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师尊
少年脸色更加难看, 盯着鱼忘时的手,似乎要在那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鱼忘时原本努力绷着脸,见到这个样子的段怀啼,也忍不住心下发虚, 手指偏离了璧扶圭的身体几分。
罢了罢了, 不碰你的鱼就是了, 用得着用这种眼神凌迟我吗?
鱼忘时移开了手,便去看段怀啼进来时的方向, 但他发现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 根本就是一堵墙, 甚至连门的形状都没有。
他纳闷地问段怀啼:“怎么没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还能出去吗?
鱼忘时在墙上摸索着机关, 同样滑不溜秋的,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没有听到段怀啼回话,以为段怀啼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便回过头看去。
段怀啼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 但还是闷闷的。
原本他一直幽幽地看着鱼忘时朝着墙壁奔去,但鱼忘时一看他,他就抿着唇别开了头。
鱼忘时:闹……闹脾气是吧?
终于不再扮演乖巧听话的二十四孝好徒弟了是吧!
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找。
于是鱼忘时不服输地找了一圈,最后灰溜溜地去到某个正生着闷气的少年一起蹲蘑菇,商量:“要不……还是先出去再说?”
少年总算扭头看了他一眼:“师尊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停了一瞬, 他又别过眼去,“要礼尚往来。”
鱼忘时都快忘了他说的是什么问题, 想了一会儿, 见到段怀啼脸色又开始变幻的时候,他才小声保证了一句:“真的没做什么,你要相信我。”
段怀啼看了璧扶圭一眼:“那他怎么会被师尊施了定身术?”
鱼忘时无奈之下,只好实话实说:“因为他给我用了让我昏睡的熏香,估计还想剜我的眼……”
话没说完,段怀啼眼神已经变得紧张:“那师尊……”
“没有……”鱼忘时猜到他想说什么,便道,“我会那么傻的中计吗?”
段怀啼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瞬,随后他才说了起来。
“我来的时候只看见陆师兄一人守在密室外,而师尊你进去了很久都不见出来,我们都很担心你,可门口的侍从就是不让我们进来,我和陆师兄商量着再过半刻钟还是没动静我们就闯进来,我们就换了个位置等待。
可这时,我面前就出现了一扇门,转眼的功夫,陆师兄却不在身边,所以我就一个人进来找师尊。”
“没听见动静?”
那璧扶圭对着传音小孔喊的那几声根本没有传出去是吗?
鱼忘时看了看段怀啼,少年不像是在说谎。
那就是璧扶圭在说谎。
鱼忘时把刀重新放到璧扶圭的脖子上,沉下脸:“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璧扶圭叹了一口气:“我如今命都在你手里,我敢耍什么花样?”
“那为什么外面听不见你的声音?”
“也许……是传音小孔出现了毛病?”
鱼忘时板着脸:“你以为我会信这种话?”:лf
“那怎么办呢?”璧扶圭笑眯着眼看他。
鱼忘时的脸颊属于秀美那一挂,美得温顺没有攻击性,但却无意识地夺人眼目,他脸畔还有点肉,板起来那点软肉就肉嘟嘟的,就更加让人想逗趣了。
璧扶圭看着那两团软肉慢悠悠地说道:“传音小孔坏了,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又不能命令它立马给我好起来,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
他笃定了鱼忘时不会杀他。
事实上,哪怕被他发现自己差点上当受骗之后,鱼忘时也只是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红痕,跟他脸上的肉一样,心软。
璧扶圭听说过鱼忘时的事迹,虽然整个修真界都流传得很少很少,但璧扶圭毕竟是靠情报发家,还是被他探到了少许。
鱼忘时很少离开万回宗,可偏偏在万回宗内的地位非常的尴尬,只跟他的六师兄宴清禾的关系较好,这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宴清禾把他藏得很好,否则以鱼忘时的美色,百年来在修真界内又怎会籍籍无名。
可惜,宝石是藏不住的。
璧扶圭盯着眼前的宝石,已经在愉快地盘算着宝石到手之后,他该收藏到何处。
然而,宝石被一道幽冷身影遮住。
段怀啼挡住了璧扶圭的视线:“师尊,何必跟他废话,不如把他交给我盘问。”
少年的视线在鱼忘时看不见的方向,阴冷地注视着璧扶圭,这让璧扶圭有种被可怕妖物盯上的错觉。
然后又见他转头,冲鱼忘时用细软嗓音喊了一声「师尊」。
鱼忘时原本有些犹豫,但一想,他在璧扶圭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段怀啼就不一定了,鱼苗面对鱼塘主总是要给几分面子吧。
璧扶圭已经能想到他会在段怀啼那里遭受到的待遇了。
他脸色不再轻松,权衡一番后还是道:“相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告诉鱼长老你。”
因为被段怀啼挡住,鱼忘时看不见璧扶圭的表情,但还是为璧扶圭的话感到意外。
他刚刚被段怀啼轻轻推了一下,所以整个人都后移了两步,段怀啼个子又太高,这会儿想要看到璧扶圭的脸,都得往旁边走几步。
鱼忘时动了动脚,刚从段怀啼身后探出脑袋,就看见璧扶圭对他露出了一个饶有深意的微笑。
这会儿还笑得出来?
鱼忘时心中警惕,可他还来得及有戒备的动作,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原本平稳结实的地板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在掉进去的最后一刻,鱼忘时只能看见段怀啼回过头,神色紧张地想要来拉他。
可没能拉住。
鱼忘时彻底掉了下去。
惊愕与突变同时降临,鱼忘时下意识想要运用起元婴真气强迫冲上去。
然而这个地方的重力非常古怪,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吸住了似的。
鱼忘时发现上不去也就放弃了,尝试着探索起这个新的密闭空间。
璧扶圭不愧是机关行家,密室里也到处都是机关,自己都已经把他定住了,居然还能遭到算计。
鱼忘时想想就觉得恼火,刚刚就该在璧扶圭脖子上多划几刀。
不过……这个空间似乎跟密室长得一模一样?
璧扶圭当时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还能启动密室内的机关?
难道璧扶圭没中他的定身术?
这不可能,他下的定身术他还是有数的,璧扶圭是一定被他定住了的。
不然,他也不可能乖乖地任他划脖子。
那是为什么?
鱼忘时皱起了眉头,又看向脚下,与上面的地板同样,根本看不出来缝隙。
盯着地板观察了一会儿,鱼忘时伸手向地板探去。
“别白费力气了,出路不在那上面。”密室深处传来一道低低的优雅笑声,像是有回声似的,让人辨不清那声音的来源。
然而下一瞬,鱼忘时抬起眼,就发现前方站着的人影正是璧扶圭。
璧扶圭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是脸色犹有笑意:“你的小徒弟太粘人了,我不该放他进来打扰我们的。”
鱼忘时深吸一口气:“我很想问,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玲珑阁和万回宗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故意与我为难?”
璧扶圭摇摇头,颇不赞同他这话。
“这世上,人活着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利而活,所以人拼命赚钱,想要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修士勤勉修炼,想要飞升得道不屈于任何人之下,这都是因利而往,而与立场无关。”
璧扶圭眯了眯眼,语气竟是久违的愉悦:“难得碰到一件我有兴趣的东西,当然要把东西装进我的藏宝阁了。”
鱼忘时又想起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的眼神:“你想要我的眼睛?”
璧扶圭笑容不减:“我现在改变注意了,你全身上下都有我收藏的价值。”
鱼忘时想到了某种恐怖片,凶手就是这种类型的愉悦犯。
他最讨厌恐怖片了!
一想到愉悦犯有可能还想要分尸,鱼忘时颤声抗议:“恋物癖是种病,得治!”
璧扶圭虽然听不懂关键名词,但这不妨碍他愉悦。
“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呃……”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诅咒自己,所以鱼忘时一时连骂都找不到话来骂。
比阴无烛更可怕的变态,只能是愉悦犯。
他宁可面对阴无烛,反正阴无烛也不行,而自己还没有性命之忧。
鱼忘时为自己的倒霉体质忧伤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问了一句:“你把段怀啼怎么样了?”
他不会一个愉悦上头,把鱼塘主也分那啥了吧。
璧扶圭不赞同地摇头:“我不喜欢这种时候,从你口中听到其他的名字。”
完了,拒绝回答,不会真的把鱼塘主怎么样了吧?
等等,璧扶圭动不了,应该还不至于。
可,璧扶圭不去缠着鱼塘主孤男孤男,反而找上他要分了他。
实话实说,鱼塘主要吃醋的吧?
想到段怀啼刚进密室的那一幕,脸色臭得要死。
鱼忘时心中叹息一声。
“怎么又不说话了?”璧扶圭问他。
鱼忘时不想说话,那是浪费口水。
密室内到处都是机关,璧扶圭就是笃定了他杀不了他,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面前。
也许,连被他在脖子上划上一刀,也是故意做出来骗他的。
“我在思考该怎样出去。”
“别想了,你找不到出去的机关。”
“也许,根本没有出去的机关呢?”
“哦?”
鱼忘时抬头看向他,“因为没有机关,所以你才能一动不动地,操控这个密室。”
璧扶圭笑容不减:“想法不错,你果然有趣,不愧是我看中的收藏品,但我如何能操控一个密室?”
“密室不能操控,可是……”鱼忘时语速缓慢地说道,“你却能操控你的蛊。”
璧扶圭面对他的注视,仍是不动声色:“想法也太大胆了,若真是这样,那你们可就一点儿也没有出去的机关了。”
“不,有。”
鱼忘时说着,果然举起手里的小刀。
见到他这个动作,璧扶圭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变了。
鱼忘时知道自己猜对了,快速往手臂上一划,顿时,鲜红的血液洒落在地板上。
血液散发着芬芳香气,勾得蛊虫躁动起来。
香味儿越发浓郁,若是往常,璧扶圭还能作出应对之法,可他此时中了定身术,对幻蛊的安抚能力有限。
他终于沉了脸:“你……”
鱼忘时笑容明媚:“多谢璧阁主告诉我破解之法,他日定会回报!”
说着,趁幻蛊躁动不安之际,鱼忘时提起刀,朝着地板扎下。
原本硬邦邦的地板变得软绵起来,一扎即破。
璧扶圭来不及制止他:“快住手……”
但没用,鱼忘时看到了地板上的湿润,很快他就把地板扎出了一个洞。
幻蛊受创,制造出来的幻境自然破解。
鱼忘时抬眼,就看见了段怀啼,原来他们一直都在一个空间里,只是被幻蛊所惑,看不到对方。
段怀啼发现了他,眼神微微惊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张唇想要提醒什么。
但鱼忘时根本没听清,就被汹涌的湖水淹没了。
他一时忘了,玲珑阁是建在湖上的,他把幻蛊扎破后,竟是直接让湖水灌进了玲珑阁。
这湖水也十分古怪,掉入湖水之中,鱼忘时身上的元婴修为竟起不了作用,导致他只能像个凡人一样在湖水里扑腾。
不只他,连璧扶圭也是。
璧扶圭更惨,他被定住了,连扑腾都扑腾不起来,只能不断地往下掉,看向鱼忘时的眼神幽怨之极。
湖上同样一团乱,湖水倒流进玲珑阁,到处玲珑阁侍从都是救水的声音。
等侍从发现自家阁主落水,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
鱼忘时没空去管璧扶圭的脸色,他不会游泳,只能在湖水里艰难地扑腾,还呛了好几口水。
恍惚间,他看到段怀啼向他这个方向游了过来。
鱼忘时这时候哪顾得上显摆自己的师尊威严。
呜……师尊不会游泳,快救师尊!
他希冀地看向段怀啼,如愿看到段怀啼离他越来越近,但紧接着,他又突然想到。
璧扶圭也在他这个方向。
鱼塘主肯定是要救他的鱼苗。
师尊还是孤家寡人。
溺水真的好难受啊,他不会就这么被淹死了吧?
鱼忘时眨巴着眼委屈地想,直到看到少年离他越来越近,长臂环上了他的腰肢,低头靠近了他的嘴唇。
柔软碰到柔软,湿热迫使他张开双唇。
那一刻,鱼忘时瞪圆了眼。
尽管有氧气摄入,但大脑已经死机了。
作者有话说:
鱼的大脑那么小,怎么转得过来呢!哎,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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