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最后几场考试考完,寒假就要来临了。


    余娴娴最近每天都会收到几条私信,来自景玉——景舟的妹妹。


    “你好,我是景玉。请问,之前害死我哥哥景舟的,就是超越者吗?”


    这是余娴娴收到的第一条景玉的私信。


    但在线上,她是【悄悄告诉你】,而不是余娴娴。所以对于这条消息,她只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麻烦细说。”


    景玉大概是一直先那边等着,立刻就回复了,“之前看到您发给我的视频,里面有我哥哥和他的室友。刚刚又看到了您的直播……”


    【悄悄告诉你】还是一副冷淡口吻,“视频是应第一次次直播中受害者请求所发。如果你哥哥在其中,是的。”


    景玉回复,“谢谢。”


    余娴娴再收到下一条私信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这几天对景玉来说是一个消化的过程。


    她和母亲一直无法接受哥哥是打游戏和别人冲突而死亡的,她一直竭力寻找真相,却没想到真相是这个。


    她哥哥是为了救朋友而死的,是被对方推出去而死的。


    她想要把那股仇恨放在葛强身上,她早已深深记住了这个人。可是不用多打听就能知道,葛强他也死了!


    这一刻对她来说,是空落落的,恨都无处安放。


    她哥哥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余娴娴不知道景玉心中有过怎样激烈的变化,她只是线下忽然收到了一封感谢信和一个小礼物,同时线上也再次收到私信:“您知道,怎样才能成为超越者吗?”


    景玉把余娴娴的两个直播剪辑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她猜测,这位【悄悄告诉你】是一个愿意专门揭露这些消息的好人。如果不是她,她和母亲恐怕根本无法知道这个真相。而那两个视频,更是证明这个超越者群体中,还有无数正在作乱的人。


    这几天,她就一直在想,她能做什么呢?


    父母从小教导他们兄妹,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哥哥因此而死,却又得到了别人的帮助,那她呢?


    景玉从那天得到消息,天黑坐到天亮,又从天亮坐到天黑。


    她静默地看着房间中父亲与哥哥的牌位,还有墙上挂着的无数勋章,奖状。


    她父亲是见义勇为去世的,哥哥也是。那一面面锦旗和勋章,都是他们曾经的功勋。


    母亲做好饭,推开房门进来,看着她这幅模样,忽然留下了两行泪,“几年前,我拦住了你哥哥读警校,却又没能拦住他。你想好了吗?”


    景玉回头看向母亲,嗫嚅了一句,“妈。”


    “想好了,就做吧,我不拦着你们了。”她叹口气,走出房间。


    .


    余娴娴并不认为她的直播影响能有多大。


    说实话,就两千多人观看,六百多个粉丝,在现在互联网动不动百万千万人气的时候,磕碜得不行。


    哪怕换算成真人,也就是一个小区的人知道,一个年级的同学关注。


    这对他们的重要性,恐怕还没有刚刚考完的期末考、马上要拿的年终奖重要。


    但事实却和余娴娴设想的有点不同。即使只有六百多粉丝,也总有人真心相信的,尤其是现实中遭遇过类似情况的。


    宁城,城中村。


    菜市场前,污水横流。庄悦提着两袋青菜,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着。


    她时不时往后偷偷看一眼,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即使是走到小巷,也会时不时看向墙面上贴着的那些花花绿绿广告——其中还有旁边派出所民警的照片和电话,以及一句提示语。


    她右手始终紧扣着手机,手指在拨打键悬空,手机响动一下都把她吓得一跳,低头一看,却是小姐妹发来的消息,“庄悦,你最近不是总担心安全问题吗?看看这个!说不定是这种情况?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是白担心的,那么低的概率,我们怎么会碰得上嘛!”


    庄悦微微松口气,没有立刻回复。


    她是真的隐隐觉得,这几天有人在跟踪她。


    城中村最近死了好几个人了,都是年轻独居女性,死状残忍,肢体被切割下来,黑色塑料袋一裹,直接扔在垃圾桶里。


    庄悦其实也才十六岁,她没有读完书就出来打工了,只能住在这种稍显混乱的地方。


    她听说,犯罪嫌疑人最近还没有找到,缺乏关键性证据。


    而她前几天下班得有点晚,从垃圾站旁边路过时,不小心有看见过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她不知道对方是否看见她了,但是之后她就一直有被跟踪的感觉!


    这些消息加起来,足够让她成为惊弓之鸟。


    回家放下蔬菜,她走到窗边,往外探头看了一眼,很快又把窗帘严严实实拉起。


    她手机,发现小姐妹分享的是一个视频。她点进去,仔仔细细看了几遍。


    账号上只有两个视频。


    但是那种诡异的情况,让她霎时感同身受。


    没错,就是这种突然出现的,要不是状况诡异,缺乏证据,怎么会现在还找不到凶手呢?


    庄悦假装自己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一边咬手指,一边想象自己要是处在那种情况,能怎么逃脱。


    超越者……


    没错,他们不是不可战胜的。


    .


    一连过去几天,李承正他们都没能从康财将口中撬出来什么。


    倒是另有一条坏消息,他和卫珩一写的报告被打了下来,并且他们在开会时还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卫珩一,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忽然有火苗出现,幸亏消防的弟兄协助,最终你成功把手铐给拷上……你这写玄幻小说呢?”


    “还有你,李承正。你也不是刚刚工作的愣头青了,怎么还能写出,因为看到直播中情况疑似犯罪现场,直播中出现了嫌疑人身影,直播中……你到底是在上班还在看直播?有没有用心工作?直播能帮你破案,还要你这个人干嘛!你还想用直播的视频做证据,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还有什么隐身布料,你和卫珩一是合写玄幻小说呢?”


    同桌其他人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又赶快帮忙打圆场道,“这些说不定是魔术效果,但实际上看过去很像,李队和珩一也是本着他们视角看到的实事求是原则……”


    “行了行了别给我来什么实事求是。我告诉你们,这个案件宁城上下都很重视,决不容许这样千奇百怪的表述。这个案子,从酒店监控来看,大概率就是那些线弄一起擦出火花了,意外事故,同时有这么个人心生歹念,想痛下杀手。赶快给我结了,不能一拖再拖!李队,你看你还要忙专案组的,也没必要非在这个小事上耗着不是?”


    李承正皱了皱眉,“这个案件,我认为和专案组的也有关联,可以一并……”


    “李队,这个案子没死人,就是普普通通的起火时有人故意伤人未遂。不是什么案子都能并过去的!”


    开完会,不少同事都过来拍了拍李承正的肩膀,“李队,会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件案子虽然烧的多了点,但是也没出大,要不还是赶快结了吧?”


    “是啊李队,你这两头忙着真没必要。凶手不都已经关起来了,也有他意图出手的证据吗?”


    卫珩一都有些垂头丧气,“李队,咱们还是重写一份吧。难道那天真是我看错了?天色太暗旁边灯光太亮了吧?”


    李承正没有多说,他又去见了康财将一次,做着最后的努力。


    “康财将,你真的什么都不愿意说吗?按照当前证据来看,即使你不说,也会被顺利判刑,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别指望你后面的人了,他们是不会来救你的,纵火伤人这些最后都会成为你一个人的过错,你甘心吗?”


    康财将还是坐在椅子上,但是和前几天比起来,他今天好像还放松一些,眼神时不时就往外瞟。


    “阿sir,我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爱判就判吧。”


    ……


    又是一次无疾而终的审讯。


    李承正走出来之前,康财将倒是喊住他,“警官,能告诉我一声,今天是几号吗?”


    他看看日历,转身回头,直视康财将,英挺的双眉还是紧皱状态,“15号。”


    “哦,是个好日子啊,谢谢警官。”


    李承正走了,但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他先是又看了一遍康财将的个人履历,没有发现什么。然后找来其他卷宗,查看有没有15号前后发生的事情,有倒是有,但是暂时也没有看出来什么规律。


    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他心神不宁,他主动申请值班。


    晚上,卫珩一还在加班重写报告,也在办公室里坐着。


    秒针快速地往后走着,分针滴答滴答,不知不觉中抬起头,就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


    卫珩一好像终于写完,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转了转脖子,发出喀嘣喀嘣的响声,“哎,李队,咱们吃点宵夜呗?坐了这么久了。”


    李承正头也不回,问道,“泡面加蛋?”


    “那不成,至少再加个火腿肠啊!”卫珩一笑了起来,忙完了心情倒是还不错,“我觉得啊,其实也可以……”


    他话还说着,却突然没了声响。


    李承正半天没听到耳畔接着的声音,突觉不对,猛地回头一看。


    后面那张办公桌旁,已经空了。


    窗外的冷风吹入,哗啦啦翻过桌上书本的纸页,就像是在他心中吹动着一样。


    下一秒,电话铃声骤然响起,他抄起来,就听见那边一个震惊的声音,“李队,康财将刚刚忽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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