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大家都爱扎堆结婚。
方泠接到关又晴的婚礼请柬才从家里出来一趟,虽然她最近慢慢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但还是没什么心思打扮,连眉毛口红都是金文瑶帮忙涂的。
她跟着人群进入酒店大厅,在二楼入口处递了两千的礼金。
因为手头宽松,关又晴也算得上她的旧友,方泠还去金店挑了一对沉甸甸的金手镯,在婚礼开始前走到新娘化妆间给关又晴添妆。
关又晴穿着婚纱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她见了方泠也很开心,还跟方泠介绍了自己丈夫。
方泠跟新郎是熟识,她跟曲英勋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见过他,但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没有一个人说什么话,两人点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从见到新郎时模模糊糊的不好预感,在方泠落座、婚礼开场后看见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时终于验证了。
曲英勋穿着一身合体、但又不显得突兀的西装走到方泠面前说,“方泠,好久不见。”
他的长相、气度实在不是一般人,也就说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有宾客把目光聚焦到这里了。
见方泠没搭理他,曲英勋也不因此失落,坦然在她身边落座。
婚礼进行曲响起来,新娘一手拿着捧花,一手挽着父亲的手臂,拖着长长的裙摆走进来,在众人目光都集中到花道的时候,曲英勋低声对方泠说:“我想跟你谈谈。”
方泠忍到仪式结束,才对曲英勋说:“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曲先生该不会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吧?”
曲英勋:“方泠。”他喊了一下方泠的名字,然后说:“我知道伯父去世对你打击很大,那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我真的很抱歉。”
他说:“我本来接到你要分手的消息就打算回来,但那里情况实在不一样,无法脱身……”
方泠很平静道:“你觉得我提分手是跟你开玩笑吗?”
曲英勋迟疑了一下,说:“不是。”
“但我真的……”
方泠说:“曲先生,英勋。”她喊了这个熟悉的称呼,曲英勋只能再安静下来听着她讲话,方泠说:“我给过你机会,在跟你提了分手后我也等了很长时间。”
她说:“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选择,咱们只是没缘分。”
方泠说:“今天是你好兄弟的婚礼,也是我朋友大喜的日子,我不跟你多说,也希望你能尊重他们。”
两人沉默的坐在酒桌边,等新人敬完酒,方泠提起包包跟外套出门,曲英勋一路跟到停车场,看着方泠坐上车、点火、挪动方向盘,他问方泠:“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方泠没有回答,踩下油门直接走了。
到家的时候D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金文瑶还在家里办公,看见雪很兴奋,一直到半夜还睁着眼,她从背后抱着方泠,自己睡不着就开始试探着闹人,方泠被她闹醒,问道:“怎么了?”
金文瑶:“下雪了!”
方泠打个哈欠:“不是早就下了吗?”
金文瑶把下巴磕在她肩头小声说:“总感觉自己在做梦,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方泠:“假的,这都是梦,现实中你早已经被打击的去找别人了。”
金文瑶听到这句话又开始恼,但她顾及方泠父亲新丧、情绪低落,忍下了自己的脾气,只是还是气不过大半夜硬是拉着方泠起床去外面踩雪。
方泠穿着长到脚踝的羽绒大衣,一下楼就被雪地折射的白光刺了一下,小区里的路灯还亮着,雪花飘飘荡荡从天上落下来,不一会儿肩头都落满白雪。
金文瑶拉着她漫无目的在小区闲逛,平地的雪已经积到脚背了,人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天冷的方泠都不想伸手。
但她们竟然还在这个时间点遇到了遛狗的人。
狗看见人也很兴奋,扑甩着自己的大尾巴就要往这边跑,狗主人是个瘦小的姑娘根本抵不住狗的冲力,一边骂一边被拖过来了。
过来的时候还在道歉:“对不起!我家狗不咬人的,它今天没拉臭臭我才想半夜带着它下来转转……”
两人都不在意,甚至主人还没说完,金文瑶就取下手套伸出手让狗舔,对着狗说:“卧!”
狗听话的躺在雪面上,金文瑶随后又让它做了握手、起立的动作,一人一狗配合的天衣无缝,看的狗主人都一脸震惊。
狗主人甚至悲愤道:“它为什么不听我的!我天天给它铲屎搬狗粮,我容易嘛我。”
金文瑶道:“你对它太好了,它把你当小弟不是主人。”
这句话刚说完,狗就站起身在狗主人身边尿了一泡。
狗主人都要崩溃了:“贝贝,我教过你多少次!不准尿我身上!”
方泠都忍不住笑,她们离开的时候狗主人还在揪着狗的耳朵骂。
方泠难得开口问:“你怎么这么熟练,养过狗?”
金文瑶:“家里有两只马犬,下次牵出来给你看看。”
最后不知道怎么聊到方妈妈身上,金文瑶问:“你明天还去看她吗?”
虽然方泠没跟路兰住一起,但每到周末还是会去姥爷家跟她一起吃一顿饭、住一晚再走。
方泠:“去。”她看着这么寂静的雪景说:“她只有我一个人了。”
金文瑶摸摸她的手,发觉有点凉就牵到自己口袋给她暖,她说:“我刚收到两只老参,你明天一起带过去吧。”
方泠对她笑了笑,简短的提起昨天在关又晴的婚礼上见到了曲英勋,金文瑶这个醋精难得没什么反应,方泠好奇的说:“你都不问问?”
金文瑶平淡道:“他要是还能再追上你,我把自己的头拧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信。
对于方泠来说,她对待感情十分慎重,开始的时候会深思熟虑,分开也是。
方泠:“你倒对我挺有信心的。”她说:“那我要是真踹了你跟他复合怎么办?”
她还记得之前金文瑶吃飞醋折腾人的劲儿。
金文瑶:“那我就把他骨灰扬了!他一死你不就回来了?”
这话说的很霸气,但在方泠收拾东西准备去看望路兰前,她又抱着方泠说:“说起来你还没正式答应跟我在一起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就是施舍我!”
她说着来气,她金文瑶什么时候需要靠这种手段追到人!
所以现在正式的问:“方小姐,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吗?跟我在一起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哦。”
金文瑶用一种诱哄的语气,“我很有钱的。”
钱不钱的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方泠沉思几秒:“包括分手吗?”
金文瑶咬牙道:“包括!”
方泠:“那……”
金文瑶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甚至打开手机准备录像,想记录下这有意义的场景。
“那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方泠严肃的说:“你开的支票也太大了,我要确保它不是空头支票。”
金文瑶送方泠去高铁站的路上都要气死了,难得没有送人进站,方泠刚拉着行李箱下车,她就踩着油门跑了。
方泠看着汽车尾气:“气炸了?不是你先提的吗?”
气炸了的金文瑶在方泠还没回来前接到曲英勋的电话,两人约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电话里前任跟现任都十分客气,但金文瑶在西餐厅看见那个穿着西装的人,就毒舌的评价道:“人模狗样的。”
曲英勋被骂了也不恼,很有风度的问金文瑶吃什么,还推荐道:“这里的奶油焗蘑菇不错,吃起来很鲜。”
金文瑶表示自己吃什么都行,然后安然落座听曲英勋讲自己跟方泠的恋爱经历。
他说:“我那时候追的都绝望,感觉自己这辈子都追不上她了。”
金文瑶想起自己的经历心有戚戚:“这倒是真的。”
曲英勋:“她一进设计院就成了名人,入职舞会的时候穿着一身深蓝的露肩裙跟人跳舞,真的特别漂亮。”
然后又说方泠入职前半年两人根本没碰过面,他知道方泠,方泠不知道他。
大家都夸她漂亮,听的多了他也想见见,入职舞会那天他正在忙,没看见那副盛景。
不过设计院不同部门的楼隔的实在太远了,就是入职多年的老员工也不一定能准确的把人跟名字对上号。
但他运气明显不错,正好奇的时候两人就在洗手池碰了一面。
设计院的大楼有些年头了,因为是上世纪设计师设计的图纸,本着节约空间的优良传统,男女洗手间虽然分的很开,但洗手池是放在一起的。
他熬夜画图一身烟味儿,本来打算洗把脸回去接着干。
但没想到碰到方泠,她那时候偶尔还化全妆、穿私服,并没有现在衣柜里全是职业装的情况,那天正对着镜子补口红,临走前似乎察觉到自己被人偷窥,回头看了一眼。
曲英勋闭上眼睛好像陷入了回忆,但立马又睁开眼笑道:“人家都说一眼万年,我可算是体会到了。”
方泠那天是去部门领导那里送资料的,曲英勋借机跟交接的同事换了班,一来二去要到了方泠的微信,然后就开始的漫长的追人之旅。
金文瑶听完他说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下次也让方泠盛装打扮给自己看看。
曲英勋说了这么多,最后总结道:“文瑶,你不适合她,不管她现在多喜欢你,但你未来肯定会成为她前进的阻碍。”
曲英勋:“国内建筑界还是很保守的,无论是甲方还是乙方,都接受不了一个这么‘前卫’的建筑师。”
“那她跟你在一起就不会受到阻碍了?”金文瑶问。
“我们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生育问题。”曲英勋说,“我能理解她对事业的追求,也愿意为她周旋,只要我做好这一点,你拿什么跟我争呢?”
他全程都很平静,对金文瑶说:“你根本给不了她什么东西,但我可以。”
金文瑶:“你确定她会重新爱上你?”她说:“懦夫先生,结婚前夕把一切问题都抛给她,出国追求事业的可是你啊。”
她诚恳道:“也许你不信,但英勋哥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挺感激你的,方泠要不是在你这里栽个大坑,我真不一定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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