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缓缓地吹过费奥多尔的头发,柔软而缱绻的,映照着那双娓娓动人的眼眸,葡萄红色的瞳孔注视着叶怀瑾,宛如注视着一场独自为他而下的雪。
系统在费奥多尔的体内想,就算是费奥多尔长得这么好看,说话声音那么好听,叶怀瑾也肯定会怕的吧?!谁会接受一个在不知不觉中给他放窃听器的人啊?!
叶怀瑾,叶怀瑾好奇的问:“在狐妖的世界里,为什么会有窃听器啊?”
系统茫然: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你是在假装扯开话题吗?
费奥多尔却知道叶怀瑾没有,他向来就是这样的,费奥多尔从来都是捕捉不到他跳脱的心理路程的。
费奥多尔解释说:“那个时候从一个玩家的身上顺到的,在看见你的时候放上去的。”
是怎么顺到的,是见到叶怀瑾的什么时候放上去的,费奥多尔只字不提。
叶怀瑾也不好奇,他点了下头:“噢,那这样确实很好,要不然你也不能找到我。”
然后就又开始沉默了,叶怀瑾想,他跟费奥多尔是鲜少有这样的时候的。
每次都是他在旁边喋喋不休,费奥多尔偶尔附和他,所以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其实还算是融洽。
但是当他一言不发的时候,就会开始变得沉默了,从前叶怀瑾总是会很快速的排除自己的情绪,可是这样的情绪怎么也压抑不住。
费奥多尔跟着叶怀瑾走了一段路,发现叶怀瑾低着头走的有点慢。
他叫叶怀瑾的名字,叶怀瑾没回应他,费奥多尔就停下脚步,等到叶怀瑾走到他的面前。
费奥多尔说:“怀瑾。”
叶怀瑾还是不答。
费奥多尔弯下身,有点强硬的伸手托住了叶怀瑾的下巴,强迫叶怀瑾抬起头来看他。
费奥多尔看见了叶怀瑾通红的双眼,他是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本来就氤氲着一圈粉色,现在就更明显了,明显的好像是下一秒就可以掉下无意义的眼泪一般。
但是对上费奥多尔的眼睛,他又好像是刚刚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一样,有点局促的说:“我……”
费奥多尔说:“我刚刚叫你的时候,你没回答我。“
叶怀瑾说:“……我刚刚在想事情。“
安静了一会儿,费奥多尔说:“是不能够跟我说的事情吗?“
费奥多尔的语气是那么的风轻云淡,风轻云淡到叶怀瑾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他看着费奥多尔,他想,难道费奥多尔是没有听见那个系统的话吗?
费奥多尔说:“我听见了。“
叶怀瑾这才恍然是自己说漏了嘴,他有点懊恼的咬住了嘴唇,恼怒自己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但是话已经出口了,叶怀瑾也知道应该是收不回来了,于是叶怀瑾强迫自己看着费奥多尔,盯着那双葡萄红色的眼眸,心想,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起码要给他一个回答,反正在费奥多尔的身上,遭遇到这件事情,横竖都是死了。
叶怀瑾说:“所以……“
你要怎么宣判我的死刑?
费奥多尔就笑了下,他说:“我不是笨蛋,我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叶怀瑾:“??!“
他刚刚还算是死寂的心情突然间就好像是下了一场瓢盆大雨,浇得叶怀瑾好像是落汤鸡一样,只知道茫然的看着费奥多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模样。
叶怀瑾没忍住:“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费奥多尔说:“在狐妖的山洞里,我推辞说困了倒在你的身上,你亲口对我说。”
想到叶怀瑾说的话,费奥多尔经久不变的双眸都显得温柔了许多:“你说,你喜欢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被费奥多尔念的缱绻异常,就好像是一句真心实意的告白一样。
叶怀瑾:“!!!你那个时候竟然没睡着!”
叶怀瑾终于明白了,人类在社死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有极点的,如果说在副本里他被人说出了心事只感到惶恐跟不解,那么现在叶怀瑾只想要埋个坑趟进去。
费奥多尔说:“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很难入眠的。”
叶怀瑾确实是知道的,跟费奥多尔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叶怀瑾是鲜少的看见费奥多尔睡着的,基本上都是假寐,当叶怀瑾觉得费奥多尔睡着了,伸手去触碰它的时候。
费奥多尔都会睁开它的眼睛,叶怀瑾甚至都不需要费奥多尔解释更多的话,他就开始自己去给费奥多圆谎了。
叶怀瑾说:“……那,那你之前一直都是知道我喜欢你的,你,你为什么不说呢?”
叶怀瑾想,竟然这么久之前他就已经变成了费奥多尔的烦恼吗?
费奥多尔:“因为一直都觉得没有必要啊,你又从来都不是我的烦恼。“
……竟然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叶怀瑾心想,好吧,也许不说出来,费奥多尔也是可以看见他的心理活动的,他在费奥多尔面前总是一副没有好好穿衣服,所以可以被他一眼看穿的样子。
叶怀瑾:“我,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烦恼吗?”
“可是。”叶怀瑾踌躇的说,“我的靠近,对你来说,不会是一场冒犯吗?”
越了解费奥多尔,叶怀瑾就越清楚,费奥多尔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样的人几乎耀眼到叶怀瑾都感觉他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感觉,费奥多尔的交际人群是异能力者,他强大内敛无所不能,长得无懈可击又温柔到格外拥有距离。
他可以信手之间折断一枝花,也可以信手之间杀死一个人。
在别人的口吻之中,费奥多尔是那么的自由,在出任务的时候无拘无束,在盛装出席的时候赢得了所有人爱慕崇尚的目光,在沙漠中快车奔驰,在成千上万的人的拦截中轻松脱身。
那些都是叶怀瑾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事情,那些事情离叶怀瑾那么远那么远。
他不是送费奥多尔上神坛,让费奥多尔变得更好的人。
哪怕叶怀瑾真的不想承认,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跟他在一起的费奥多尔,是被他拉下了神坛的,他失去了在人群后当幕后黑手的神秘感,他失去了独自远行的自由感,他时时刻刻呆在叶怀瑾的身边,叶怀瑾是束缚住他的锁链。
让他再也不能够振翅高飞。
叶怀瑾至今都记得,太宰治在看见他出现在费奥多尔的身边的那个眼神,带着点笑意,又带着点戏虐,好像是隔空在用眼神询问,你还能够回到从前吗?
他是费奥多尔累赘,叶怀瑾想。
什么人会爱一个累赘呢?什么人会接受一个累赘的爱意呢?哪怕至今仍然没有接受,哪怕至今仍然没有诉说,都已经影响他的生活至今了——
想法截然而止。
因为费奥多尔已经低头。
那些在叶怀瑾的脑海中从来都没有上演过的画面,突兀的出现在叶怀瑾的生命中。
夜晚的冷风冷的叶怀瑾都有点涩然,但是落下来的灯光是暖色调的。
路过的行人是匆忙的低着头的,路过的火车是呼啸而过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好像是在这个瞬间暂停下来了。
叶怀瑾眼睁睁的看着费奥多尔吻上了他的唇。
带着点冷的风,费奥多尔的触感确实温热的,叶怀瑾猝不及防的想要逃,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让叶怀瑾无处可逃。
第一次叶怀瑾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切属于费奥多尔的情绪。
那些粗暴的无所遁形的,他甚至在费奥多尔的唇齿中感受到了一种生气的情绪。
否则他们的第一次接吻,费奥多尔怎么会这么用力,就好像是要让他窒息一般。
叶怀瑾不知道别人的接吻是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让他的四肢都变得松软。
他试图拽住费奥多尔的衣袖,让自己获得站立的权利。
但是费奥多尔不允许,他伸手扣住了叶怀瑾的手。
……是那么大的力气。
牢牢的十指相扣。
·
叶怀瑾不知道他们亲了多久。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只知道他到后来大脑都是蒙蒙的。
牵着的手再也没松开过,费奥多尔牵着他的手打车。
路上的司机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他们牵起来的手,但是费奥多尔没有松开。
路上的灯光零零碎碎的路过叶怀瑾的眼眸,叶怀瑾被费奥多尔牵着回了家。
他们的家,在米花町那个不算是大的套房。
费奥多尔拉着他站在门口。
费奥多尔垂下头问他:“你现在好点了吗?“
叶怀瑾说:“……好点了。“
其实是在说谎,叶怀瑾至今也没有从费奥多尔在亲他的冲击中走出来。
费奥多尔说:“那你来开门吧。“
他伸出手,雪白而修长的手上躺着一把钥匙,上面还挂着一个钥匙串,是叶怀瑾选的猫猫。
叶怀瑾突然间就有点清醒过来了,他说:“可以我来开吗?“
费奥多尔就弯下腰来又吻了他的唇。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他说:“为什么不可以?“
“这本来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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