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觉得这位老师,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报名者中,一个皮肤黝黑、语气憨厚的小伙说道。
“是呀,咱们村里人,练练庄稼把式,哪敢想着上电视呢!”
“就是,听那个五虎山的代表说,那么高级,肯定很贵!”
报名者们议论开来,舆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改变了风向,本来退到学校门口的人,这会儿又返回来了,一定要在灵犀山武术学校这报名,好叫他们坚定地留下来,不被别的高贵学校挤走。
谢定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脱落数根宝贵头发,才背诵下来的说辞,竟起了反效果!
他顿时气急败坏,跳脚起来:“放屁,都是放屁!这块地我们五虎山已经买下了!刘主任,您倒是说句话啊!”
谢顶男身后,一个四十多岁、村官打扮的富态男子带着两个办事员走了出来。
“这不是村委会的刘主任吗?”
“他怎么来了?”
“争地的事,可不是闻着味就来了嘛。”
村民们一阵窃窃私语,刘主任走过来,他们便闭上嘴巴,只眼神交流。
刘主任在村里一手遮天,专门管土地分配,油水十足,在人均干瘦的村子,只有他白白胖胖,十分显眼。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刘主任上下打量宋明理和商乐羊,“是谁允许你们在这办学校的?”
宋明理顿时感到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五虎山竟然把村委会请来了。
商乐羊大声道:“我们有办学许可证,还有土地证明!”
刘主任嗤笑一声:“什么土地证明,我就是土地证明,这块地已经承包给五虎山武术学校了,你们赶紧撤走。”
宋明理拿出凭证文件,指给刘主任看:“不好意思,这合同已经盖章,有了法律效力,而且根据以前的条款约定……”
刘主任突然伸手抢过文件纸,“刷刷”两下撕了,扔在地上,一脚跺上去,眼睛瞅着宋明理:“盖章又怎么样,没经过我的手,就是不合法!”
宋明理愕然:“那是……复印件,你撕了也没用,而且我们还有老合同,我师父姜春来付了二十年的租金,约定优先续约,按照合同条款,你们不能不经过我们同意卖给第三方。”
然而不管宋明理如何讲法论理,刘主任只嚷嚷着他就是法,合同无效。
“要我说,就应该问他们要空置费!”一旁的办事员煽风点火。
刘主任眼珠一转:“白白浪费这么大片土地,又是山顶这么好的位置,开发个佛寺道观的,一年也能挣百十万呢!一百万空置费,你们能交上来吗?”
宋明理气得头疼:“你这是讹诈,我就是律师,我要起诉你们。”
一说到“起诉”,刘主任顿时黑下脸来,再次看向宋明理时,表情多了几分警惕。
他不再和宋明理直接交流,退后一步,眼神示意左右动手。
两个办事员先冲上来,伸手向报名桌上抓去,桌上的零碎物品哗啦啦拨了一地,连便携式打印机也未能幸免,“砰”一声掉在地上,雪白的打印纸洒在泥土中。
“你们干什么,你们简直是强盗!”宋明理还站在桌上,桌子被他们摇得哗哗直动,宋明理前后摇晃,几乎站不住身子。
“村民们,这里是非法办学,村里已经断水断电警告他们,他们还不肯撤走,现在我们帮他们撤走。”谢定楠大声嚷道,“闲杂人等,立刻散开!”
“走走!”数名的五虎山黑衣大汉走到院中,驱赶村民,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一团,报名表乱飞,村民们作鸟兽散。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空了一半,只剩下村委会和五虎山的人。
“大师兄!”商乐羊忽然一声叫唤,欣喜地盯着院门方向。
谢定楠顿时打了个哆嗦,他回头看去。
门前路上,果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出门查看电路的徐冲,终于回来了。
“什、什么大师兄,我告诉你,今天有五虎山的各位高手在,谁来都没用!”谢顶男大声嚷嚷,给自己壮胆。
在谢顶男的招呼下,六名黑衣大汉向院门前围去,组成一堵黑色的高墙,压住徐冲的身影。
土土紧张地向门口探看,虽然很高兴这次出门修电线的徐冲没有等到五年后才回来,但是他真的能应付得了五虎山的专业武术运动员吗?而且不是一个,是六个!个个都比徐冲高壮。
一名黑衣大汉猛地往前一冲,土土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他倒退两步,摔在地上。其他五人见状,一拥而上,拳脚撞击的声音传来,一连串的“嘭嘭”闷响,土土看不到什么情况,急得直想跳起来。
“老大,小心!”
“大师兄,加油!”
宋明理和商乐羊看得投入,两人都站到报名桌上,土土听见他们声音明快,估计是徐冲稳占上风。
“妈呀”“诶哟”两声痛叫,两名黑衣大汉跌坐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转眼间队伍折损一半,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冒进。
眼见着局势要逆转,谢定楠慌了,他忽然回身,向报名桌走来。
“谢定楠,你想干什么!”宋明理叫道。
谢定楠抓住桌沿,不怀好意地笑,突然猛地摇晃起来!
宋明理和商乐羊站不住,连连惊叫。院门前的打斗局势也发生变化,两名黑衣大汉节节胜利,将徐冲逼出院门。
土土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好你个谢定楠,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报名桌所在的位置,正处于土土的意识领地中心。
只听“啪”的一声,桌子定在了地上。
摇得正嗨的谢定楠愣了一下,矮下|身子,两手抓着下面的三轮车,试图摇晃。
三轮车纹丝不动,好像被焊在了地上。
宋明理和商乐羊趁机溜下来。
谢定楠急了,用上全身重量,往桌上撞去。
“夸嚓”一声,谢定楠连人带桌在地下,手里举着断裂的桌板,两条腿架在三轮车上,四脚朝天,整个人都摔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商乐羊指着谢定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明理也忍俊不禁,看到谢定楠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简直大快人心。
他们都知道是谁做的,可是谢定楠不知道,谢定楠懵了一会儿,爬起来左右张望,伸手在三轮车下面捞了捞空气,脸上显出恐惧之色。
“姜、姜春来,是你吗?我、我也是替人办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找上我啊!”谢定楠嘴里念念叨叨。
这时,黑衣大汉回来了,他们将谢定楠扶起来,谢定楠心慌慌地问:“那个大师兄呢?”
“跑了。”
“什么!”谢定楠不敢相信,向门前望去,果然,门口空无一人。
他顿时松了口气,态度又硬气起来,恶狠狠地说:“算他识相,和我作对,没有好下场!兄弟们,给我搬,把这里的破烂全都搬走,扔到山下面去!”
谢定楠说着,狠狠踹了一脚三轮车。
宋明理和商乐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什么,大师兄竟然真的走了?他们望向空荡荡的门口,事实说明一切。
土土也惊呆了,这熟悉的情景,如同昨日重现。
“不会吧,大师兄……不会抛下我们的。”商乐羊沮丧道。
宋明理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两人周围,五虎山和村委会的人正在一通乱砸,徐冲留在操场上的帐篷、地灯、工具箱全都被他们一股脑地破坏,扔在三轮车上,准备一起推到山下。
很快,操场上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纸片和踩得乱七八糟的脚印。
本来进行得热火朝天的招生,就这样被破坏了,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鲜嫩可爱的小弟子从嘴边溜走,土土简直要化身狂躁黑风沙,一下把这群混蛋全都吞掉。
可是,她太弱了。
她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块地!
她只能看着他们在她的学校踩来踩去!
她能召集来的人只有三个,宋明理和商乐羊都很好,但他们挡不住暴|力袭|击,唯一一个有武力值的还是黑名单用户,土土只能相信他,徐冲。
而这份相信,被再一次证明,是错误的。
谁想在同一个坑里跌两次呢?如果有别条路可走,谁想在明知有坑的路上走呢?
“你手里拿的什么?”一个办事员走过来。
“没、没什么。”商乐羊护住怀里的报名表,向一边躲去。
两名黑衣大汉堵上来。
宋明理叹息一声:“小十七,给他们吧。”
商乐羊看了看报名表,又看了看高大的黑衣男人,慢慢地把手松开。
这时候,一阵狗叫声响起。
村子里有狗一点都不奇怪,但这是山顶,没人养狗,怎么会有狗叫。
而且还吠得越来越厉害,夹杂着“呜呜”的低声咆哮,一路从山道上传来。
众人停下手中动作,不约而同往院门口看去,只见徐冲手里拉着一大把牵引绳,数条面相凶恶的黑背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呲着牙,冲院中狂吠不止。
“娘诶。”刘主任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这是干什么!”谢定楠吓得连连后退。
徐冲弯下腰,对着狗子们说了一句什么,将手中的绳索一松——
狗子们如离弦的箭般蹿了出去!
“嗷!嗷呜!!”
“妈呀!要死人啦!”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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