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 信息素处理器正发出微小的震动声。


    热潮期过去后,空气中剩余的信息素交织出绵绵的黏意,混在清新的湿气中极淡又格外鲜明。


    时梦谨疲惫地靠在床头, 看着一旁柜子上的光脑,挪动着身子试图去拿。


    许久没被触碰的光脑屏幕一亮,显示出当前的时间来。


    已经过了快两周了。


    时梦谨叹了口气, 指尖从脖颈后的腺体处收回, 落在锁骨处时点起一阵阵酸痛。


    不用看她也知道,没一处好的。


    双A的战斗力简直疯狂,她这半梦半醒的几天都快觉得要被榨干在床上了, 每天靠宁凝送来的营养剂勉强饱腹。


    腰间那颗毛茸茸的头动了下,乐鹤窝在她怀里,眨着红肿的双眼懵了半晌,指尖微动间感觉全身都是麻木的。


    回想起前几天的画面, 都是新手的alpha在试探中被互斥的信息素刺激着, 虽带着隐忍控制却止不住地残暴,极尽全力地想要一寸寸将对方占为己有。


    嘶哑的嗓子已经快吐不出字句,乐鹤轻哼了声在时梦谨肩头蹭着。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 时梦谨艰难地翻了个身, 面对面冲着醒来的人靠近了些。


    “还好吗。”


    这话多少问的有些心虚。


    乐鹤气没打一处来地瞪了她一眼, 无声地说出几个字,“你觉得呢。”


    干脆将毯子往下扯, 露出满是痕迹的画布。


    时梦谨老脸一红, 迅速将毯子拉上来遮住了她的战斗足迹。轻咳了两声, 搭在他腰间的手缓缓揉搓着, 想替人舒缓些酸涩感。


    莫名的满足感袭来, 时梦谨勾着泛红的眼尾, 带着些血丝的眼眶里满是柔意,“我抱你去洗漱下,然后再上药。”


    乐鹤听着这话原先还是想拒绝的,怎么着他都是一个alpha,被打趴了也要自己站起来蹦两下的那种。


    但是身体另一半的信号告诉他,‘你快要废了。’


    “时梦谨,你属狗的。”


    他用着确认的语气吐出低哑的话来,眉眼间的餍足和娇意看得时梦谨心头一软。


    从床边下来,随意套了件被丢弃在地上的睡衣,时梦谨懒散地系好腰带走到床边,将人连同毯子一起抱了起来。


    毕竟已经寒冬了,虽然整个屋子都开着暖气,总归还是谨慎些好,别把小公子冻着。


    被团成长条的乐鹤心安理得地待在她怀里,放空着思绪想着自己也算挺厉害的,连alpha都能睡。


    乐鹤被她放在一旁结实的矮凳上,双手拉着勉强能遮住些花纹的松垮毯子,撑在墙头似只猫儿一样慵懒地坐着。


    那水润的眸子悄悄望向那边忙碌的背影,耳朵尖在发丝中变为一色。


    时梦谨该不会要帮他洗吧。


    再看一眼那宽敞的圆形浴缸。


    嘶,她不会想鸳鸯浴吧!


    那边,已经被某人在心里暗戳戳当成非人的时梦谨正试着水温,等觉得差不多了就回过头来打算把人抱进去。


    刚弯下腰来,矮凳上的人就往旁边一缩,使劲把快散开的毯子盖住了通红的脸颊。


    等没听见动静,又小心翼翼探出个湿漉漉的眸子来。


    “那个,我能自己一个人洗吗?”


    可怜兮兮的模样,扰得时梦谨一愣,下意识点点头。


    却又突然反应回来。“你现在没力气,我可以帮你洗。”


    “不行!”


    乐鹤突然提高了下音量,但是原本就嘶哑的嗓子撑不住这么叫,倏然间被疼痛刺到的人眼睛一酸。


    怎么要哭了。


    时梦谨慌忙上前,将温热的手心贴在他喉头上轻轻揉着,眉头蹙起下意识带上了些因担忧而起的严厉。


    “慢点说话。”


    乐鹤乖顺地微昂起头,刚有些被感动就听见她来了这么句话,莫名而来的委屈感再一次让泪水蓄积在了眼尾。


    “你凶我。”


    “你把老子干得这么狠,你还凶我。”


    “我就要一个人洗!你!就知道馋我身子!”


    语速逐渐加快,连眼尾的泪珠都接连不断地落了下来,头上耷拉着的卷毛都快炸开了。


    一连串的话骂得时梦谨都愣住了,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里越发急起来,却只能杂乱无章地用手替他抹眼泪。


    “我错了,别哭了,没有凶你。”


    “应你,别哭了好不好。”


    时梦谨干脆侧身坐在了他身边,将人带被子顺了过来,轻啄在他唇上,笨拙地想要安抚着。


    呜咽声渐渐停了下来,只是一双红肿的眸子却传递出他的不安与依赖。


    时梦谨心底对于爱人的怜惜止不住地泛滥了出来,勾在他腰间的双臂逐渐收紧,额头相抵着解释道。


    “我刚刚急了点,别生气好不好。”


    面前的人颤着睫羽,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了。不过,敏感期过后的alpha对伴侣总会有着无尽的依赖和明显的占有欲。


    乐鹤沉默着点了点头,带着歉意地啄在了她脸颊上,“对不起。”


    “那我们洗漱?”


    “嗯?”


    小公子心思都写在了面上,此时正羞愤又惊慌地睁大眼睛,僵硬地往后挪动着。


    时梦谨忍不住浅笑了出来,伸手把快要掉下去的人接了回来。


    “放心,我不看你。”


    说这话,乐鹤当然是不信的。但是当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根细长的黑色发带蒙在眼睛上时,乐鹤表示哑口无言。


    刚刚好的水温落下,将几天的疲惫都扫了大半,那黏腻的感觉也随着牛奶味的沐浴露化成了泡泡。


    时梦谨闭着眼睛,只凭着其他的感官掠过手下的熟悉之处。


    “呼。”


    静悄悄的浴室里,唯独剩下扰动的流体喧哗声,和心照不宣的动静。


    最后被裹得暖洋洋的小公子被头顶都快冒气的时梦谨抱回了床上。


    刚一落床就拱在了被窝里,隆起个明显的幅度来。


    时梦谨咬着舌尖,尽力恢复平静,“那我再去洗了。”


    “嗯。”


    被子里的人伸出只布满吻痕的手,挥动着示意。


    等门被关上,乐鹤才从里面探出双眼睛来,手抱在刚被吹得蓬松的发丝上,无声在床上扭动着身躯。


    真是谢谢这么贴心!


    淦,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却突然想到什么,乐鹤猛地一怔。等等,刚刚时梦谨是不是还说要帮他上药来着。


    “嘶。”


    那不能行!


    他撑着腰蹭到床边,使劲伸手把床头备好的药膏和光脑一起拿了过来,同时戒备地瞥了眼门口。


    没动静,很好。


    不一会,主卧里传来阵愤愤的动静。


    “嘶,身上就没一处好的。”


    “这都能下口!”


    “下回要补两腰子了再战了。”


    艰难替自己上完药后,乐鹤已经软着腰趴在抱枕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他叹了口气,按下光脑边的按钮,刺眼的屏幕光亮扰得他瞬间眯起了眼睛。


    屏幕上瞬间弹出数道消息。


    乐鹤沉默了会,点了开来。不用知道也是那群哥哥姐姐们‘友好’的关怀。


    【哥:小鹤,多躺躺。】


    【宋饺子:小鹤,这么多天了,还没空下来,啧啧。】


    【宁姐:鹤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这乐鹤深吸了口气,额头青筋跳动着,继续看了下去。


    【小砚:姐夫,好了之后给你煲鸡汤。可爱猫猫.jpg】


    暖心。


    【小亦子:乐哥你跑哪玩去了,今天你生日不过啦。】


    生日?


    乐鹤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下拉界面看了眼时间,猛然坐了起来,却在下一刻腰一软又塌了下去。


    怎么前几天结束的时候还有几天呢,怎么单纯迷迷糊糊补觉了会,就直接跳到了今天了。


    他不会就待在床上过完二十岁的生日吧。


    这件事不远之外的人也同样在思考。


    门外,洗漱完的时梦谨披着外套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拧着眉头望向刚拿出摆在台面上的一堆礼盒。


    是之前早就买好打算送给他的礼物,但是也没想会整整过了小半月敏感期。


    “先不想这个,还是先替小公子上药吧。”


    她别扭地站了起来,向着房里缓缓走了过去。一进去就见乐鹤摆着个脸盘腿坐在床头,背后靠着个熟悉的抱枕。


    他将视线移向刚进来的人,木着脸张开了双臂。


    “时梦谨。”


    “嗯?”


    不懂?


    乐鹤抿着唇,手臂上下晃动了会,眼巴巴地又望了过去。


    要抱。


    时梦谨眼尾填满了暖意,顺着他的动作把人圈住。指尖在他脑后戳了戳,在收回的时候停在了软乎乎的耳垂上。


    “怎么现在都不叫姐姐了。”


    原本还能一口一个‘谨谨’或者‘姐姐’的,现在干脆直接一个个大名叫唤了。


    “想听。”


    耳垂在齿间摩挲着,乐鹤红着脸不吭一声,却突然间泄了气,娇娇柔柔地唤着。


    “姐姐。”


    “那个我自己上过药了。”


    他把人拉到身边靠着,一边盘着时梦谨白皙的手指,一边状似无意地询问道。


    “今天几号了?”


    时梦谨眼神一软,这旁敲侧击的样子也分外可爱。


    “是你生日。”


    她的手腕被乐鹤猛地一掐,又立刻揉了揉。


    委委屈屈的声音从怀里传来,“以往我过生日,都是要聚餐的,我想今天也去。”


    时梦谨瞥了眼他亮晶晶的眼神,下了决定。


    “不行。”


    “为什么?”


    时梦谨叹气,“你觉得自己还能下地多走动吗?”


    感受到自己alpha的体质被质疑,乐鹤腰板瞬间挺了起来,“我可是alpha!”


    某人依旧不为所动。


    乐鹤翻了个身,攀在时梦谨肩膀上继续劝说,“我能走,而且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


    他眼尾沮丧地下耷着,已经运用灵活的眼泪说来就来,饱满的水珠蓄在了眼尾。


    “哎,果然alpha没Omega好命,都给弄成这样了连陪着过生日都不行。”


    藏在发丝里的耳尖动了动,还是没听见动静,终于才造作了一会的乐鹤恢复了炸毛的原状。


    “时梦谨!我,”


    话没说完,眼前的人就应了,“好。”


    “好的,那我们收拾下就可以走了,我哥他们订好包厢了,到那就十多分钟。”


    时梦谨扶着乐鹤从床上下来,看着他踉踉跄跄地走着路嘴里不断地分享着今天的计划,又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依照乐鹤的性子,觉得休养了几天了,就一秒也不肯再多待下去了。


    半个小时后,穿着高领毛衣的乐鹤为证明自己alpha的实力,坚持一个人走动着,只是脚步略带着些别扭。


    怎么在家的时候,没感觉这么难受。


    乐鹤偏过头装作在瞧一旁的盆栽,动作间脖颈上的抑制环露出些边角。他用着余光探向后面的人,神情逐渐变得委屈起来。


    一直留意着前面的时梦谨,接收到了这么个明显的信号,收起光脑屏幕走上前去,自然地搂在了他腰际。


    “出来的时候不是挺倔的。”


    “哼。”闷气声从鼻子里发出,乐鹤自知理亏地闭上了嘴。不过能出来多好,这天天躺床上小腿都得萎缩。


    几分钟后在一位女beta的引导下,两人终于找到目的地。


    “先生,女士,到了。”


    宽敞的包厢内被布置上了些额外的点缀,一股清浅的茶叶味顺着里边的小隔间飘了出来。


    宁凝正端着杯茶水,迎面就撞见了这对刚过完敏感期的小情侣,视线在他们身上打了个转。


    “小鹤,恢复挺好的啊,想你哥那个时候还躺了一周呢。”


    乐鹤脸一红,偏过身让时梦谨挡住了些他。


    “宁姐,这是可以说的吗?”


    宁凝抿了口茶,啧了声,“嗯?怎么不能呢。”


    “宁小土!”


    乐席凝重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拎着她背后的帽子就往前走。


    “那个菜事先点好了,你们先看看要添点什么,我跟你哥出去商量个事。”


    隔间的门被关上,时梦谨冲着乐鹤眨了眨眼,憋着笑先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圆桌上早已经摆放好了茶杯,时梦谨手背贴在了杯身上试着温度,才将这一杯放在了乐鹤面前。


    “喝点热的,刚刚外面风大。”


    掀起眼皮时,恰巧对上他潋滟的眸子。


    “怎么了?”


    “我刚刚出门的时候,”乐鹤勾起了她的尾指,眉眼泛起了皎洁的光亮,“看见你给我准备的礼物了。”


    他端起水杯来掩饰住嘴角的笑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一肃。


    “你怎么买这么多,没钱了怎么办。”


    上回不是把家底都掏给他了,卡还在他这放着呢。


    时梦谨替他揉着腰际的手一顿,倒是突然跟上了他的脑回路。


    “那夫郎给我支点钱吧。”


    乐鹤半眯着眼悠悠在她面上晃了圈。


    “你是不是藏私房钱了?”


    时梦谨:“?”


    作者有话说:


    乐鹤嘚瑟:我就躺了四五天!我比我哥厉害!


    乐席沉默(当初为了怕某人跑了,故意装弱躺了一周,实际上第三天就能跑了)


    某梦:嗯这是可以说的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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