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鹤野深呼吸一口,起身去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总算把那奇怪的躁/动压了下去,易鹤野回到屏幕前,刚好收到了简云闲发来的消息:
“去哪儿了?你就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在这儿?”
易鹤野没有理他,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刘海。
眼前,陈思科还没有挂断连线,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简云闲又抽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亲爱的,还有什么需要我问他的吗?”
易鹤野:“问问死亡之前。”
简云闲点头,问陈思科:“在范同学出事之前,你们是一起玩的这款《life》吗?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陈思科摇摇头:“那天我作业还没写完,她就一个人先去玩了,我不知道她具体玩的内容,只是跟我说,她刷到了隐藏关卡。”
简云闲和易鹤野几乎同时道:“隐藏关卡?”
“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很具体,只跟说玩出来一个从没遇到过的关卡。”陈思科说,“我们平时在论坛上回看很多游戏攻略,她没见过没听过的关卡,我真的不知道长什么样。”
简云闲:“有记录吗?”
“没有……和她的脑机芯片一起烧毁了,那一场游戏整个记录全是空缺。”陈思科一边说,一边疑虑道,“这些我都跟那裴警官说过了,他没告诉你吗?”
简云闲面不改色心不跳:“是这样的,老裴呢,他一直把我视为工作上的对手……”
陈思科秒悟:“啊,我懂、我懂。”
易鹤野脑子有些混乱,一时半会理不出头绪,便道:
“你让他剩下的游戏存档都发过来,我自己慢慢看。”
简云闲:“能把你们的游戏存档拷贝一份给我吗?”
这本不算是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但陈思科却骤地紧张起来:“真的、真的需要吗?”
这反应让易鹤野警觉起来,他又想起这孩子刚见到他们时,死活不承认他们在玩游戏,就更加起了疑心。
这时,简云闲也发来信息:“真的需要吗?长官^-^”
易鹤野冷漠果断:“要,一秒钟都不许少。”
简云闲便弯着眼,对陈思科道:“刚刚请示了我们领导,他说出于调查需要,必须提供相关视频资料,但我们绝对会对内容进行保密。”
陈思科便涨红了脸,为难地应了下来。
易鹤野对简云闲这样的笑容十分过敏,同时又直觉这人的话术怪怪的,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就这样应了下来。
对面挂了电话,没多久,易鹤野就收到了陈思科打包的文件。
简云闲又重新问了一遍:“长官,真的要看吗?”
易鹤野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确定。”
简云闲:“这可是人家的隐私。”
易鹤野不耐烦了:“看。”
简云闲一边远程输入解压包的密码,一边调侃般问:“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这人说话怎么总是喜欢打谜语?
易鹤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警惕地和他一起看起了游戏存档。
由于完美复刻了玩家的相貌,与其说这是游戏存档,不如说更像是两个人的录像。
简云闲和陈思科的反应实在是太过诡异,以至于易鹤野的整个观看过程,都保持了高度警惕。
易鹤野的动态视力极佳,八倍速播放依然不会错过一些细节。
他快速翻看完了两人新手期的二十余场游戏,自己也摸清游戏大致玩法了,却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值得他们遮遮掩掩的端倪。
易鹤野非常疑惑,喝了一口牛奶,又接着切入了下一个片段。
依旧是熟悉的开场,易鹤野看着他们肩并肩出现在一个海滩上——
在易鹤野的印象中,海滩场景在前二十六场中,共出现了三次,以精美的场景建模在论坛走红。
两个孩子三下五除二拿下了第一关。
此时,海滩尽头打开了通往下一关的门,四周的npc都按惯例消失。
整个画面上,只剩下粼粼的波光、飞翔的海鸥、艳丽的斜阳、金色的沙滩,和两个尚未来得及走进下一关的玩家。
易鹤野打了个呵欠,迫不及待快进想让他们继续下一关,没想到范梦清突然指着海面,对陈思科说了些什么。
接着,这对年轻的小情侣,居然悄悄勾了勾手指,并排坐到了沙滩上。
遇到意外情况,易鹤野下意识取消了八倍速。
此时,他便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肩并肩、排排坐,变为互相拥抱亲吻,接着范梦清又红着脸,附在陈思科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画面是易鹤野没能预料到的。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开始热情而笨拙地动作着,画面逐渐朝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去。
易鹤野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背后的“秘密”居然是这个。
强烈的震撼和始终滞后一步的反射弧,让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直到把眼前这场短暂的活chun宫看完,他的脸才瞬间“腾”地红起来,越来越红,像是要滴血了。
他慌乱地把画面暂停,起身,全身通红地在房间里来回打转。
不出他所料,简云闲的调侃立刻到场:“没必要吧,长官,还特意慢下来一帧一帧仔细看,你真的好变态啊……”
易鹤野连烦躁的心情都没有了,快速冲回洗手台,洗了今天第二把冷水脸。
再次回到桌边,一天两回,易鹤野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萎了。
他麻木地继续播放起来——毕竟录像还没看完,他不敢保证自己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线索。
这一次初尝禁果之后,小情侣的行为逐渐大胆起来,他们总是快速地完成游戏任务,然后在各个场景、利用各种场地条件和掉落的游戏道具,玩一些叫人面红耳赤的游戏。
易鹤野终于知道为什么陈思科不敢承认了——很明显,他们早已经不再关注游戏本身,而是把这里当作一个不停切换主题的qing趣套房。
毕竟在这里,他们只是在使用脑机进行“精神”交流,没有直接的生理接触,不仅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还可以享受和恋人亲密互动的快感,只要不被发现,这款游戏就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极乐之地。
这也是为什么,尸检结果显示,范梦清的处nv膜依旧保持完好。
尽管被简云闲颠倒黑白成了个大变态,但事实上易鹤野对这一块的接触,几乎是一张白纸,眼前这样的画面只让他觉得无比的震撼。
大概就是真的见了世面了的感觉。
断断续续靠着快进看完这一沓子簧色录像,易鹤野觉得自己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最关键的是,他似乎除了这些,也没能再发现别的线索了。
他关掉录像,疲劳无力地起身,就听到简云闲感慨了一句:“难怪游戏名叫《life》,真是和现实世界一样精彩啊。”
易鹤野抬起头,这句话似乎给他带来了些许灵感。
他快速记了个笔记,又调阅了其他几位死者的资料——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这款游戏的玩家,但所有人生前的最后一段的游戏记录都是空缺的,无法确定是不是所有人都经历了陈思科口中的“隐藏关卡”。
自始至终,这个案子都藏得很严实——从伪装成心源性猝死,再到毁掉芯片和游戏记录,如果不是途中出现了陈思科这样一位意外的目击证人,几乎不会有人把目标怀疑到游戏上来。
正在易鹤野揣摩之时,简云闲又读心一般开了口:“这个案子的真凶看起来真的很低调。”
仅仅这一句话,就让易鹤野动摇起来——一直以来,他的首要怀疑对象都是sheep,但是以sheep这样高调浮夸的性格,真的会这样“低调行事”吗?
就算这家伙想给自己出一些“谜题”,美名其曰和自己“玩游戏”,那也不应当像眼前这样,几乎要把整个案子抹了去。
带着疑虑,易鹤野再一次打开了关闭的电脑。
高强度看了一个下午的视频,他的眼睛已经爬上血丝了,整个人也尽露疲态。
但他依旧按着发胀的太阳穴,进入了游戏官方论坛寻找灵感——
一间热度飙升的直播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直播间的名字是《官方推出新关卡?熬战四十八小时,争做全网首通!》
易鹤野看到这件标题的一瞬间,眼皮就不安地跳动起来。
果然,他点进去一看,是一个他在这么多录像里,从未见过的崭新的地图。
地图的名字叫“理想乡”。
面前,主播深处的位置,是一个美丽到又些失真的花园里,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漂亮精致的奇花异草。
易鹤野忽然觉得眼熟——这里的风格,很像简云闲居住的地方。
一个美丽到有些失真的地方。
大约是这一天观看小电影的次数过于密集,易鹤野看到这款游戏,脑海里就自动代入了不可描述的画面。
更糟糕的是,也许是相近的环境作祟,他居然下意识地联想到了监控器里的简云闲。
他想到了那粒没解开的扣子,想到他酥麻的声音在耳边,细细数着让他战栗的痛感。
他坐在桌面前愣神了好半天,直到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事、什么人时,整个人从发尖儿到脚趾,瞬间都红了个透。
完了,易鹤野,他惊恐地骂自己——你真要成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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