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一百零一颗蛋
沈宵发现有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敏锐地想要躲开,却迟了一步,被细绳捆的严实。
他顺着细绳看过去, 就看到随疑和一个女人,他神情一时有些诧异。
尽管他知道火海之中有人逃出来, 却没有想到是随疑。
他明明记得随疑正被沈灵云关在雪阳之中,怎么会跑到宛家来?
沈宵想挣开困住自己的细绳, 但是越挣扎越紧, 神情阴沉地看向飞落在地面的两人, 朝随疑问了句:“你想做什么?”
随疑看他平静的模样, 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绝情蛊的解决办法。”
沈宵听他问绝情蛊的解决方法,想到沈灵云和随千流的事,本来平静的神情隐约能看到明显的凌然气势:“绝情蛊无解。”
“无解?”随疑冷笑, 走到他的面前,本来绑在他身上的细绳突然收紧, 陷入沈宵的身体。
沈宵脸色一白,鲜血就从他的身体流下,在地面蓄积,他咬着牙回:“本就无解。”
“行,那我将这火引入雪阳,让你的雪阳给我父亲陪葬好了。”随疑知道沈宵最在意的就是雪阳。
沈宵一直隐忍的神情,显出几分愤然:“你敢!”
“这大火之中还有圣火, 雪阳那个地方能经受了圣火吗?”这个时候雪阳还不是以后的第一仙门,势力并没有那么壮大。
能在仙门之中站稳脚跟还是因为沈宵和沈灵云两人的名望。
沈宵一双深邃的鹰眸冷冰冰地看着他, 随疑也没有说话, 但是两人之间无形的气焰, 让一旁的宛茸茸往后退了一步。
沈宵冷呵一声:“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你的母亲?毕竟这蛊是她给随千流下的。”
“沈灵云与你卖俏行奸,问她还是问你有什么区别?”随疑话中都是嘲讽。
沈宵不想旁人诋毁沈灵云,斥了声:“随疑,我和你母亲本就是情投意合,反倒是随千流在其中横插一脚!”
随疑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眼神轻蔑:“心爱的女人躺在别人身下的滋味,你大概深有体会,我不懂。”
沈宵脸刷的黑了彻底。
随疑没时间跟他扯那些往事,控制着手中的细绳,勒上沈宵的脖子:“告诉本君绝情蛊的解除办法。”
沈宵的脖颈被勒,窒息让他意识到随疑是真的动了杀意。
困住他的细绳将他身上的灵力都削弱,没办法联系沈无余,心里在想如何逃脱,就看到沈无余从远处飞来。
宛茸茸也看到了:“随疑,有人来了!”
随疑目光瞥向已经飞过来的沈无余,手更是收紧,他现在只需要一拉,沈宵的脑袋就会立刻落地。
沈无余也看出了此时的被动,只能朝随疑说道:“你放开我师尊,我知道绝情蛊的解决办法。”
随疑没松手在等他的后话。
沈无余看了眼沈宵,见他没反对,便直接说:“绝情蛊一旦发作时涉及全身,只需要换去他身体的本源就能根治,你们鸣蛇一族的本源,你自己也清楚。”
随疑确实清楚,是妖骨。
他突然想到沈灵云剖他妖骨的事情,转头看向沈宵,神情凝重,沈宵身上并没有重伤。
沈无余:“我已经告诉你办法了,你放了我的师尊。”
随疑没有回应,望着沈宵,想到当初他的妖骨被剖后,随千流来救他,身上的绝情蛊并没有得到救治。
所以沈灵云取他的妖骨到底是给谁疗伤?
他心中百般困惑,袖子就被宛茸茸抓住,她指尖碰到他手腕触感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宛茸茸在一旁见他神情不对,心里担心。
随疑垂眸看到她担忧的目光,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沈无余能寻到这里,大概是已经给雪阳的人通了信。
他控制沈宵的手没有松,转头看向沈无余:“沈无余,你的话是真是假,要沈灵云亲自去妖界告诉我。”
他说完拉着宛茸茸,扯着沈宵直接闪身离开,没有给沈无余任何说话的余地。
沈无余看随疑出尔反尔,气的握紧了拳头,立刻给远在雪阳的沈灵云传信。
*
随疑带着宛茸茸和沈宵直接回了妖界,他将沈宵丢在一间屋内,硬塞了颗毒药到他嘴里:“这是断魂散,若是沈灵云来的及时,你还有救,若是晚了,你便死在妖界。”
沈宵嘲讽地问道:“随疑,你这样有什么意思,想让随千流和灵云重修旧好?”
“重修旧好?”随疑脸上都是讥讽,“你倒是高看她了,她还没那个资格。”
他倨傲地朝他轻视一笑,便握着宛茸茸的手转身离开。
两人手心想碰,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手心都是冷汗,冷的她打了个颤。
暗暗地扶着他走出去,走到门口,随疑将门关上设个结界,脸色就撑不住,白了彻底。
脸唇瓣都失了血色,轻咳了几声,将喉咙涌上的血压下去。
宛茸茸看他这模样,急忙伸手揽着他的后背,碰上去才知道他后背已经湿透。
不用想也知道他又是忍伤忍了一路。
“你怎么样了?”宛茸茸扶着他,担心不已。
“没事。”随疑忍下不适,“先回去。”
宛茸茸听到他说没事,眼眶就热了,他在她面前总是这样,什么都忍着。
心里顿时涌上难过的情绪,低着头就没再吭声,沉默地扶他往房间去。
等两人走到屋内,随疑看她一直不言不语,察觉到不对,将门关上后,伸手想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
宛茸茸本想躲开,还是被他强行抬起,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他,还抿着唇,一副难过又愧疚的神情。
随疑目光怔了下,本来就疼痛的身体,似乎被人狠狠地捅了一道,心里紧到发疼。
指腹碰上她的脸,低头轻声问:“怎么了茸茸?”
宛茸茸摇了摇头,想说没怎么,但是眼泪控制不住溢满眼眶。
她不想失态,往后退,离开他托着自己脸的手。
随疑看出了她的意图,手碰上她的肩膀,强势地将她抱到自己怀里,手按着她的头,压到怀里,不允许她退半步:“宛茸茸,你也想逃开我吗?”
她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晃了晃头,说话都带着哽咽:“没有。”
他对常人的情绪反应没有很敏感,尽管知道她很难过,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听着她哭泣的声音,觉得心里闷得厉害,单手把她直接抱起,放到床上。
“那为什么这么难过?”他手抚着她的长发。
宛茸茸摇头没应他的话,想到他身上还有伤,伸出手想握紧他的手:“我先给你疗伤。”
随疑没有给她握:“先说怎么了,再疗伤。”
“疗伤!”她也很坚持,伸手直接按着他的肩膀,抬起头就是泪眼朦胧的样子。
他看她凶巴巴的样子,妥协了,主动伸出手握着她的手。
宛茸茸碰上他的手,指尖就长出绿枝,顺着他的手臂一直往上攀长,好像要将他全部包裹起来般,一只绿枝直接从他脖颈爬上脸颊,像是她的手在他脸上温柔的触碰。
绿色的光在他身体四周浮动,映照在他冷冽的眉目上,带着脆弱的美感。
这让宛茸茸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和他明明那么亲密,还是看不出他难不难受,心口涌上颓败的感觉,眼眶更是湿的厉害
他看她这郁结于心的模样,单手将她反压在床榻之上,指腹碰上她的染红的眉目:“宛茸茸,你知道的,我哄人只会亲你,抱你。你现在哭的这么难受,是想我做什么?”
宛茸茸不想他做什么,只是想到他总是忍着一身的伤,风轻云淡地跟她说没事,心里就难受。
她摇头将眼泪憋在眼眶。
随疑看她还抽噎,低头吻在她的唇边:“不说话,就用做的,行吗?”
他说完手从她的脸上落到她的后背,宛茸茸想躲开:“你受伤了。”
“那你跟我说,你为什么难过。”他抵开她的唇齿,吻着她的唇,浅浅的气息和她相容,手十分熟练地扯开她的腰带。
宛茸茸瑟缩着想逃开,被他的掌心困住了腰身,掌心的温度让她浑身一紧,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低声抽泣地说:“你总是对我说没事,我和你之间只有没事吗?”
他瞧她这委屈巴巴抱怨的模样,有些失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啄了下她的鼻尖:“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我不知道。”她抿着唇,眼泪晕的眼眶发红,“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随疑看她这忍着不哭,比哭起来还让人怜惜,手臂将她圈紧,在她耳边轻叹了句:“茸茸,当我说没事,就是危不及性命。等我说有事了,那就是你们黄泉相隔之时。”
她听到黄泉相隔,伸手紧紧地捂着他的唇,眼中是慌张:“不能说!”
随疑懂她的惶恐不安,但是百年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要没死,对他来说就是没事。
就算被关在无妄山三百年,忍受无边黑暗和寂寞,在他心里也不是有事。
一时两人相互对视,他没有说话,只用一双赤红的眼神,静静地看她,似乎要看到她心口去。
宛茸茸静望了他片刻,直接撞他怀里,她的手碰上他后背的脊骨:“你可以说没事,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没事是什么样的。”
他听她这话,低头看她哭的鼻尖红红的模样,调侃地说了句:“什么样的?那就在严重时,跟你说,有无数只笨鸟哭了,不严重时,就说宛茸茸这只笨鸟哭了。”
“我才没哭!”她难为情地将头埋在他的心口,想将眼泪毁尸灭迹。
但是贴在腰间的手一收,她就到了随疑的怀里。
本来之缠绕在随疑身上的绿枝从他身上冒出头,探到宛茸茸身上,试探般缠上她,宛茸茸还没反应过来,她也被绿枝缠绕进去。
两人被树枝绑在一处,密不可分。
绿枝似乎吸收到了两人强大的力量,枝蔓上飞快地长出一朵朵淡粉的花,浮动着暗香。
宛茸茸第一次看到粉色的花,之前都是白色的。
“这花怎么变颜色了?”她惊奇不已。
随疑也是第一次看到同灵花长出了粉色,觉得奇怪,掏出一本书,翻看起来,宛茸茸好奇地探出头想看。
只见他翻到了其中一页,目光匆匆扫光,看到上面写,当同灵花变成粉色,表明有配偶的鸣蛇即将进入发……
后面的字她还没看到,随疑将书一合,神情骤然紧凛。
宛茸茸看他变脸,担心地问:“怎么了?”
随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只是将书给她:“自己看。”
宛茸茸看他这一言难尽的模样,翻开那一页,就看到下面是‘情期’两个字。
她开始还没琢磨出什么意思,等连在一起看,才看到写的是‘即将进入发情期’!
宛茸茸:“……?!”发情期!
作者有话说:
茸茸(小脸通黄):xing福来的太突然了,嘿嘿~
随疑:……
明天会补7000营养液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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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一百零二颗蛋
宛茸茸看着他, 没忍住嗤的笑了出来:“你连自己要到发情期也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瞬间没有想到。”
毕竟他的思绪没有完全地沉浸在幻境之中,一心只想着离开, 忽视了按照这里的时间发展,他确实要到发情期了。
随疑眉心微蹙, 想到自己若是发情期,身体会受到很多方面的约束。
还是要尽早离开这个幻境。
就是也不知道宛源芜现在什么情况。
宛茸茸看他神情越来越严肃的样子, 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是在想你的发情期要怎么过吗?”
随疑听她这么说, 低头看她, 目光带着十足的侵略感, 意有所指地问:“笨鸟,你说我的发情期会怎么过?”
宛茸茸感受到掐在腰间的手,热的让人后背发汗。
她往他怀里靠了靠,想到当初在无妄山他发情期发作时, 解决办法是自残。
伸手碰上他的手臂,还能触摸到很多伤疤的痕迹:“随疑, 当初你在无妄山这么久,每次发情期都是靠自残吗?”
他没有否认:“我之前不喜欢被本能控制的感觉。”
所以他大多时候都是用更为尖锐的痛感来压制□□。
尽管他有很多种方式去解决,但是他觉得恶心,尤其是想到当初自己年幼,初来妖界,被随千流的对手强行带走,被迫看到的那些□□场面, 心里对这件事更是厌恶至极。
她听他的话,脑海顿时浮现, 当初他为了挨过发情期, 硬生生地用匕首在他自己身上, 划了数道鲜红的口子,还恍如木偶般坐在那里的模样。
她无法想象这三百年,随疑是经历了怎么样的孤寂和自我伤害。
眼眶微热,心疼地抱紧他,语气都是难过:“随疑,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明明沈灵云是他的的亲身母亲。
随疑知道她口中的她是沈灵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到,掌心摸着她的长发,算是一种安慰。
其实他早已不在意沈灵云是他的谁,在意的都是那些让他忘不掉的恨。
他低头看到她的神情,不想多说沈灵云的事,捏着她的脸故意问:“难过什么?我的发情期到了,你就能借机跟我日日缠绵床榻了。”
宛茸茸听他不正经的话,抬头打了他的手一下:“我才不会这么不知节制!”
随疑轻笑:“宛茸茸,你似乎对你自己有误解。”
“哼,我们两半斤八两,你还老喜欢用尾巴缠着我呢!”她才不信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说完,就感觉脚踝蹭上一条滑溜微凉的尾巴,从她的小腿一直缠上她的腰,力道一收她就彻底陷入他的怀抱里,四周盛开的花都散发着熟悉的香甜气息。
他眼睫微垂,勾起意图缠他脖子的绿枝,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是你先缠着我的证据。”
宛茸茸难为情将绿枝扯到自己手里,摘了花塞到他嘴里:“哼,多吃点,伤好的快。”
随疑咬着花瓣,甘甜的滋味在舌尖不散,望着她眼中都是笑意:“这是恼羞成怒吗?”
她按着他的脸:“是想搞死你!”
随疑看她这恼羞的模样,笑着将她按在怀里:“我死了,谁娶你?”
“你死了,我就带着浓浓和意意守你一辈子,你这么厉害,总会回来的。”她认真地看他,勾着他的手,不确定地问,“你离开后,会回来吗?”
随疑看她眼中的不安,低头亲在她脸颊:“不离开。”
她紧紧地搂着他,她不知道这个幻境后面会怎么样,但是想到宛无源葬身火海,总是担心随疑。
随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轻拍着她的后背,恨不得现在就能带她离开幻境,只是他暂时也不清楚,这个幻境要怎么离开。
这个幻境很怪异,虽说宛源芜是幻境之主,但是其中可能还混杂着其他人的执念,以至于宛源芜自己也没能彻底控制所有事情的走向。
他想了会,感觉气血涌上,急忙闭上眼,强行压下,进入灵府给自己疗伤。
宛茸茸感受到他的呼吸粗重了几分,急忙抬头看他,见他眼眸紧闭,知道他是在疗伤。
也没有打扰他,伸手将绿枝上长的小粉花都摘了,打算都留给随疑吃。
目光扫到他搁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记起那些血淋淋的伤口,轻轻地将他的衣袖拉起来,指腹碰上他手臂的伤疤,运力想将上面的伤疤去除去,希望沈灵云对他的伤害也能消失一些。
随疑在自己的灵府内疗伤,能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触感,知道她在不知疲倦地给自己修复伤痕,也没有打扰他,自己在一片绿意昂扬的枝叶间,安静地修复身体。
等他感知到房门外有人正在靠近,从灵府中出来,微微睁眼,就看到她正小心翼翼地想起身,但是绿枝还在缠绕着两人。
她一时被困得动弹不得,只能抬起个头,又栽回去,笨拙的可爱。
他忍着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这绿枝可以自己收回去。
就看到她直接变回了小鸟,扇着小翅膀就想飞向门口。
随疑:“……”真的懒得可以。
他看她这么模样,就知道她没注意到绿枝是她身上长出来,她就算变小了,也没用,会被扯住。
果不其然,她飞到床边,就被绿枝给扯了回去,摔在了随疑的脸上。
随疑被软乎乎的家伙砸了,完全睁开眼,和摔懵的宛茸茸的小黑眼对视。
宛茸茸傻眼,她完全没想到原来这绿枝会跟她走。
看随疑忍笑的模样,直接用小爪子按着他的嘴巴,不给他说话调侃自己。
但是听到门外渐近的脚步声,怕是沈灵云来了,要是她直接冲进来,跟他们要人就不好了,急忙跟他说:“随疑有人来了。”
随疑也知道有人来了,神情没有任何的慌乱,手一挥,本来缠着她们两人的绿枝飞快地收了回去。
宛茸茸见没有束缚了,急忙飞到窗边,想用小脑袋顶开窗,看外面是谁来了。
但是这窗太严实,一时有点打不开,落到地上打算变回人形,先被随疑捏到了手里。
她抬头看他,急切担心地说:“你的伤好了吗?没好就快些回去躺着,我帮你守着,等会沈灵云来了,把你打了怎么办?”
随疑:“?”我这么弱?
他开始觉得宛茸茸对他有什么不好的误解。
宛茸茸还想再说,随疑却直接将窗推开,只见随千流正一脸冷凝地走来,身上带着兴师问罪的气势。
宛茸茸被吓得缩在随疑手心里,抬着脑袋看他,她知道按照往常的架势随千流和随疑肯定会吵一回。
随疑注意到她满眼‘你完了的神情’,单手将窗直接合上,像是没有看到随千流一般。
“随疑,你这样,随千流不会踹了门吗?”宛茸茸觉得随千流的性子也不是温润尔雅,这被亲儿子忽视保不齐会直接掀了这屋子。
“不会。”随疑风轻云淡地带她躺回去,听着外面有人落地的声音,意味深长地说,“相对我,有人更值得让他生气。”
“有人?谁?”宛茸茸没懂。
随疑睁着眼看屋顶,把她放在枕头旁,目光微偏:“能拦住他的人,你觉得是谁?”
宛茸茸明白过来了:“沈灵云来了?”
她有点不信,她刚才没看到沈灵云的身影,怀疑地从他身上重新飞到窗户边,顶开一个缝隙,冒出一个脑袋往外看。
居然真的看到了院中一男一女正对立而站。
她目光盯在那个女人身上,她是第一次看到那张脸,跟随疑有几分相似,能看出几分岁月的痕迹,但是风韵更盛,如同枝头上开的最颓靡的那朵花。
心里琢磨着,看来随疑长这么好看,都是有原因的。
随疑侧躺在床上,看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直接飞出一根细绳,将她的小爪子绑起来,拉了拉。
宛茸茸不解地钻回脑袋,想看他怎么了。
随疑朝她勾了下手,她看他这衣衫不整,露出胸膛,头发披散的诱惑模样,十分没出息地自动飞过去了。
然后就被他抓着,直接闪出了房间,飞向了屋顶。
随疑慢悠悠地坐下,摸着她的小脑袋,一副看戏的架势,看下面的沈灵云和随千流。
他倒是想瞧瞧,今天这两人会怎么对峙。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我还要去体检,今天想早点睡了,先更这点吧,欠你们我都记得哈,感谢在2022-06-14 00:54:52~2022-06-15 23:5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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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茸茸趴在他的膝盖上, 被他摸毛摸的脑袋疼,用小爪子推开他的手,也好奇地盯着下面的动静看。
毕竟她也很好奇沈灵云和随千流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相遇, 会发生什么事。
院中的两人都很沉默,只有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声响, 气氛压抑的过分。
随千流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沈灵云,眸光闪了下, 一时连个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灵云微偏头, 语气冷漠:“把随疑叫出来。”
随千流听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脸上的平和僵了几分:“你来兴师问罪?”
沈灵云确实是来兴师问罪的, 听到随千流的话,没有回答,直接转身往房间门口走去。
她不想和随千流多说。
随千流看出了她的意图,直接拦住了沈灵云的去路。
“沈灵云, 你还记得,随疑是谁吗?”
沈灵云抬头看他, 一双眼眸看不清情绪,和他相视,就算装的再不在意,她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手还是不自主地握紧,视线急忙偏开:“你想说什么?”
随千流没想到她居然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轻笑了声:“我想说什么?我想说这里是妖界, 灵云仙尊到这里来是不是要问过我的同意。尤其这里还是我孩子的住处,若是被旁人看到, 还以为我和你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他说完这一长句话, 气血涌动, 他强忍下喉咙即将涌上的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
沈灵云眉心拧起:“随千流,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一句话,让她愕然地怔住了。
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说出来,上一次,还是十几年前她跟他断绝关系的时候。
她才恍然发觉随千流已经恨自己很久很久了。
她收了心里所有的其他情绪,只余下冷漠,朝他说:“我不想踏足你的地方,只要你把我师兄交出来。”
“师兄?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该对沈宵改口了 。”
沈灵云知道他想说她和沈宵有私情,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随千流!”
她并不想跟他提那些,已经没有了任何耐心,手中突然出现的剑指向他:“把我师兄交出来!”
随千流看着近在咫尺的剑,脸上都是讽刺的笑,再也没忍住,猛地咳了起来,鲜红的血直接呕出,溅在她的裙摆之上。
她看着那血,长年握剑的手,从来不曾抖过半分,现在却突然微微一颤。
眼中纷杂的情绪显露出担忧。
望着他消瘦了许多的模样,见他身子摇摇欲坠,手微抬想拉住他,还没碰上他,他就先退了一步。
随千流擦干净唇边的血,像是擦去了刚才的狼狈,强撑着身子,朝她说:“沈灵云,这里不是雪阳会以你为尊,想要沈宵还不是一句话就能成的事。”
这样不留余情的话,让她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
今日沈宵她必须救。
随千流也是同之前一样站在她的对面,平静又锐利。
两人面对面而站,冷漠到像是两把冰凉的剑,在相互对刺。
宛茸茸看着下面无声的硝烟,抬头看随疑:“他们两等会打起来,你帮谁?”
随疑瞥她:“看戏。”
宛茸茸:“……”冷漠的小疯蛇。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意思,敲了敲她的头,看到随千流的脸色越来越差,知道他要撑不住了,直接起身,站在屋顶直上,朝沈灵云说:“灵云仙尊来我的住处是想再续母子情缘?”
沈灵云听到他的声音,收回了和随千流对视的目光,看向他,眼眸一眯,想到自己收到沈无余说随疑将沈宵带走的消息,瞬间有些怀疑真假。
跑去看关随疑的地方,才发现里面关着的人,其实是个傀儡人。
她将那个傀儡人毁了后,看到里面藏着随疑留给自己的一句话——沈灵云你也不过如此。
她想到那句嚣张的话,神情都凌厉起来:“随疑!”
她喊完就想飞向随疑,但是随疑先一步飞落在随千流的身边,将一颗药给他。
随千流没有怀疑,直接将药吃进了嘴里。
但是药一入喉,他就察觉到不对劲,还没说话,意识一沉眼前便黑了。
随疑扶住晕过去的随千流,宛茸茸见状想从他身上下来,但是被随疑一只手按回去了。
沈灵云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心紧拧:“你对他做了什么?”
随疑将缓解绝情蛊的药塞随千流的嘴里,让他吃下,唇边噙着冷笑:“这件事应该问你自己对他做了什么。”
沈灵云看到随千流苍白的脸色,想到绝情蛊,眼睫垂了下。
他看她难得沉默的样子:“沈灵云你想救沈宵,其实很简单,告诉我绝情蛊的解除方法。”
沈灵云完全没想到,他想要的是这个,眼睛盯着随疑,这才发现曾经那个阴郁沉默的小孩,现在已经大到可以反抗她了。
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情绪,没有喜悦也没有难过,毕竟这个孩子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错误的结果。
是一个比随千流还错误的错误。
于是在必须失去一个错误的时候,她会选择失去随疑。
沈灵云没有犹豫:“解决绝情蛊的办法,就是用你的妖骨换他的妖骨。”
宛茸茸站在随疑的肩膀上,听到这话,有些震惊,随疑当初跟自己说沈灵云将他的妖骨剖去为了给别人,所以是给随千流吗?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沈灵云,又转向随疑。
随疑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好似刚才她说的那句话在胡说。
沈灵云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他不会相信自己:“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但是这就是解决绝情蛊唯一的办法。”
她说的坚定认真,随疑也‘无动于衷’。
宛茸茸却觉得他平静的过于异常。
“所以你想要我的妖骨,是为了救随千流。”随疑问道。
沈灵云没有回答,但是她的默认让他笑了:“沈灵云,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
这样的话她回答不出来,目光落在随千流的身上,又挪开,她没有资格跟他说爱恨。
随疑看她这躲避的模样,轻嗤:“是回答不出来,还是不想回答?”
沈灵云不想跟他纠缠这些无意义的事:“随疑,我和你父亲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要么将我师兄教出来,要么我闯进去!”
她说完提剑就刺向随疑。
随疑看着她来势汹汹,拎着随千流直接后退,退到石桌旁,将还昏迷的人和宛茸茸都直接放到桌旁。
宛茸茸仰头看他,随疑摸了下她的头:“看着他,还有借你的剑一用。”
宛茸茸急忙把跟她一起变小的芜生剑举给他:“你小心。”
随疑看着还没一根手指长的剑,失笑,觉得什么东西到她手里莫名有点可爱。
伸手捏过剑,剑立刻就变成了正常的剑。
沈灵云的剑已经离他不过半步的距离,他双指一合,擦着剑身一掠而过,剑身立刻就光芒大盛,剑一挥。
强大的剑气立刻就和沈灵云的剑想碰,四周立刻就掀起高高的尘土。
沈灵云眼眸微眯,盯着他手中的剑,显露出怀疑的神态,在她对随疑的记忆中,他天生没有剑骨,拿不起剑。
但是眼前的少年,他手中的剑,她都难以抵抗。
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你是惊讶,当初你说的那个废物,居然能拿剑了是吗?”随疑唇边是笑,眼中却满是冷意,控制着剑,直接冲向她的剑。
沈灵云被他这句话影响了,她想不起她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句话,心绪不稳,被他的力量一冲,飞身往后直退碰到一棵树,才停下来,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抬头看他,意图从他身上勾起一些遗忘的回忆。
随疑将飞离的剑召回,站的挺拔,看出了她眼中的遗忘:“呵,你忘记了,我记得。”
“当年我捡了一把剑,你气势冲冲地跑来,一句话也没问将那把剑抢走,宁愿将它毁了干净也不愿意给我碰一下。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告诉我,废物不配拿剑。”
他语气和神情都无比的平静,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宛茸茸看他的侧脸,冷峻又脆弱,心似乎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沈灵云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的一句话,他能记得那么清楚,而且当初是沈无余跟她说,随疑抢了他的剑。
她朝他冷声解释:“那剑本是沈无余的,雪阳的规矩就是不能碰别人的剑!”
随疑看透了她的不信任,扬起讽刺的笑:“沈灵云,你不信我,你信的永远都是别人。”
沈灵云 :“我只信我看到的,听到的。”
随疑知道妄图让她明白一些事情是不可能的,他也没有耐心跟她扯这些陈年往事。
手中的剑,如一条灵活的蛇,猛地飞向沈灵云。
沈灵云也没有客气再次跟他打了起来,她一定要将沈宵带走。
宛茸茸看两人打的激烈,心里担心不已,毕竟随疑的伤还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而且她知道他每次用剑,身上的剑骨就会发作。
正想着要不要去帮随疑,就看到随千流的眉心动了动,她急忙喊他:“伯父,你醒醒!”
随千流听到她的声音,从昏沉中艰难地寻到一丝清醒,睁开眼就看到一只雪白的小鸟正推着自己的。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阵狂风卷来,他偏头就看到了高空之上的随疑和沈灵云。
沈灵云招招都是杀意,恨不得将眼前就沈宵的‘绊脚石’都杀了才好。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看到沈灵云的剑要直刺向随疑,他飞身直上,将随疑一把护在身后,她的杀招被他挡了彻底,两道强大的力量相碰。
本来就虚弱的随千流往后一退,他心口突然渗出了血。
沈灵云看到他身上的血,将手猛地一收,眼中是明显的担心。
随疑急忙伸手按在他的后背想给他疗伤,但是随千流推开他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脸上都是失望:“沈灵云,这么多年你还是那样,心里永远都是别人。你可以为了别人杀我,也可以为了别人杀我们的孩子。”
沈灵云握着剑的指节都泛白。
随千流手按到心口,运力只见到一个玉环从他的心口飞出来,一根红线在其中。
沈灵云看到这个玉环,眼眸微睁,脸上的平静和怒意被诧异所取代。
这玉环是他们两成婚时的婚契扣。
她以为在他和她决断的那一天,他就将这个婚契扣毁了干净,没想到他居然护在心口。
随千流捏着婚契扣,脸色更是苍白:“婚契扣本该在你我恩断义绝那天就毁了,但我痴愚了,在心里保存至今。今日既然你入了我妖界的底盘,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该彻底清了。”
他说完,将环扣放入手心,用力握起,再松开只余下被风吹散的灰末。
沈灵云看着他摊开的掌心,空无一物,喉咙梗塞,眼睛被什么狠刺疼到湿润,她声音沙哑地喊了声:“随千流。”
随千流看着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漆黑的瞳仁看不见一丝光,合上眼转身按在随疑的肩上,疲惫地说道:“随疑,将她的沈宵还给她。”
他说完便直接飞身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随疑看他离开,目光转向沈灵云,她孤身一人站在那里,没有挺直背,看起来狼狈又落寞。
他也不想跟她纠缠,直接飞落在地,将扑扇着翅膀飞过来的宛茸茸握入手中,直接往外去找随千流。
宛茸茸不解地问:“不管她了吗?”
随疑嗯了声,他引来沈灵云只是想知道绝情蛊的解除办法,顺带让沈灵云对随千流死心。
随千流身上的绝情蛊,只要下蛊之人对他爱的越深,病情就会更严重,只有不爱了,绝情蛊才能平息下来。
沈宵能不能被她救走,只是次要的。
“我看伯父和沈灵云之间并不是没有感情。”宛茸茸能感觉到他们两之间复杂的感情,是爱的也是恨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管他们。”随疑自己也没有了解随千流和沈灵云之前的纠葛,随千流死后没多久,他就被沈灵云关在了无妄山。
但是他突然想到之前看到凤翎鸟灭族的事情,好像是在他出生之前发生的。
随疑觉得有些事可能问乌生或许能得到答案。
“我们现在去哪里?”宛茸茸从他身上飞下来,落在地上直接变成人,随疑就握紧她的手“去找随千流,他的伤很严重。”
“那你有没有受伤?”宛茸茸看到他手背的伤口。
“没……”他想说没事,但是想到她之前哭的那么可怜的模样,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让她紧靠着自己,低声说,“不用哭的程度。”
宛茸茸听到他这调侃的话,抿着唇笑着用脑袋撞了他一下:“那我稍微担心一下下。”
他低头看她笑开的模样,揽着她肩膀的手收紧,微垂的眼眸掩饰了里面纷杂的情绪。
*
随疑带宛茸茸去随千流的住处时,看到他正站在窗边,不知道再想什么,目光放远。
整个人看起来消瘦又苍白。
随疑直接推门走进去,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说:“我给你疗伤。”
“不用。”随千流像是没有活意,一心等着死期。
随疑也不是同他商量来的,将窗关上,指向床榻,意思不言而喻,要他去休息。
随千流看着眼前气势威严的随疑,眼眸微眯,意图从中看到别人一般,目光里都是探究。
宛茸茸见两人这要打起来的架势,急忙朝随千流说:“伯父,随疑身上也有伤,你们两都不要争执了。”
随千流听到随疑身上也有伤,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迹:“你自己去疗伤,不用管我。”
他说完便走进室内,一副跟随疑不是很熟的架势。
宛茸茸看随疑也没反应了,只是将药放在桌上,皱了眉心。
伸手将药塞回到随疑的手,朝随千流喊了句:“那个伯父,随疑给你留药了,你自己等会吃。”
然后才让随疑把药重新放回去,用手撞了他一下,要他说话。
随疑看了眼宛茸茸,勉强地补了句:“不是之前的迷药。”
宛茸茸:“……”
她开始觉得随疑和随千流关系不好,大概是因为随疑这张欠揍的嘴。
她想给随疑找补,随疑拉着她,直接说:“走了。”
他说的走是真的走,连句跟随千流告辞的想法也没有。
随千流站在原地看到桌上放的药瓶,迈步走过去,透过未关紧的门看到正离开的随疑和宛茸茸的背影。
宛茸茸正在跟随疑说着什么,随疑认真地听着,他们握着彼此手,紧紧地。
随千流脑海浮现沈灵云冷着一张脸,拽着他走路的模样,身子一晃,撑着桌子险些倒在地上,闭着眼捂住心口。
耳边嗡嗡作响,都是沈灵云刚才喊他名字的声音。
他正想坐下,一只细白的手将他直接扶好,鼻息间都是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他紧闭的眼睛想睁开,最终还是紧合着。
屋内安静的只余下两人的呼吸,粗重和轻缓相交。
等风吹动了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将所有的寂静打破,他的理智也回归了般,将扶着他的人一把推开,眼睛不敢睁开,撑着身子摇摇欲坠地往室内走去。
*
宛茸茸本来正跟着随疑走,感觉到他的步子突然顿了下,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随疑听到了随千流屋内有动静:“回去看看。”
两人再次回到随千流的房间内,就看到他坐在床上,应该是在给自己疗伤,紧闭着眼睛,脸色白的近乎透明。
“你快给他疗伤。”宛茸茸推了推正看向别处的随疑。
随疑发现屋内有沈灵云的气息,想着沈灵云是不是到过这里。
被宛茸茸推了下才收回目光,走到床边,手按在随千流的额头,探了下他的身体的情况,朝宛茸茸说:“茸茸,你去把那瓶药拿过来。”
宛茸茸急忙出去,将之前放在桌上的药拿过来,递给他:“他没事吧?”
“暂时死不了。”随疑如实说。
宛茸茸站在一旁,不高兴地说:“你别动不动就说死,一点也不吉利。”
随疑面对的生死太多,对死向来不忌讳,看她认真的样子,才意识到宛茸茸在这里似乎一直都很不安。
他隐约能明白她的不安是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他点头应下,便专心给随千流疗伤。
随千流的伤很严重,宛茸茸坐在一旁等了好一会,随疑还没收回手,神情反而更为严峻。
她不敢打扰他,起身走到外面,看天色要沉下来,心里还记挂着被乌生带走的浓浓和意意。
正琢磨自己先去把浓浓和意意带回来,就看到乌生一个人来了。
她看到乌生急忙跑出去喊道:“爹,浓浓和意意呢?”
她一喊,就看到乌生怀里冒出两个小脑袋,看到宛茸茸时都眼睛发光,急忙扇动着小翅膀飞向她。
意意飞到她怀里,小尾巴就紧紧地缠着她的手:“娘!”
浓浓也咻的一下飞快地撞她怀里,更一团小圆球,咕噜一下要滚下去了,就用小爪子抓着她的衣服,高兴地啾了声,又喊:“亲!”
这两个孩子最近刚学会说话,喊娘亲都是分开喊,任由随疑教了十几遍,也没把两小崽崽的毛病给改过来。
宛茸茸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都有乖乖的。”
两小只都点头,用小脑袋蹭她的手。
乌生看两个小孩子,刚才带他找随疑和宛茸茸时,都认真严肃,现在到宛茸茸身边,都变得撒娇又软乎。
笑着说道:“还是这两个孩子带着我找到你们两的。”
宛茸茸一听,夸赞地亲了亲他们两:“浓浓和意意都越来越厉害了。”
两个小崽崽连续被两个人夸,高兴眼睛都亮晶晶的,商量好的一般,喊了出来。
意意:“厉!”
浓浓:“害!”
乌生摸了摸两个孩子可爱的脑袋头,朝她关心地问道:“你和随疑有没有受伤?”
“我们没什么大事,反倒是伯父伤比较重。”宛茸茸转头看向屋内,“随疑还在给他疗伤。”
乌生一听随千流重伤急忙走进去,但是看随疑在疗伤,没有出声。
宛茸茸带着两个孩子进屋内,屋内的烛光都亮了起来。
她跟在乌生的身后,到内室看到随疑还在认真帮随千流疗伤。
两个孩子看到自己的父亲,愈发高兴地想叫,但是宛茸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们都没有叫,只是安静地在宛茸茸的臂弯里,攀着她的手臂露出水灵灵的眼睛。
宛茸茸怕乌生干等,拉了拉他的袖子:“坐着等会吧。”
乌生怕影响随疑,也没有推辞,和宛茸茸走在桌前。
随疑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知道差不多了,收回了手,喂了几颗护心的药到他嘴里。
便起身扶着还处于昏迷的随千流躺下,一本书从枕头旁掉落下来。
他弯腰伸手拿起,才发现这本书已经被翻了无数次,陈旧又有许多瑕疵。
随疑本想放回去,看到他折的那一页书页,顺手直接翻开,就看到上面写的是解决绝情蛊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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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一百零四颗蛋
随疑看着书页上的内容, 手指收紧,捏皱了书本。
“咳……”随千流无意识地咳了几声,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苍白。
听到声音的宛茸茸急忙从外面走进室内, 看到随疑僵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担心地走过去问:“怎么了?”
随疑听到她的声音,将手中的书合上, 放回到他的枕旁。
转过身平静地说:“没事, 他的蛊虫暂时压下去了。”
宛茸茸看他这唇色发白, 脸色越不好的样子, 急忙伸手扶着他:“你先休息。”
“不用。”随疑抓着她的手,忍下心里翻涌的灼烧感,看起来像个没事人,带着她出去。
两人走出去, 浓浓和意意就齐齐扇动着小翅膀飞过来,飞到随疑的身上, 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爹爹,黑黝黝的眼睛都是关心。
随疑把他们两捞到手里,摸了摸两个小孩的脑袋,抬眸看向乌生。
“千流怎么样了?”乌生走到他身边,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随疑侧过身让他进去看。
乌生走到室内,站在床边,看着面色带着青灰的人, 叹了口气。
他看得出来,随千流已经是死意已决。
随疑看乌生的神情, 朝他问道:“世叔, 你知道他身上有绝情蛊?”
乌生抬眼看他,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自然知道随千流身上有绝情蛊,
“那你知道绝情蛊的解法?”随疑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是雪阳的蛊虫。”乌生并不想多提曾经的事情。
随疑看他并不想多言的神情,知道这里面大概有什么隐情,嗯了声,目光看向正在偷偷用灵力给他疗伤的宛茸茸。
宛茸茸抬眸,有些不解,等随疑的目光扫向乌生时,立刻明白过来,他要她去跟乌生套话。
在乌生面前,她确实比随疑更有面子,但是随疑明明知道绝情蛊的解法,为什么还要问?
乌生没注意两人之间的小眼神,看随千流转醒,立刻关心地问:“千流,你怎么样了?”
随千流没说话就先轻咳了几声,气息平稳下来才说:“无大碍,源芜找到了?”
妖界的事情就算不跟他说,随千流还是清楚的。
乌生点头:“她没什么事。”
随千流不想在好友面前这么病弱,打算坐起来,就听到一道冷冰冰的话:“静养为好。”
随疑说完这四个字,就带着宛茸茸离开,好似救了个陌生人。
随千流看他孤傲消瘦的背影,一直等他走出房门,才轻叹了口气:“随疑这孩子的性子太冷厉了。”
乌生心里也知道随疑的性子确实冷薄如利刃,只有宛茸茸在他身边时,才能看到他眼中的一丝暖意。
“你在担心他?”乌生伸手,用自己的力量压他身体不适。
“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他年纪尚轻,心性有又般冷漠,往后也不知会有什么因果在等着他。”随千流之前不想触碰关于沈灵云一切的事情,所以对随疑也是能不见则不见,现在看他性子长成这般,心里不免有些忧心。
乌生想着幻境之外的随疑,笑了笑:“放心,他往后会寻到他自己的路。”
“但愿。”随千流说完,又是掩着唇咳了几声,鲜红的血立刻就染红了手心。
乌生看他这病入膏肓的模样,唇紧抿成线:“你身上的绝情蛊这么严重,她真有这般爱你?”
“谁知道呢,她惯会骗人。”随千流眼睛落在室外的桌上,闭上眼,似乎还能感触到柔顺的发丝碰到他手背的酥麻感。
她骗他已经骗习惯了,这回大概也是骗他的。
也好,他死了,就不会被她骗了。
乌生看他这执拗的模样,也知道劝不动,随千流明明知道绝情蛊只要一方不动情,就不会这么严重。
他现如今的情况,是两方都入了执念。
随千流看乌生凝重的神情,不想好友为自己忧心这件事,想着有件正事没说,朝他说道:“乌生,上回问你成婚的事,你可问了源芜?我还不知有几天活头,想完了你的终身大事,也算了了我的心愿。”
乌生不愿意听他总提死,不悦地说:“等你身子养好些再商讨。”
“不能再拖了。”他笑,“随疑的也不能拖了。”
站在屋外的随疑听到这话,神情未变,但是眼睫垂下,遮掩了里面的情绪。
宛茸茸没认真听,只听到不能拖了,不解地问:“不能拖什么?”
“你父母的婚事。”随疑迈步走下台阶,宛茸茸直接跳下来,拉过他的手。
“他们两成婚了,那我是不是也快要出生了?”
随疑转头瞧她,知道她着急出生,是想知道用她的尾翎重造的新妖骨下落。
他没有回答,就算在幻境之中,他也不愿意有人拔她的尾翎。
脑海不由地想到方才在那本书页上看到的一句话——绝情蛊需要重造本源才能根除。
沈无余和沈灵云说的都没错,只有重换随千流的妖骨才能救活他。
但是在宛茸茸和随千流之间,他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宛茸茸。
他不会让她在幻境之中,因为他的妖骨,再遭受断翎之痛。
宛茸茸没听到他的回应,眼睛直直地瞧他:“怎么了随疑?”
随疑后背完好的妖骨,残留着灼烧的感觉,看到她担忧的目光,伸手轻抚她的发间的簪子:“没事。”
他要先护她平安离开。
宛茸茸今天都不知道听他说了多少次没事了,看他脸色一点也不像没事人,气的踹他:“没事!你只会说没事了吗!”
她懒得跟他说了,也不担心他了,反正他没事,甩开袖子,就一个人闷头往前走。
随疑觉得她这口气来的太过迅速,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人影。
“去找娘亲。”随疑朝两个孩子说。
意意和浓浓歪着头瞧他,像是再问,发生了什么。
随疑看这个两只小崽子,笨笨的样子,捏了捏他们的脑袋:“跟你们娘亲一样傻乎乎的。”
他刚说完,宛茸茸就突然冒出来,在不远处不悦地朝他喊:“你才傻,你这条只会说没事的大笨蛇!”
随疑:“……”还挺嚣张的。
宛茸茸喊完转身就要走,但这回随疑肯定不让她跑,手中的细红绳飞出直接将宛茸茸扯回来了,把她直接拎起,跟拎小鸡仔一样。
“随疑!”刚答应不拎我的!
她愤怒的要咬他的目光,让他意识到自己拎她了,急忙手一转,直接把她单手抱在怀里,解释道:“顺手,忘记了。”
宛茸茸哼了声,搂着他的脖子没吭声,香软的发钻到他的衣领,淡香在鼻息间不散。
温暖又明媚。
随疑侧目看她气鼓鼓的脸颊,不打算从他身上下来的架势,失笑:“真要我抱着去看你娘?”
宛茸茸以为他要回住处,没想到要去看宛源芜,抬起头想说下去,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乌生,正看着他们两,眸光带笑,臊的她脸立刻就红了。
“放我下去。”她急忙说,“我爹看着呢。”
随疑当然听到了乌生开门的声音,是故意这么抱她的。
随千流要死了,他想在之前,三媒六聘把宛茸茸娶回家,这件事确实不能再拖了。
他看她害羞了,将她放下,目光看向乌生。
乌生刚才看两人亲密的样子,眉梢都是笑意,倒也没有走上前,让脸皮薄的小姑娘难为情,只是说:“茸茸,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来。”
他说完直接闪身离开。
宛茸茸从随疑身上下来,看着乌生离开,才抚着心口拍了拍:“吓死我了。”
“做贼心虚?”随疑带着她往外走。
宛茸茸手掐着他身上唯一软些的腰间,呀呀切齿地说:“不,是谋杀亲……”
后面那个字她没喊出来。
随疑挑眉等着听,宛茸茸却没有如他愿,哼了声,就先走远了。
他看她欢快的身影在前面走,落在她身上的阳光,都将她照亮了般,让他看得一时间挪不开眼。
*
两人不紧不慢地到了乌生和宛源芜的住处。
此时宛源芜刚醒,十分平静地躺在那里,刚成年的少女,像一尊漂亮的瓷娃娃,暗淡的眼睛只是看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内安静异常,宛茸茸试图跟宛源芜说话:“娘。”
但是她似乎没听到,躺在哪里一言不发。
宛茸茸心里害怕出事,目光落在乌生身上。
乌生看宛源芜这模样,知道她放不下自己亲手杀了宛无源的事,本来温和的面容严峻了几分。
在一旁的随疑扫了宛源芜一眼,发现她确实跟宛无源说的一样,她做不到对他的死无动于衷,她还是起了心结。
心结相对执念来说,并不难解,只是他和宛茸茸都不是解开她心结的人,只有乌生是。
他朝宛茸茸说:“走。”
宛茸茸还没问去哪里,就被他带出房间。
一时屋内只有乌生和宛源芜。
乌生看她这没生气的模样,心疼不已,拧了温热的帕子,坐在床边细细地擦着她曾经沾满血的手。
宛源芜感受到手心的温度,睫毛轻颤,目光静静地落在乌生的身上。
她闻到了他身上还有血腥味,伸手去抓他的手,看到他手臂的伤,眼泪在眼眶蓄积:“你受伤了,乌生。”
“你也受伤了。”乌生将她擦好的手握在手里,低头吻了下,“手疼不疼?”
他知道她病弱,每次拿剑手都会被震的发疼,更何况这次她亲手杀了人。
大概是‘手疼不疼’勾起了她那些画面,她脸色惨白地看着乌生,像是看到了自己一剑刺穿的宛无源,她猛地想收回手躲避。
但是乌生抓紧了不给她逃脱,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到她手里:“阿芜,你若是对手中沾了他的血耿耿于怀,那就用我的血洗干净。”
他说完就握着她的手,捅向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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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一百零五颗蛋
宛源芜看着匕首要刺入乌生的心口, 急忙摇头:“不要,不要。”
但是匕首还是碰到他的心口,鲜红的血顺着匕首流到她的指腹上, 温热又黏腻。
“乌生!”她哭着喊他,想要将手抽回来。
但是乌生抓着她的手, 紧紧的:“你哥哥死了,你会恨我吗?阿芜。”
“不会, 我不会, 是我的错, 跟你无关, 你不要在伤害自己了。”宛源芜全身都被吓得发抖,努力想将匕首抽离。
乌生看她慌张的模样,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将她拥入怀里:“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我的错。我们本就死了,在这里只是满足我们贪念的地方。”
宛源芜听着他的话, 眼泪大颗地落下来,是啊,这不过是弥补她执念的地方。
杀了宛源深又如何,幻境一破,她和乌生也会烟消云散。
宛源芜和乌生早已经一同死在了三百年前。
她手紧紧地抱着他,哽咽道:“我知道的,乌生, 我不害怕。”
她说完便忍不住,埋首在他脖间, 泣不成声。
她多想和乌生在一起久一点, 再久一点, 但是她知道注定不可能的,这幻境也不过是浮生一梦。
乌生听着她的哭泣声,沉默地将她搂紧。
在屋内的宛茸茸听到宛源芜的哭泣声,叹了口气,唇微抿:“随疑,这个幻境过后,他们两能复活吗?”
随疑也不清楚,如果是宛无源为幻境之主,大概是有复生作用,但幻境之主不是他。
他垂眸看到她,宛茸茸低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并了并,满不在乎地说了句:“没关系,感受过就好了。”
随疑明白她心里舍不得她的父母。
这种亲情他体会不到,因为就算沈灵云死在他面前,他都会嗤笑一声活该。
但是看她难过的模样,还是握紧她的手说:“差不多了,进去看看。”
宛茸茸嗯了声,就转回身走到门口敲了敲,乌生就打开门:“进来吧。”
“爹,你没事吧?”宛茸茸注意到他心口的伤。
“无事。”乌生侧身让两人进来。
随疑扫了眼乌生的伤口,确实只是小伤,吓人的。
看得出他对付宛源芜很有一套,知道宛源芜这种软性子的人,吓一吓更好说服些。
宛茸茸心里依旧很担心,从自己的置物袋里掏出一瓶药给乌生:“您记得上药。”
随疑看她掏药套的利索的样子,眉心紧了紧:“你身上带这么多药要做什么?”
“你受伤比较多,我就都备着啦。”她边说,边将置物袋放回去。
随疑抿着唇角笑,指腹轻点了她的额头,心想,真会蛊惑人心。
宛茸茸有些难为情,摸下额头,随疑就牵着她往屋内走。
宛源芜此时已经收拾好情绪了,坐在床边看到随疑和宛茸茸进来,脸上带了笑,尤其是看到宛茸茸,朝她伸出手。
“娘。”她率先喊了声,也没有藏着掖着。
“茸茸。”宛源芜看着自己长大的孩子,娇俏可人,容颜昳丽,心里满满当当的。
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没吭声的随疑。
随疑面对宛茸茸的母亲还是十分恭敬,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喊了声:“叔母。”
宛茸茸拉着随疑,朝宛源芜献宝似的说:“娘,这是随疑,我喜欢的人!”
随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又热烈地介绍自己。
宛源芜和乌生看自己女儿这高兴的样子,也是会心一笑,宛源芜目光瞥向两人牵在一处的手,笑道:“知道,每天都拉在手里,怕谁跟你抢吗?”
“那是,我的随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可不能丢了。”宛茸茸抬眸看他,眼中都是笑,漂亮的不像话。
随疑手抚上她的发顶,向来满意冷意的眼睛,此时像是露出了冬日里第一缕暖阳。
宛源芜看着站在宛茸茸身边的随疑,看着少年阴鸷的眉目,也不知是烛光的原因,染了几分暖调。
她心里知道随疑这样的人,注定是坎坷的,宛茸茸跟着他定然要尝几分苦。
但是看两人紧握的手,还是愿意看他们两在一起,因缘际会都看照化。
她拉过随疑的手和宛茸茸的手合在一处,轻轻地拍了拍,随疑就看到了一根莹白的线缠上他和宛茸茸的手腕,瞬间又消失。
“这时缠魂丝,只要你们两同心,缠魂丝便有作用,若是无心了,缠魂丝便会自动断开,不会影响你们。”
宛茸茸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好奇不已:“有什么作用?”
“若你们两能一直同心,共历风雨往后自会知道的。”宛源芜只是想给自己女儿一点庇佑。
随疑眸光微动,他知道这是宛家宗门才有的缠魂丝,同心之人在缠魂丝的作用下,只要一方没死,另一方也不会死。
知道这个秘密的很少,他是从一本杂书中看到过,便记了下来。
宛源芜将缠魂丝给他们两绑上,大概是为了保护宛茸茸。
也好,只要他活着,宛茸茸就不会死,便沉默地接受。
宛茸茸并不知道这些,嗯了声,兴高采烈地接受:“谢谢娘。”
“谢谢叔母。”他也应着。
宛源芜身子本来就很虚弱,想跟宛茸茸说些话,便有些累了。
乌生换了一身血的衣服,看出了宛源芜的疲惫,朝宛茸茸说:“你娘累了,让她休息吧。”
“好。”宛茸茸伸手抱了抱宛源芜,就起身看乌生伺候她躺下。
宛源芜确实累了,躺下就闭上了眼,乌生也不打扰她,和宛茸茸,随疑走出房间。
宛茸茸还记得随疑交给自己的任务,朝随疑小声问:“还要问绝情蛊的事情吗?”
“嗯。”随疑点头,“你问,我假装有事先离开。”
他想弄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宛茸茸手扯着他的袖子,随疑不解地低头。
就听到她在耳边说:“随疑,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委以重任。”
随疑有点意外:“你喜欢干活?喜欢下回还能给你安排。”
然后他就挨了宛茸茸一拳:“你走吧。”笨蛇。
随疑觉得宛茸茸最近的情绪有点喜怒无常,捏了她的脸,朝乌生说道:“世叔,我先去看看我父亲的病情,你和茸茸聊。”
乌生点了点头,随疑便径直离开,留下宛茸茸一个人伸长了脖子看他走。
“等会就回来了。”乌生看自己女儿这望眼欲穿的模样失笑。
“爹!”她知道乌生在打趣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乌生走到园中荷花池上的凉亭内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手撑着下巴,悠悠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伯父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乌生想到随千流身上的绝情蛊,也是神情凝重:“若是不能寻到解法,他的病情大概是好不了的。”
“那真的没有解法吗?”
乌生点头:“真就是死局,他和沈灵云亲自造的死局。”
宛茸茸听到这话,蹭到他身边,追着问:“沈灵云不是不爱随千流吗?”
“沈灵云本就是天生大道者,七情六欲缺乏,传闻她从小就不知情爱。”
“那她为什么跟随千流生下了随疑?”若真的事无情之人,怎么会与人成婚成子。
乌生听她追问,明白了她的意图是什么,也没有揭穿,若是那些往事能让这两个孩子,寻到解决绝情蛊的办法,也是好的。
“我只知道她靠近千流目的是凤翎鸟一族,她为何跟千流成婚,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乌生也是旁观者,知道的仅有一些。
“所以凤翎鸟一族是被沈灵云灭了的吗?”
“凤翎鸟一族被灭的那天,就是随疑出生的那天,不是她亲手杀的,是她困住了千流,让沈宵趁虚而入。”
宛茸茸听到这些话,眉心紧锁,真就这么凑巧吗?
“而且随疑提前出生,是因为她喝了催产药。”
“催产药?”宛茸茸愈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些事情,是旁人不清楚的真相。
乌生看她认真思索的模样:“这件事我只知道这些,其他的或许你们能自己问千流,他现在已经是去意已决。”
宛茸茸应下,抬头看外面的天,阴沉下来了。
“你回去吧,我去照顾你娘了。”乌生不想多聊了。
“好。”宛茸茸也想尽快把消息给随疑,跟乌生告辞后就,起身就往外走去。
走到院外,一眼就看到随疑正站一颗绿油油的柳树下,他似乎等了会,低头摆弄着什么。
趴在他手臂上的两小孩正玩着柳枝做出来的小玩具,高兴不已,小奶音软软地叫着。
等她走到他的身边,随疑将一只柳条编织出来的‘小鸟’递给她,说:“见者有份。”
宛茸茸看着那不算很精致的‘小鸟’,看形貌圆滚滚的,像她。
“都听到了?”她接过小玩意,细看,有点丑,看模样是现学现卖的。
“嗯,回去了。”乌生和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沈宵和沈灵云都不无辜。
宛茸茸:“那现在要怎么办?”
随疑:“让随千流自己等死。”
宛茸茸:“……”
她总觉得他的无情是装的,但是看他的神情又无比的认真。
一时间她也看不透他对随千流死的想法。
随疑确实不在意随千流的死,他在意的只有,这个幻境怎么离开。
目前没有任何头绪,或许他要尝试着自己寻到破解的办法。
两人回到住处,宛茸茸没看到沈灵云的身影:“沈灵云带沈宵离开了吗?”
沈灵云带走沈宵是意料到的,不过带走也没用,他给沈宵下的毒,无药可解,会慢慢地将他侵蚀殆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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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一百零六颗蛋(营养液满7500加更)
沈灵云带沈宵回了雪阳, 沈无余听到消息就赶来——/依一y?华/,看到自己师尊脸色不好的模样 ,担心地问:“师尊你怎么了?”
沈宵能感受随疑喂给自己的毒药不是断魂散, 身体上如针扎般的疼,让他气息不稳:“我中毒了, 你去寻人来给我解毒。”
沈无余一听急忙应下:“好。”
“不着急。”沈灵云用剑拦住了沈无余的去路。
沈无余这才发现向来气质疏离温和的沈灵云,此时神情有些冷冽。
沈灵云看着眼前和随疑年纪相仿的少年, 问道:“当初你跟我说, 随疑拿的那把剑是抢你的, 真还是假?”
沈无余没想到她会旧事重提, 神情装作思考:“仙尊是说我五岁时那把开门剑吗?”
雪阳每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都会得到一把开门剑,只有把开门剑练好了,才有资格修炼雪阳的剑法。
因为每一位新入门的雪阳弟子, 都会将自己的开门剑如生命般保护好。
沈灵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问,沈无余这般聪慧的孩子怎么会将开门剑丢掉。
沈宵在一旁听沈灵云提随疑, 脸色不太好:“灵云,你想说无余害过随疑?”
“师兄,我没有。”
“随疑当初在雪阳的这笔旧账是要我现在跟你算吗?”
沈灵云无话:“师兄,你休息,我帮你寻解药。”
她说完就往走,脑海突然想到随疑同自己说,她从来就不信他, 脚步顿在台阶之上,看着被乌云遮住的太阳, 眼眸微合, 心想, 我只信我看到的,听到的。
她再低头,将眼中的情绪敛了干净,御剑直接离开。
沈宵和沈无余看着沈灵云离开,两人都莫名松了口气。
沈无余问道:“仙尊为何突然问以前的事?”
“她每次见随千流都这幅鬼样子。”沈宵面色阴沉,握紧了手,心里动了怒,气血翻涌就吐出了一口血。
“师尊,静心凝气,我给你疗伤。”
沈宵坐在床上,闭上眼,沈无余手按在他身后给他渡灵力。
“无余,随千流就要死了,到时候他一死,灵云身上的蛊虫会反噬。我们趁机利用绝情蛊来控制灵云的神志,让她亲手毁了妖界,杀了随疑。”
随千流和随疑永远是他的心头大患,他不能让他们再长久地活下去。
“是,师尊。”沈无余脸色沉静,眼中都是兴奋,随疑就要死了。
*
妖界下了几天的雨,潮湿闷热,两个小崽崽总是喜欢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宛茸茸怕他们寒气入体生病,将他们捞回来。
意意小尾巴在她指间缠着:“爹爹,哪儿?”
浓浓也是咬着她的袖子,想往外飞。
“爹爹出去找灵草去了。”
随疑嘴上说要随千流等死,但是这几天都出门寻找压制绝情蛊的灵草,炼制丹药给随千流吃。
她看不出他有多关心随千流,更像是一种试探。
她不知道他在试探什么。
走到窗边,外面的雨停了下来,落下了些许阳光。
“去看外祖母好不好?”两只小家伙特别黏随疑,他每次出去,他们都要围着她问一天,爹爹去哪里了。
她不得不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听到去看外祖母,两个小崽崽立刻就高兴地扇动着小翅膀往外飞。
宛茸茸拿上伞跟在后面。
等到了宛源芜和乌生的住处,就看到到处张灯结彩,喜稠都挂好了。
她迈步走进屋内,就看到宛源芜正在试嫁衣,大红的颜色上是金线绣出的花纹,在光线之下流光溢彩。
明日就是宛源芜和乌生的婚礼了,这还是随千流一手操办的。
随千流本来还说,让她和随疑也一同成婚,随疑拒绝了,理由是,她作为他的新娘,应当是唯一的亮色,不能有其他人。
宛源芜看到茸茸过来,笑着问:“好看吗?”
“ 仙女!”意意和浓浓异口同声地回道。
这把宛源芜给逗乐了。
宛茸茸点了点两个嘴甜的小家伙脑袋:“很漂亮。”
宛源芜抿着唇浅浅地笑,更加光彩动人。
“娘,明日就成婚了,你都准备好了吗?”宛茸茸拉着她坐下。
“乌生都准备好了。”宛源芜完成了上辈子没完成的事,唇角都是幸福的笑容。
这两人刚说上几句话,乌生就回来了,朝她说:“茸茸,随疑在找你。”
“啊?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吗?”前几天他都要天黑才回来,宛茸茸担心随疑受伤,也不多留,“爹娘,那我先回去了,娘,明早我来帮你梳妆。”
她说完就带两个小孩快步往外走。
宛源芜走到乌生身边,一靠近,是完全陌生的气息她脸色就变了:“你不是乌生!”
‘乌生’直接手一挥,宛源芜就晕了过去,‘他’将宛源芜放到床边,就显露本来的样貌。
沈灵云眼睑下两颗鲜红的小痣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浓艳。
她扫了眼宛源芜就飞身离开。
宛茸茸心里忧心随疑,走的快,朝飞在前面的两个小崽崽说:“等会爹爹回来了,不要撞他,如果受伤了会很疼的。”
两小只立刻乖乖地点头,他们也知道自己父亲总是受伤。
“等我给爹爹疗完伤,你们要过来教他不能总是受伤哦。”宛茸茸正朝两个小孩说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宛茸茸急忙朝浓浓和意意招手:“回来。”
浓浓和意意也感知到了危险,急忙飞到宛茸茸的怀里,露出两双黑亮的眼睛看走过来的陌生人。
沈灵云看着宛茸茸怀里的两个小家伙,一只凤翎鸟,一条鸣蛇,面露探究:“这是你和随疑的孩子?”
“你想做什么?”宛茸茸防备地看着她,余光看向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想到刚才的‘乌生’,心里一紧,看来沈灵云是专门来抓她的。
“宛源芜没事,我也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沈灵云指向一旁的凉亭。
宛茸茸看她先一步走向凉亭,身上也没有杀意,也迈步走过去,反正沈灵云要杀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灵云站在凉亭中,看着波光凌凌的湖面,说了句:“随疑有没有跟你提过他的过往?”
宛茸茸不解:“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想知道那把剑,是沈无余骗我,还是他骗我。”沈灵云这几日天天回想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谁真谁假。
宛茸茸一听,讽刺地笑了声:“你知道了这次的真相又如何,这次你信他,那以前误会他的事,又怎么办?”
“所以我想进入随疑的记忆,看当初我被蒙蔽了什么。”这才是沈灵云的目的。
“我不答应。”宛茸茸拒绝就想离开,但是被沈灵云的剑拦住。
沈灵云走到她的面前:“随疑身体的妖骨受到了圣火的侵蚀,他每日都要忍受一次锥心刺骨的疼,我有解决的办法。”
宛茸茸听到她这话,想到这几天随疑都早出晚归的,她根本就没办法发现他的身体异样。
手不由地握紧:“你可以自己跟随疑说。”
“他厌恶我,你清楚的。”
“那你想过他为什么厌恶你吗?”宛茸茸眼睛清冷地直视着她,“你应该想想,你想要证据的那一刻,其实你心里已经对随疑不信任了,他说的也没错,你从来不信他,以前是,往后是不是都没关系,因为你已经是他不重视的人了。”
她扬起一抹轻讽的笑,抵开沈灵云的剑,想离开,沈灵云伸手就想将她抓住。
宛茸茸本就防备,往后退开,躲开了她的手:“你想杀我?”
“我不会杀你。”沈灵云的能力不是旁人能匹敌的,她掏出一根捆仙绳,直接一挥,宛茸茸就被她绑了个结实,“你能引来随疑就行。”
两只小崽崽看到宛茸茸被绑,急忙从她身上飞出来,浓浓发出一声嘹亮的叫声,随即一道蓝色的火就扑向沈灵云。
“浓浓!”宛茸茸没想到浓浓会冒出来。
沈灵云看着那蓝色的火焰,急忙躲开,眉心一紧:“业障之气?”
初生的孩子怎么会有深渊的业障之气?
她想到随疑,朝宛茸茸问道:“随疑是不是有业障之气?”
“是啊,你很惊讶吗?”随疑带笑的声音传来,宛茸茸身上的捆仙绳一松,她急忙将把浓浓和意意都握回到自己手里。
两个孩子都被吓到了,在她手里缩成一团。
随疑闲庭信步般走到凉亭中,站在宛茸茸面前,伸手将她头上凌乱的珠钗都整理好,脸上是笑,但是一双阴恻恻的红眸微抬,盯着沈灵云看,像是一只毒蛇盯上了要弄死的人。
沈灵云:“你何时到过深渊?深渊的业障之气为何在你身上?”
深渊?宛茸茸脸色也是一沉,她没想到随疑身上的业障之气来自深渊。
深渊这个地方戾气怨气最为深重,这种地方最容易影响一个人的心智,丧失本性,所以千年前,深渊就被三界列为禁地,
随疑怎么会去那个地方?
随疑唇角的笑容愈深:“想知道?”
沈灵云看他这一副邪气的模样,脸色凝重起来:“你本就是妖,劣性难消,业障之气只会让你心智受损!”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因为谁才入的深渊。”随疑脸上的笑意一收,淡漠地盯着她的眼睛,“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让你看看,你这一生到底做了多少错事。”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指尖飞出一滴血,凉亭瞬间就被一道光笼罩,符咒在四周漂浮。
沈灵云看着四周的符语,知道这是个回转之境的阵法。
这本是她为了方便超度亡灵,所设立的回溯往事阵法,没想到随疑居然会。
“随疑,你疯了!”沈灵云怒斥,手在身前飞快地结成法印,雄厚的灵力涌出,想将半空浮动的血打散。
回转之境一旦出现问题,意识回不来,人就会死。
“我早疯了。”随疑轻笑,手微抬,四方火焰顿生,如绽开的火莲,冲上沈灵云的力量。
两道强大的力量相撞,回转之境阵法摇摇欲坠。
在一旁的宛茸茸护着两个孩子,觉得整个都阵法扭曲起来,急忙朝随疑说:“随疑,先出去,这个阵法变了!”
但是随着她的话音一落,之间半空的血如丝缕,直接分落四周,阵法亮光一闪。
宛茸茸感觉一道强大的力量将她的意识一推。
耳边一时间只剩下长久的寂静和黑暗。
她安静了会,伸手想看看两个孩子在不在,一碰,发现是空落落的。
吓得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发现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
她还没清醒过来就见一个仆人模样的女子跑过,朝她喊:“仙医,灵云小仙尊历练回来受伤了!你快些去看看。”
宛茸茸确定这人喊的是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动了,自然而然拿起药箱跟着这个女子快步走。
等到了一处恢弘的宫殿内,宛茸茸一眼就看到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沈灵云,她梳着少女发髻,眼角没有岁月的痕迹,容貌艳丽又带着少女的稚气,沈宵正一脸担心地握着她的手。
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应该是回到了沈灵云之前的记忆中。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沈灵云和随千流这个时候认识了没。
她顺其自然地坐在床边,给沈灵云疗伤,所幸她的存在不影响这具身体的医术,不用她思考,身体自然地写了方子,给沈灵云清理伤口。
等一切都弄妥当,沈灵云这才悠悠地睁开眼,朝她说:“救我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救她的人?难道是随千流?
侍女在一旁应着:“仙尊,那位仙友已经安排了其他仙医疗伤了,无大碍。”
沈灵云听到这话,明显不悦,宛茸茸趁机说:“带我去看看吧,好放心些。”
沈灵云应该是很信任这个医者:“有劳云泽了。”
宛茸茸跟着侍女走到另一个房间,果真看到了也受了重伤的随千流,心里明白过来,沈灵云和随千流大概就是这么认识的。
宛茸茸觉得这两人的初识,实在是有点狗血了。
她将随千流的伤上好药,心想,这个时候随疑应该还没出生,那随疑现在跑哪里去了?
正当她坐在随千流的床边思考时,就看到随千流睁开了眼睛,瞳仁起初是暗红的颜色,瞬间转为清冷的黢黑,冷冰冰地看她。
宛茸茸觉得眼神分外的熟悉,心想,难道随疑跑随千流身上了?
她和随千流对视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躲避,直直地望着对方。
宛茸茸在心里琢磨,要怎么试探这人是不是随疑。
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转头一看就看到沈灵云正被沈宵搀扶着走过来。
她余光注意到随千流神情没有疑惑,也没有审视,十分平静。
如果是随疑看到沈灵云一定会显露出情绪,要么厌恶,要么淡漠。
沈灵云走到床边,宛茸茸急忙站起来,立在一旁,朝沈灵云说:“这位仙友的伤情并不是很严重,休养几日便好。”
沈灵云这次放下心来,朝她微微颔首:“辛苦云泽,你回去休息吧。”
宛茸茸带着药箱便退了出去。
随千流的余光随着她的背影到了门口,看到她在门槛出绊了下脚,差点摔倒,眼尾是不明显的上扬。
“随千流你还好吧?”沈灵云坐在床边,自己伤还没好,心里只惦记着他的伤势。
“无事。”少年面容清隽温和,带着点笑,就像是三月里微风,让人心情舒缓。
听到无事,沈灵云这才收了担心,看着他,一时无话可说,她本就不善言辞。
躺在床上的随千流也是沉默,沈灵云只能借口说身体不适离开。
宛茸茸也没走远,看沈灵云刚进去又出来,心想,正式见面这么快就结束了?难道不应该温存几番?
她也不关心沈灵云和随千流的事,快步往住处去,想看看浓浓和意意有没有在。
但是回到住处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浓浓和意意。
心里担心不已,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划破自己的手,用随疑教自己血脉寻人的办法,指腹沾着血在半空画了几笔,一道细细的光便延伸出去,但是瞬间又消失殆尽。
她眉心一紧,摊开手:“怎么会没用?”
随疑就是这么教她的。
她再次尝试,但是依旧没能找到两个孩子的踪迹,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她的身体,这是云泽的身体。
宛茸茸沮丧地坐下,撑着下巴看外面暗下的天,遍布着乌云。
雪阳的天似乎还没妖界好。
半夜雪阳下了大雨,电闪雷鸣,像是仙人历劫般,雨打在窗户上有些吓人。
宛茸茸还在雪阳找两个孩子的踪影。
“浓浓,意意。”她蹲在一处屋檐看到两只被淋湿的小猫,走过去小声喊了句。
但是小猫应该是被雷电给吓到了,惊叫一声就窜了出去,还划破了她伸出的手背。
宛茸茸看着手背上的血迹,叹了声,又起身继续找。
她感觉两个孩子不会离她很远,这么大的雨,他们两肯定会被吓哭的。
走到一处长廊,灯笼被风吹得晃动,光线都很飘忽,长廊一会亮一会暗,有些恐怖。
宛茸茸怕这种地方会藏躲雨的小动物,就算心里有点不敢,还是走了。
天边一道惊雷,把她也吓了一跳,这时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她心里一颤,转头就看到一个欣长的身影,是随千流。
他没打伞,雨落在他的脸上,可能是还伤者,和一身玄色的衣服一衬,脸上更是苍白和脆弱。
那模样跟随疑真的相差无几,若不是这个时候随疑还没出生,她都怀疑这就是随疑了。
宛茸茸站在那里,一时还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就听到他问:“找什么?”
她挪步到他身边,撑着伞给他挡雨:“我找两只小猫,也可能是两只小鸟,小狗。反正就是两只可爱的小动物。”
她知道这是沈灵云的记忆,这个时候不可能会出现鸣蛇和凤翎鸟在这里。
随千流嗯了声,就淡漠地离开。
没有多说一句话。
宛茸茸看他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人挺奇怪,随千流好像不是这样淡漠的人。
如果是随疑,认出她应该也不会这么冷淡吧?
她也懒得理他,自己继续找,等再找了一段路,她在一处吹不到风雨的角落,发现一个干净暖和的小篮子,里面正放着两只可爱的小白猫,正发出稚嫩的叫声。
宛茸茸看到这两小只,急忙蹲下来,试探地喊道:“浓浓,意意。”
两只小白猫听到熟悉的叫声,立刻就喵喵地叫了两声。
“真的是你们啊。”宛茸茸没想到真的找到两个孩子了,高兴地把两只小白猫抱起来,“吓死我了,还以为找不到你们两个了。”
浓浓和意意知道眼前的人长的跟娘亲不一样,但是说话的方式是一样的。
立刻就钻她怀里,撒娇地喵喵叫。
“不怕不怕,娘亲带你们回去睡觉。”宛茸茸找到两个孩子,心就放下来了,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哄了他们两一下。
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想着要快些回去了,要不然伞都没用。
伸手将两只可爱的小白猫放回到篮子里,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大的雨,这个小篮子怎么就这么好放在这个好地方?
她扫了四周,没看到人影,心里觉得这两个孩子来的太过轻巧了。
但是这两个小崽崽确实是浓浓,意意,宛茸茸也没多想什么,撑着伞径直离开。
在暗处有一抹玄色的衣角在风雨中摆动,等宛茸茸彻底离开,那抹衣角也微微晃荡着离开。
等回到屋内,随千流一身湿透,屋内没有任何烛光,漆黑一片,他摸黑坐到桌前,掏出一个桃木人,划破掌心,用血在木头人身上画了符。
本来毫无生命的桃木人,立刻变成了和随千流相差无几的面容,坐在一旁,举手投足,神情都跟随千流一样。
‘随千流’看着眼前学他喝茶的傀儡人,将记忆给他,语调阴沉地下了命令:“你的任务是杀死沈灵云。”
作者有话说:
一千字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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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一百零七颗蛋(大修))
宛茸茸把两个小孩抱回去, 用灵力给他们两除去湿气,又喂他们两吃点东西,就让他们乖乖的睡觉。
但是浓浓和意意应该是被吓到了, 窝在她的怀里都舍不得离开。
于是她只能抱着两只小白猫上床,轻摸着他们两的软乎的身子, 哄他们睡觉,想到随疑, 轻声问:“你们知道你们爹爹去哪里了吗?”
她心里都是担心, 怕随疑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浓浓和意意都喵了几声。
但是宛茸茸也听不懂, 只是让他们两睡觉, 自己转辗反侧,想到找随疑可以用随千流和沈灵云的血脉来找。
她这么一想,决定明天早上去给沈灵云疗伤的时候,取她一点血, 看能不能寻到随疑的踪迹。
一场雨下到了天明才停,天刚亮, 沈灵云的侍女就来敲门说,沈灵云突然吐血了。
宛茸茸听到这个消息,急忙将两只睡熟的小崽崽,放回到小篮子,来不及梳妆,拎着药箱和小篮子,往沈灵云的住处去。
在门口遇到了随千流, 他被人围着神色如常地站在门口,只是眉目间有些着急。
看到她来, 目光浅浅地落在她身上, 眼神跟昨天所见冷冽完全不同, 是看陌生人的目光,而且他的身上的气势也变温和了许多,好像一夜之间,他跟她认识的随千流一模一样了。
宛茸茸觉得这架势有点怪异,但是也没时间多探究随千流,自己快步走进屋内,打算给沈灵云疗伤。
沈宵见她就急声说:“云泽你快看看,随千流给灵云吃了一颗药后,她就吐血了。”
随千流让她吐血了?所以这两人拿的还是相爱相杀的故事?
她急忙给沈灵云诊脉,发现她身体没有变差,反而变好了,看了眼地上一滩血迹,明白过来,随千流给沈灵云吃的药,大概是清除她体内淤血的药。
随千流果真还是爱她的!
她收回手,朝沈宵和沈灵云说:“这血是灵云仙尊身上的淤血,淤血难除,伤也难愈合,现在仙尊体内的淤血除尽,伤能好的更快些。”
沈宵听到这话,脸色就不好了。
沈灵云似乎早已经知道了,没有惊讶,而是朝沈宵说:“师兄,云泽都说没事了,你还不把随公子给放了。”
宛茸茸立在一旁听沈灵云说把人放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随千流站在门口被人围着,是被抓起来了!
沈宵冷哼了声,尽管不情愿,但是被沈灵云看着,不得不出去,朝站在门口的随千流说:“随兄,抱歉,是我担心过度了,才误会了你。”
随千流担心的目光往里看,说道:“没事就好。”
他说完就松了口气,看沈宵一副不悦的模样,识趣地说:“既然灵云仙尊的伤好了,我也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便先行离开雪阳了。”
他说完朝沈宵微微颔首,就转身离开。
沈灵云见状急忙从床上起来,沈宵从外面走进来,看她一副要追出去的样子,便冷着脸说:“给我好好休息。”
沈灵云没吭声,沈宵又转头朝愣在一旁的宛茸茸说:“云泽,你多看着她一些。”
宛茸茸觉得这个云泽应该和沈灵云和沈宵的关系很好。
听了命令只能讷讷地应下:“遵命。”
沈宵说完应该还有要紧事去办,就急忙离开,离开时还吩咐人守在门口,不让沈灵云外出再受伤。
宛茸茸看着沈宵关上的门,总觉得不对,如果随千流就这么走了,这两人后续是怎么发展的?
正想着,坐在床边沈灵云,扯了下她的衣袖,将一块玉放到她手中,说了句:“云泽,你替我送送,还有把这个给他,算是谢礼,再给我带句话,就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宛茸茸看着她递过来的玉佩,心想,看来这就是两人的定情信物。
她也不敢打乱这两人的感□□,连声应下,临走前还扶着沈灵云躺下,趁机摸走她身上的一滴血,就拿着药箱拎着小篮子,慢悠悠地追出去,反正也不是随疑,她没心思送。
只是没想到她慢,随千流比她还慢。
她本来正打算用指腹的血寻寻随疑的踪迹,就看到随千流的背影,心想,这是等着沈灵云来挽留他?
“随公子。”宛茸茸急忙上前,把玉佩拿出来,递给他,“灵云仙尊要我转达给你一句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随千流看她递过来的玉佩,长睫微垂,也不知道眼中是什么情绪,没有推拒:“既然如此,我便接下了。”
他将玉佩拿在手中,朝她生疏一笑:“我还有要紧事,便不与你多说,往后再相见。”
宛茸茸知道肯定会跟他再相见的,只是想到昨晚他问自己找什么时候的神情,还有放在角落的浓浓和意意。
她看了眼自己指腹的血迹,还是不死心,偷偷用了寻人的办法。
毫无意外,依旧没任何反应,已经离开的随千流真的不是随疑。
她有些丧气,明明昨天还跟随疑的神态那么相似,一夜就好像变了个样。
宛茸茸都不清楚哪种的模样,才是年少时的随千流。
*
随千流走出雪阳的大门,就径直往一旁的深林中走进去。
但是细看,能见‘他’身上有一根细若无绳的红绳在拉扯着他,他像是被人操纵的一只木偶人。
等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随千流’直接跪站在前方的身影后,说道:“君主,我已经按照记忆中的事,让沈灵云欠下随千流一个人情。”
“继续。”背对着他的随疑,冷声道。
“那个云泽……”‘随千流’欲言又止,心里有些忌惮这个女人。
“放心,她不会坏事的。”
‘随千流’应下:“是,君主后面我们去哪里?”
“按照随千流的记忆,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君主要留在雪阳吗?”‘随千流’不解地问,却没有得到回答。
“有人来了,你可以走了。”随疑倒也没兴趣跟在一个傀儡人身边。
“遵命。”‘随千流’应下就离开,那根细绳也消失不见。
随疑一个人站在原地,听着渐近的脚步声,他知道是云泽来了。
昨天他醒来看到云泽这张脸,脑海就闪过当初她把年幼可欺的他当药体,就觉得恶心,
当年他亲手将云泽斩杀,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看到这张脸,没想到在这一段往事里逃不开。
昨夜大雨,他跟在她身后,伺机动手将她杀了,却听到她喊意意和浓浓,才猛然意识到云泽这具身体内是宛茸茸,一时把杀了她的想法压下去。
本来计划跟傀儡人一起离开雪阳,等下一次和沈灵云的相见,心里担心宛茸茸一个人在这里,应付不过来,还是改了计划,让傀儡人一人离开。
“你们爹爹不在就开始无法无天了是吗?娘亲都要追不上你们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近。
随疑碰上自己的脸,他自己本来的模样和沈灵云几分相似,若是跟在云泽身边,肯定会引人怀疑。
外加沈宵此人多疑,要是他跟着云泽走回去,他定然会查。
他心里想到云泽此人有抓无辜伤者当药人的习惯,便直接弄成普通的一张脸,外加弄了一身伤,半死不活地躺了下来。
按照宛茸茸那善良的性子,定然会将他带走。
宛茸茸是追着两只小崽崽,从雪阳的大门一直追到了这处深林之中。
他们醒过来,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急切地叫了一路,抓着她的衣袖,不断地带她往前走,她觉得他们应该是发现了随疑的踪迹,一路上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你们是找到了什么吗?”宛茸茸将跑的浑身脏兮兮的两只小崽崽抱到怀里,带他们两走进草丛内,一进去就闻到了血腥味。
蹙着眉头往里面走,拨开一片竹林,她就看到一个受伤的人正躺在草丛之中,急忙走过去把人给掰正,就看到一张带血的面容,她用衣袖去擦他脸上的血迹,想看看是不是随疑。
但是擦干净后就看到一张白净陌生的脸,不是随疑的样子。
她泄气将手收回,站起来想离开,两只小崽崽从她身上蹦到这个人身上,眼巴巴地看她,喵来喵去的。
她也听不懂猫语,只能耐着性子蹲在他们两的面前,说道:“他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我把他带回去,会很麻烦的,而且随疑这人很小气,知道会吃醋的,吃醋了我还得哄他。”
两只小崽崽听懂了自己母亲的话,小爪子拍了拍男人的脸:“喵!”这就是爹爹啊!
被拍脸的随疑:“……”这笨鸟,还没察觉出来。
宛茸茸见他们两也不懂,这雪阳也不是简单的地方,她随便带人回去,肯定会有麻烦的,直接把他们两拎起来:“我喂点药给他吃,让他保住小命就行。”
她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所幸这个云泽身上什么药都有,她把救命的药塞到这个男人的嘴里。
探了下他的脉搏,感觉没什么问题,这才起身打算离开,没想到一只冰凉的手直接扣住她的脚踝。
她吓得浑身一颤,低头就看到他睁开了一双眼睛,黑色的瞳仁隐约能看到几分红,也不知是血染红,还是本来的瞳色。
“带我走。”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声,这笨鸟就真的不带他回去了。
宛茸茸有种被人缠上的感觉,心想,这人多半图谋不轨,急忙挣开握着她脚踝的手,抱着两只小白喵就要跑路。
随疑有点哭笑不得,这笨鸟真的时而机警,时而笨拙。
他本想出声喊她,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伸手直接拉住他的手,指腹压在她的虎口处,按了下。
宛茸茸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随疑牵她的手时,也习惯性地压在她的虎口处。
她总觉得这人的目的性很强,又怕他真的是随疑受了伤,有些纠结就听到有人呵了声:“谁!”
宛茸茸看到是雪阳的人寻过来了,心里担心这个人落到沈宵的手里。
急中生智,朝那人喊了声:“过来。”
雪阳的人都认识云泽,听到云泽的声音急忙跑过来,尊敬地说:“云泽仙尊,是弟子失礼了。”
“无事,将此人送到我的住处。”宛茸茸目光清冷地扫了地上的男人一眼,“不许伤了,我有用处。”
雪阳的弟子只知道云泽会带一些受伤的人回去疗伤,并不知道是用来做药人,于是他们都认为云泽是个慈悲仁爱的人。
现在听了命令也没有多问,直接把地上的人往雪阳带去。
宛茸茸暗暗松了口气,紧跟其后,等回到住处,她把这个男人放到离自己住处最远的地方,这样有危险也能反应过来。
宛茸茸看这人浑身是伤,废了些力气把他身上的伤疗好,就没管他,把两只脏兮兮的小白猫拎走关上门。
等房间内安静下来,躺在矮塌上的随疑,长睫轻颤,悠悠地睁开了眼,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完好,唇角扬起一点笑意,宛茸茸一个人倒是挺聪明。
他从矮塌上下来,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缝隙,就看到宛茸茸正拎着染泥的两只小猫,嘀嘀咕咕地说着:“你们两之前每天都干干净净的,怎么跟着我就变成了小泥娃了?”
话里虽然有嫌弃,她还是将两只小崽崽给护的好好的:“算了,等会给你们洗干净,我给你们做饭吃了,早上都没吃,是不是饿了?”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扁扁的小肚子,两只崽崽立刻就撒娇地抱紧她。
随疑听到她这话,头疼,云泽根本就不会做饭,这一做饭岂不是露馅了。
他看宛茸茸离开的身影,觉得要让她尽快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个地方四方都是耳目,不能直接同她说,要她自己想明白。
作者有话说:
宛茸茸:抓到就打一顿。
随疑:……感谢在2022-06-22 23:59:31~2022-06-24 13:1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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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一百零八颗蛋
宛茸茸给两只小崽崽洗干净, 本想抱他们两去厨房做饭,一出门她就敏锐地发现,好似有人在监视她。
之前都没有这种感觉。
她余光看了四周, 没看到人,但是她很确定是有人在盯着她。
这个地方只有雪阳的人, 看来是谁不放心云泽。
她想到自己带回来的那个人,心想, 难道是想看她会怎么对待那个人吗?
宛茸茸不确定地往之前那个房间去, 就看到那人还躺在矮塌之上, 脸色苍白。
她走到矮塌之前, 盯着她的目光并没有消失,看来她想的是对的。
宛茸茸没有云泽的记忆,医术都是身体的本能,她一时间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个人, 雪阳的人才会觉得安全。
眼睛看到之前握住她脚踝的手,伸手碰上, 心想,云泽是医者,要不先弄断他一只手,再给他接回去?
随疑感受到手心的触感,想到宛源芜给他们的缠魂丝,是可以绑定灵魂以意传音,急忙将两人的缠魂丝想连, 一连通便听到她这句内心话:“……”
她正想上手,只听得脑海冒出一句:“是我。”
宛茸茸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僵坐在那里, 急忙用意识回答:“随疑!你在哪里?”
随疑真的要被她逗死了:“在你眼皮子底下。”
宛茸茸听到这话, 就看到那张十分普通的脸,还沾着血迹,看起来有点丑。
“你怎么变丑了?”
随疑:“……现在是在意这个时候?”
宛茸茸也觉得自己的重点错了,有些讪讪,又听到他说:“现在有人在监视你,你的身份是云泽,喜欢带一些重伤之人回来当药人。”
她一听药人有点傻眼,药人她知道,有些走邪魔歪道的医修会用凡人或者是妖魔为自己试药。
药人一般会死的很惨,因为有些新炼制的药不知效果,药人吃了可能会被活活折磨死。
没想到云泽居然是这样的人。
“那我现在要给你试药?”宛茸茸问道,“试什么药?”
她知道云泽身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药。
“给我泡个简单的药浴。”他身上都是血,十分不适。
两人的对话在无声中说完了。
找到随疑,宛茸茸心里就安了很多,听了他的话,起身朝外面喊道:“来人,将这人给我放到后院的热池中,我要用他试药。”
她的住处本是空无一人,她的话一落就出现了两个高大的男人,习以为常般朝她领命,将躺在床上的随疑给直接送去后院的热池。
云泽的后院有许多的热池,大概都是用来试药的,每一间热池都用雪白的帷纱做点缀,干净到不染尘埃。
随疑被放到冒着热气的池中,宛茸茸怀里还抱着两只小猫崽,另一只手中拎着一篮子的草药,站在池边,朝那两人说:“我试药规矩懂吧。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也不允许任何人视听!”
她这话说的意有所指,这两人长年监视云泽自然知道,诺诺地应下,便转身离开。
等门一关,宛茸茸直接开了结界,将篮子里的草药丢在一旁,急忙蹲在水池旁,看睁开眼的随疑,高兴地说:“我还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就自己来找我了。”
随疑看她顶着云泽的模样眉开眼笑,万分不适,伸手按在她的眉心。
一道光在她身上一闪,宛茸茸就觉得自己被什么勾出来了般,和云泽的身体分开了。
“还是这个模样顺眼。”随疑湿漉漉的手指捏着她的脸,虽然不是真是的□□,他也喜欢。
宛茸茸看着水中的倒影,自己是一个闪着莹莹白光的人形,看来随疑真的将她的意识和云泽分开了。
她坐在池边,低头盯着他的脸看,撅了撅唇:“你这具身体是谁的?真的不好看。”
她还是喜欢随疑长的好看的模样。
“不好看,就不喜欢?”他甩了水到她脸上。
宛茸茸长吟一声:“当初在无妄山你也不好看啊。”
“所以,你在无妄山不喜欢我。”随疑将她一把拽入水中,将自己的身体从随千流的身体里出来,将她拉到怀里。
她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抿着唇,想解释:“我们那时候才刚认识。”谁会喜欢一个刚认识的人啊。
随疑卷着她的长发,看到她发间没有自己送她的那根发簪,眉心一紧。
还没问,见她转过身,眼睛带着期待看他:“随疑,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难道是在无妄山?”
“想知道?”
宛茸茸急忙点头,之前随疑在街上握她的手,她才意识他对她什么意思。
随疑看她满脸期待的样子,低头,凑近她的唇,笑着说:“不告诉你,笨鸟。”
“随疑!”她觉得这人真的越来越欠揍了。
给了他一脚,随疑看她这娇俏的模样失笑,揉猫一样揉她的头。
宛茸茸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开始琢磨正经事:“随疑,我们到这里来,还成了不同的人,是要干什么吗?”
“我本意是让沈灵云回到过往,但是阵法扭曲了,导致我们都回到了过往。”
“那我们看到的沈灵云是沈灵云吗?”
“是,她没有记忆,会按照往事走,我们只需要等她死后,记忆结束的那一天就能离开。”随疑也知道自己失策了一回,自己还在随千流身体里,为了不跟沈灵云接触,才让傀儡人接受了随千流的记忆,让他按照记忆中的故事走。
他还要沈灵云爱上随千流,等随千流因为绝情蛊一死,沈灵云那时定然会断肠寸断。
“她死的时候,不就是你被压在无妄山之时?”她神情沉重起来,“难道我们也要看着你再次经历那些事吗?”
她并不想看随疑受折磨。
但是随疑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当时已经将那些欺辱他的人都亲手杀了干净。
无论是云泽还是其他人,都死他的手中!
宛茸茸看出了他眼中的戾气,冷锐地惊人。
她有些害怕他这样锐利的模样,仰头轻轻柔柔地吻在他的眼睛,随疑感受到一抹柔意,长密的眼睫轻颤。
随疑怔然地看着她,耳边是她轻柔坚定的话:“随疑,你别怕,我还会保护你的,这次就从你还是小娃娃开始。”
他唇边不自觉地扬起笑,淡淡的,带着几分愉悦,眼眶却微热,伸手把她紧扣入怀:“宛茸茸,你真的很会哄男人。”
“嗯?我哄你了吗?”宛茸茸不解,她不过是真心话。
“嗯。”哄的他冷硬的心都软了。
别人总以为他喜欢杀人,又疯又无情,但是谁知道,他从小至今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喜欢他的宛茸茸,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又脆弱的人,爱他护他心疼他。
“茸茸。”他低头压在她的发间,轻唤了声。
宛茸茸嗯了声,听到他低沉的话:“大概是在无妄山,你绑在我手臂上的那个蝴蝶结开始。”
毕竟那是他三百年来,看到的唯一亮色,很难不心动。
“什么?”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会才知道,他是在回答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那个句话。
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真的假的!”
随疑咳了声,闭上眼睛假装没听到,强压这唇边的笑,任由宛茸茸在一旁追问。
*
宛茸茸和随疑汇合后,她每天除了给沈灵云疗伤,就是给雪阳不同的人疗伤,以至于她学到的不少医术。
随疑用重伤混到她身边后,宛茸茸又趁机把他提到自己身边当她的帮手,好保护自己。
但是他不喜欢沈灵云,为了不看到那张脸,每天装瞎,用白绫蒙住眼睛,跟在她身边,沉默又没存在感,所以大家对他的关注很低。
安稳平静地过了七天,宛茸茸还在琢磨,沈灵云和随千流真的不见面发展感情了吗?
正当她百般无聊,就见沈灵云来跟她说,要出去历练,问她拿了些药。
宛茸茸心想这次肯定有进展,因为随疑跟她说过,沈灵云和随千流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就成婚了。
这次不成,下次也该成了。
“你一人去何处历练?”宛茸茸将药递给她,趁机打探消息。
“去浮屠之山。”沈灵云朝她说完,又叮嘱道,“我师兄就委托你照顾了。”
“我这些时日也需要出去寻找灵草炼制新丹药,大概不在雪阳。”
“那你路上安全。”沈灵云不善言辞,将自己的防御灵器给她,“能护你一命。”
她说完便飞身离开,这性子确实有些冷。
宛茸茸走进屋内,拉过正给两个小猫崽脑袋上编小辫子的随疑:“走。”
“没兴趣。”随疑对沈灵云和随千流是怎么在一起的一点也不在意。
“但是不去,怎么知道他们两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把人硬拽起来,就往浮屠之山去。
两人带着两只崽崽到浮屠之山,宛茸茸就发现这里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处靠海的繁华城镇。
“山呢?”宛茸茸十分迷惑,只见海水不见山的地方也能叫浮屠之山?
随疑将浓浓脑袋上的冲天小辫子编好,朝她解释:“浮屠之山之名,是因为此地每年涨潮之时,海面会出现一片云雾缭绕,蜿蜒千里的恢弘仙山,才叫浮屠之山,这个时节刚好是涨潮之时,三界许多能者都会来浮屠之山历练寻宝。”
“原来如此。”宛茸茸这才明白过来,目光扫向四周,确实看到很多仙门之人,“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出现?”
“大概今夜子时。”随疑随口一出,立刻引来一些路人的目光。
但是那些人看随疑面容普通,还眼瞎,抱着两只瘦小的猫,有人嗤之以鼻:“什么也不知道,还胡说八道。”
宛茸茸一听,朝嘟囔的那人说:“你觉得胡说,你别听啊!”
那个人看向她,本想怒斥的话,见到她遮住面容的薄纱飞起,瞥见了下面的颜色,眼前亮了下,话倒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宛茸茸先拉过随疑的手,哼了声:“不管这些无知小人,我们先去填饱肚子。”
她说完就牵着随疑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过。
随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头上的步摇都在耀眼地闪着光,低头看正窝在他怀里的两只小崽崽,低声说:“以后都学学娘亲的脾气。”
护短第一人。
宛茸茸没听到随疑和两个孩子的悄悄话,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街道上的食物给吸引:“我们吃饱了,再找人吧。”
随疑看她嘴馋的样子,啧了声:“你眼中也就吃的是正经事。”
“不是啊,你也是我的正经事。”她凑到他面前,笑的眉眼弯弯,眼中像是碎了无数光,十分漂亮。
“别人靠色,你靠你这张嘴,就能哄得人团团转。”他敲了她的头,丢给她一袋金叶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宛茸茸见目的达成,兴高采烈地拎着钱袋子跑去买好吃的。
窝在随疑怀里的两只小猫崽一如既往地很懒,缩在随疑怀里,用看破尘世的目光盯着路人,还有路人手中的糖葫芦。
然后看向自己父亲。
随疑看出了他们眼中的渴望,但是考虑到他们两往后的牙,伸手捂住他们的眼睛:“眼不见,口不馋。”
两只崽崽:“?”这样真的好吗?
宛茸茸买了好多好吃的,听到随疑话,失笑,将一块还热乎的红薯塞他嘴里:“那你馋不馋?”
甜香的红薯在口腔内,是绵密的口感,他的视线透过白绫看到她明亮眸子,鬼使神差地点头,也不知是馋红薯还是馋她。
“想吃什么,娘亲给你们买。”宛茸茸养孩子,跟随疑照着书上的养法不一样,十分随性,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让他们看一次,试一回,尝一口。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随疑能带他们看万卷书,她就带他们两行万里路,陪他们两慢慢长大。
随疑也没有否认她的做法,只是在控制量。
于是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吃了一路,夜色初临才寻了个住处。
“今晚子时会出现浮屠之山,那沈灵云和随千流应该都会去吧?”宛茸茸走到窗边,趴在窗台往外看。
随疑走到她的身边,碰了下她的手,有点凉,将窗户关上:“嗯,我做的傀儡人已经到了。”
“那今晚我们去吗?”宛茸茸问道。
“去,浮屠之山能养魂,就算你没有身体也能促进修为。”
“这么好?那能给你的身体疗伤吗?”她还记得进来之前沈灵云说他妖骨被圣火灼烧,每日会锥心刺骨的疼。
随疑一时还不解,见她伸手想摸他的背脊,还说:“随疑,我看看你后背的妖骨。”
他下意识地躲过,但是被宛茸茸直接压在桌边。
作者有话说:
107章我修改了挺多的,起初的想法是随疑不记得茸茸,但是我写完后又觉得有些复杂化了,有读者说不懂,我自己看了几遍也觉得不行,就修了下大纲,把一些剧情和叙事都改了,将内容往简单里发展。
这本来就是一个往事副本,不用这么复杂,把往事交代清楚就好了。
还有,回转之境这这个副本,前期写沈灵云和随千流,后期主要写小随疑的事,不会写很长。
真的离大结局很近了,我有思绪却写不出来,有点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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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一百零九颗蛋
“想干嘛?”随疑手指点在宛茸茸的额头, 将她凑过来的脑袋轻轻推着。
“随疑,”她仰着头看他,眼睛直勾勾的让人看得身热, 垫着脚和他平视,“你很害怕我靠近你吗?你为什么躲着我?”
随疑眸光微沉, 抵在她眉心的手指微松,从她的鼻梁滑下落到她的唇边, 点了点:“因为你不正经。”
“哪有, 我就担心你的伤。”她说完伸手还想去碰 , 但是随疑伸手直接将她的手扣在身侧, 说道,“这躯体还是别人的,你想摸什么?”
“那你从里面跑出来。”她总觉得随疑好似在瞒着她什么,这几天他们两并未有任何亲密的行为, 她稍微想碰他,随疑便下意识地想躲开。
外加他对伤痛从来就不吭声, 这让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随疑看她目光坚定,眉梢微扬,唇边是深深的笑意,指腹捏着她的脸:“是想跟我做点什么?”
宛茸茸倔着一张脸看他:“我只想看你的后背。”
他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掩在袖口的手却微微蜷缩,应下:“好。”
他的意识从随千流的身上出来, 幻化成人形,躺在床上:“自己看。”
宛茸茸没吭声, 沉默地将他的衣服掀开, 指腹碰上他的完好的后背, 指尖压着他的脊骨,一寸寸划下,随疑一股酥麻窜上,呼吸沉了几分。
她没注意他发红的耳根,看到他后背是完好,心里松了口气,俯身抱紧他,脸贴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随疑,我一直担心你会为了治好随千流的绝情蛊,将自己的妖骨给他。”
随疑侧目,和她的目光相视,沉默了片息,然后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笨不笨,瞎担心。”
她不安地将他抱紧:“随疑,我做过很多关于你我的梦,我梦到你站在我的墓碑前。还梦到过你坠入深渊,死在了那里。”
随疑听着她的话,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两人胸膛相贴,心口的跳动频率都要一致般,紧密又闷热。
手臂揽紧她的身体:“不会的,信不信我?”
她当然信他,只是有时候宿命并不是相信便能躲过,闭着眼将脸埋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才觉得安稳些。
随疑没听到她的回应,伸手将她拉高了几分,低头就看到她眸中的担心,微叹了声,手轻柔地抚上她的长发,鼻尖就碰上她的鼻尖,两人的呼吸相容:“信我,茸茸。”
他低头吻在她的唇上,细细地舔吮着,没有任何情.欲的掠夺,只想给她安慰的温度。
宛茸茸终还是相信他,嗯了声,抓着他衣领的手渐松,攀上他的肩膀,迎合着他的吻。
*
夜色愈深,月亮也越爬越高,清辉的月色撒进屋内,随疑一直没睡等子时的到来,他看月色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将手中关于浮屠之山的书放下,低头看向正安睡在自己身上的人。
清冷的月光笼罩在她身上,本来就漂亮的模样,更是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心中一动,低头轻轻地吻在她侧脸的小痣上。
宛茸茸感觉脸颊有点软意,迷糊地睁开眼,看到随疑尽在咫尺的脸,抿着唇笑着说:“偷亲我。”
他眸光都放柔了许多,本想说只是吻了下脸颊,唇被她啄了口。
“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光明正大地要回来。”
随疑看她眉梢都是得意的笑意,两根手指捏着她软乎乎的脸,沉声说:“宛茸茸,占便宜都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只有你了。要到子时了,准备去浮屠之山了。”
宛茸茸一听浮屠之山,勾着他腰带的手都是一松,眼中都是兴奋:“走。”
两人分别回了两具身体内,就带着两个孩子直接往海边去,这个地方的夜风带着几分潮湿和微凉,十分舒适。
宛茸茸没睡够,懒洋洋地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都湿漉漉的,朝随疑问道:“我看路上人不多,难道没人知道浮屠之山今夜子时出现?”
“因为浮屠之山之前都是白日午时出现,这次时间变了,他们很大部分人算不出来。”
听他这么说,宛茸茸就想到今天在街上那人说,随疑什么都不懂胡说八道。
现在她明白那人为什么会怎么说了,本来一直都没变的规律,突然变了规则确实很少人会知道。
随疑看她慢腾腾的走,比乌龟还慢,直接拎着她飞快地往海边去。
一到海边就看到也有不少人已经到了在静候海面的动静。
“我看到随千流了。”宛茸茸急忙拍随疑的手,要他看。
随疑自然知道‘随千流’在这里,毕竟是他做的傀儡人。
他的目光略过众人就看到孤身一人的沈灵云。
她还没发现随千流的身影。
宛茸茸顺着随疑的目光看到去:“沈灵云也到了,到时候他们两肯定会一起的,我们两就跟在他们后面。”
“这么喜欢看别人谈情说爱?”随疑掌心压在她的头顶,“我们有自己的任务。”
宛茸茸不解:“嗯?我们到别人的记忆里还要干活啊?”
“你想看浓浓和意意一直呆在两只猫的身上?”
她低头看向冒出两个小圆脑袋,顶着随疑给他们两绑的冲天小辫子,小辫子上还绑着小黄花,都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四周,灵动又可爱,笑着说:“这么可爱也不是不可以啊。”
随疑压着她的头往上,让她看自己:“那我也把你变成小猫?”
宛茸茸语塞:“……那也不必。”
他看她吃瘪的样子,忍着笑:“那就别管别人,进浮屠之山后我们需要找还灵草,这种灵物可以将浓浓和意意变回来。”
宛茸茸还挺好奇随千流和沈灵云会怎么发展的,听他这么说,急忙点了点头,毕竟也是关系两个孩子的事,她还是正经的。
等了会,只听到潮水涌动拍打上岸的声音,风也越来越大,衣服被吹得烈烈作响。
天边的月色愈发的明亮,将整个海面都照亮了,远望而去海天一线处,也不知是天边的翻滚浓重的乌云,还是海面的汹涌的潮浪,簇拥而来,声势浩大。
等着浮屠之山显现出来的人群,人声开始嘈杂起来。
随疑知道浮屠之山要出现了,正想告诉宛茸茸,转头一看就发现许多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宛茸茸的身上。
低头一看就看到风吹来,她的衣裙吹贴在身上,将她的身形显露无疑。
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冷冰冰的目光扫了四周落过来的目光。
宛茸茸本来正在看沈灵云和随千流好像发现了对方,正激动,就被他按到了怀里,困惑地抬头:“干嘛?”
“天凉。”随疑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宛茸茸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现在是盛夏,你生病了?”
“……”随疑咳了声,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浮屠之山出现了。”
宛茸茸立刻被吸引过去,转过身就看到辽阔的海面之上出现一处白雾缭绕的绵延仙山,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更像是仙境,群鹤而飞,苍苍树木隐于白云之间,云岚缓缓流动,似乎有仙人藏匿其中,让人下意识地想窥探其内貌。
“这就是浮屠之山?” 宛茸茸眼睛亮了起来,“太漂亮了。”
“越是好看的地方,越是危险。”
浮屠之山是美境,也是险地,能活着出来的人很少,因此这个地方至今都带着吸引无数人的神秘感。
“危险还这么多人去,可见里面宝贝不少。”她看沈灵云和随千流都入了浮屠之山,急忙拉着随疑也往仙境之地去。
*
两人落到地面,宛茸茸这才发现,浮屠之山也只有外面看起来好看,实际上跟无妄山差不多,都是茂密的丛林,可能是夜晚,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不算明亮的光透过密林,勉强能看得清路。
随疑扣着她的手腕:“不要跟丢了”
“人好多。”她已经听到许多杂乱的脚步声。
“好东西谁都想要。”话是这么说,随疑的脚步也不见快,慢悠悠地往前。
宛茸茸走在他身边,目光扫了四周,能看到许多泛着莹莹白光的灵草,拉住他:“还灵草长什么样?”
随疑手一伸,之间一道像灵芝的虚影出现:“模样同灵芝相似,但是它上面有柑橘香,喜欢藏匿在暗处。”
宛茸茸瞧了几眼,便记下了:“我们找到了就离开吗?”
“浮屠之山一进便只能等七天后离开,但是七天一过还不出去,就会跟这座山一样消失不见。”
“要被关在这里七天?”她还以为一晚上就差不多,没想到要这么久。
“你以为一夜游?”随疑笑着带她继续往前,“这里多呆几日也无妨,灵气缭绕能助你修为。”
宛茸茸乖乖地点头,她知道随疑想她能厉害些。
两人一直往前走,越走密林就越黑,宛茸茸还挺怕黑的,走了一路就死死地握着他的手,用气音问他:“随疑我们要去哪里?都走了好久了。”
她刚问出来,就看到两道人影正抵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交叠在一起,看起来暧昧不已,戳了戳随疑的腰侧:“你看,那在干嘛?”
随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意识到不对,急忙将把她的脑袋按到怀里,神色有些凝重。
“看到了什么?”他问道。
宛茸茸有点讶然:“你没看到吗?就一男一女交叠在一处,好似在交欢。”
随疑再次看过去,依旧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黑。
“有问题,屏住呼吸。”他朝宛茸茸刚说完,就看到一道身影如风般,从远处飞来。
那人手中的剑气势如虹,直刺向刚才宛茸茸看向的地方。
随疑眉心一紧,看着那剑气就知道来人是沈灵云。
他知道她要遭殃,果真下一刻黑暗之中冒出白雾,将沈灵云完全笼罩进去。
“真的有问题!”宛茸茸惊讶不已。
“这应该是魇心妖,专门引诱女子靠近,再下手夺活心。”随疑朝她匆匆解释了一句,目光看向四周没看到‘随千流’的身影。
“夺心做什么?”宛茸茸还有些惊慌未定。
“他们靠食活心存活。”他看那处的白雾要扩散过来,魇心妖的白雾伤害性很大,尤其是宛茸茸这种魂神不是同一人,更容易神志不清。
他急忙将她拎上高空,宛茸茸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们直接离开吗?不救她?”
“我们救了,随千流救谁?”随疑带她直接飞向高空,居高临下地往下看,看到白雾已经扩散到刚才他们站的地方,一片茫茫的白,完全看不到沈灵云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宛茸茸:随疑懂的怎么这么多?
随疑:笨蛋才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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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一百一十颗蛋
宛茸茸觉得随疑说的在理, 就老老实实地看,等了会没见随千流的身影,只看到白雾要逐渐往上飘来。
“随千流怎么还没来?”她看了看四周, 等的有些着急了,低头看随疑, 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急色。
“总会来的,你着什么急?也不是我在下面。”随疑看她握着小拳头, 逐渐烦躁的模样, 敲了敲她的头。
宛茸茸:“这不是想看随千流会怎么救她嘛。”
“沈灵云也无需旁人救。”沈灵云虽然为人恶毒, 但是能力是不容小觑的。
两人正说着, 就看到下面的白雾好似被什么冲击,飞快地流动,蓄积,瞬间又全部静止。
只见一道强大剑气从白雾中刺破而出, 紧接着天边又出现另一道力量,和那道剑气相互接应般, 上下一围,所有的白雾骤然消散。
魇心妖见打不过沈灵云直接跑了。
沈灵云心口正流着血,摇摇欲坠,勉强靠剑才能稳住身体,看着逃离的魇心妖,还想追。
随千流急忙从高空落下,将她一把扶住:“沈灵云, 你没事吧?”
沈灵云看到随千流,放下防备, 摇了摇头, 虚弱地说:“魇心妖跑了。”
她想强撑着站起来却没有撑住, 眼睛一闭就晕倒在他怀里。
随千流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伸手将她抱入怀里,掠过高树寻找可以栖身的地方。
宛茸茸看两人走了,急忙拉着随疑:“他们走了,我们快跟上。”
“你对别人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好奇?”随疑慢腾腾地跟在她身后。
宛茸茸转头一看,看到他离自己已经好几步远,急忙转过去拽着他的手:“因为我好奇。”
“上回才跟你说,好奇心害死鸟。”随疑不情不愿地被她拉着走。
“有你在 ,我才不怕呢。”她仰着灿烂的笑脸。
“你就用好话哄我吧。”随疑点了点她的脑袋,“哄人精。”
“好啦,我们看清楚他们两之间的事,或许还能找到离开幻境的办法。”她记得随疑之前还跟她说过,幻境或许还跟沈灵云和随千流有些关系。
随疑没有再说,带她去找沈灵云和随千流。
现在的随千流是他做的傀儡人,找他很容易,没一会,两人便寻到了一处靠近溪流的山洞前。
宛茸茸朝他说:“我们换个模样跟在他们身后吧。”
沈灵云和随千流再次相遇,两人之间一定会发生很多事。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随疑手直接点在她的眉心上,“隐身便可。”
两人隐身直接往山洞内走,就看到随千流正意图拉开沈灵云衣领,应该是打算给她清理伤口。
宛茸茸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如此不宜的画面,急忙捂住两只好奇崽崽的眼睛。
自己倒是盯着瞧。
随千流应该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有点生疏,扯个衣领都扯了半天才扯开,正想给她处理伤口。
沈灵云这时也悠悠转醒,睁眼便看到随千流的模样,她眉心紧起,顺着他的手看到被拉开的衣领,手起剑便抵在他的脖颈动脉处:“登徒浪子!”
随千流一时不敢乱动,看着沈灵云,眼中是浅浅的笑意,像是在笑她的反应。
沈灵云手握着剑,清冷的眼中有些不解。
“我只想给你疗伤。”随千流将手中的药递给她,“先把伤处理好,再杀我吧。”
沈灵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眼被魇心妖伤了的心口,心里是信他的话,将剑放下,没接他手中的药,而是板着一张脸说:“你又救了我。”
“还是无以为报?”随千流也是调侃了句。
沈灵云抿着唇,脸绷的紧紧的:“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偿还给你。”
“我想要你把你的伤疗好。”随千流伸手抓住她的手,将药按在她的掌心。
沈灵云没吭声,看着他,像是想从中看出他的意图。
随千流也看她,是男人看女人的热和直白,沈灵云眼中还有几分探究:“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旁人不都是这么看你。”随千流倒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落下来。
沈灵云不通人事,不懂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他说的确实如此,许多人都爱这么看她。
就连师兄也总会这么看她。
“把伤处理好,我给你寻些食物来。”
“不用,我辟谷了。”
“那给你寻些鲜花露水来,仙子。”随千流笑着起身,就往外走去。
隐在一旁的宛茸茸一听这两人的话,看向随疑,心想,随千流果真没有好好教过随疑,要不然随疑能学到他几分撩人的本事,也不至于连哄人都要照着书上写的哄。
随意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看她一脸无奈的样子,捏着她的下巴问:“你也想喝鲜花露水?”
宛茸茸想到随疑喂人的样子,都是成堆地喂,急忙摇头:“我没辟谷,我爱吃饭菜,嘿嘿。”
“那你还看我?”
“那不是觉得随千流哄小姑娘还挺厉害,你都不会。”她笑着撞了撞他的手臂,“可以趁机学学。”
随疑嗤之以鼻:“你别忘了,他们两可是反目成仇了。”
宛茸茸:“……”就你会说!
她鼓着脸颊瞪他,被他的手推着脸转回去,就看到沈灵云已经将处理好了,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手握着剑。
随千流这时也回来了,确实带回来了鲜花和水。
沈灵云有些错愕,可能是觉得刚才他的话只是玩笑,没想到花直接到了她的面前:“可喜欢?”
她看着硬塞在自己手里的花,还有些无所适从。
“喝点水。”随千流似乎没看到她的不知所措,坐在她的身边,将水给她。
沈灵云没有接过水,她不是愚笨的,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眼睛凌厉地盯着他看:“随千流,你三番两次救我,是有何目的?”
随千流完全不在意她的猜忌般,依旧温和地应道:“都是缘分而已,再说我一个普通的人,能有什么目的?”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沈灵云从他的修为和用剑中看不出他的出处。
随千流侧目望着她,故意低头逼近她的脸:“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去寻我以身相许?”
沈灵云第一次和异性靠这么近,虽然没有脸红,还是下意识地偏开头:“你救我两次,我应当上门道谢。”
随千流适时拉开距离,拉着她沾满血的手用水洗干净,正色地说道:“我所在的仙门不及雪阳大,只是小门小派罢了,不足挂齿,你若真想谢我,等我想想我缺什么。”
正坐在一旁靠在随疑身上的宛茸茸,听到这里,转头看向随疑:“随千流以前还在仙门待过?”
随疑:“随千流这个时候已经是妖界的君主了,在仙门之中做什么。”
“那他为什么要骗沈灵云?”
“或许他接近沈灵云确实有目的。”
作者有话说:
关于什么时候完结,写完这个副本找到破解幻境的办法,出了幻境就差不多能结局了。十几章结束感谢在2022-06-28 23:37:47~2022-06-29 23:5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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