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场游戏毫无预兆就结束了一般,陈尽宕机在原地,什么动作都无法做出。
唯独她的思维还留存在脑海里,尚可以看着白芒的一举一动。
白芒将陈尽的腰肢揽住,死死地扣紧在怀中。
他像是濒临死亡却突然得救的人,得以喘息的那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可陈尽没由来觉得有几分怪异。
与其说是害怕,她看着白芒亮如星辰的眼眸,倒不如所更像是在为某事而兴奋着。
“陈尽,陈尽。”
“你会爱我的,陈尽。”
“你会爱我的。”
白芒覆在陈尽的耳畔,低低呢喃着这几句话,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好几遍。
他一边同陈尽五指相扣着,一边抬手轻轻触碰着陈尽冰凉的脸颊,眸色温柔。
陈尽感受着那细腻的指腹从她的眉滑到她的唇,一刻不停,动作细致又小心。
她的眼中被白芒精致美丽的脸庞占满,一分一毫也看不见别的。
“你救了我。”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即便得不到陈尽的回应,白芒也像是个没事人般,继续和陈尽温声细语地说着话。
他的额头抵在陈尽的额头上,两只眼眸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新月。
白芒的眼尾还微微红着,只是流露出来的意味再也于以往不同了。
他垂首含住了陈尽的唇。
“陈尽,陈尽。”
他的喉中溢出低哑的呼唤,热气洒落在湿软的唇上。
白芒轻如蝶翼的眉睫翩然颤动,眸中坦然流露出的浓郁之色几乎要藏匿不住。
修长的五指深陷于轻薄的衣衫之中,沉溺其中的白芒手落于陈尽领口处,指尖摁压在纽扣上,意欲明晰。
因受控而无法给出任何反馈的陈尽已经呆滞在躯壳里,无语凝噎。
强烈的违背感令她恨不得当场失去意识,这样就不用忍受白芒突然变味的折磨。
胸前的衣襟纽扣被一粒粒轻轻解开,微凉的指腹几乎要触碰到她温热的锁骨。
白芒感受着对方剧烈起伏的心跳声,淡淡掩去一丝晦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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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这样是不对的,快住...”
躺在宿舍板床上的陈尽骤然惊醒,双眼直愣愣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陈尽双手往后撑,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意识还在混沌当中,一时半会有些回不过来神。
“尽儿你怎么了?”
“是做噩梦了吗?一直听到你念念有词的。”
熬夜打游戏的舍友至今未入睡,她正兴奋得在游戏里厮杀着,突然冷不丁地看见陈尽坐了起来,吓了一跳。
激烈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之后,陈尽清明的理智也基本回拢。
她看向被手机屏幕光照得脸色发青的舍友,淡淡摇了摇头。
“没事,现在几点了?”
舍友抽空瞄了眼时间道:“四点半。”
陈尽眼角一抽,瞥着舍友无奈道:“这个点还不睡,你怕不是要成仙。”
“嘿嘿。”
两个小时后,天色渐亮。
翻来覆去无法再入眠的陈尽刷了会儿手机,始终没想明白这场梦的意义在哪里。
即便她现在对着白芒也没了多少好脸色,但也不至于到要他遭受校园暴力甚至跳楼自杀这一切可怕的事情。
可为什么会做梦?
百度说是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理现象。
为什么会梦到白芒?
百度说这人可能是平常常接触的,或者日思夜想的人。
不,百度在放屁。
陈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前该死的一直浮现着梦醒之前的几个画面。
懦弱胆小的人突然变成了一只不管不顾的妖精,缠着你抱着你,亲吻你抚摸你。
对于梦中的白芒来说可能是在急于寻求某种心理安慰之类,可对于现实中认识着另一个白芒的陈尽来讲,那无疑是在突破她的心理防线,日后还如何能够坦荡地直视白芒的脸。
毕竟梦境是主观的,陈尽觉得这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所以她现在干瞪着眼满脑混乱,内心惆怅不已。
时针直至七点整,一个自从上次被陈尽狠言斥骂过的人,突然打来电话。
白芒的名字随着手机振动不断浮现着,陈尽垂眸看着,最终直至等到手机的光渐渐暗去,也没有接听。
她收回落在床头一侧的目光,起身洗漱准备上课。
拿起桌面上眼镜戴上,陈尽始终没有发觉,近视的她坐直了身子去看有一段距离的手机,居然清晰无误地分辨出了上面的来电显示。
接下来的生活还要继续,距离上次做了那个荒唐的梦境,陈尽已经连着一周没有再做梦了。
进浴室洗去一身热汗,发泄掉一身精力的陈尽身形懒散地爬上床,眯着眼睛打了会儿游戏。
室内空调呼呼吹着,陈尽歪了歪脑袋,明明感觉得到凉意,掌心也未出湿汗,可体内总有一股莫名的躁动无法平息。
她叹了口气,猜测可能是今晚练过头,身体过于疲惫而产生错乱感了。
将游戏界面退出,时间差不多来到夜间十一点半左右。
陈尽躺平合眼,手机置于头脑左侧,调成静音。
不消片刻,她很快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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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尽穿着一身繁冗复杂的华丽服饰,置身于一处富丽堂皇的殿宇之前,她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
她低低瞥见右侧茶几上还摆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便顺势端起轻抿了一口。
动身时头上大片华彩流苏拂过脸侧,痒痒的。
“公主,公主——”
有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兴冲冲地提着裙摆飞奔而来,她气喘吁吁地止步于陈尽跟前,面容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陈尽将茶盏放回,一瞬间就接受到了公主这个称呼,清咳了声,进入角色。
即便脑海内一片空白,但毫无逻辑可言的梦境,应付起来对于陈尽来说那就仿若吃饭喝茶。
“慢些,何事让你这般着急。”
她拢了拢宽大的衣袖,不紧不慢地问道。
小丫头双眼似在冒金光,她搓了搓手,靠近了陈尽低语道:“公主,好消息呀,您喜欢的那位醉春楼里的小倌,被顺利赎下了!”
陈尽茫然,接口问道:“哪位?”
“哎呀,就是那位你曾经夸赞过他国色天香,媚骨天成,该颜色世间罕见的那位!”
“醉春楼的头牌啊!您上个月还千叮咛万嘱咐今日一定要将他给您赎回来当面首!”
直来直往的言语令陈尽的额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下,她端坐在玫瑰椅上面色不变,脑海内却在在来回想着这次的身份到底是号什么样的人物。
身为一朝公主却豢养面首,且听这小丫头习以为常的神态,陈尽的后院怕是已经养了不少了。
“公主您且等等,那小倌应该已经在被侍卫们护送来的路上了。”
小丫头垫着脚尖翘首望着,丝毫没有察觉到陈尽身上的异样。
勉强消化了这个消息的陈尽,端起渐凉的茶水又抿了一口,静观其变。
方才听小丫头形容那小倌的相貌,陈尽不由得想起了白芒。
这次的梦境给予她的感觉同一周之前的梦境如出一辙,也不知白芒是否会再度出现。
正当陈尽思索之时,前侧忽然传来一阵躁动,几人轻盈的脚步声错乱而至。
“公主,岑公子已带到。”
有个穿着一袭黑色劲装的男子上前来半跪禀报,陈尽没有去注意他,反而将视线都落在后面出现的人。
所谓的岑公子迈着细碎的步伐,穿着一袭青绿色的雅致长衫,慢慢踏入了那前厅。
陈尽由下而上地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于他那被反绑着的手上顿了一下,而后才直直地望向他的面庞。
竟是模糊的。
陈尽微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不免又有些心生疑问。
既然白芒不在,那她做的这些梦真真正正只是随机而来,没有个其中规律,更麻烦了些。
“贱民参见公主,公主万福。”
有些许阴柔的男声缓缓响起,他虽姿态做得低,却显得不卑不亢,脖颈伸得颇直。
陈尽对尊卑这一套不甚熟悉,对显然不是白芒的小倌也没有什么兴趣。
她懒懒散散地嗯了声,而后扫视起跟随在小倌身后而来的几个侍卫,居然皆为英姿飒爽的女子。
再度纵观全场,除却方才领头禀告的与被带来的岑公子是男子,其余都为女性。
陈尽垂眸暗道,这怕不是入了个以女为尊的梦境。
“你缘何被绑着手。”
这前厅身份最为尊贵的人便是陈尽,此时若是陈尽没了声,前厅便要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她暗叹了口气,眼下随口寻了个问题。
那岑公子却是突然不做声了,他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委屈地偏过头去,略显哀愁。
陈尽对于这种问话问不出几句话,要个回答还吞吞吐吐作势一般的人实在不待见,她眉心一蹙,有些不耐烦。
有人见她面上渐渐褪去笑意,顿时嘭地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颅请罪。
“请公主责罚,是卑职将岑公子绑住的。”
清冽的男声二度响起,陈尽终于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她眯着眼睛看他,细品之下竟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
“你抬起头来。”
陈尽盯紧了这个特别的男侍卫,心下逐渐缩紧。
得令的男侍卫闻言缓缓抬首,却仍低垂着视线。
但那张脸,正是白芒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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