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单纯怕时梦谨一个人孤寂拎回来过个年。这倒好, 几天下来她已经成功混入了乐家内部,每天一大早就醒来帮忙,直把乐家那几位老人哄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难得的清朗天, 宽敞的庭院里乐奶奶坐在竹藤摇椅上,同在一旁削着苹果的时梦谨惬意地聊着天。


    “小谨啊,咱们家小鹤不懂事, 你以后可得多管着点。”


    时梦谨乖巧地应下, 乐鹤却不满地哼了声,肆无忌惮地靠在女alpha身上使劲用柔软的发丝蹭着她。


    乐奶奶没脸看地皱起眉,眼底却满是慈爱的光晕。


    “你还说, 看看你头上那一堆,跟小流氓一样。”


    被点到的人正吃进两块苹果,听见这话咀嚼着的动作一挺,鼓起的脸颊粉嫩嫩的却张不了口, 只好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向一旁的时梦谨诉苦。


    没想到时梦谨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好笑地用指尖戳在他脸颊上,顺手擦去沁出的一些果汁就没了声音。


    明显体会到被冷落的乐鹤愤然离场。


    乐奶奶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伸手拉过时梦谨的手拍了拍。


    “这孩子是在怪我们这几天霸占了你呢。”


    她突然停顿了下来, 目光望向二楼处又逐渐收回, 再开口时嗓音中多了份哽咽, 却格外认真。


    “对这两个孩子我们一向都有亏欠,他们的事情自己喜欢就好。”


    “你是个好孩子。”


    时梦谨回应着拉住了那只保养地极好的手, 但在紧贴着时才能感受到她手心极具力量的温度。


    鲜少与年长的亲人相处, 时梦谨早就忘了真正有感情的家庭该是什么样子, 但这一刻她大概明白了。


    乐奶奶在认可自己的身份, 一个作为乐鹤伴侣的身份。


    时梦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正着神色不厌其烦地又一次将答案说了出来。


    “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么场交付的仪式, 乐鹤倒是没察觉到,他现在正带着房间里收拾着东西。


    他都和时梦谨约好了今天晚上去看新建好的灯会,难得有机会完完全全独处,当然要把握住。


    柜子里挂着他们两人的衣服,颜色鲜艳些的是他的,那些朴素些的显然是时梦谨的。


    乐鹤红着脸地拿过一套换洗,动作迅速地叠好放进事先准备的包包里,接触贴身衣物时耳朵抖了抖。


    收拾好东西,已经快七点了。他背起那只黑色的双肩包,手捂在胸口处平复着心情,脚步轻快地奔向了楼下。


    没等人到跟前,那张扬的声音倒是先飘了过来。


    “奶奶,我们要出去玩了。”


    这急切的样子逗得老人家一乐,把时梦谨往他的方向推着,“行,把你家的还给你。”


    时梦谨无奈地拉着他早早伸出的手,随着快步走向车库,只是视线在掠过他身后的包时一停。


    “这装了什么?”


    不是说晚些就直接回来的么。


    乐鹤搭在肩带上的手一紧,心虚地避开了些眼神,“零食,几个小时的,不得多吃点。”


    那拉链的缝隙处还露出些细微的绒毛,时梦谨可不觉得哪种零食包装上还有这种装饰的。


    她按下眼底的笑意,顺着某只快紧张得炸毛的乐鹤说了下去。


    “嗯,确实。”


    半小时后,乐鹤同时梦谨站在一处灯火辉煌的园子前,一眼望去里面满满挂着彩色的花灯,围绕着山际的路上蔓延着,两边铺着小兔灯的路上人满为患。


    人声嘈杂,乐鹤只好贴着时梦谨的耳边开始了半吊子讲解。


    “星际人鲜少看见这种特色,所以这几天都赶来看个新鲜。”


    时梦谨点点头,稍微侧了些身将小公子挡在身后,两人相握的手逐渐变成了十指相扣。


    她侧过头,望着半弯着腰像个孩童般欣赏着莲花灯的人,脸色越发柔和起来。


    只不过在看清那盏灯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时梦谨蓦地眯起了眼,梗塞了半天却只能在乐鹤买了只莲花灯时说了句‘好看。’


    她稳住心神,宽慰着自己可能是开头这几盏丑了些,后面的还是好看的。


    终于在经历了一系列冲击后,时梦谨拎着乐鹤买的各色奇形怪状的花灯,木着脸色想着。


    这星际的花灯会还就,挺有特色的。


    沿着山路不断往上,停在中央一道宽敞的拐角中央的是一座巨大的牡丹花灯,一朵彩色的牡丹花配着鲜绿色的花叶,极致的颜色猛然间冲击得时梦谨脑中一晕。


    她这些心路历程,乐鹤却没察觉到,甚至还拉着迷迷糊糊的时梦谨排在了队伍后面,等着在这巨型花灯前同她一起合影。


    “谨谨?”


    他转过身来,就见时梦谨难以忍耐地拧着眉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时梦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轻啄在小公子面上,企图再汲取些能让她接着走下去欣赏的能量。


    掀起眼皮时,才落入他担忧的黑棕色眸子,她心里一软。


    “拍吧。”


    不过一会,两人就站在了花灯前。彩色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拖长,或许是距离过近,连影子都交织在了一起。


    定格的那一瞬间,时梦谨原是看着镜头的,却忍不住想望一眼乐鹤此刻的神情。正如她所想,那红艳的灯光衬托在他身边,将那副明媚的面容显得如花中仙般潋滟。


    而且他很开心,侧着望去还能看见那两颗尖翘的小虎牙。像是被感染到了,时梦谨也同他那般稍有的显露出明显的笑意来。


    “时梦谨,你刚才偷看我。”


    乐鹤眉头张扬地翘起,拿着那张小照片在时梦谨面前晃悠着,“这就是证据。”


    “你好看,比花灯好看多了。”


    时梦谨揽着他的腰肢,满足着他嘚瑟的情绪。


    身侧的人听着这话眼睛半眯起,将手上提着的那一盏兔儿灯晃悠到脸侧,同那两只黝黑的小兔眼摆在一起,不满地冲着时梦谨抿着唇。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时梦谨将视线从小照片上那位朝气的少年处移开,抬头就见了这么副颇具喜感的画面,朦胧的眉眼瞬间变成了柳叶状。


    “原来你还知道这东西不好看啊。”


    乐鹤哼唧了两声,只拉着人向景区边的一处宾馆走去,只是神情紧张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他那副小心思在时梦谨跟着站在一处古色古香的院子外时显露无疑,她望向前面走着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手拍在那只从头到尾没动过的包上,“嗯,零食。”


    乐鹤垂下头,头上的小卷毛蹭在她怀里,拖长了尾音撒着娇。“那不是想和你单独待一天吗,你之前天天早起都不陪我。”


    见着时梦谨无奈答应了,又瞬间恢复了活力。带着人走向了前面,头歪在她脖颈间小声说着。


    “待会那个老板肯定是说还剩下最后两间了。”


    站在柜台的女beta瞥了眼走上前的两人,“都是alpha?两间房嘛?”


    乐鹤一堵,倒是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这人会不会看点眼色,没看到他和时梦谨靠得那么近吗!


    “一间,我们两个。”


    那女beta点在屏幕上的指尖一停,抬头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下两人,忙碌了一天眼里沉寂的光都亮了起来。


    “明白!”


    “您二位的房卡,希望您二位渡过愉快的夜晚~”


    时梦谨憋着笑接过房卡,将羞红了耳朵的乐鹤拉着去找房间。


    二楼二一五。


    转了圈,时梦谨确认了眼门牌号,将房卡放在感应位置打开了门。


    乐鹤跟着靠在她背上,懒散地打了个哈切,“谨谨,累。”


    “待会先洗漱,再躺一会我帮你揉揉。”


    时梦谨话音未落,只是在看见房里构造时突然怔住了。这浴室,床和卫生间为何连个隔板都没有。


    哦有,那可拉的帘子。


    想到些脸红心跳的事,时梦谨慌乱别开视线,转过身挡住了乐鹤想进去的步伐。


    “要不然,我们换一家?”


    乐鹤擦去眼角困顿的泪水,迷茫地回应着,“这地方偏僻得很,附近就这么一家可以住的了。”


    他将半边身子重量靠在时梦谨身上,“而且我好累,肯定是你昨天干的。”


    “真的要住?”


    “当然,我东西都准备好了。”


    时梦谨难以言喻地把他搂在怀里,将门关上。开始思考自家小公子什么时候变了颜色,越发招惹人起来。


    “那好。”


    几分钟之后,乐鹤睁大了眼睛,同坐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圆床上的时梦谨大眼瞪小眼。


    “去洗澡吧。”


    “时梦谨!”


    床边的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小公子脸都烧红了大片,站在原地转了几圈都没停下,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自己说的。”


    “那你不准看!也不准听!”


    乐鹤捂着滚烫的面颊,眼里都快沁出水来了。


    他真没这意思。


    等见着时梦谨埋头捂着耳朵趴在床上,才急忙将帘子拉了开来。


    水声靠得很近,时梦谨听力又极佳,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她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这不也是在折磨她自己嘛。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时大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清心寡欲的君子了。


    等两人小心翼翼洗漱完躺在恒温的水床上时,盖着床毯子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连呼吸间,都像是一种信号,格外烫人。


    乐鹤侧过身,颤抖着睫羽,将自己往毯子里埋了埋,想靠近时梦谨又觉得过分近了。


    “那个,这地方是新建起的,我平时都没来过。”


    “我知道。”


    时梦谨闭着眼,把一旁快要睡到床边边上的人揽了过来,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像是哄孩子似的轻哼着小调。


    “睡吧。”


    灯光暗下,只留下头顶那一圈昏暗的微亮。


    就这暗淡的灯光,乐鹤从她怀里钻出,与头顶的镜面中的自己遥相对视着,莫名觉得阴森森的。


    “谨谨。”


    他拽着睡衣上的丝带,不自觉又往里靠了些。


    “真不睡?”


    时梦谨叹了口气,徐徐睁开了眼睛。


    她静静地望着他,距离被一点点缩近,额头相抵间脖颈泛起点点樱红。


    那头顶的玻璃镜面里退去了原先觉得的阴郁颜色,变得同地上那些花瓣似的,昳丽惑人,彰显着那独特的用途。


    画中仙,镜中花,同样地美艳,只是不知道那作画的人是否施了些痛楚或是安抚,将那人完完整整地落下她的印记。水渍出现在了画中每一处,里里外外或许都是。


    “姐姐。”


    直到那人停下,让他静静欣赏着作品。


    “小公子,不如看一眼。”


    “镜面上的花开得真美。”


    作者有话说:


    时梦谨:我家单纯的小公子呢


    乐鹤: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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