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过程,也是结果。
带着抢人目的而来的恶徒个个手染鲜血,背负无数冤魂,见证死亡是稀疏平常的事,他们或许想过自己未来会死在首领的命令中,但从没想过这一刻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男人话音刚落,来人的心重重一沉。
磅礴汹涌的灵力直袭而来,窒息感传遍全身,牢牢扼住脆弱的喉咙,入侵者眼眶瞪大,被强行抓到半空中,脸一点一点涨红,神情狰狞,胡乱地会挥手。
沈衍书唇角弧度越高,轻打响指,不过一秒,入侵者的眼神失去光彩,软软垂在一边,再无挣扎的迹象。
又一个响指,对方的尸体瞬间化为齑粉,慢慢飘到阳台外。
她的地方还是不要沾染脏东西。
解决完一个,沈衍书慢悠悠看向一个方向,笑容轻佻邪气。
是时候该去找另外几个了,扰人美梦的垃圾需要尽早处理,不知所谓的存在不需要活着。
夜晚的走廊黑漆漆一片,尽头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蛰伏的巨兽,虎视眈眈地等待外来者,随时会将人吞噬殆尽。
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四个入侵者刻意放轻动作,如同游离的影子,走廊的感应灯甚至都没亮起。
从楼下到这里异常顺利,除了他们,其他人都在沉睡,目标的家就在十米开外。
即便如此,为首之人的心中仍有淡淡的不安。
不对劲,很不对劲,有什么被忽略了,像他们这类经历过无数任务的人,和死亡檫肩而过的次数并不少,长久的时间中培养出一种对危险的直觉。
如今直觉在告诉他,有某种糟糕的事即将发生。
谨慎的人应该遵从感觉撤离,但首领对房中人的贪婪达到一种恐怖的地步,固执地认为她属于他,作为被牢牢掌控的下属,他们必须想办法完成任务,否则回去也将得到无法想象的惩罚。
为首之人压下离开的心思,加快动作,打算速战速决。
目标没有任何战斗力,他们可以轻易将人带走。
四人悄无声息前进,距离那扇门越来越近,九米、七米、四米,直到最后一米,脚步停下,汗水涔涔自额头渗出。
死死揪住人心脏的沉默蔓无声蔓延,空气凝滞而粘稠。
黑暗的角落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几乎要与暗色融为一体,俊美儒雅的脸上带着笑,却让人脊背发凉,看他们的目光像是在看道路中央一块挡路的石头。
入侵者心中警铃大作,察觉到异样的危险,第一时间吩咐撤退。
然而,回去的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这片空间被设下了结界。
入侵者这才想起走廊尽头有一间窗户,夜色再暗也不可能丝毫不被发现,从一开始他们就踏上了不归路,对方今晚不打算放过他们。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脚步声随意而漫不经心,不断刺激四人的精神。
但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杠上,中途找机会逃跑。
今晚行动之前,所有人都做了充足的准备,精细的调查,治疗的药物,短时间内能让灵力暴增的秘术,每一个都能增加生存的资本。
前提是能够拿出来。
“你们还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什么都想到了。”沈衍书说着夸赞的话,笑得却更加危险,“刚才捏死了一个虫子,现在还是有些不爽。”
入侵者们动作更加僵硬,顷刻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心不断下沉。
不算狭窄的走廊中挤着五个人,双方对峙,一方僵如雕塑,另一人似是闲庭散步,态度轻慢。
“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我们可以马上离开,身上有的东西都会留下。”入侵者低下头,摆出退让的态度。
比起直接死去,他宁愿回去接受首领的惩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样呀。”沈衍书懒懒走两步,轻笑道,“可我就是想要你们所有人的命。”
谈判失败。
入侵者瞬间做好战斗准备,眼底染上赤红和狠意,准备使用秘术强行提高实力,下一秒,深渊般的灵力径直压下,四肢如同坠着千斤重的石块,身体中的灵力滞涩,像是被冻住的小河,调用一丝都很困难。
不过转瞬的功夫,想要搏命的几人就成了待宰的鱼肉,双方差异大到令人心生绝望。
走廊此刻成了封闭恐怖牢笼,突然出现的校医展现出远超资料的可怕实力,比入侵者预想的还要危险许多倍。
四人心底反反复复地回荡三个字,不可能。
这种威压灵魂的恐怖连首领身上都没有,里世界那些老不死的存在也不过如此。
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谁?
拥有这种实力,资料却丝毫未涉及。
短短一瞬间,入侵者脑海中闪过诸多分析,但一条也不符合,这人像是凭空冒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还是挺喜欢回答别人问题的。”沈衍书笑吟吟道。
入侵者们对对视一眼,干涩问道:“你究竟是谁?”
沈衍书笑容逐渐凉薄:“我,我是一个偶然窥得世界真相的人,知道这世间所有事,完美继承白泽所有的能力,你们想隐藏的一切在我眼前清晰可见。”
“所以说,拖延时间只是徒劳无功,即使你们拥有强行燃烧血脉的秘术。”
微扬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吟,曾经夺走无数生命的恶者在这一刻感受到深深的恐惧,令人绝望的差距横亘在眼前,昭示着死亡的未来。
“好了,话说完了,请你们去安静去死,千万不要打扰她。”
入侵者脸色苍白,无力张口,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留在视野里最后的是,男人唇边不变的弧度。
到死他们也不理解,里世界何时出了这样一位人物。
沈衍书在原地站了一会,仔细感受屋内的动静,平稳细微的呼吸声让他想起那张恬淡的睡眠,笑容逐渐转为温和。
剩下的就是清理走廊垃圾,明天依旧如常。
次日清晨,清脆的鸟雀叽叽喳喳,日光印在薄薄的窗帘上。
云姝模模糊糊醒来,对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昨晚的回忆浮现在脑海,她好像、不小心在白泽背上睡着了,然后被送了回来。
有点窒息,希望昨晚自己没有说梦话,也没有做奇怪的事。
现实中母亲没说过这方面的事,自己的睡姿应该还可以,自我安慰完的云姝起床洗漱。
门铃声恰好响起,沈衍书喊她吃早饭,云姝加快动作,睡衣都没换,披了件外套直接过去。
沈衍书的厨艺一如既往的好,普通的中式早餐做得跟艺术品一样。
餐桌上放着泡好的牛奶,云姝一口喝完,胳膊抬起的时候还有点酸酸的,体内的灵力和昨天差不多,经过一晚上并没有恢复多少。
云姝忧愁道:“我的灵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沈衍书装好小米粥放到她面前:“根据我的检查,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只字不提昨晚发生的事。
“这么久?”云姝更忧愁了,没有灵力,之后上课岂不是很麻烦。
“别急,先吃早饭,等会我再帮你检查下。”沈衍书道,“说不定有其他办法。”
也是,在这瞎着急半天,灵力也不会恢复,还是听专业人士的最好,想开后,云姝开始享受早餐。
小米粥香软可口,小笼包汤汁鲜美,那一丝烦恼很快被丢至脑后。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趁沈衍书收拾餐桌,她回家换了身衣服,要进他家门时,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赵文冽,对方的脸色有些严肃。
云姝停下脚步打招呼:“赵队长,好久不见。”
赵文冽英俊的脸庞柔和下来,“好久不见。”
管理局事物繁忙,他想来找她,却总被各种事耽搁,只能偶尔过来一次,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星期前,他匆匆拜访,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
云姝道:“你是来?”
赵文冽沉下声:“我是来找你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
云姝惊讶道:“什么事?”
“等进去——”赵文冽压低声音。
话还没说完,旁边半掩着的门被推开,沈衍书微笑道,“有事的话就进来说,外面不方便。”
云姝跟在他身后,见赵文冽久久未动,提醒道:“赵队长,进来吧。”
赵文冽僵硬地走进去,看见两人熟稔聊天,很不是滋味。
沈衍书道:“有客人上门,我去准备一些吃的。”又对云姝道,“你去厨房泡杯茶给赵队长。”
云姝笑着比个ok的手势。
房子装修是简单的黑白风,但却多了几件可爱的摆饰,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客厅的沙发很软,赵文冽却如坐针毡,那两人相处越自然,他心越凉,尤其是看到她轻车熟路拿出茶叶。
云姝将泡好的茶放在茶几上:“是有什么事吗?”
沈衍书也将摆好的点心端上来,做出聆听的姿态。
两人并肩坐在长条沙发上,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赵文冽沉默良久,道:“局里早上得到消息,有人想对你出手,我希望你能搬到更安全的地方。”
云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有人想要带走你,昨天已经动手,我们迟了一步才得到消息。”
为了将那些组织一网打尽,他们也派了间谍潜入,得到消息后立马派人过来查看情况,结果一无所获,好在人是安全的。
令人无法理解的是,他们的人的确看到那几人离开,今天早上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云姝纳闷道:“对我出手,图什么?”她就是个战五渣。
当然是图你,赵文冽心底道。
里世界无数家族想要见她,都被管理局、学校拦下来,不允许他们随意接触。
“可能另有他求。”赵文冽含糊道,再次提出建议,“你需要搬到更安全的地方。”
云姝听完整个事情经过,知道动手的人是小说中针对女主的组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盯上她,但躲在哪都没用,那群人无孔不入,最安全的管理局也有下班时间,根本没法躲。
赵文冽想说他可以保护她。
但话还没说出口,沈衍书眉眼微挑,开口道:“这就不用赵队长操心了,我会保护她,没有人可以越过我伤害她。”
不管来多少垃圾,他都能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处理掉。
赵文冽拧眉:“安全不能拿来开玩笑,没有足够的实力——”看向对方,他的话下意识停住,原本以为沈衍书就是个普通校医,但对上眼神后,他才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人。
那人坐在沙发上,气息平静柔和,再细细感受,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看不到尽头摸不到底,无可捉摸。
放眼整个里世界,也难找到一两个给他这种感觉的人。
赵文冽戒备的同时,不得不承认沈衍书是对的,他更强,也更能保护好她,再看云姝,她的肢体语言无不诉说着对身边人的信任。
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性格注定他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做不出越过底线的事,特别是在云姝已经有倾向的情况下。
藏起所有心思,赵文冽问了些其他问题,没过多久主动提出离开,等回管理局,他想办法查对方资料,摸清对方的底。
云姝很感激赵文冽之前的帮助,热心打包了一些糕点递给他,然后纳闷发现他的气息好像更沉郁了。
“他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沈衍书拿起糕点喂到她嘴边,哼笑道:“每个人口味不同,他应该喜欢别的。”
云姝咬了一口,赞同点头,顺带提醒自己,不要理所当然将自己的喜好当成别人的喜好。
沈衍书思索关于那个组织的消息,一张阴郁苍白的脸孔出现在脑海,带着病态迷恋的笑意,脸颊贴着一张照片。
手突然很痒,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云姝拽拽沈衍书的袖子:“说好帮我检查的。”
沈衍书回神,握住她的手,“好。”
检查的过程非常快,不到两分钟,沈衍书撤回灵力,再跟上次检查的结果对比,神情若有所思。
最怕医生露出这种神情,云姝紧张兮兮道:“我身体又出问题了吗?”
“没有出问题,是发现你的血脉比较特殊,有更快的恢复方法。”在她期盼的眸光中,沈衍书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普通人保持原姿态最容易恢复,而你保持血脉真身更容易恢复。”
云姝:?
云姝再三确认他说的是真话,不得不接受惨痛的事实,说起来,她幻化时的确要更轻松一点,还曾疑惑大家为什么保持血脉真身形态比较累。
沈衍书用眼神示意,想快点恢复就变成腓腓。
眨眼间,精致的美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雪白团子,绒绒的鬃毛如同围脖托着毛茸茸的脑袋,漂亮眼眸亮晶晶的,小巧的尖耳抖呀抖,白云似的蓬松尾巴晃呀晃。
白团子跳到他怀里趴着,尾巴努力想将自己身体团起,最后发现难度太大,遗憾放弃,继续快乐地摇晃。
沈衍书目光含笑,左手小心托着,右手轻顺白团子的背部,触感当真好极了。
白团子也舒服得眯起眼睛,尖耳抖个不停,让人恨不得上去吧唧一口,沈衍书第一次体会到心化了的感觉。
不对!他的手法很熟练。
白团子立刻歪歪扭扭站起来,怀疑看过去。
沈衍书心肝一颤,右手举起,诚恳道:“天地良心,我只抱过你,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和次数无关。”
白团子安心趴下,继续享受贴心服务,过了一会竟有了睡意。
等等,不能这样堕落。
现在才十点不到,午睡时间还很早。
白团子用尾巴推开他的手,换了个坐姿,用两只爪爪揉揉脸颊,又晃晃小脑袋,头顶的一小撮呆毛随着动作不停晃动。
驱散完睡意,需要找别的方法打发时间,最后目光落在坐着的人身上。
两爪一合,有想法了。
一分钟后,略显空荡的客厅多了一个白泽,优雅至极的矫健身姿,龙一样的角,流淌着蜜浆的的暗金色瞳孔,飞云状的乌蹄,细长繁复的尾巴。
白泽眼神温和,垂下高昂的头颅,任由白团子揉来揉去。
白团子蹦到后面,捧起自己的尾巴测量一下宽度,又抱起白泽的尾巴进行对比,随后天崩地裂,天地塌陷,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尾巴更粗。
不信邪,再次感受了一下。
还是一样的结果。
白团子捧着尾巴忧郁了,比白泽的身形小,结果尾巴居然更粗,有点受到打击,小撮呆毛都失落地垂下去。
“你的尾巴更可爱,比天上的云朵还要柔软,大家都更喜欢你。”白泽安抚道,他说的是真话。
为了哄人开心,白泽用尾巴圈起白团子放在背上,带着在客厅中来回走动。
刚坐上去的时候晃了晃,白团子很快稳住身形,颤巍巍站起身,爪爪掐腰,兴奋地充当指挥控制方向,松软的尾巴欢快地扫来扫去,颇有指点天下的感觉。
窗外阳光倾落,只在神话故事中出现的两个雪白存在来回走动,为屋子覆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走廊。
陶湘木着脸按响沈衍书家的门铃,云姝家里的按了半天没人开门,那人肯定就在隔壁,她都习惯来这边找人了。
门被打开,陶湘抬起头刚准备打招呼,目光滞住,半晌没说出话。
这这这啥?
洁白似雪的优雅神兽淡淡看她,平稳磅礴的灵力萦绕在周身,那双暗金色的瞳孔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熟悉,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就知道眼前的存在是谁。
果不其然。
“进来吧。”连说话都一模一样。
陶湘扯着嘴角:“多谢,我来找姝姝。”
刚说完,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白泽背上探出,红色的神纹鲜艳明媚,白团子朝她高兴挥爪,似的尾巴愉快摇晃,无声打招呼。
陶湘顿时受到了没有上限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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