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转了一圈,悠悠笑道:“您也说了他是皇帝,所以他真的需要去安定朝廷、稳定后宫,虽说不至于像有些小说写的那样需要……”
宁欢顿了顿,忍笑道:“需要靠睡女人来稳定江山。”
简蕴也忍不住笑了。
宁欢接着道:“但王朝以孝以礼治天下,他作为一个由一众觉罗们拥护的帝王,还是需要平衡两者,朝堂和后宫安稳,他的江山才能安稳。”
宁欢不知是叹还是笑:“若真为了一个女人废了后宫,不说朝臣,他们爱新觉罗家那些皇亲国戚们能做出什么事儿来还真不好说。”
“关键是……”,她顿了顿,又讥笑道:“我还是一个包衣,甚至是汉姓。”
如今的满清贵族们可还是严重排斥汉人,清朝建国至今都是满蒙的权贵女子做皇后,从未有汉女能坐上皇后之位,康熙朝的汉女有子封妃便是尽头,汉女在宫中的地位素来低下。
是以那秀贵人仗着自己的姓氏便敢这般嚣张。
也不说别的,光是如今皇帝宠爱贵妃和纯妃这两个汉女,都惹得朝臣颇多非议,更别提其他。
提到这一点,简蕴也颇有些厌恶。
宁欢轻扬唇角:“我知道,他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喜欢我的那个人。”
简蕴看了她一瞬,沉默片刻。
她忽而笑道:“若他真的为你放弃江山呢?”
宁欢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她噗嗤一笑:“他是怎样的性格您也知道,既不可能做一个不顾史书工笔的暴君,也不可能真正做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我从未有过这样天真的想法。”
说着,宁欢轻轻摇头。
简蕴定定地看了她片刻。
她算是放下心去,点点头:“没想到你竟看得这样透彻。”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指望他废除后宫。”,说着,她倒忍不住笑了。
既然决定留在宫中,那些天真幼稚又可怜的想法就不该存着,甚至连心都不该交出去,这才能保证在日后寂寂的数十年深宫生活中不会伤心,也不会灰心。
宁欢嗔怪道:“我有这么傻这么天真吗?”
简蕴微微支着头:“不过按你所说,皇帝待你确实不同,我还从未见过他为一个女子破这么多例。”
她回想了一下:“他从前最宠爱的是贵妃,但说是宠爱,我瞧着和先头那些皇帝待嫔妃们也没什么区别,只能说他去贵妃宫中的时候多些,又因着她的身子对她怜惜多些,也没为她破过什么例,甚至还赶不上先帝待敦肃皇贵妃。”
宁欢倒来了兴致:“年妃?”
简蕴点点头:“是她。”
她看着宁欢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想听她的故事我改日说给你听便是,当务之急还是你自己的事儿。”
宁欢弯起的唇角又垂下。
简蕴问她:“你到底如何打算的?”
宁欢看着她,眸中闪烁着光彩:“我要做他心中最特别的那个,就算他日后对我不再有爱情,但还是最特别的那个。”
“我要让他知道,在我这儿,我绝不可能像他后宫那些闺秀们一般奉行什么以夫为天,将他当作帝王当做一切,诚惶诚恐地侍奉他,他可以成为我的夫君,但在我这儿,他只是夫……”
“而不是君主……”,她看着简蕴,面露微笑。
简蕴总结道:“就是像日后那般,男女之间自由平等地相处、恋爱、结婚。”
宁欢笑吟吟地,像只小狐狸:“对。”
“我瞧着似乎从未有人敢这样和他相处,她们都将他当作帝王,当作君主,而不是一个人。我在他心中约莫还是特别的那个,便是日后感情淡了,依他的性子,顾着这点儿旧情我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她别开眼去,略有些艰涩道:“就算无宠,我也能眼不见为净,不必再刻意逢迎讨好。”
简蕴看着她,微微蹙眉。
宁欢便又笑道:“再者,就算日后失宠,我现在还遇见了您,日后有您庇佑,失宠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她越想越觉得有理,煞有其事地点头。
简蕴笑了,她不由安慰道:“不会的,你的身份既是……”
她顿了顿:“既是那个人,就历史来说,她可是一直宠爱不衰的,想必你也不至于有那一天。”
宁欢摇头笑道:“谁知道呢,谁知道有没有蝴蝶效应,我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简蕴颔首。
但她看了宁欢片刻,意有所指道:“可是我看,你这一颗心怕是快守不住了。”
将真心给了帝王,向来是后宫大忌,可怜又可悲。
宁欢神色沉寂下来。
她走过去,伏在简蕴的膝上:“我……”
简蕴怜惜地抚着她的发。
宁欢沉默片刻。
她想了想,又抬头看着简蕴,嗔笑道:“可是您看看您这名义上的儿子,容姿如此出色又手握大权执掌天下,他要哄骗少女的心不是一哄一个准么。”
简蕴也笑了,她抚着宁欢的鬓角笑道:“是,你说的是。”
“不得不承认,他这幅容姿,这般教养与品性,不说如今,怕就是放在二百多年后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不知有多少小姑娘要前赴后继地想搏他喜欢。”
宁欢伏在她的膝上,听见这话,漂亮的桃花眸中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简蕴慢慢抚摸着她的发,也忍不住感慨道:“你看我待他这般不亲近,但他却还是极其注重孝道,甚至可以说是贴心。”
“有什么好的总是不忘想着我,知道我喜静也从不让后宫之事和后妃们打扰我,自己也不忘定时来问安,将我的一切都安排得极为妥帖,可以说他已将为人子的本分做到极致了。”
“甚至我偶尔也会忍不住后悔,他年少时我是否对他太过冷淡太过迁怒。”,简蕴有些许的迟疑。
宁欢忍不住翘起唇角:“是啊,他很好。”
正说着,外面忽然一阵喧嚣。
便有太监高声通传:“皇上驾到——”
宁欢连忙起身,站到太后侧边儿去。
简蕴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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