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和萧晗◎
萧天泓的葬礼办的很盛大,辛齐有意让人在民间宣扬萧天泓是以身殉国,并没有提及是替萧晗顶罪自刎而死,可总有小道消息在外流传,特别是前几日萧晗当街拦下俪国使臣的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故此,下葬时,沿路看热闹的百姓对于萧天泓的死因,持怀疑态度的人占据了大多数。
“萧将军一生为国为名,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唉,若不是他,咱们百姓哪里过得上好日子啊。”有人感慨。
“都怪这萧晗,我看她,心思狠毒,自己下毒害死俪国皇子不说,居然还让自己父亲替她顶罪,整个一白眼狼。”有人已经骂上了。
“真是为萧将军不平啊,居然被自己养到大的女儿害死了。”
这话引来了不少附和。
顿时,便有不少士兵冲上前去拦住了那些围观的百姓,制止他们继续吵嚷。
然而,那些不堪的辱骂还是传到了送葬的萧聆等人耳边,萧聆忍着一口气小心地觑着萧晗的面色,在发现对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好似并没有听见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萧晗并不是没有听见,只是她觉得,他们说的对,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是她应该受着的。
待丧礼结束,过完头七,萧家逐渐安稳下来,只是……所有人都发现,那个爱笑的大小姐笑容似乎变少了,也不爱出门了。
在萧聆的有意嘱咐下,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了楚淮离开的事实,谁都不敢在萧晗面前提姑爷二字,反倒是楚家大公子楚昭经常带些小玩意来看萧晗。
期间,萧晗问起过他去北境一事,楚昭说自己父亲走了,陛下不忍他和母亲再去北境受苦,驳了他的提议,如今,平南王府虽没了,但楚家还是在的。
听见他的话,萧晗愣了一下,抬首看向家门口挂着的牌匾,忽而释然一笑,“父亲走了,但是我们萧家……也还在。”
她嘴角勾起,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楚昭看的有些呆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谁知,嘴巴刚张开,却忍不住喷出了个哈欠。
再之后,呼吸开始急促。
原是一辆马车经过,风扬起了街边的尘土,拂到了他面前。
好在,这反应并没有持续太久。
“你怎么了?”萧晗蹙眉问了一句。
“没事,老毛病了。”
“怎么回事?”
她递上了自己的锦帕,这段期间,楚昭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萧晗心中自是感激,不由多关心了一下。
楚昭接过萧晗手中的锦帕,略有深意地看着萧晗,缓缓开口:“小时候,在火场救人的时候,不小心被毒烟伤了肺……”
他小心地觑着萧晗的表情,却只听她叹了口气:“既如此,那便更该好生照顾着自己才是。”
楚昭有些失落,转瞬又收拾好了心情,谢了萧晗的关心。
“不用谢我,倒是我应该谢你才对,这段日子,麻烦你了。”
“没什么的……”楚昭话还没说完,又听萧晗又说了一句,“只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楚昭不由抓紧了手中的帕子,犹豫着要不要将小时候的事情说出。
“是因为楚淮么?”萧晗又问。
笑意凝固在脸上,楚昭抬起头,直视着萧晗的眼睛,低叹了口气:“算是吧……”
“你,还想着他么?”楚昭问。
他不知道萧晗是替楚淮这事儿。只以为楚淮是怕惹祸上身,这才弃萧晗而去,不知所踪。
羽睫轻轻颤了一分,萧晗脑海里回忆起那天晚上在梦里见到的楚淮。
是梦吧……
所以一睁眼,他就又消失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楚昭的问题,只是说出了那天她在天牢对父亲的保证。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父亲的性命抵了他的恩,她再也不欠他了。
萧晗眨巴了下眼睛,眼眶微微湿润,楚昭皱了下眉头,递上了方才萧晗给她的锦帕。
然而,萧晗并没有接。
“外面风太大,方才被沙子迷了眼睛,我就先进去,不送你了。”
她提着裙角转身跑进府里,声音含着几分歉意。
楚昭的目光也从萧晗的背影转到了手上的锦帕,到底没忍住,叹出了一口长气。
“能守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呢喃出声。
却不知,在方才路过萧府扬起一阵尘土的马车内,看见这一幕的楚淮捏碎了手中的玉扳指。
……
转眼立夏,萧家也终于从萧天泓的死亡当中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只因为——萧聆怀孕了。
新生命的来临总是让人心生希望,萧瑞将耳朵贴在萧聆的腹部,好奇地问为什么听不到妹妹的声音,引得萧聆和萧晗一阵发笑。
“姑姑的乖瑞儿,妹妹还没长大呢,现在是听不到声音的。”
没错,自打知道萧聆怀孕后,萧晗和萧瑞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萧聆肚子里坏的一定是个漂亮妹妹。
萧聆对此,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而对于憨傻的萧丹来说,只要是萧家的孩子,生什么东西都行。
这倒是引得萧聆一阵郁闷,直斥萧丹不会说话。
什么叫生什么东西都行啊!
因为有了孩子,萧聆当初想着追杀楚淮的计划也被迫搁浅,但是她又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见着又来看萧晗的楚昭,萧聆偷偷对萧丹说着:“我觉着这楚昭不错,对我们晗儿好。”
“怎么?你想撮合他们啊?但晗儿她不是……还没和离么?”
“和什么离?当初那楚淮可是入赘的我们萧家,再怎么说都应该是休夫!等晗儿和这楚昭看上眼了,写封休书,再名正言顺将这楚昭招进来,多简单啊。”
萧丹想想也是,既然萧聆觉得楚昭好,他自然也不会反对。
至于萧瑞,天天被楚昭用糖葫芦堵嘴,自然说不出一句楚昭的不好来。
萧聆倒也悄悄与萧晗说过这事儿,萧晗也不笨,楚昭的殷勤和用心摆在明面上,也让她很是感动。
只可惜,她给不了楚昭想要的。每次萧聆问起,她都借口转移话题,萧聆以为她忘不了楚淮,差点要将楚昭才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事儿说出来了。
得亏楚昭一直和她说,不想用当初的恩情逼迫萧晗回应自己,萧聆这才忍住没说。
但看这楚昭,却是越看越顺眼了,动不动就给两人制造机会独处。
这不,这日萧丹入宫觐见陛下,萧聆便让楚昭去取她特意留在药铺的安胎药送到萧府来。待楚昭进了萧府,萧聆取过药后直接将其带到了晗院,随后便借口有事带着萧瑞离开,嘱咐萧晗好生招待楚昭。
不得不说,萧聆的撮合还是很有效果的,萧晗如今和楚昭倒是成了无法不谈的好朋友,两人的默契也增长了不少。
知道楚昭来,萧晗特意让下人取了碧螺春,亲自泡茶。而楚昭则拿出了一包银霜蜜饯,两人就着清茶,坐在花园,认真地品尝着楚昭带来的蜜饯。
“自从这天香楼换了老板,倒也奇怪,这蜜饯做的竟很符合我的口味。”萧晗说。
往常的蜜饯通常都会带着些果子的酸,入口酸甜,清香回甘。
可萧晗喜甜,吃不得一点酸,偏生又喜欢那些杏子,李子天生带着酸味的果子,整个皇都没有店家能做出符合她口味的蜜饯,之前萧天泓在的时候,她无意中嘟囔了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蜜饯了。
倒是之前楚昭给萧瑞带了些蜜饯来,萧瑞说了一句太甜了,萧晗尝了一口后却惊喜万分。
之后,楚昭每次过来都会给萧晗带上一些,给她解解馋。
见着萧晗吃的一脸满足,楚昭的心也是一阵满足。
“你喜欢吃就好,之后我再给你带。”
“唔……”萧晗咽了一口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楚昭,“抱歉,我都忘记谢谢你了,谢谢你的蜜饯,还有,给我嫂嫂带的安胎药。”
“没事,顺路的事。”
萧晗抿唇不语,天香楼和药铺相隔了一条街,哪里能顺得了路啊。
“对了,这回云统领家的小孙子云安生辰寿诞,你会去么?”
云家?萧晗想起来了,因着萧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萧晗便不怎么愿意出门参加宴会,陛下也体恤她的心情,立夏的宫宴也允许她不用特意进宫问安。
但是云安的寿宴,云雷前两天还特意过来通知过他们,如今萧天泓走了,除了辛齐,云雷便是他们在皇都最亲的长辈,再加之那云安与萧瑞差不多大,纵是她不愿意出门交际,萧瑞总是需要朋友的。
“去的。”
楚昭欣喜,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应道:“我也会去,那……到时候我来接你可好?”
萧晗本想拒绝,可当她看到楚昭眼里的期盼神色时,还是答应了。
在公开场合和楚昭一起露面,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些日子,每当月上中天,她都会在夜里等着一个人过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
可是,一日又一日,她都没能等到那人到来。
即便是在梦里。
看着一边忍着激动,一边还小心翼翼给她剥板栗的楚昭,萧晗想起了当初在萧天泓灵前,他劝她时说过的一句话:
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家人都很喜欢他,或许……她应该试着给他一个机会吧?
萧晗心想。
……
而此时的百花楼,关珮如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左边是青泽的剑,右边是庄红的刀,后边是白心的“笑里藏刀”,前边则是楚淮含着“威胁”的眼神。
“我……我能不答应么?”
“不能!”青泽举起了手中的剑。
关珮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起身骂道:“楚淮!你不是说让我当临阳侯么?我这还没当上呢!怎么就天天让我干这些,干那些,还要我带你进什么云府寿宴,你不会自己去么!”
楚淮笑笑:“自己去,要避人耳目,麻烦。”
关珮:“……”
“放心,只是扮成你的侍卫而已,又不是扮成你,你急什么?”
“可你……你……长成这样,怎么可能会是个侍卫,人家又不是瞎子。”
关珮承认,话里有几分嫉妒的意思。
这时,白心上前打开了一个盒子,取出了一张人皮面具,对关珮说着:“关于这一点,关公子不用担心。”
说着,便把那张人皮面具挂到了楚淮脸上。
瞧着方才的一张祸国殃民的妖孽脸转瞬变成如今这般平平无奇的模样关珮除了震惊,不由唏嘘了一声。
“那,楚淮你要保证,别给我惹事啊。”
“放心。”
关珮不说话了,默默挺起了胸膛。
真是奇怪,分明换了张脸,但这说话的语气,还是不由得让他感到一阵压力。
他怎么就莫名其妙上了楚淮这条贼船了呢?什么也没捞着不说,竟还成了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一块砖,不答应就要她的命。
早知如此,那日他就不该好奇心作祟溜上这栋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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