个人在拱桥那边，就已经够让人看不过来了。】


    【？之前不是有张照片曝出来是吃首席的alpha母亲吗？好像是M星系的公爵？】


    段代真已经从孤云学院毕业，她在学院期间就经验丰富，但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主持的婚礼是奚昼梦的。


    这几天根本是靠咖啡续命，此刻保持良好的仪态端庄地主持。


    坐在台下的沈狱：“真好啊，羡慕啊。”


    蓝岚：“那你办个退休仪式呗。”


    奚明光：“你俩可以办个婚礼的。”


    褚婧：“是啊。”


    闻星火：“什么？前辈要结婚了吗？”


    盛阳葵：“那我可以做伴娘吗？如果是三年后的话……”


    沈狱：……


    她咳了一声：“专心点，别关注我！”


    现在是池月杉的家人牵池月杉走向奚昼梦的时候。


    席霜哇了一声：“我还以为是月杉妈妈呢，原来是她师母。”


    云天澄个子跟池月杉差不多高，仿生人的外貌有一股混血感，乍看的年龄又像是池月杉的姐姐。


    她牵着池月杉的手说：“你妈说快到了，我先顶一会。”


    池月杉点头。


    这拱桥是云天澄亲自做的装置，乍看不长，其实要绕好几圈，足够段代真准备好几页的稿子。


    足够演奏团做好两首曲子的准备。


    但池月杉还没走到一半，花圃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背着琴的alpha。


    【？这是什么人？！！！】


    【嘉宾入场不是结束了吗？】


    【不是我期待的抢婚情节之类的吧？】


    奚昼梦站在指定的地方等着池月杉过来，这样的场合她站得也有点漫不经心的感觉。


    好像这不过是她和池月杉人生微不足道的一天。无论是不是仪式，她都会按照自己的态度对待对方。


    但姜知没走到桥上，她遥遥地站在远方，弹起了刚修好的曼陀铃。


    琴声不是那天宣平听到的哀愁，仿佛裹挟着无限希冀和祝福，很容易让人露出笑容。


    闻星火愣了一会，她当然听得出这是哪里的曲子。


    以前在下世界街头都能听到的歌谣。


    席霜看着姜知，看着腰细腿长的alpha一步一步走向池月杉，仿佛踩在云上，装置把她送到了池月杉身边。


    “高科技婚礼，牛啊。”


    池月杉的手被云天澄放到姜知手上。


    但奚昼梦却没再等，她大步地走过来，不按流程地看向姜知——


    “前辈，你可以把你女儿彻底地交给我吗？”


    奚明光捂住了脸。


    沈狱感叹了一句：“真的很像抢婚啊。”


    她们还是知情人，这边也有不知情的，得知姜知是池月杉的母亲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宣平无语地给穆莱递了一张纸巾，不懂为什么这个人哭起来那么像傻子。


    褚婧笑眯眯地说：“谁让姜知长得那么嫩呢？”


    “唉，明光还是上学的时候最让我心动了。”


    奚明光一言未发，心想那时候你心动的对象分明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宣平：到底谁提的金发碧池，害我现在看到奚学姐就想到这四个字。


    闻星火：不是我。


    席霜：四个字能骂她们一家子人了。


    凌熏：奚明光前辈还好吧，她没那种人渣的感觉。


    ————


    明天见~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