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宁欢回了寝屋。
圆团蹑手蹑脚地跟着她进了屋。
宁欢见圆团进来,轻咳一声:“怎么样?”
圆团点点头:“奴才幸不辱命,打听到些消息。”
“说来听听。”
圆团抬头看着她干笑一声:“小主子您可别生气……”
要是都说了这位小祖宗准得发火,到时候她要是去找皇上麻烦可怎么办?小祖宗多半不会遭殃,他们就说不准了,圆团心里叫苦不迭。
宁欢睨他一眼:“你说便是。”
“就是……”圆团苦着脸将先前在发生过的事儿一字不落的说了。
宁欢果然发火了:“她们竟然这样欺负柔惠姐姐!我……”
宁欢猛地站起来。
但是冷静一想,她如今的身份又能做什么呢,她可是一个比答应身份还低的官女子,在这些事上她也一直避着皇帝。
宁欢稍稍冷静了些,忍不住冷哼一声:“也没瞧着她多得宠,尾巴倒要翘上天了。”
圆团连连应和:“小主子说得是,您都这样低调,秀贵人却这样放肆,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宁欢忍不住敲他:“说什么呢!”
圆团也不怕她,嬉笑道:“这不是咱们养心殿公认的嘛。”
他与宁欢素来亲近,又知道这位小祖宗其实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待他们这些奴才很是随和,可比秀贵人之流不知好多少。
宁欢连连叫停:“闭嘴!”
“嗻。”,圆团从善如流。
她想了想,又问圆团:“皇上……当真还未翻过陆答应的牌子?”
圆团小心觑了宁欢一眼。
宁欢没好气道:“你直说便是。”
圆团便道:“似乎是这样。”
宁欢蹙眉,有些不解:“为什么呢?”
柔惠姐姐生得也很好看,那他他拉氏如此嚣张跋扈的人都被翻牌子了,柔惠姐姐竟还被落下,况且所谓爱屋及乌,咳,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皇帝待她有多喜爱。
皇帝对她身边的人向来重视,怎么对与她关系好的柔惠反而不了呢。
圆团苦着脸:“小主子,皇上的心思奴才哪儿知道啊。”
宁欢瞥他一眼,故意轻哼道:“你说你有什么用。”
圆团便叹息道:“所以啊,小主子,当时直接让奴才去禀告皇上不就好了,现在您还自个儿气自个儿。”
宁欢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不难为你了,下去罢。”
圆团喜笑颜开:“嗻。”
待圆团走后,宁欢想了想,不自觉在寝屋来回踱步,绝不能让柔惠姐姐就这么被欺负了,她得想想……
*
热河行宫共有有大小湖泊八处,统称为塞湖。
偶有微风拂面而来,吹皱碧波浩渺的湖,泛起一层层涟漪,堤岸上青绿的垂柳婆娑起舞,垂下的柳枝拂过清澈的湖面,坠上晶莹的水珠青碧剔透。
远处,湖面生辉,群山叠翠,如意洲与月色江声相互辉映,湖畔风光美不胜收。
宁欢与柔惠一路分花拂柳而来,漫步在半月湖畔。
宁欢一路走一路摇着手中的宫扇,柔惠看她这模样便笑道:“你瞧你,这般畏热还要出来,难受的不还是自己?”
宁欢弯唇笑道:“谁叫这热河的风景独好,姐姐看着这满目的江南风光心中难道不舒畅吗?”
见惯了红墙金瓦描金彩绘的紫禁城,看一看颜色素淡的江南园景也是极好。
柔惠不自觉望向波光粼粼的湖,神色却有些落寞。
她生于江南,却远离家乡北上京城,约莫此生都不能再看到家乡景色,如今看着这片刻意仿造的江南园景,反倒心有戚戚。
宁欢自知失言,连忙认错道:“是我不好,倒引姐姐想到了伤心事,是我不好。”
柔惠握住宁欢的手,笑了笑:“我也觉得这青碧的颜色令人心情舒畅,只是触景生情难免想到家乡,不碍事的。”
宁欢略略思索,忽而神秘一笑。
她悄声道:“姐姐不必这般感伤,皇上日后指不定会如……”
宁欢差点将“康熙”二字脱口而出,连忙咽下去又道:“如圣祖爷一般南巡呢,到时姐姐随行不就能回到家乡了?”
柔惠闻言眸光乍然一亮,她看着宁欢难掩惊喜:“宁欢说得是。”
“宁欢果真聪慧,我都从未这般想过。”,柔惠欣喜地笑道。
宁欢翘起唇角。
柔惠又有些泄气:“先帝在位多年也未曾南巡过,皇上……”
她忍不住看向宁欢,忧心道:“皇上真的会南巡吗?”
宁欢拂开身侧的嫩柳枝条,看着柔惠安抚笑道:“姐姐宽心便是,皇上登基才多少年,这些事儿谁知道呢,心中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柔惠也笑了,她一颗心落下来:“妹妹说得是,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她忽然觉着,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宁欢又与柔惠走了一段路,她略显迟疑地看着柔惠。
她想了想又垂下眸去。
罢了,要和柔惠姐姐谈那些事儿至少也得回宫再说。
如今在热河,地盘总归不大,众人的住处都挨得极近,难免不便,不日又将启程去草原行围,也不大方便,还是回宫再说罢。
左右这段时日他约莫也没精力翻牌子,大家都差不多。
宁欢想着,心中不觉冷哼。
柔惠看着宁欢变来变去的脸色,不觉笑道:“妹妹在想什么呢?”
宁欢抿唇笑道:“我……”
“谁在那儿?”,一道略显严厉的声音响起。
“竟敢惊扰皇太后凤驾,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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