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之后真正的忙碌才开始。作为伴郎, 他们要帮新郎处理很多事情,比如接待宾客一类的。
偏偏简东的很多客人沈景远都不怎么认识,总之看见奶奶就叫阿姨, 看见阿姨就叫姐姐, 沈景远长得又好,仪式还没开始大家就都认得这个伴郎了。
晏轻南他们那群人来的时候沈景远刚好在里面忙,是闻颜带他们进去的。
到了餐厅闻颜看着他们坐下,特意单独给晏轻南指了一下:“沈师弟在那边。”
晏轻南点头说好, 看到沈景远忙着,也没上去打扰他,就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到了, 沈景远没看手机也就没回。
他想起晏轻南他们的时候自己已经坐下来休息了, 马上仪式要开始,又要到台上站一段时间,他趁着最后一点空当下去坐了会儿。
闻颜走过来,问他:“你没去找晏轻南吗?”
沈景远愣了下,说:“我忘了。”
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找到晏轻南的时候他在阿易他们聊天。晏轻南是背对着沈景远走过来的方向坐的,面对这边的慢慢先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
但沈景远马上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慢慢就眨了眨眼睛。
脚下铺了很厚的地毯, 走路基本没什么声音, 加上晏轻南还在说话, 他真没发现有人过来了。
沈景远一抬手把他眼睛捂了, 也不出声。
晏轻南倒是笑了,抓着沈景远的手捏了捏, 用重庆话问他:“你在干啥子哦?”
猜不到是沈景远才不正常, 沈景远马上就放弃了, 低头看着他,问:“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看你忙。”晏轻南还挺享受地闭着眼。
“我给你遮一下光,我把手拿开了。”沈景远提醒了一句才放手。
过了两三秒晏轻南才睁开眼,看到沈景远一身西装,拍了下他后腰,“帅。”
“帅啊?”沈景远在他座位旁边站着,“帅我早上给你发照片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表扬一句?”
“哦,懂了,”晏轻南立刻领悟,“当时我就是被帅得说不出话。”
“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说。”沈景远摇摇头。
晏轻南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他,沈景远也不客气,反正他就坐一会儿就要走。
小姿还挺好奇他们早上去接新娘的事情,沈景远就和她聊了几句。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晏轻南的手一直搭在沈景远肩膀上,怕西装皱了也没好给他捏一下。
看时间差不多了,沈景远站起来说要走了,晏轻南拦了一下,把自己杯子递给他,说:“喝一口再走。”
他一提沈景远就觉得渴了,用晏轻南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说:“我走了。”
晏轻南点了下头。
婚礼仪式还是感人,尤其沈景远作为简东的朋友。
中间简东发言的时候说着说着还哭了,他讲了一点自己和贺梓相遇相爱的经历,是在他刚来重庆,所有事情都刚刚起步,很不容易的那个阶段,贺梓出现了,并且选择相信他。
沈景远听着听着就去找台下晏轻南的身影。
他自己站在舞台侧方,基本上是被挡着的,找人的时候别人要是不盯着看也发现不了。
晏轻南就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微微仰着头看得很认真。
他想本来晏轻南也会和他的爱人有一个婚礼,他想自己把从寺庙里求过来的符送给晏轻南的时候还和他说祝你和你的爱人白头偕老。
他怕这个人是自己,也怕这个人不是自己。
最后新娘要抛捧花,男生都走下舞台,沈景远下去之前和简东抱了一下,顺手把一张纸递给他。
简东抱着他拍了好几下他的后背,只说:“兄弟……”
沈景远走下台时捧花正好被扔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沈景远视线也跟着花,那花一偏,竟然砸到坐在旁边的晏轻南身上去了。
全场都笑了,晏轻南也被砸懵,因为他是背对着舞台坐的,仪式结束之后他就没看了,谁知道天降一束花。
晏轻南只好拿着花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简东赶紧上去凑这个热闹,把司仪话筒都拿了,拉着晏轻南上来问他感想。
“有什么感想啊?谢谢新娘把花扔给我,喜从天降了。”晏轻南笑。
其他人闹得厉害,都问这个帅哥有没有对象啊。
晏轻南说暂时没有,说完又去看台下的沈景远。
沈景远被他这眼神吓着了,不是吧哥啊……
晏轻南一勾唇,还真就拿着花跳下去。
所有人纷纷站起来看,场面一时热闹得不行。
晏轻南其实没做什么很过的事,他就是把花递给沈景远了,沈景远不敢接,晏轻南温温柔柔地笑着,手抬了半天也不恼。
“接啊!”周围的人都在喊。
“这句话之前你和我说过,今天我也和你说一次,”晏轻南牵着他的手来拿花,“祝你和你的爱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别人可能没看见,但简东是看清楚了的。
沈景远接走那束花的时候眼眶都涩得红起来。
婚宴正式开始。
大头就是中午,不仅要招呼客人吃饭,还要陪着喝酒。
沈景远不能喝,但也一路跟着走过去。走到晏轻南那桌时基本已经接近尾声了,沈景远站在晏轻南座位旁边听简东讲祝酒词,感觉衣摆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晏轻南夹了一个肉丸,还端碗接着,问他:“饿了没?”
饿是真饿了,早上那么早过来就吃了一顿早餐,一直到现在开餐这么久他们都还在忙,要等到一轮酒敬完才吃得上饭。
但沈景远也很犹豫,虽然他们偷偷摸摸的,但还是有人能看到。
晏轻南拿手肘碰了他一下,说:“没关系的。”
沈景远就信了,快速俯下身把肉丸子咬进嘴里。
晏轻南碗一放,又拿着杯子站起来和简东碰酒。
“新婚快乐。”晏轻南喝了一杯,又问:“需要我去帮你们挡酒吗?”
简东摆摆手,拍了拍身边两个兄弟的肩,说:“不用,我这儿叫人了,你放心,我哥喝不着的,你就好好吃饭吧。”
简东这么说晏轻南就真没管了,他们走的时候他又扒着沈景远肩膀和他说:“等会儿联系。”
终于轮到这群忙了一中午的人吃饭,沈景远就给晏轻南发了句吃饭了,便坐下来狼吞虎咽的。
还吃着呢,他身旁突然坐下来一个人,叫了声:“景远。”
沈景远一偏头看到是何谨。
“何医生,”沈景远有些抱歉地说,“今天太忙了,都没好好招呼你。”
“不用招呼我,”何谨摇摇头,“还要麻烦你和晏老板说声谢谢。”
“什么事儿?”沈景远问。
晏轻南去帮何谨忙了?什么时候?
然而何谨以为他是知道的,便说:“之前客户上来闹,本来还以为会出事,简东这边要结婚了也拖不起,后来晏老板过来解决了,这事儿算我和我朋友欠他人情。”
周围很热闹,人和人说话还得凑近了才听得清楚。沈景远下意识看了眼还在别桌敬酒的简东,诚实地说:“我会和他说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何谨听了有些惊讶,但又马上反应过来,啧了一声:“对不起啊,我不该说漏嘴。”
“没事的。”沈景远也有点回过神来了,彩排那天,晏轻南的确是出去帮简东的忙。
“是和我有关系吧?”沈景远看着何谨,“不然没道理他们都瞒着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谨叹了口气。
“我认识简东,是因为我的朋友是简东客户,其实我也是才知道的,我朋友是简东从他同事手上撬来的客户,”何谨又重新说了一次,“你明白吗?他是因为知道我朋友认识我,所以宁愿得罪公司和同事,也要把我朋友撬过来。”
沈景远当然明白,他和简东行业差不多,行业内潜规则也差不多。这种事儿是大忌,尽管有的是人暗地里做,但如果被发现,就将不再获得信任。
一时间沈景远不知说什么好,就在沉默这会儿,简东看到何谨,就过来了。
何谨笑着站起来和他握手,走的时候拍了拍沈景远的肩膀,沈景远对他点点头。
简东这时才坐下来吃饭,沈景远让他慢点儿,把菜都转到这边来。
吃完之后下午还有一些外景的拍摄,要去一下酒店准备好的草坪,简东说:“下午你就去拍个一两张,我给你在楼上酒店开了个房,上去睡会儿。”
“不行。”沈景远摇摇头。伴郎都不见了这算什么。
“没事儿,我结婚我说了还不算吗?今天太忙了,我没想到这么累,我都遭不住。你看看从早上到现在站多久了你都,为了你身体着想啊,别倔。”简东一边吃东西一边说。
“说什么呢?”晏轻南在沈景远旁边另一个空位上坐下来。
“南哥,”简东看他一眼,“我刚说让他下午上去睡会儿。”
“好吧好吧,”沈景远真是扛不住了,“听你的。”
从酒店往外走出去,沈景远跟在晏轻南身边,一直没说话。
快到的时候晏轻南和他说:“你外套脱了给我吧,我在旁边坐着等你。”
“好。”沈景远把外套摘了拿给他。
这会儿还没开始,工作人员在忙着布景,晏轻南又把衣服给他披回去,拉了拉。
“先别脱吧,冷。”
站了一会儿,沈景远才偏了点头,说:“南哥……你知道之前简东的事,是不是?”
晏轻南望着不远处正在忙着的简东,嗯了一声。
“别怪他。”晏轻南转过头和沈景远对视。
沈景远捂了下脸,说:“怎么可能……”
晏轻南把他肩膀一揽朝自己怀里搂,手掌还搓了搓他的头发,就这么压着抱了一会儿。
“你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让自己身体好一点,别的都不要想了,我们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别想这些,”晏轻南抱着他劝,“你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简东,你给你最好的兄弟做这些,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再说简东是成年人了,他做事情也会有自己的考量,他能处理好。要是简东一个人不行,不是还有我吗?”
沈景远安安静静趴他肩膀上听,听完就点了下头。
那边叫开始拍摄了两人才分开,沈景远把衣服脱下来递给晏轻南,走之前说:“等会儿你和我一起上去睡吧。”
“好,”晏轻南点头,“反正阿易他们已经走了,他们还要回去守店子。”
沈景远跟着他们一起拍摄的时候晏轻南就在旁边角落里坐着,还能挡风。
这两人是相互看,晏轻南坐着无聊当然看他,沈景远拍着照片偶尔也不看镜头,要去找晏轻南的身影。
他看的次数太多简东也发现了,干脆就把晏轻南一起拉过来。
晏轻南被他拖着还摆手说不用不用,沈景远就站在原地笑着看他,也不上来帮个忙的。
最后晏轻南和他们一起拍了一张大合照,还有一张和沈景远单独的。
这张照片为了两人看着协调一点,沈景远把外套穿上了,不过拉链没拉,还是能看得见里面的西装。
要这么正式地拍照,他们其实都没经历过。平常什么事儿都不怕,反而是对着摄像头怵了,用一句方言来说就是手脚都找不到放哪儿。
还是摄影师指导着,说:“那个高一点的帅哥手搭上去吧。”
晏轻南便抬手架在沈景远肩膀上,这会儿沈景远正好笑着去看他,两人对视的时候照了一张照片。
摄影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们一下来简东便把房卡拿给沈景远,说:“你上去休息吧,包我也让人给你带上去了。”
“谢了。”沈景远拿了房卡就叫着晏轻南一起走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景远总算觉得清静了,累得直接靠在电梯壁上闭了眼,嘴里念着:“中午还没吃药,等会儿进房间先烧水吃药。”
晏轻南说了句好。
进房间之后晏轻南让沈景远先去睡,等会儿水烧好再叫他。
沈景远是真的扛不住了,没什么精神地答应一身,就把衣服脱下来扔在沙发上,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解领带。
水倒是烧不了多久,但开水很烫。晏轻南拿了两只杯子坐在沙发上,先烫了一遍,再来来回回倒水,好让水冷得快一点。
感觉杯壁差不多凉了,他倒了一口在空杯子里自己尝。
温度刚刚好,晏轻南才端着水,顺手把沈景远包也拎进房间。
沈景远靠着床边睡得很熟,他开门进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算是这样也得叫醒吃药,晏轻南把水杯和包放下,抬手摸了摸沈景远的脸,轻轻叫:“水好了。”
沈景远眉头皱了下睁开眼,迷糊了一阵,眼神还挺凶的。
过了一会儿才自己醒了,坐起来说:“谢谢。”
“药放哪儿的?”晏轻南问。
沈景远伸出手说:“包里。”
晏轻南便把包递给他,沈景远拉开拉链,把两盒药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晏轻南第一次见到他吃药。
两只都是有很多个小格子的盒子,每个格子还都是磨砂的,能隐约看见里面的药。格子的盖子上用小标签贴了吃法,沈景远一边开盖子一边说:“本来只有一个盒子,后来何谨给我换了一些药。”
晏轻南只是很低沉地“嗯”了一声。
沈景远倒出一把在掌心里,药的外衣五颜六色。
他一次还吞不完,要分成两次吃下去。
吃完之后又把盒子放回去,沈景远笑了一声,问晏轻南:“干嘛呢?”
晏轻南很沮丧地坐在床边,说:“心疼。”
“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看着我吃药。”沈景远见不得他这副很受挫的样子,勾了把他的下蓝男不分巴,“行了,困了,我想睡觉。”
“你睡吧。”晏轻南给他拉被子。
“你不困吗?”沈景远拍了拍身边的另一个枕头,“上来吧,我定个闹钟等会儿一起下去。”
晏轻南给他盖好了被子才说好,脱了衣服躺上去。
他还穿着外裤,但沈景远怕把裤子弄皱了就没有穿。这是一张单人床,被子没有那么宽,两人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起。
沈景远的脚碰到他裤子,还闭着眼问:“穿这么多你睡觉不难受吗?”
“难受,”晏轻南声音还挺哑的,“要是我不难受了难受的估计就是你。”
沈景远没理他,头朝低了一点,脸挨着柔软的被子,迷迷糊糊叫了声:“南哥……”
“怎么了?”
晏轻南问了一句,沈景远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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