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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江倾歪头看着他, 像是在打量。


    “贺知渡。”他说,“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办。”


    “难办?”贺知渡反问。


    江倾没答,往副驾驶的位置看了眼, 说:“你是医生, 看看沈小姐有没有事,叫救护车过来。”


    贺知渡抬头看了眼, 低声道:“她没事,只是被吓晕过去了。我有分寸, 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出事。”


    分寸?


    现场糟糕成这样, 他实在不知道他嘴里的分寸是什么。


    江倾没有反驳, 艰难的把手机拿了出来,拨了个号码。


    现在是凌晨2点过,过了半分钟对面才接通。


    江倾没废话,径直道:“小周,安排几个在C城的人来我发你的定位地点, 出了点急事需要处理。”


    他把车祸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挂了电话后, 他也没把叫救护车的事放在贺知渡身上,自己拨通了120, 说了现场情况,等待救援。


    处理完这些后,他才把安全带解开, 张开双臂, 做拥抱的姿势, 说:“抱我下去, 我没力气。”


    贺知渡看着他:“下去做什么?”


    “我们节目是直播制, 一会救护车来了我不能和小姑娘一起, 孤男寡女半夜一起出车祸。”江倾说, “我都能够想到黑料的标题会怎么写。”


    “你的伤要更重一点。”贺知渡说。


    尽管江倾浑身都像是散架般的疼,但他还是道:“我相信你的分寸。”


    “既然哥哥相信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贺知渡揽住了他,从驾驶座上拖了起来。


    大概是江倾真的失力,贺知渡抱他的时候,像是没骨头般靠在他的怀里,手也挽着他的肩,把浑身的力道都挂在了他身上。


    贺知渡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他好像比起上次抱他时,还要瘦了些。


    他们做/爱的时候不爱拥抱,公事公办的做完,就会回到自己的领域内,并不会过多的停留。


    江倾偶尔爱看着他笑,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只留下一个背影。


    他们拥抱过吗?


    贺知渡有些怀疑。


    他好像突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气温依旧很低,江倾披着一件风衣都觉得有些冷。


    他往贺知渡的身上靠近了些,把脸都埋进了他的肩窝里,低声道:“贺医生,你喷了香水吗?”


    “没有。”


    “可是你身上好香,我喜欢这个味道。”


    “嗯。”


    江倾的人要比救护车来的快一些,没过20分钟,便有人赶到了这,这个人也是《白日梦》的工作人员之一,名字叫李成。


    江倾之前都不知道李成是他工作室的人。


    李成没问太多,只是道:“江哥,叫救护车了吗?这件事怎么处理?”


    “救护车应该马上就到,你和救护车走,我暂时先不去医院,可能需要用一下你的车。”江倾说,“这件事算我的全责,沈小姐的损失都由我们赔付,记得和节目组那边协商一下,这期的片酬也由我们来补,等沈小姐醒了,你把这件事的原委告诉她,让她不要声张,好好养病。”


    “好的。”


    “我也会让小周去协调,这一期我没办法参加录制,之后补或者有其他请求都行。”江倾说,“叫人把这两辆车处理一下,还有什么路拍或者监控,都要随时观察。”


    “好的。”


    “辛苦了。”


    救护车很快到了,李成护着沈仙仙走了。


    江倾和贺知渡坐在李成开的车上,等救护车走了,才收回目光。


    “走吧。”江倾说,“我朋友开了家私立医院,不过在隔壁市,可能得费点时间,你现在还能开车吗?”


    “能开。”


    贺知渡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说完依旧没有发动的意思。


    等了半分钟,江倾问他:“怎么不走?”


    “哥哥。”贺知渡说,“你不觉得你处理这件事太过冷静了吗?”


    “我不冷静还能干嘛?”江倾问,“愤怒的责骂你,卑微的祈求你,还是躲在驾驶座瑟瑟发抖,怕你怕的不行?”


    “这些都没关系的。”贺知渡说。


    “没关系但是没必要。”江倾说,“我并没有因此真的出事,而且我不确保你能处理好结尾,所以亲力亲为是最保险的。”


    “怕我毁了你的事业吗?”


    “不怕。”江倾说,“但是你最好不要尝试做这件事情。”


    “如果我想做呢?”


    “那你尽管试试看。”


    “我明天就回临洲了。”贺知渡没有继续那个话题。


    “回去上班吗?”


    “嗯。”


    “不陪我吗?”江倾说,“我的伤可全是你造成的,无论哪方面的伤。”


    “陪你吵架吗?还是把你的伤弄得更重?”贺知渡说,“如果你喜欢这样,我可以随时为了你留下来。”


    “那你还是走吧,我折腾不来。”


    贺知渡没再多说,发动车子向私立医院的方向开过去。


    在路上的时候,江倾终于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意外的安稳,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影响到他。


    等他醒来,已经到了私立医院的门口,贺知渡没有叫醒他。


    天已经逐渐亮了。


    江倾给朋友发了条信息,很快就有人出了医院来迎接他。


    在下车前,他停了下来,道:“贺知渡,过来。”


    贺知渡转头道:“怎么了?”


    江倾伸手攀上他的肩,凑近亲了亲他,这个吻很浅,但却绵长,像是爱人亲昵的低语,化开了晨间了浓雾。


    “这样算是和解,可以吗?”


    “当然。”


    “你开了一夜的车,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去开间房休息一下,或者打车回去,费用我全部报销,注意安全。”


    “江倾,你这样……”


    “停。”江倾打断了他的话,“我们都累了,下次再吵,好吗?”


    “好。”


    “我这个朋友特别多事,上次我就一个小感冒,他也让我住了一周院,这次也不知道会住多久,就当成休息了。”江倾说,“我们微信联系,记得随时回我消息和电话,改一改你不回消息的习惯。”


    “会的。”贺知渡说,“那你也不要住太久。”


    江倾没让人等太久,交代完这几句就下了车,跟着医护人员去了医院里。


    私立医院的安全性和舒适性都要比普通的公立医院要高。


    像是江倾这种身份的人,确实会选择这所医院。


    贺知渡下车看了眼医院的名字,在路边随意打了个的。


    他没有回家休息,直接去了医院。


    只是到办公室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洛时。


    贺知渡一夜没睡,又是开车又是吵架,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他依旧绷起了精神,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洛时转头,轻轻的笑了笑:“我来看看你,最近发生了一件那么大的事,你还好吗?”


    “我很好。”


    “嗯,毕竟有倾倾为你保驾护航,他想护着的人,就从来没有护不住的。”洛时说,“记得高中我刚转学的时候,一中的人知道了我家里的事,所有人都孤立我欺负我,是他把那些人打到闭嘴,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那他还真是好心喂了狗。”


    “不能这样说,我也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的。”洛时说,“只是你总带着有色眼镜看我,其实我也变了不少,不会做从前那种事了。”


    “说完了吗?”贺知渡说,“说完了就滚,我没兴趣听你的往事。”


    “我的往事你不感兴趣,那我总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洛时说,“关于倾倾呢,你……”


    他拉长声音:“和他最近怎么样了?”


    贺知渡还没答,洛时又道:“一起野餐,一起旅游,一起解决难题,在一起了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贺知渡说,“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好言好语,别给脸不要脸。”


    “你觉得他真的会爱你吗?”洛时说,“你有什么值得让他爱的吗?”


    “洛时!”


    “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倾倾他是演员,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他只会给你看到他想给你看到的东西,你可以去看看他曾经演过的剧,他对你的态度和对待剧里的女演员有差别吗?”洛时说,“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在剧里男主角对女主角是真心的,而你什么都不是。”


    洛时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播放了出来。


    这段录音是洛时和纪野白的对话,洛时说了他和贺知渡的事,问纪野白,江倾对贺知渡是什么态度,而纪野白只是说。


    江倾接近贺知渡的目的是因为一场赌约,就玩玩,不会当真。


    纪野白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也知道咱哥是怎样的人,他从小到大谈恋爱,你见他对人动过真心吗?”


    “他最多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新鲜感过了就没了。”


    贺知渡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任由洛时在他面前放完这段录音,他也说不清听完后的心情是怎样的。


    好像是质疑,又好像是愤怒。


    他都说不清了。


    “如果你不信录音。”洛时把录音关掉,直接拨通了江倾的电话,“那我证明给你看。”


    电话通了。


    江倾的声音有些疲惫:“小时?”


    洛时的语调比刚刚要低上几分,少了一分嚣张,多了一分软。


    “倾倾。”他说,“你有事吗?”


    “在医院呢。”江倾说,“怎么了?”


    “我……”洛时犹豫道,“我问你一件事。”


    “说。”


    “上次我们一起去海边,和你一起那个男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秒,然后传来的是一声笑:“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对不起,我瞒了你一些事,关于他。”洛时说,“我和他曾经……”


    “我么就是普通朋友。”江倾说。


    “你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


    电话挂断之后,洛时笑着看着他,说:“你好可怜,怎么办呢?”


    “可是我并不同情你,这都是你活该,谁叫你学不乖?”洛时说,“以前我教你的还不够多吗?”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为什么还会被人骗呢?”


    第32章


    贺知渡突然笑了声:“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离他远点, 就算要和谁在一起,那个人也应该是我。”洛时说,“你很清楚我是怎样的人, 我也不会再骗你。”


    “你只能是我的所有物。”


    “明白吗?”


    “要不要和我重归于好呢?”洛时问他, “毕竟只有我才能真正完全的接纳你,也只有我和你最过般配。”


    幸好贺知渡没吃早饭, 不然他都要恶心到反胃了。


    他一步一步的朝洛时走近,低声道:“你凭什么觉得你配和江倾相比?”


    “他对我怎么样,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真心也好, 玩弄也罢, 我都乐于接受,就算是他想给我插刀,我也会脱掉外套,把刀递到他手里,再把刀锋抵到我的心窝上, 看着他插。”


    “只是到了那时候, 他还是会心软。”


    洛时看着他,笑意都收回了肚子里, 他咬牙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心软?或许他就等着这一刀呢。”


    “那……”贺知渡轻声说,“又怎么样?”


    洛时看着他,说:“我花了三年才取得你的信任, 我只是做错了一个小决定, 一个小决定而已……”


    “你能确保江倾他知道了当年的事, 不会和我做同样的决定吗?”


    “如果他做, 你会对他像现在对我一样吗?”


    “就算他会, 也是我的荣幸。”贺知渡说。


    “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不长记性的是你。”贺知渡说。


    不知何时, 他走到了洛时身后, 手里拿出了手术刀,抵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手术刀最适合划破皮肤,都不需要费太大的力道,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破皮见血。


    “你忘了我上次警告你的话吗?我说,让你离我远些,不然……”贺知渡压低声音,“我杀了你哦。”


    “你敢吗!”


    贺知渡微微用力,刀锋划破了皮肤,一丝薄薄的鲜血流了下来。


    “你猜我敢不敢?”他说,“只不过,万一你猜错了,后果你能承担吗?”


    洛时没说话。


    “你也不用担心后续,医院走廊的监控坏了,没有人会知道你来过这里,我办公室有一个小冰箱,冰箱下层是小型冰柜,你可以在那里待很久,然后再去往各种地方。”


    “对了你提醒我了,还需要买一个保险,保险的受益人是江倾,你觉得怎么样?”贺知渡说,“如果我被发现了,被枪毙了,遗产和保险金全都留给他,这样你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就是不知道犯了这样的罪,保险公司认不认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洛时趁机挣开了刀锋,退到了一旁的墙边,脸色不太好看。


    贺知渡收了刀,没再看他,对门外道:“请进。”


    许越从外面走进来,走进来后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道:“贺医生,这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的病人的情况,一些之前转到了侯医生的手下,现在又转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


    放下资料后,许越没有直接出去,而是站着不动,片刻后才迟疑道:“抱歉,之前那件事我也误会了你。我不该轻信别人,被背后指使者牵着鼻子走,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没关系。”


    “贺医生,不管怎么样。”许越说,“欢迎回来。”


    “嗯。”


    洛时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就出去了,许越没太注意,等他走了才问:“刚刚那位是你的病人吗?我看他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需要挂内科?”


    “他需要挂神经科。”


    “啊?”


    贺知渡笑了笑没说话。


    因为他突然之间想到了江倾。


    在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他也曾经拐弯抹角的建议江倾去神经科治病。也只有江倾才会丝毫不气,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并不觉得那是嘲讽。


    虽然他当时也并不只是在嘲讽,而是觉得好玩,才会拐弯抹角的说,不然会直接让人滚。


    许越站在一旁,看着贺知渡轻笑,又忽然愣了神,她觉得此刻不是她该待的地方,于是立刻道:“贺医生,那您先忙,我去看看10号床病人的情况。”


    “去吧。”


    许越走后,贺知渡把资料整理了一下放到了书架上,拿上车钥匙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回了家。


    回到家后,他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


    睡前忽然想起了江倾的话。


    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打字道:[安全达到,我先睡会]


    江倾的消息回的很快,是一个可爱的猫猫头,上面的文字是。


    吧唧一口。


    贺知渡看了眼,放下手机没再回复-


    “你什么时候会用这么粉嫩的表情包了?”


    江倾看着进来的人,把手机放回了兜里,道:“小舅,好久不见。”


    “上次见还是去年过年?”苏亭之回忆片刻,“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万一哪天我就撒手人寰了,连个替我跑腿的都没有。”


    江倾“呸”了一声:“你瞎说什么呢,你才不到40,离撒手人寰还远着呢。”


    “你看我每天工作这么忙,经常熬夜加班,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哪天突然猝死,这还真是说不定。”


    “那就不要熬夜,把事情全交给下属做,没钱了我给你养老。”


    “养老倒是不必了,以后多来看看我。”


    实际上苏亭之比江倾只大8岁,经常健身,保养良好,看着说是二十多也会有人信。


    而且他并没有结婚,除去工作时间之外,没少花时间倒腾自己,也不缺钱,穿的总是板正又贵气,哪怕是35了,也依旧是外人眼里的黄金单身汉。


    “你上次还说你工作忙,要我最好不要打搅你呢。”


    “谁说的?”


    江倾不可置否。


    “对了,小倾,你……”苏亭之顿了两秒才说,“你谈恋爱了?”


    “嗯。”


    江倾没有瞒他。


    “男的?”


    江倾看了他一眼。


    “那个,检查报告。”苏亭之说,“你身体其他伤并不重,最重的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是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江倾低声用脏话骂了句贺知渡。


    这话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是好事儿。”苏亭之先打破了尴尬,“你也不用一直执拗于过去的事了。”


    江倾没说话。


    “怎么了?”苏亭之说,“我不是那么保守的人,和我有什么话不能说?”


    “小舅,你知道的。”江倾说,“过去的事抛不开,我也没有和人共度一生的打算,现在只能算暂时……”


    “谈个恋爱?”


    “或许恋爱都算不上,我和他没确认关系。”


    “没确认关系你就和他睡觉?”


    “……嗯。”


    “你会不会被人给骗了?”苏亭之坐到了一旁,语气认真,“说实话,你那伤挺重的,如果你们之间没有特殊的性癖好,那他这样对你,就是不尊重。”


    其实贺知渡也只是单纯的技术差。


    江倾不太想和人细说这些,只是道:“小舅,我有分寸的,你什么时候见我被人骗过?”


    苏亭之叹了口气:“感情这事谁都说不准,当初你妈……”


    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说,而是换问题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


    江倾也沉默了片刻,才说:“他很特别。”


    “怎么说?”


    “他特别好看,特别聪明,还对我特别的差。”江倾说,“但是他又会偶尔对我很好,生病了会监督我吃药,还会因为我不吃而生气,连我的猫都特别喜欢他。”


    “就这些?”


    “他啊,是个很温柔的人。”江倾说完连自己都不信,又补充道,“我被撞坏了脑子才说他温柔,这话你略过。”


    “你这青春期是不是来的太晚了一点?”苏亭之说。


    “我又没有多喜欢他。”


    “这话你信?”


    “不信。”江倾说,“我可能喜欢吧,毕竟长这么大也没对别人这样过,一开始是觉得好玩,现在不知道了。”


    “随便吧,喜不喜欢什么的又不重要。”


    “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到最后也还是要分开的。”


    “爱可以跨越一切。”


    “可现实往往比故事要残忍,并没有什么会永远不变。”


    苏亭之叹了口气:“小倾,你这些年活的还不够累吗?”


    “你妈把你生下来后,有过一天把你当成亲儿子吗?逼你演戏,做不好就扇巴掌,关小黑屋,一直到你演出她想要的效果才罢休。”苏亭之说,“当初选专业时我阻止过你,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演戏,你只是想要得到你妈的肯定才选择这条路。”


    “你进入娱乐圈这么多年,得到的每一个奖杯都会往那个地址寄,你得到的成就早就远超于她了,可是她依旧没有出现,你这是在和你妈较劲,还是和自己较劲?”


    江倾笑了笑:“小舅,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你总是在逃避。”苏亭之说,“你很努力的演戏,很努力的获奖,看似是走上了人生顶峰,实际却一直在迷谷里绕弯子,你根本就没有思考过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


    “苏锦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她会因为你现在的成就就肯定你吗?”苏亭之说,“她根本不会变,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只是想折磨你,最好让你一辈子都起不来。”


    “你做这些的意义在哪呢?”


    “那万一呢。”江倾说,“万一她就真的竖起了大拇指,对我说你真棒呢。”


    “你很清楚不会的。”


    “小舅,我不想因为这些再吵一架,离下一个节日还有很久,我不可能再被车撞一次了。”


    “那我说最后一句。”苏亭之说,“你喜欢那个男人,他可能也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尝试着走远一点?”


    “走不远的。”江倾说,“比起爱来说,恨的存在要更久一些。”


    “到时候就让他恨我吧。”他继续说,“这样我也能在他心里存在的更久一些。”


    “这样你会很痛苦的。”


    “未必。”江倾说,“如果真痛苦,那就痛吧,是我活该。”


    “说白了,这些都是我的个人情绪,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倾倾的情感状态把我为难坏了QAQ


    第33章


    洛时向来擅长玩弄人心, 他了解贺知渡,也了解江倾,他知道他们最怕什么, 在什么时候会说什么话,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贺知渡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他也不会信对方的话, 只是这些依旧会在他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让他不受控制的回想他和江倾之间的往事。


    他试图在曾经相处的点滴中寻找江倾爱他的蛛丝马迹。


    只是一回想, 他好像有些找不出来。


    从一开始的相遇, 再到后来的重逢。


    江倾总是那么巧的, 会出现在他身边。


    巧到都不能算是巧合,而是刻意。


    江倾太聪明了,聪明到没有人知道他真正在想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贺知渡全都不知道。


    贺知渡一直没有睡着, 拿出手机,查了查江倾近些年拍摄的作品, 从第一部开始,一部一部,逐集逐集的看下去。


    江倾出道演出的第一部作品就很优秀, 优秀到一切都像是那么容易, 他像是活在戏里的人, 每一丝情感都和人物融在一起。


    之后每一部作品的状态, 都只会更好, 无论角色的性格反差有多大, 他演什么, 就是什么,看不到其余角色残留的影子。


    他从来没有失误。


    哪怕是录制综艺,也近乎完美,挑不出半丝错。


    这样的人真的会对外人动心吗?


    不知何时,贺知渡切回了对话框,他看着江倾最后给他发的那个表情包,忽然就觉得有点讽刺。


    他讽刺自己还是这么轻易的就落入了洛时的陷阱,也讽刺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窗外的晨曦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贺知渡才发现他又熬一整夜。


    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关掉手机,索性起了床。


    他也不知道他要求证什么。


    总之,他来到了楼上,站在门前停了一秒。


    尝试着按下一串数字。


    860201


    门开了 。


    江倾以前开锁从来没有避过他,他没有刻意看,只是偶然间扫过一眼,就记住了。


    没想到还真有一天能用上。


    他刚走进去,丑丑就从猫爬架上爬了下去,小短腿快步的走到了他腿边,殷勤般蹭了蹭。


    江倾的房子很整洁,盛放猫粮的碗还剩一大半,猫砂盆也没有异味,应该是每天都有人过来打理。


    贺知渡没有管小猫,径直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书并不多,只有一些关于医学的资料,应该是近期上课需要用到的。


    贺知渡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他也并没有什么目的性,就是这样盲目的翻,从书房翻到了客厅,一切关于江倾的生活细节都看了一遍。


    只是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可用的信息。


    这儿就像是一个装修精致的样板间,看不出主人的生活痕迹。


    最后,贺知渡在卧室看到了一个保险柜,保险柜的位置很隐蔽,放在了衣柜的隔层里,如果不是刻意翻找,很难会看到这个。


    保险柜的锁依旧是密码锁。


    四位数。


    贺知渡想了想,按下了门锁的后面四位数。


    0201。


    保险柜开了。


    这个数字到底是什么意义。


    在背后又代表什么。


    这一点很让人费解。


    保险柜打开后,贺知渡看了眼里面摆放的东西,是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江倾和另一个男人。


    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在医院,另外那个男人是一个医生。


    照片上的江倾看着很小,可能10多岁,他坐在一张沙发上,身上带着伤,满脸不爽,像是个刺儿头。


    只是他又很乖,很乖的让另一个男人拿着棉签和碘伏擦拭伤口,一动也不动。


    这是贺知渡从未看过的江倾。


    无论是年龄,还是状态,又或是别的一些什么。


    贺知渡把照片放回了保险柜。


    放回后又拿了出来,重新仔仔细细的端详。


    江倾最爱看着他的眼睛笑。


    笑得灿若星辰,宛如星光。


    贺知渡曾以为这是一种迷恋。


    只是现在又不太确定那是什么了。


    因为他和照片上的男人的眉眼。


    有那么五分的相似-


    “出去走一走?”


    苏亭之刚走进来,就看到江倾对着手机发呆。


    江倾刷新了一遍页面,抬头看了眼苏亭之,道:“不想出门。”


    “调养身体就是要多运动,你一直这样躺着也不行,发愁不如出去走一走。”


    江倾放下手机,道:“谁说我发愁了?”


    “你就差没在头上挂一个“老子很烦,勿扰”的牌牌了,我又不瞎,当然能够看出来。”苏亭之坐到了他身边,拿起一旁的苹果削了几削,削好后递了过去,“说说呗,为什么烦。”


    江倾叹了口气:“贺医生已经一天没有回我消息了,之前明明都和他好了,要他改改这个不回消息的坏习惯,结果就坚持了一下午。”


    “你这么在意?”


    江倾没有接过苹果,苏亭之收回手,在苹果上咬了一口。


    “秒回消息是人与人之间的基本礼仪好不好?”


    苏亭之看了他一眼,道:“真不相信这话是从你江倾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会不会是还没醒?”江倾说,“但现在已经下午了,不会睡这么久吧?”


    “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苏亭之说,“你喜欢他,但不承认,你心理上不想和他过多的纠缠,但行为上又不舍得,你可以对他不好,但他不能对你不好,你这叫渣,叫犯贱。”


    “可我对他挺好的。”江倾说。


    “你对我也挺好的,但是这种好你能归结于爱吗?”


    “那不一样。”江倾说,“你和我是亲情,而贺医生和我……”


    “那不就得了。”苏亭之说,“小倾,承认爱一个人并没有那么难,和人相守没那么难,不是所有相爱的人结局都那么差。”


    “小舅。”江倾说,“出去走走吧。”


    雨停了,窗外的空气清新了许多。


    虽然现在并不是春夏,但室外的树木依旧繁盛,雨水和泥土的味道交杂在了一起,很好闻。


    江倾的伤不算重,但有拉上到腿部神经,走起路来有些费劲,他便犯懒的备了个轮椅,让苏亭之推着他出来。


    坐在轮椅上吹了会凉风,他的心情忽然宁静了不少。


    他看着远边的绿叶,低声说:“小舅,我一直以来的观念都好像是错误的。”


    “嗯?”


    “我妈以前教我演戏,教我看人,教我逢场作戏。”江倾说,“在什么场合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和人相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怎样最快的得到别人的喜欢和信任,这些她都教过我。”


    “好像对她来说,她是永远的生活在名利场中,所以她也希望我永远的这样活着。”江倾说,“虚情假意的活着。”


    “你明明知道她是错误的。”苏亭之说。


    “是啊我明明知道,但是我又没办法去反驳她,因为她确实优秀耀眼,令人敬畏。”江倾说,“我这么恨她,可现在不还是走了她最想要我走的那条路吗?”


    苏亭之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我以前没喜欢过别人,也从没想过我会真的喜欢上别人,还是个男人。”江倾说,“他自我又狂妄,想做什么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眼神,这样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的因素……”


    “我居然让他存在了。”


    “你最后的目的不就是见你妈一面吗?”苏亭之说,“小倾,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比起当年的她,要优秀万倍,你做到了这个地步她都没有出现,那你再往后做更多,也只是徒劳。”


    江倾突然有些迷茫的看向苏亭之。


    “所以。”苏亭之突然笑了笑,像是雪后的初枝,整张脸都生动了些,“你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


    “你是指?”


    “苏锦最在意的东西有三样,一个是她的爱情,一个是她的事业,还有一个就是你和你的事业。”苏亭之说,“爱情和事业都没了,只能在你身上找心理依托,你越优秀,她会越满足,只是不知道这个临界点是什么,但若是你毁掉这个满足呢?”


    “毁掉……”江倾沉默了片刻,“所以这次要寄我和贺医生的亲密床照给她吗?”


    苏亭之:?


    “啊?”他说,“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我发床照给她,是不是有威胁她的成分在?”江倾说,“她不回来,我就发表,咱谁都玩完。”


    “……你这只是把把柄递到她手上,谁知道她真的在不在意这些。”


    “哦。”


    “我的意思是说。”苏亭之继续道,“他存在又怎么样,你爱他又怎么样,这些并不会打乱你的计划。”


    “说直接点,关你妈屁事。”


    “你这样听起来像是在骂我。”


    “这么明显吗?”苏亭之说,“我就是在骂你。”


    “那我谢谢你。”江倾说,“你骂的真好。”


    “如果真的谢谢那就好好调养身体,出院后好好和他谈一谈,这次我准许你只住一星期。”


    “明天出院不行吗?”


    “不行。”


    “三天?”


    “不行。”


    “五天?”


    “再讨价还价就住一个月。”苏亭之说,“你是被车撞坏了脑子吗?”


    江倾叹了口气,看向一旁,没再和他争论。


    反正争也争不过。


    不如不争。


    后院并不是全封闭式的围墙,而是砌的那种欧式的铁栏,能够透过铁网看向外面。


    江倾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扫视着,忽然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围栏的远方有一个背影。


    像是贺知渡。


    可贺知渡昨天刚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是他眼花吗?


    等等等等。


    万一呢?


    江倾的心跳忽然加速,他没有去想太多理所当然,只是此刻觉得惊喜又开心。


    他甚至是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迅速的朝那个背影的方向走去。


    苏亭之没拦住他。


    后院有一个小门,可以径直的通向门外。


    江倾追上了那个背影,离得越近,心跳就越快,最后他站到了那人面前,拍了拍那人的肩,眼里满是笑意,叫对方的名字说:“贺医生!”


    那人转过头,确实是贺知渡。


    只是……


    看到他的那刻,江倾的笑意收敛了些,因为现在的贺知渡,比平时的状态要差一万倍。


    他依旧很白,只是比平时的苍白还要灰败上几分,眼里满是红血丝,像是三天没睡,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端的状态里。


    像是茫然,又像是疑惑,更像是慢无所依。


    随便一件什么事,都能随时击倒他。


    “你……”江倾有些迟疑,“三天都没有休息吗?”


    贺知渡歪头,仿佛是停下思考他说的话,片刻后才说:“休息了。”


    “真的吗?”


    贺知渡看着他,又顿了顿,朝医院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你在他这出来追我合适吗?”


    “什么?”


    贺知渡没说话,收回目光,埋下了头:“没什么。”


    “我很高兴你来看我,但……”


    贺知渡没让江倾说完后面的话,向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还把他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上,低声说:“带我去睡觉好不好,我困了。”


    “好。”


    江倾摸了摸贺知渡的口袋,发现他除去手机之外什么都没带,他也只穿着一身病号服,现在绕回去拿身份证太麻烦,他便把贺知渡带到了苏亭之在附近买的小公寓里。


    这个公寓是他送给苏亭之的礼物,两室一厅,除去主卧之外,还有一间客房。


    逢年过节来的时候,他会住在这间客房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客房也是专属于他的房间。


    开门时,贺知渡站在他身后,眸子又沉了一分。


    一进门,江倾没说太多,径直把贺知渡带到了那间客房里,客房的床单被罩很新,像是刚换不久。


    “这儿是我小舅的公寓,他平时工作忙,一般不会过来。”江倾说,“你安心睡。”


    贺知渡坐到了床上,沉默的看着他。


    江倾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挂断了一个,不久后又来了一个,他便只能接通,说:“小舅。”


    “你怎么突然走了?”苏亭之问,“检查时间马上就到了。”


    江倾还没说话,贺知渡就拉住了他的手,低声说:“别走。”


    “快点回来,别耽搁了检查。”苏亭之在电话对面催促道。


    贺知渡全都听在了耳里,他放开了江倾的手,没再说什么。


    江倾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关掉音量把手机扔到了一旁,低声说:“贺医生,你到底怎么了?”


    贺知渡看着他,摇了摇头,脱掉外套躺进了被窝里:“我困。”


    江倾也没多说,坐在床的旁边看着他,只是他看了好久,贺知渡的呼吸依旧一轻一重,很不稳定,并没有真正的睡着。


    他别无他法,也脱掉外套钻进了被窝里,双手环住了他。


    贺知渡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底的红血丝更甚,声音都带着疲惫,咬字又重又轻浮,他说:“江倾,你在这也敢爬上我的床?”


    作者有话说:


    前阵子熬夜熬伤了,状态很差,五一回家坐车又坐了好久,呜呜我又多欠一点了QAQ


    这章发小红包补偿!


    第34章


    江倾还没回答, 贺知渡就凑近吻住了他。


    这个吻和往常的都不一样,他的动作很轻,轻到有些小心翼翼, 可却满满都是不容拒绝的占有和侵略, 一遍一遍的吻他,一寸一寸的剥夺残余的空气。


    江倾接吻的时候向来都习惯闭眼, 只是这时他却睁开看向了贺知渡。


    说不出为什么,贺知渡明明没有表情, 他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悲伤。


    悲伤?


    这个词明明和贺知渡半丝关系也没有。


    可这时只觉得贴切。


    江倾任由他亲吻, 就算是空气耗尽也没有推开他。


    在这个吻结束的瞬间, 贺知渡弯起嘴角笑了笑,是很淡很淡的微笑,淡到片刻间便消失殆尽。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把情绪都藏进了眼里。


    江倾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他抱紧了些, 在对方背上轻拍了几下, 低声道:“贺知渡,到底怎么了?”


    贺知渡睁眼看了他两秒, 眼底的情绪复杂到让人看不清。


    他很快又再次闭上了眼,哑声道:“我很困。”


    “你不愿意和我说吗?”江倾问他。


    贺知渡没接话,江倾又道:“那明天说好不好?”


    空气安静了几秒, 在江倾以为对方快要睡着的时候, 贺知渡才答话:“……好。”


    只是江倾没有等来明天的这段话。


    他下午睡了很久, 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依旧没什么睡意。


    尽管如此, 他还是抱着贺知渡没有动弹, 手麻了他就换个姿势, 无聊了他就看着贺知渡的脸。


    贺知渡睡的很沉, 只是睡的并不好,睡觉时总是皱着眉头,眼底一圈乌青,脸色一直不见好。


    江倾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时间倒是过的很快,没过多久他也进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身边的被窝已经完全冷了,江倾下意识的抓了一把,一抓只是一把空。


    他慢慢从梦中苏醒,睁眼是一片不见底的黑。


    “贺知渡?”


    江倾唤了一声。


    无人应答。


    江倾揉了把脸,伸手往身边的被窝探去,摸到的依旧是一片冷。


    他下了床,在一旁找到了灯的开关按了下去,灯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出了另一面空荡的被窝。


    他又出了房间,在整个公寓找了一圈,连衣柜都没有放过,只是并没有找到什么。


    贺知渡离开了,睡前脱下的外套也带走了。


    什么都不剩下。


    这不是贺知渡第一次不动声色的离开,只是这次却让江倾觉得心慌。


    他拿出手机给贺知渡拨了好几次号码。


    只是迎接他的只有机械的:“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连夜赶回医院,把必要的物品带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打车回到了临洲。


    回到小区后,他都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到了贺知渡住的那层,站在他的房间前,按了无数次的门铃。


    没人给他开门。


    江倾站在门口,手指停在门锁的阿拉伯数字上时才发现,他连贺知渡的生日都不知道。


    密码门锁可以错三次,错三次后才会自动锁定。


    所以,他有三次机会可以尝试。


    江倾按下自己的生日。


    门没有开。


    他指尖顿了顿,又按下了洛时的生日。


    万幸的是,门依旧没有开。


    像贺知渡这种人,设置密码又怎么可能会单单只是某个人的生日呢。


    所以他自己的生日,也大概是错误的。


    江倾忽然想到些什么,像是赌一般,按下了那串数字。


    211015


    门开了。


    2021年10月15日。


    是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


    同样,那天也是洛时回国的日子。


    江倾相信这串密码的意义在于前者,他也不愿多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贺知渡的房子他来过很多次,每次来的心境都有些不一样。


    这儿依旧是规整又冷淡,连窗外的灯火都无法为这多添些生活的气息。


    唯一不同的是,客厅比他之前每次来都要乱上一点。


    虽然变化并不大,但也能看出主人曾在这待过的痕迹。


    江倾坐到了沙发前,看了眼随意放在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拿过来按下了开关。


    电视直接就开了,都不用去插其他的电源。


    江倾拿着遥控在各个频道都转了一圈,最后才点开历史观看记录。


    历史记录不多,但全是近三天观看的。


    他从出道以来出演的每一部作品。


    江倾看着这些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为什么。


    除去这个历史记录之外,房间再无其他信息,贺知渡离开了医院,可能都没有回来一次。


    江倾又去往了临洲市第一医院,只是到那里才得知,贺知渡已经辞职。


    是短信通知,连私人物品都没来得及收拾。


    后来江倾又去了酒吧,去了海边,去了每一个和贺知渡相关记忆的地点,依旧一无所获,贺知渡像是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回程的路上,江倾揉了把发痛的腰,在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傅程,帮我查个人,资料我发你手机上了。”


    “好。”


    挂电话后,江倾编辑了几条贺知渡的信息发给了傅程。


    傅程以前是个狗仔,偷拍能力是一绝,只是某次拍江倾的时候被江倾发现,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就成为了朋友。后来他转行了,成为了个侦探,专门帮人找人或者调查隐秘。


    江倾有什么事也会找他,因为他做事效率高,废话又少,不会把顾客发资料给泄露出去。


    回到小区后,他又坐电梯去贺知渡家看了眼,看完后才回到他住的楼层。


    刚打开电梯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卫衣,从某个角度看真的很像贺知渡。


    江倾的心漏跳一拍,但很快就发现并不是贺知渡,而是苏亭之。


    “小舅,你怎么来了?”江倾走下电梯问道。


    苏亭之放下手机,抬眼看他:“你说我怎么来了?”


    “我已经好了。”江倾低头看了眼,这才发现他忙碌一天,身上还穿着那件病号服。


    病号服加上不太好看的脸色,这话的可信度并不高。


    “哦。”苏亭之应了声,“我这有个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江倾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是一个洁白的信封。


    “这是什么?”他问。


    “有人留在你枕头下的。”苏亭之晃了晃手上的信封,信封包装得很严实,并没有纸张移动的声音,“你突然离开是因为这个?”


    “大概。”江倾说,“给我看看。”


    江倾也不确定是不是贺知渡留下的信封,只是知道他住院的又只有贺知渡一人。


    除他之外,应该也不会有人给他留下信封。


    苏亭之把信封收了收,道:“看之前我要提个要求。”


    “我不离开临洲。”江倾说。


    “不离开也行,我在临洲也有分院,你必须安安分分住进去,至少住一周,把身体调养好。”苏亭之说,“我可不想让你半残废的出院,砸坏我的招牌。”


    “不至于。”


    “你被折腾得下不了床,又出了车祸,你说至于不至于?”苏亭之说,“你现在浑身都疼吧。”


    江倾没答。


    苏亭之把信封递给他,道:“老老实实和我走吧。”


    江倾叹了口气,接过信封,道:“我先进去换套衣服,洗个澡。”


    “行。”


    江倾过去按了一串密码,苏亭之站在他身后,突然道:“密码还没变?”


    “习惯了。”江倾说。


    “习惯了也得改,谈恋爱了还用小舅的生日不合适吧?”苏亭之轻声说,“要不就换成你小男朋友的生日?”


    “嗯。”


    密码是苏亭之的生日这个习惯还得追溯到10多年前。


    苏亭之比江倾只大7岁,是他最小的一个舅舅,也是苏家最宠爱的小儿子,和苏锦在苏家的地位天差地别。


    苏锦未婚先孕,很早就搬出了苏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带着江倾回主家。


    那时候江倾还小,任性又脾气差,用苏家人的话来说就是个没家教的小野种,大家都不喜欢他。


    除了苏亭之。


    后来江倾和苏亭之熟悉了,苏亭之知道了江倾的一些事,知道苏锦会逼他学习演戏,知道他演不好就会被关小黑屋,知道他会经常和人打架,知道除去磨炼演技之外苏锦从不会管他,知道他总是受伤。


    苏亭之成年之前就搬出了苏家,买房选择地理位置的时候,他选了离苏锦家很近的地方,江倾小时候会经常去他家,次数甚至超过了回自己家。


    他门锁,保险柜,甚至是银行卡的密码都是生日。


    后来江倾就习惯了,之后设置的密码也是个生日。


    说起来这串数字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又贯穿了他整个童年。


    进门后江倾把信封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疲惫才出来。


    苏亭之坐在沙发上,道:“咱俩那张合照呢?”


    江倾拿着毛巾擦了把头发,漫不经心道:“扔了。”


    “扔了?”苏亭之加重语气,“我还挺喜欢那张照片,那时候的你多可爱。”


    江倾看了他一眼,走回房间,从保险柜里把照片拿出来递了过去,道:“上次吵架后看你不爽,扔保险柜了。”


    苏亭之接过照片擦了擦,认真的看了眼,道:“那时候的你果然要比现在可爱多了。”


    “你看看就得了,最多让人拍张照片,拍完就放茶几上吧。”江倾说,“现在看你顺眼了。”


    “那我还真是荣幸,能够堂堂正正的摆在你江倾家的茶几上。”


    江倾笑了笑,坐到了沙发上,看着那个信封迟迟没有动。


    “怎么?”苏亭之问,“不敢看?”


    江倾摇了摇头,拿过信封,还是没有拆。


    片刻后他才道:“是不是该保留一点神秘感?”


    苏亭之看了他一眼:“随便你,反正好奇的又不是我。”


    江倾拆了一个角,又把信封塞到了茶几下的抽屉里,道:“算了,先去住院吧,我不想他了。”


    “真的?”


    “真的。”


    “你猜到了信的内容,害怕他和你说分手吗?”苏亭之说,“所以你都不敢看。”


    “我只是不好奇。”江倾说。


    “行,那去医院吧。”


    江倾抿了下嘴,起身换了套衣服,和苏亭之一起去了临洲的分院。


    苏亭之安排得很妥当,把他住院的消息完全瞒了下来,江倾一去医院便直接到了病房,是医院顶楼的单人间,房间很大很宽敞,空调电视一应俱全,住着很舒适。


    他的朋友也不知道他住院的消息,住进去了几天,都没什么人打扰。


    没人打扰很舒适,只是也很无聊,江倾在病房的第三天就已经有点待不住,打算去后院的小花园走一走。


    他裹上了外套,带着口罩出了门,刚走过一条走廊,就顿在了原地。


    苏亭之出来了,走到他身后叫了一声。


    江倾没应。


    走廊的另一面走过来一个人,那人穿着白大褂,带着银丝框眼镜,尽管他是笑着的,但身上就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是贺知渡。


    江倾没有向前,目光却无法从对方的身上挪开。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贺知渡也看到了他。


    那一瞬间,江倾很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什么。


    只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就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连嘴角的幅度都没有变动半分。


    “小倾。”苏亭之又叫了他一声。


    江倾回头,语序都有些混乱,他道:“我……病房忘拿东西了,先回去一趟。”


    他以为他是冷静的。


    至少在贺知渡消失的这几天,他做什么都有条不紊,并没有被对方影响半丝情绪,最多只是担心。


    只是这全是他以为,实际回想又不是这样。


    他被影响了。


    他心慌意乱,甚至在此刻都被对方冷淡的眉眼堵得后退,不敢向前去质问些什么。


    可是又能问什么。


    他连信封都没敢拆。


    他就是个怂包。


    作者有话说:


    宝贝你不是,我才是。


    咕汉三不敢回来更新了QAQ


    第35章


    回到病房后很久江倾都没有想通他为什么要逃, 他明明可以直接冲到贺知渡跟前,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知渡答应过他,第二天就会告诉他。


    虽然他走了, 但是诺言无法变。


    他不信贺知渡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江倾叹了口气, 拿出手机犹豫的打了通电话过去。


    机械的铃声响了几秒,最后还是只有冷淡的一句:“您好,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为什么。


    江倾不理解。


    贺知渡为什么要搬家, 为什么要辞职, 为什么要换号码,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他。


    江倾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只是对方想远离他。


    因为从一开始贺知渡就说过,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江倾离他远些,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可是后来明明动摇了……


    江倾想到有些头大,越想越烦,索性逃避的把这事扔到了脑后, 不想再去思考。


    房门并没有关严实, 江倾躺在床上,听见门外传来了护士和苏亭之对话的声音, 护士道:“院长,新来的同事今晚请大家吃夜宵,你去吗?”


    苏亭之并不爱凑这种热闹, 很快就拒绝道:“不去, 你们好好玩。”


    “新同事还要我交待你, 地点就在医院附近的那家四毛烧烤店, 如果你想来随时来, 带朋友也可以。”


    “嗯, 我知道了, 替我谢谢新同事。”


    新同事请吃夜宵?


    贺知渡?


    他会这么友善吗?


    江倾一听就知道这话肯定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么凑巧,又这么反常。


    他是非去不可了。


    苏亭之很快就从门外走进来,道:“不是要拿东西?怎么又躺下了?”


    江倾笑了笑:“沾到床就不想动了。”


    “懒死你。”苏亭之说,“要想伤口恢复得更好,还是要多出去走走。”


    “晚上可以吗?”江倾说,“我想去医院附近逛逛,白天容易被认出来。”


    “行。”


    “陪我一起?”江倾问。


    苏亭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有所图谋?”


    “我图你什么?”


    苏亭之耸耸肩。


    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了,话一说出口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江倾知道他说今晚想去吃夜宵,苏亭之铁定会一口拒绝,因为他的职业操守不会让正在调养的江倾喝酒吃辣。


    苏亭之也同样知道江倾出门从来只爱一个人,散步不可能邀请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江倾不想说的,谁也问不出来。


    苏亭之没再问,应下了这个请求。


    到了晚上,他们一起出了门。


    一开始江倾还很正常,只是到处在转,去了湖边吹风,也去了林边看树,一路上都没和苏亭之有过多的交流,像是真的只是叫人陪他散步。


    天色渐黑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医院附近,苏亭之都以为这次真是他想多了,就听见路边有人叫他的名字。


    是白天约他夜宵的那个小护士。


    “院长,你出来了?”护士道,“我们刚到,你要不要也顺便来吃几口,一起欢迎欢迎新同事。”


    苏亭之正准备拒绝,就见江倾朝夜宵摊走了过去,对那护士道:“好呀,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当然不……”护士愣了愣,突然说,“卧槽,江倾?!”


    苏亭之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完善,在医院一直都是他亲力亲为的照顾江倾,没让其他人插手。


    江倾住院这几天,就今天出门了一趟,还带着口罩,并没有在外过多停留,医院里的人不知道他在住院也是很正常的。


    江倾歪头笑了笑:“你好。”


    护士姐姐愣在了原地,迟迟没有说出下一句话来。


    一道人影从背后的黑暗中走了出来,那人即使走近,影子也和黑暗融为一体,黑暗让人都冷淡了些。


    只是在走近那刻,江倾闻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像是夏日的甜橙,清淡又沁人心扉,中调还带着点苦苦的茶香。


    不动声色,亦有声有色。


    这个香味是他们上次拥抱时,对方身上带着的味道。


    他曾称赞过。


    江倾呼吸一顿,想说的话都让带着苦苦茶香味的风给吹走。


    “来者即是客,欢迎你。”贺知渡说。


    江倾看着他伸出的手愣了一秒,很快就轻握上去,低声说:“谢谢。”


    苏亭之走了过来,对贺知渡说:“你好,你就是新来的同事吧?”


    贺知渡应了声,并没有放开江倾的手。


    “欢迎你的加入,我是西华的院长,你可以和别人一样叫我院长,也可以叫我苏医生。”苏亭之看向了江倾,“这位是我的病人,他现在在调养期,需要禁油腻禁烟酒,夜宵这种东西还是不碰为好。”


    “哦。”贺知渡松开江倾的手,“那还请院长把你的病人带回去才好。”


    江倾看了眼贺知渡,又看向苏亭之,说:“小舅,你这样也未免太败兴了。”


    “所以你是非吃不可?”苏亭之问。


    “嗯。”


    “行,你吃。”苏亭之说,“自打你住院之后,顿顿清汤寡水,作息混乱三餐不定时,如果你觉得你的胃能够经受你的摧残,你尽管吃。”


    “还需要我说更多吗?”见江倾没动,苏亭之继续道,“你现在在用药期间,酒精不但会破坏药物作用,后遗症还会恶化你的伤势,到时候你不但胃疼,还可能会虚软无力浑身都疼。”


    “别总拿小时候那套唬我,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还知道怕疼,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贺知渡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深了几分,他离开了当地,坐到了桌子旁,没再多看。


    江倾用余光扫了眼,凑到苏亭之耳边低声说:“小舅,他就是贺医生。”


    苏亭之眼神微顿。


    江倾又道:“放心,他也舍不得我疼,不会让我吃辣喝酒。”


    苏亭之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坐到桌上的时候已经上菜了,烧烤店的菜色都很重口,一眼望去全是油辣油辣的食物,唯独空出来的其中一张座位前放了一碗寡淡的清粥。


    粥是用打包盒装着的,摸着只是温热,像是出锅了许久。


    他们来这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人去隔壁再买一份粥,所以这只能是提前备好的。


    贺知渡一早就知道他会来。


    或者说,这一顿饭就是为他而设。


    坐上桌后,他们并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外人只惊叹于苏亭之和江倾的关系,或是惊叹于新同事那万里挑一的外貌。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陌生人,只是机缘巧合的坐在了一起。


    只有他们知道,他们是为彼此而来。


    酒过三巡,同事都放开了许多,一个护士小姐姐对江倾道:“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之前热搜闹得沸沸扬扬那件事,江哥你和贺医生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那你俩可太有缘分了,他就是你之前微博发声的当事人。”护士小姐姐说,“没想到你们还能在这种场合遇见。”


    “是吗?”


    “新同事,你是不是该敬我们江哥一杯?当时他可是在舆论之中替你发声的第一人。”护士姐姐喝多了些,话张口就来,“当时我可佩服他了,若不是他,这件事能不能有这么大的反转都难说,江哥就是你的贵人!”


    “当然。”贺知渡对江倾举杯道,“哥哥一直都是。”


    江倾也端起一杯水和对方碰了碰杯,一饮而下。


    还没喝完,他就顿住了指尖,吞下了口里的液体,低声道:“这杯是酒。”


    他把杯子放在了桌上,又道:“贺医生,陪我去趟洗手间,我可能需要漱漱口。”


    没有人觉得有些什么不对,没有人去想为什么两个大男人要一起去洗手间,也没有人觉得他们熟或不熟。


    贺知渡跟着江倾走了。


    他们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走到了夜宵摊后一处隐秘围墙的角落。


    刚一走进,江倾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吻他。


    贺知渡抬手阻碍在了双唇之间,低声笑了声道:“一杯酒就醉了?”


    “嗯。”江倾看着他的眼睛,拉长了些声音,在黑夜显得有些缱绻,“一杯酒就醉了。”


    “那可真不像你。”


    “怎样才像我?”江倾问他。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样才是真实的你。”贺知渡说。


    “这样就是。”


    “是吗?”


    “你猜。”


    “哥哥。”贺知渡叫了他一声,把手撤开,凑近抵住了对方的鼻尖,“你来找我是因为需要我吗?”


    撤开手指后唇间便没了阻碍,江倾凑近吻他,舌尖都在对方的齿缝间划过,最后却只笑着说:“才不需要。”


    “口是心非。”


    “你就当我口是心非吧。”江倾双手揽过对方的肩,轻轻倚在肩上,感受脖颈传来的淡淡的茶香,放低声音道,“我想你。”


    贺知渡叹了口气,片刻后才说:“算是我输给你了,江倾。”


    作者有话说:


    文案挂上缘更了(因为挂假条更新可能不会提示),这本确实是我能力不够,有些驾驭不来,几乎写每一章都会很卡,但这又是我最想尝试的,哪怕是慢一点写,我也想好好的对待,不水文不凑字数,写出他们的故事。


    抱歉。


    第36章


    江倾心情很不错, 但也不是那么不错。


    回烧烤摊后,他和贺知渡明面上并没有交集,他只能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医院的其他女同事给贺知渡献殷勤。


    一会是给贺知渡倒酒, 欢迎贺知渡来到西华这个大家庭, 以后就是医院的一份子,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一会又是问贺知渡各种问题, 今年多大,在哪毕业, 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 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以前的贺知渡不近人情, 根本没人会主动问他这些,更不会有人会帮他介绍对象。


    但现在不一样。


    贺知渡自从来到西华后,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待人友善,亲和有加, 看上去好说话得很。


    呵。


    他喜欢男人。


    那男人还就坐在桌上。


    江倾怒怒的端起面前的粥喝了一口。


    更不爽了。


    为什么好好的坐在夜宵摊上, 别人吃香的喝辣的,他却只能喝清汤寡水的粥?


    贺知渡察觉到江倾的目光, 抬头笑了笑,眸子像是坠入了打碎的星星,点点从中蔓延。


    一位看着二十多岁的女医生也看到了这一幕, 呆住了片刻, 片刻后才鼓起勇气对贺知渡道:“贺医生, 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


    江倾看了贺知渡一眼, 又默默的喝了口粥, 没有说话。


    同事间加个微信怎么了?


    他的微信列表里也一堆同事。


    正常。


    正常。


    “抱歉, 不能。”贺知渡说, “家里人管得严,没有特殊必要,可以直接在工作群里戳我。”


    “好的……”


    女医生眸子闪过几分失落,但也没有问太多。


    江倾再次喝粥时,却发现粥都见底了。


    喝的时候觉得寡淡,回味又很甜。


    “和好了?”苏亭之问他。


    江倾把碗放回了桌上,道:“算是吧。”


    “挺好。”苏亭之说,“和好了就好好处,别再为小事闹矛盾 。”


    “嗯。”


    吃完夜宵后,江倾并没有和苏亭之一起回去,而是跟贺知渡去了他租的小公寓。


    贺知渡的小公寓离夜宵摊并不远,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速度快到江倾想要多在外面走一走,吹一吹湖边的风。


    和贺知渡一起。


    之前掩人耳目时,在医院的四周都逛了一圈,但那时湖边的风景并没有此时的美。


    风也没有此刻的温柔。


    不过江倾什么都没说,他还会在医院住很多天,也还有很多机会。


    到了小公寓后,夜已经深了,到了睡觉的时间。


    贺知渡租的这个小公寓的装修很简单,只有白灰两个色调,卧室的布置也很单调,一眼看去都能看到头。


    幸好床足够大,看着也很软和,很适合睡觉。


    “我带的衣服不多,睡衣也只带了几套,你看看你最喜欢哪一件。”贺知渡走到衣柜旁,“你先洗?”


    “我穿什么都行。”


    实际上他出门前才刚洗了一个澡,但出门遛弯又出了一点汗,再冲一个澡也无妨。


    “那穿这件?”


    贺知渡从衣柜里拿出那套软绵绵的绵羊睡衣递给他。


    江倾看着那件睡衣表情忽然有点。


    有点奇妙。


    “应该会很适合你。”贺知渡说。


    这件睡衣他很早之前在贺知渡家的阳台上看到,是贺知渡的一个小患者送给他的,没想到他搬家也带了过来。


    “其实我很想看你穿。”江倾说,“挺违和的,我有些好奇。”


    贺知渡把睡衣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又从衣柜拿出一套普通的棉质睡衣递给江倾。


    “那我穿这个。”


    “好。”


    江倾很快的洗了澡出来,抱着期待的心情,催促贺知渡赶快进去。


    贺知渡洗完澡后,穿着那套绵羊走了出来。


    很意外。


    并不违和。


    贺知渡肤白,长相也是偏向于美人的那挂,刚洗完澡走出来,头发没干,没有平时打理得那样有条不紊,而是居家亲和了许多。


    小绵羊睡衣奶白,衬得他皮肤更白,在灯光的照射下,漂亮得不像话。


    “怎么样?”


    睡衣的领口并不紧凑,江倾看着水滴从他的发丝上滑落下来,顺着颚骨,再到咽喉,然后到锁骨……


    江倾不自觉的舔了舔唇角,走过去抱住他,把头埋在对方的肩窝里,伸出舌尖轻轻勾去锁骨上的水珠。


    感受对方的体温和香味。


    好软。


    小绵羊睡衣好软。


    “太可爱了。”


    江倾说。


    “你喜欢就好。”


    贺知渡笑了笑,音色顺着喉骨传到了肌肤,比平时听着还要性感几分。


    “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当然。”


    “你喷了香水吗?洗澡的时候。”江倾问他,“好香。”


    “嗯。”贺知渡说,“之前在隔壁省时,我借了别人的车,后来车没有还回去,还要厚着脸皮去问人用了什么香水。”


    “所以呢?”江倾说,“是什么香水?”


    “保密。”贺知渡说,“这样,这个味道就独属于我。”


    江倾在他肩窝轻笑了几声,感受了最后一把软绵绵的手感,就抬起了头。


    吸猫容易上瘾。


    吸人也是。


    “睡觉吧。”


    “嗯。”


    江倾躺到了床上,闭眼沉思。


    沉思了片刻,越发清醒。


    住院后遗症,作息混乱,三餐不定时,到了睡觉的点也睡不着。


    江倾失眠是爱翻身,动静并不算大,但是枕边人也还是能够感受得到。


    贺知渡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问他:“睡不着吗?”


    “有点认床。”


    其实倒也不是认床。


    他有认床的习惯,但是和贺知渡一起睡的时候会比较安稳,很少认床。


    睡不着完全是因为白天睡了太久。


    “要不要运动运动?”


    江倾看了他一眼:“床上运动吗?”


    “我是说出去做做运动,运动有利于睡眠。”


    “床上运动不可以吗?”江倾低声问,“嗯?”


    江倾不安分的动着手指,勾着眼睛看着他。


    贺知渡动了动喉骨,沉默两秒后才说:“不行。”


    “可是我睡不着,而且我们是不是很久……”


    好像也没有很久。


    “你现在是患者。”贺知渡说。


    “你就当我不是。”江倾说,“好不好?”


    “不好。”


    “我生病是因为谁啊?”江倾知道犟不过贺知渡,想了想其他的法子,“要不你给我唱歌吧。”


    “你想听?”贺知渡问。


    “当然想。”


    “行。”


    “等等。”江倾从一旁拿过手机,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唱吧。”


    江倾以为贺知渡唱歌就像是普通人一样,最多有音色的加成,比普通人唱歌要好听一点点,但真正听到贺知渡的音色时,他才觉得他错了。


    房间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昏黄的灯光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但却让房间氤氲了一种宁静。


    [You put me on a pedestal and tell me I''m the best.Raise me up into the sky until I''m short of breath.]


    [What if I, what if I fall?]


    [Then am I the monster?Just let me know.]


    [Just let me know.]


    ………


    贺知渡的音色微哑,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清冷,这首歌的音调很低,和夜色夹在一起,很温柔。


    也很丧。


    如果我坠入了无尽深渊,那我就是面目全非的恶魔吗?如果我罪不可赦,残损不堪,那我就是面目全非的恶魔吗?


    歌词是写的创作者的事业,也像是贺知渡想要说的话,像是他本人。


    江倾听后,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很久,他才关掉录音键。


    赞叹的话忘了说,不知是出于何种理由,他把录音发到了微博里,摆摆弄弄截取了最核心的一个片段。


    发完后,他也没退出,刷新了一下微博。


    一秒就多出了很多评论。


    江倾退出界面等了一会,才又切回去刷新。


    很多人和他一样,被这个歌声吸引了进去,彩虹屁张口就来,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众筹让贺知渡出道造福网民。


    江倾把手机拿给贺知渡看,说:“要不你跟我去娱乐圈混,绝对能比我更火。”


    “那难。”贺知渡只是随意扫了眼评论区,视线就转回江倾的身上,“哥哥,你会唱歌吗?”


    江倾摇头:“我不走这条路。”


    “我们公平一点,我不收你发微博的版权费,你也唱一首歌给我听。”贺知渡说,“怎么样?”


    “五年前我拍过一部电视剧,当时有主演唱主题曲的规矩,然后声乐老师让我录了一段。”


    “结果呢?”贺知渡问。


    “……结果吓到声乐老师连夜扛着设备找了其他人。”江倾说,“在那之后我就不怎么唱歌了。”


    “真有那么难听?”


    “我觉得,不至于。”


    “唱一段来听听。”


    “那我唱一段最简单的两只老虎吧。”江倾颇有自信,“这个从小唱到大,难度也很低,应该听不出什么问题。”


    “好。”


    一分钟后,空气沉默了半晌。


    江倾最后一句“真奇怪,真奇怪”后,转头看向了贺知渡,问:“怎么样?”


    贺知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么简单的歌,三岁小孩都能唱好,我小时候唱的次数也多,唱得还不赖吧?”


    怎么说呢。


    江倾的声音很好听,说话的时候也很好听,但这唱歌怎么可能和自身的音色有这么大的差距?


    连两只老虎这样没什么音调的歌都能完全不在掉,如果不知道他是在唱两只老虎,可能以为他在念诗,还是毫无感情的唱读。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很差……吗?”江倾看他。


    “不。”贺知渡说,“非常棒。”


    “我第一次听到能把两只老虎唱的这么绘声绘色的人。”贺知渡说,“哥哥,你真的很有天赋,相信自己。”


    作者有话说:


    uu们,这首歌是萌德和比伯的《Monster》,这个版本真的超好听!!!!快去听!!


    520快乐!!


    第37章


    “很久的很久之前我们打过一个赌。”


    江倾躺在贺知渡的怀里, 低声说。


    窗外月色如水,房间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纱,很静, 静到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你还记得吗?”他说。


    “记得。”


    “那结果呢?”江倾说, “你是不是欠我三件事了?”


    “我当时说过这只是无意义赌约。”贺知渡说。


    那时江倾和贺知渡打赌,赌他看到礼物时会不会动心, 赌约是无条件答应对方三件事。


    只要不违背伦理道理,什么都可以。


    江倾还没接话, 贺知渡又道:“哥哥, 你想要我做什么?”


    为什么是无意义赌约, 大概只有他一人才知道,这场赌约从一开始就有了结果,甚至不需要那个过程。


    “那可多了。”江倾说,“如果说想要你做的事,我现在都能列一个清单, 但是要选择出最重要的三件事, 我还没有想好。”


    “慢慢来,我不会走。”


    江倾感受着对方身上清甜的橘子香, 片刻后说:“等我出院后,我们再去一次海边吧。”


    “好。”-


    贺知渡抱着江倾,一直到对方呼吸平稳, 他才安下心。


    他睡觉没太多毛病, 不像江倾那么娇气, 又认床, 又爱踢被子, 还爱乱动, 换个新地方要折腾很久, 还要紧紧的抱着他的手,把头埋在他的肩窝,确认姿势无误才睡得着。


    就算睡着了,眉头也皱成一团。


    贺知渡凑近轻吻对方的额头,用手抚了抚眉头。


    只是眉头还没能舒展开,贺知渡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


    江倾的额头实在太烫了,烫到有些不对劲。


    明明睡前的体温很正常,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为什么会突然发高烧?


    贺知渡动作轻缓的把手从江倾的臂弯里抽出来,起床去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放到了他的嘴里。


    江倾挣扎了一下,下意识把体温计吐了出来。


    贺知渡又重复那个动作,放进去后用手压住对方的下巴。


    38.6℃


    中热。


    贺知渡把被子扯下了一点,去浴室打湿了毛巾,帮对方擦了擦身体散热。


    动作重复好几次后,江倾的眉头皱得更深。


    再次量体温,温度不降反升。


    经过这一番折腾,江倾逐渐转醒,迷迷糊糊撑开眼皮,拉着贺知渡的衣袖道:“我头疼。”


    贺知渡摸了摸他的额头,急声问:“严重吗?大概在哪档疼痛等级?”


    “很疼。”江倾依旧没睁开眼。


    “去医院?”


    “好。”


    贺知渡给江倾裹上外套,背着他出了门。


    他家离医院很近,他上下班基本都是步行,车子还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并没有开回来。


    在他背上的时候,江倾还不太老实,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贺医生,我觉得我这人可能不适合立flag……因为我立一个破一个。”


    “我以前说过什么……”他大脑还不太清醒,说话断断续续,偶尔还要停下来思考,“我以前说,以后在我生病的时候,希望你离我远一点。”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不熟。”贺知渡说。


    “不熟吗?那时候……”江倾想了想,“好像确实不熟。”


    “但是我以前也说过,你永远都可以依赖医生。”


    “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通宵练习之后,偶尔会感冒发烧,但是没有太严重我不会去医院,如果太严重也只会去找我小舅。”江倾说,“除了他之外,从来没有任何人插足过我的生活,但是你太强势了。”


    江倾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很喜欢。”


    “喜欢你强势,喜欢你的占有欲,甚至连你发疯的样子我都很喜欢。”江倾说,“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这么满意……你。”


    “别说了。”贺知渡说。


    江倾抱紧对方的脖子,把头埋在肩窝,低声问:“怎么呀?”


    “你再说下去,我真的会发疯。”贺知渡的声音有些哑,音色被压得很低,“到时候我可不管你发烧还是醉酒,直接把你办了。”


    江倾在他耳旁低笑了几声,吻了吻他的耳根,说:“你想怎样都可以。”


    真是。


    为什么有人能发个烧都这么磨人。


    “先欠着。”


    过了半晌,贺知渡才说。


    “嗯。”江倾懒懒应了声,趴在他肩上没了动静。


    到了医院,他也不用格外找床位,直接去了江倾的病房。


    医生给他弄了一瓶退烧的点滴,刚打到一半,江倾的脸色就呈异常的红。


    检查才发现,这次发烧并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误食相克的药物引起的发热。


    需要洗胃。


    为什么会误食相克药物?


    贺知渡找他的主治医生要了一份近期的用药清单,又仔细的检查了他吃的每一瓶药。


    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么问题就出在……


    贺知渡忽然想起,江倾在他家时,睡前吃了一颗药片。


    他赶紧回家去把那瓶药找了出来,是一瓶褪黑素。


    和官网对比,药片被人替换了。


    江倾洗胃出来后,脸色比进去时要苍白不少,他换了一身病号服,隔着一层布料都似乎能看到他的骨头。


    他又瘦了。


    贺知渡坐在病床旁,脸色比冰还要冷,冷到路过都没有人赶进来搭话。


    幸好是半夜,值守的人也不多,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没事。”江倾低声说,“可能是吃坏了。”


    贺知渡没说话。


    “别担心,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倍儿棒,明天就好了。”江倾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贺知渡还是没说话。


    “贺医生。”江倾看着他,“理理我。”


    贺知渡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一声,在寂静的病房显得很突兀。


    他并不想看手机,手机为什么响他也不在乎,但是他现在心情非常糟糕,他不想江倾被他的低气压影响,所以还是拿出了手机,想要转移一些注意力。


    只是他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转移。


    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发短信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没有显示归属地,连号码都像是一串乱码,但是内容却无法让人忽视。


    [surprise!!!]


    [Do you like it?]


    配图是褪黑素的药品。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点短,三天内我还会更一章(顶盖跑qwq)


    久等啦!


    第38章


    江倾生病后, 变得嗜睡得厉害,一天24小时,有一半时间都在睡觉, 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没精打采。


    睡了几天后,江倾被床头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拿过手机看了眼。


    是小周。


    发烧的那天晚上, 他发的那条微博, 虽然明面上看上去反响很好, 可实际上也给工作室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工作室连夜加班才把某些不和谐的声音压下去。


    第二天的时候,小周就打电话过来询问此事。


    江倾没太遮掩,直接说那人是他男朋友,小周被吓得不行, 叮嘱了一万句话, 并且自那之后,每天都会打一通电话过来。


    现在是上午11点, 很正常的上班时间。


    江倾不太想接,一直等到电话的嘟嘟声间断,他才准备放下。


    只是第二通电话, 比第一通来的还要急迫, 无奈他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江哥, 身体怎么样?”小周在电话对面道。


    “好。”江倾说。


    虽然他刚睡醒, 音调带着些疲惫和厌倦, 听着一点都不像是好的样子。


    “剧组那边的事需要定板了, 如果你身体状况不行, 我们就准备推掉这个剧。”小周叹了口气,“哥,拍戏的事先不急,好好调理身体,最近你的状态都不太好,也不让人探望,唉。”


    “不用推。”江倾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我真没事,就是最近犯懒睡多了,下午见一面吧,仔细谈一下工作,把该办的事情办好,我在医院也待烦了。”


    “好。”小周说。


    约定好地点后,江倾就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身便服,带上口罩和帽子出了门。


    实际上他的病早好了,只是贺知渡和苏亭之一直不让他出院,他待着安逸,每天都能和贺知渡待在一起,便也就随着他们,一直在医院住着。


    只是医院终究也是医院,天天住院,肯定没有在外的好。


    而且,江倾想吃火锅了。


    走之前,他先去贺知渡的办公室看了眼,助理说贺知渡刚进手术室,他便也没有打扰,只是发了条短信给他,自己开车出了门。


    他们约定的地点是火锅店,江倾到的时候,小周已经到了,并且按照他的口味点好了菜还调好了蘸碟。


    一坐下就能吃到热腾腾的肉。


    江倾摘了口罩坐了下来,位置靠窗边,他的位置是视觉的死角,其他人并不能看到他的脸。


    他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抬眼便对上了小周欲言又止的脸。


    “事先说好,只谈工作,不谈其他,不要说超过100字的话。”江倾说,“ok?”


    小周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这句话江倾必须说,不然今天就得听小周念叨一下午了。


    江倾吃了一块肉,又吃了一块土豆,小周却迟迟没动筷子,他道:“江哥,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出了门。


    小周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不难看出里面装着的奶茶,蛋糕和章鱼小丸子,全是一些高热量的小吃。


    他一股脑的把这些小吃放在了江倾面前,道:“奶茶和火锅很配,搭着火锅一起吃,蛋糕是饭后甜点,小丸子是小食,哥你多吃点。”


    “我吃不了那么多。”江倾懂小周的意思,“再说,一顿也吃不成一个大胖子。”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医院,我安排营养师给你做饭,”小周顿了顿,又说,“这是工作需要,角色不需要减肥,你要吃好点。”


    江倾看了小周一眼,戳了一块小丸子放到了碗里,道:“行。”


    实际上他也并没有瘦太多,只是人的精神状态不好,就会显得消瘦。


    或者说是睡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会这么嗜睡。


    吃完饭又有些困了。


    江倾虽然想吃火锅,但也只是解解馋,桌上有一大半的菜都没有动。


    小周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把该交代的事交代了,嘱咐了一些事,就离开了火锅店。


    江倾后他一步走,他并不想立刻回医院,开车在A城转了一圈,想了想,回了趟家,戴上了厚重的黑框眼镜,拿上课本去了Y大。


    很无聊,但是不能喝酒,也不想找人聊天,不如学习来得快乐。


    况且,学习也是工作需要,他很久没来了。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江倾从后门溜了进去,随意的找了张空位坐下。


    第一节小课的时候,他一直在整理学习资料,之前学到了哪,现在课程进度到了哪,需要补充哪些知识点,他都一一做好了标记。


    写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些什么,默默的停下了笔,拿出手机拍了张书封的照片发给了贺知渡。


    【1:贺医生,我缺了好多节课QAQ】


    贺知渡大概还在做手术,上一条消息都还没有回,这条消息应该也没有看见。


    江倾发完消息后就把手机放回了兜里,继续归纳知识点。


    第一节小课下课后,教室热闹起来,身旁人群来来往往,走路都能带起一阵风,他身边的人起身离开,又有人坐了下来。


    江倾学习的时候很专注,并不会被身旁的人影响,直到眼前的光影被人遮住,他才抬头看了眼。


    是湛无。


    说起,江倾也很久没见他,比起上次见面,他的头发短了些,五官都露了出来,看上去要比之前成熟一些。


    “江斜?”他问。


    “嗯。”江倾答。


    湛无不先开口的话,他都快忘记这个马甲了。


    湛无没有和他说下一句话,而是走到他身旁的课桌前,低声道:“让开。”


    坐在江倾身旁的那个学生看着湛无愣了片刻,很快收起书换了个座位,那人走后,湛无坐到了他身旁,也不看他,只是道:“你很久没来学校了。”


    “出了点事。”江倾说。


    湛无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他的书推到了江倾的课桌上,说:“这是你缺课期间的笔记,没记太仔细,你将就着看。”


    江倾顿了顿,随意翻开了一页。


    一翻开书页,就看到整面清晰又规整的笔记,有些生僻词还在一旁标着注解,像是把课件PPT上的注解全都抄了下来。


    湛无以前上课不算认真,没有记笔记的习惯,书本的前面和后面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倾指尖微顿,合上书本。


    “谢谢。”他说。


    “之前你朋友的事……”湛无半顿,“我什么都没有帮你,还说了一些风凉话,对不起。”


    上课铃响了,周围的喧闹尽数退去。


    江倾有些记不清当时湛无说了些什么,甚至不记得那件事的发展经过,就像是转眼即逝的课间,他也什么都没能记住。


    “没关系。”


    江倾转头看向湛无,不可查觉的弯了弯眼角。


    “不用放在心上。”


    尽管忘记了前因后果,他也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爱把一件事看得太重,如果不说开,会一直挂怀。


    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湛无看着江倾,哪怕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镜片,他也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他好像瘦了些,喉骨的轮廓更加分明了些,看上去状态不算太好,但却比之前更加亲近,眼角弯曲的幅度也更好看。


    说不上为什么。


    上课后,江倾对照着课本做了些笔记,看了一会书后,睡意又升了上来。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见身旁的湛无道:“下节课还在这个教室,安心睡吧。”


    江倾只来得及说:“我不困。”


    然后就趴在桌上进入了睡眠。


    不知道是因为自身变得嗜睡,还是教授的授课太过催眠。


    他完全没能绷住。


    周围一直稀稀疏疏,有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像是教授的讲课声,像是学生的聊天声,又像是其他的什么。


    一觉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前排还坐满了人,应该是还在上课。


    有些吵,比起睡前。


    江倾揉了把眼睛,发现教室比上节课的人要多出很多,每张座位上都坐着人,其中女生偏多,还有许多生面孔。


    讲台上的人背对着他们,正在黑板上写些什么,字迹行云流水,遒劲又有力。


    那人转过身来,周围的讨论声又大了一些,学生们都直勾勾的盯着讲台。


    江倾的思绪停顿了两秒,有些无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连在一起。


    “你醒了?”湛无问他。


    “贺医生为什么……”会在这讲课?


    江倾见到贺知渡并不觉得惊喜,毕竟他们现在天天见,他只是觉得疑惑,有些想不明白。


    “他代课。”湛无说,“贺知渡是老刘的得意门生,听说他来Y大了,然后就来了这么一出。”


    “那班里为什么这么多女生?”


    江倾略微不爽。


    “你睡挺久,现在已经是第二节小课了。”湛无解释说,“他来上一节课后,学校里就传开了,然后一下课就来了很多旁听的。”


    “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真不让人省心。”江倾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湛无没太听清。


    “我说。”江倾说,“他这样太影响人学习了。”


    “确实,有时候我连他讲课内容都听不清。”湛无说,“不过,他真是帅啊,之前校庆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现在仔细看,更帅了。”


    江倾把他的课本拿到了他眼前,遮掉了他的目光,说:“不许看。”


    “啊?”湛无疑惑道,“为什么?”


    “好好学习,别整这些没用的。”江倾说。


    “嗯,你说的对。”


    江倾也没太多心思听课,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贺知渡竟然没有回他消息。


    而且明显就是在看到消息的情况下。


    不回他消息,还在这么多女生面前笑。


    还真亏他笑得出来。


    他醒来的时候,就快到了下课时间,玩了一会手机后,下课铃响了。


    江倾默默坐在座位上,看着很多很多人一个个上前问他问题,以及路过的人时不时的往里瞅,看着他亲和的解答问题。


    一直一直默默的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教学楼的空了下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教室的对话声才停止,室内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俩人。


    江倾收起书,一步一步的往讲台的方向走去,最后停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对着贺知渡,坐在了第一排的课桌上。


    手脚都搭着,坐姿随意到有些嚣张。


    “贺老师,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他说。


    “你请问。”贺知渡合上书籍,也走到了江倾面前。


    “短短20分钟,你对其他女生笑了3次。”江倾说,“你觉得这像话吗?”


    “不像话。”贺知渡勾起唇角笑了笑,“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不像话的点在哪?你自己好好检讨一下。”江倾问他。


    “我应该是面瘫,我不会笑。”贺知渡说。


    “嗯,那你记住了。”江倾没忍住笑了声,“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贺知渡问他。


    “我想……”江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摘下了眼镜和口罩,垂眸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贿赂你。”


    贺知渡顺着他的话问:“贿赂我?”


    “我不想继续在医院住着了,可以吗?”


    贺知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身体怎么样我比你们要更清楚,可能还有一些小病灶没有好,但这些都没有大碍。”江倾说,“如果和我小舅说,他一定不会让我出院,所以……我必须要贿赂你。”


    “我就会让你出院吗?”贺知渡笑着说。


    江倾凑近在贺知渡的唇上碰了碰。


    “如果你不让我出院,我就饿死我自己。”


    “那可真是太让人为难了。”


    “如果你让我出院。”江倾靠在贺知渡耳边,又压低了一些声音,“我可以陪你玩cos医生病患的游戏,规则和地点……你应该懂。”


    “这个就是你的贿赂吗?”贺知渡问他。


    “嗯。”江倾说,“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当然。”


    “成交!”


    第39章


    说了一会话, 到了晚饭时间,江倾并不太饿,但也和贺知渡一起去了附近一家位置隐蔽的中餐馆。


    现在餐馆与时俱进, 不需要去前台点单, 扫桌上的二维码就能点菜。


    江倾扫下二维码,抬头看了眼贺知渡, 道:“你不用和老师打招呼,直接走真的可以吗?”


    “老师有事出门, 上课前我就和他说好了。”贺知渡解释说。


    江倾随意点了几款招牌菜, 刚想说什么, 忽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他默默按下挂断,没了说话的心思,准备点单结账。


    挂断后一秒,这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重复几次后, 他才把单点了。


    “不接?”贺知渡问他。


    对方的电话停了下来, 转而发了一条短信。


    [我是警察,请你接电话, 有案件相关问题想问你。]


    “诈骗电话。”江倾把手机关了机,扔到一旁没有理会,又低声骂了一句, “傻逼。”


    江倾出道这么久, 接到过的骚扰电话数不胜数, 粉丝伪装成推销, 伪装成中奖, 伪装成卖保险都有过。


    次数多了, 他就不再接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了。


    如果对面真的是警察, 应该联系他的工作室,再通过工作室联系他,而不是直接这样打电话过来。


    八成是私生或者骗子。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江倾吃饭都没了心思,随便应付几口就了事。


    吃完饭后,贺知渡回了医院出了急诊,江倾自己开车回了家。


    出电梯口的那刻,他看到一个人站在他家门口。


    那人长得很高,带着一顶鸭舌帽,低头倚靠在墙上,看不清他的脸。


    骚扰电话?


    私生?


    难道他又得因为这些小事就搬家么?


    江倾都不想去思考,径直走近来了个反手扣,想要控制对方的行动,把对方制在墙上。


    那人并不是吃素的主,并没有因一个小动作就被制住,来了个反招,扣住了江倾的手。


    相互制衡。


    鸭舌帽顺着动作掉到了地上。


    再次回神,江倾看到了那人的眼睛,是一双干净到没掺任何杂质的眼睛,带着些笑意,看上去很平静,没透出其余的情绪。


    不像是私生会有的目光。


    江倾松了手,弯腰捡起了鸭舌帽递给他。


    那人接过帽子,抓了一把头发,重新戴好,又整理了一番衣领,从兜里掏出个黑色小本,低声道:“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陶修寒,是警察。”


    江倾看了眼证件,往退了一步。


    “抱歉。”他说,“我以为……”


    “没关系。”陶修寒把证件收回兜里,“因为你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我们选择私下联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次我没有打好招呼直接来这边,请你体谅。”


    江倾顿了顿:“进去说?”


    陶俢寒摇头:“楼下有家咖啡厅,去那怎么样?”


    他们现在站在的位置就在家门口,其实完全没必要下楼去咖啡厅。


    只是他们并不熟,换位思考一下,陶俢寒估计也不会喜欢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踏足自己的私人领域。


    况且,江倾的身份很特殊。


    江倾看了他一眼,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键:“谢谢。”


    楼下咖啡厅的人并不多,他们走到靠里的窗户边坐下,点了两杯咖啡。


    上咖啡的间隙,陶俢寒和江倾扯了一些其他的,并没有直接说此行的目的。


    咖啡很快就端了上来。


    江倾吹了吹咖啡冒的热气,道:“陶警官,你现在可以问了,虽然我不知道我被扯进了什么案子,但是我会尽力解答。”


    陶俢寒收了话头,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放桌上推给了江倾。


    江倾接过文件看了一眼,看到第一行字,就瞬间顿住了。


    ——尸检报告


    ——姓名:苏锦


    ——性别:女


    “苏锦女士,是你的母亲对吗?”


    陶俢寒问他。


    江倾有点懵。


    声音仿佛离他很远,一时间他忘了该怎么思考,该怎样去理解文件上的字,他为什么会到这里,又为什么在看这份文件。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倾回神时咖啡已经凉了。


    他合上文件,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


    陶俢寒没有立刻收回文件,而是问:“好点了吗?”


    “她……”江倾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苏锦,“七年前就过世了?”


    “嗯。”陶俢寒说,“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江倾依旧有些发懵,有些记不起他和苏锦最后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他离开家的那天,又好像……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说了些什么,全都模糊在了记忆里。


    江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七年前,苏女士死在了D城的出租屋里,尸体是在那一个月后,房东去收房租发现的,当时D市公安局对此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最后只得出的结论是自杀,之后就结案了。”


    江倾低头,看着咖啡上的泡沫有些失神。


    片刻后才说:“结案了,那现在为什么又翻了出来?”


    “十年前有一桩大案一直没有找到幕后主使,具体案件这边不方便透露。中间有一段时间对方销声匿迹,警局很多后辈都不知道有这件事,一直到最近,对方又有了风声,按照线索查到了苏女士身上。”


    “什么线索?”江倾说,“她死了七年,又能做什么。”


    “有人在通过她的身份传递消息,次数不多,警方只查到了一条,消息指向A城。”陶俢寒说,“而在A城,你是苏女士关系最密的人。”


    “我十年没有和她联系过,对于这个案子,我不能提供实际性的帮助。”江倾说,“只是……”


    他顿了顿,仿佛是在回忆:“苏锦她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无论做什么事,她永远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关于这件事,这边也有存疑。”陶俢寒说,“不过你看到的苏女士未必会真实,毕竟你当时太小,看到的事物不全面。”


    江倾没再辩解,一口气把冷掉的咖啡喝完。


    “聊完了吗?”


    “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


    “陶警官,今天我能坐在咖啡桌上和你谈事情,那么证明我并非犯罪嫌疑人。”江倾说,“我和苏锦之间除了一层血缘牵扯,再没有更多,但是这层血缘也注定了我会像她一样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所以她怎么样和我没任何关系,我也不想和她扯上不必要的联系,下次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江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或许他在骨子里就是一个这样冷血的人,又或许他无法去思考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要通过逃避去解决。


    看到文件的那刻,他甚至感受不到难受。


    或者是说感受不到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他又该是怎样的感觉,如果问他,他恨苏锦吗?


    那大约也是不恨的。


    爱也是同理。


    他没办法真正的去爱给予他只有痛苦的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又能怎么样?


    苏锦有半刻的尽到母亲的责任吗?


    没有。


    对于江倾来说,她更像是一直未曾跨越的坎。


    他明明如苏锦的期望,努力的磨练自己的演技,出演了数不胜数的优秀影片,明明站在了娱乐圈的至高点。


    却一直没能跨越过那道坎。


    没能等来一句肯定。


    而那句肯定,现在也等不到了。


    死亡是永远无法跨越的。


    陶俢寒看着江倾,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半丝破绽。


    不知道是对于这一席话的疑惑,还是对于案件回复的质疑。


    总之,他看了江倾很久。


    最后他只是撕下一张纸条塞到了江倾的手里,说:“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是我的下属,这个才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有任何线索,可以直接联系我。”


    不知道是出于对警察的尊敬,还是别的一些什么,江倾没有扔掉纸条,走到前台结好账,离开了咖啡厅。


    像是那份文件未曾牵动他的半分情绪。


    只是那残余的冷咖啡,总能诉说些什么。


    回到家后,江倾脱了外套,纸条放在外套的口袋,随着一起被扔到了沙发上。


    江倾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点开一部电影在看。


    他看得很认真,只是影片播完,他也不能说出到底在播什么。


    看完电影后,他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很久都没睡着。


    或许白天不该喝完那杯咖啡,又或许白天不能久睡,满脑子都是事,乱七八糟,混成一团。


    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和现实无限的交杂,似睡非睡,半梦半醒。


    再次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他拨通了贺知渡的电话。


    电话接通时,微微低哑的男声通过听筒传了过来。


    “手术结束了吗?”


    问完那刻,江倾有些懊恼,心里明明知道对方现在在休息,还问一个这么明显的问题。


    “结束了,很成功,是个小患者,还是你的小粉丝,手术结束后立刻和妈妈一起看了你的作品,还问我电视里的哥哥帅不帅,自己长大能不能嫁给他。”


    贺知渡仔细的回答,声音低凉如水,宁静得让人心安。


    “……是吗,”江倾声音低了些,“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很帅。”贺知渡说,“但是你长大不能嫁给这个哥哥,因为他已经有我了。”


    “小患者是不是觉得你很不要脸,和她一个小朋友抢。”


    “她说虽然我是她救命恩人,但恩是一回事,情敌是一回事,她绝对不会把你让给我。”贺知渡说,“我又说,我只是实话实说,信不信由你。”


    “那她下一句话说的是不是说,如果是真的,那你就把我带到她面前,让她见识一下。”


    贺知渡低笑:“哥哥真聪明。”


    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


    奇怪的是,江倾一直都没有觉得难受,无论是看到文件的那刻,还是躺着思考的那刻,但听到这个笑声忽然有些难受。


    像是针戳开了一个洞,情绪顺着那个洞流了出来,越流洞就越大,情绪在一瞬间泛滥得无法回收。


    “那就让她见识一下。”


    江倾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让自己的情绪透出来。


    只是他没能控制住。


    完全没能。


    “我想见你。”他说,“立刻就想。”


    可能你会觉得我很奇怪,但就是想见你。


    非常想。


    非常。


    作者有话说:


    关于案件的剧情,都是作者瞎写的,如果有什么bug,请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这章真的卡了很久,写了几个版本,都是写到一半就卡住了,卡到让我差点感觉写不下去了,但是我不会弃坑的,抱歉久等。


    第40章


    贺知渡回来了。


    带着一身风霜, 卷着一身疲惫,从医院赶回了家。


    见到江倾的那刻,他什么都没有问, 也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走进抱了抱他,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头。


    开门的动静吵醒了熟睡中的丑丑, 它不爽的嘟囔了几声,见到来的人后, 开心的跳到贺知渡的脚边, 钻到他们中间蹭了蹭。


    江倾看了眼脚边的小猫, 又把视线转移到贺知渡身上。


    贺知渡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一颗,把锁骨遮了个严实。


    但衬衫就是一种,遮得越多, 越让人想狠狠破坏的东西。


    江倾往前走了一步, 把贺知渡按在了墙上,用指尖勾住了衬衫最上的那颗纽扣。


    另一只手抓住了衬衫的领口, 伺机而动。


    丑丑还在脚边撒娇,下一刻猝不及防的就被请出了门外。


    江倾勾了勾手指,说:“接下来就到了少猫不宜的环节了。”


    纽扣松动, 还没能做出下一步, 江倾就被人桎住。


    贺知渡抓着他的手腕, 力气并不大, 不至于让人觉得疼, 只是也无法挣脱。


    “哥哥。”他音色低沉, 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为什么?”


    说着,他又用另一只手捏住江倾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对视。


    江倾避无可避,隐在眸子里的惶恐尽数被贺知渡看在了眼里。


    他忽然失了力,垂下手,视线看向下方,低声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哭?”


    贺知渡问他。


    江倾顿了半晌,思绪混成一团乱麻。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告诉他吧告诉他吧,他是贺知渡,他最在乎你,你可以依赖他。


    可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又拼命的在阻止他。


    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都是独立自主,想要的东西必须靠自己去争取,世上没有谁可以依赖,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他见过你没用的一面也会离开你,世上最牢靠的关系只有利益。


    贺知渡本就是一只不可控的野兽,哪怕是到了现在,江倾也没有绝对的自信对方永远不会离开他。


    换句话来说,世上没有谁会离不开谁。


    片刻后,江倾的理智逐渐回笼,再看贺知渡的时候,又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他勾了勾嘴角,笑意浸染了双眸,声音也扬了些:“你瞎说,我哪有哭。”


    贺知渡看着他的笑,高兴不起来,这个笑又像是回到了初识不久的那感觉。


    明明很亲密,却又带着防备。


    他转了个身,反手把江倾扣在墙上。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他背着光,五官都模糊进了黑暗里,让人觉得有些疏离。


    “那我把你弄哭好不好?”


    江倾还没来得及回答,未尽的话都融入了吻里。


    这个吻强势得丝毫不留余地,像是要剥夺他口里剩余的每一丝空气,直到喘不过气时,对方才稍作分离。


    之后便是更加无理的索求。


    他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贺知渡了。


    不讲道理,不顾后果,不留余地,动作也丝毫不温柔,让他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却又拥有灭顶的快.感。


    疼痛和快感的夹杂,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


    只觉得,他喜欢这样的贺知渡。


    后来哭了吗?


    记忆模糊的深处仿佛记得。


    深夜时他仿佛哭着求对方停下,他真的太痛了。


    不知是真的被弄哭的,还是趁机宣泄他不想承认的情绪。


    总之,第二天江倾有些没脸见人。


    江倾叹了口气,把头埋进被子里,只透过一个小角看床上的另一个人:“今天不要上班?”


    贺知渡回答说:“请假了。”


    江倾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又说:“就算放假,你平时不也是准时起床吗?”


    贺知渡:“今天不起。”


    “……你就是故意折腾我。”江倾小声说。


    “嗯,故意的。”贺知渡答。


    “你就是觉得我不能拿你怎样,所以才这么放肆。”江倾继续说。


    “事实就是如此。”贺知渡低头,隔着被子轻吻了一下,“你不但不能拿我怎样,还会被我欺负到哭。”


    “嗯?”


    江倾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哥哥,你可能不知道。”贺知渡说,“你哭起来的样子有多性感,性感到让人想……”


    他声音带着些哑,音色越发低沉:“一直把你弄哭。”


    江倾无地自容了。


    他敢说,要不是昨晚折腾太过分,现在还带着点伤,他肯定免不了再来一次。


    真是……真是……


    江倾裹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再回望一眼的时候发现贺知渡这个混蛋竟然是穿戴整齐的躺在旁边。


    还在一旁看书!书有什么好看的!真是过分!


    见江倾不动,贺知渡又低笑一声,丝毫没有悔过之意的问:“哥哥生气了?”


    “不气。”江倾叹了口气,没出息的说,“我去给你做饭。”


    怪也不能怪贺知渡,毕竟这都是他招惹的。


    唉-


    贺知渡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回了医院,江倾没跟着他一起,依旧在家休息。


    熬夜,睡觉,起床,吃饭,睡觉,玩手机,无聊,无聊,无聊,无所事事。


    好像以前都没有过这种何去何从,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感觉。


    但这感觉又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他身边,如影随形。


    下午的时候,江倾开车出了门。


    不知怎的,就开车回了老家,曾经和苏锦一起生活的房子。


    他太久没有来过这了,曾经的繁华都变成了一片破败,新房旧了,有的人已经拿了拆迁款,搬离了这,有的人依旧在这生活,等待政府的改建。


    巷口外是高楼大厦,巷子里只剩下连回忆都算不上的东西。


    记忆中确实好像有过人联系他,要拆迁房子,苏锦联系不上,他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只是当时他也并未在意太多,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饶了好几段弯路,才终于找到和记忆相交的那套房子。


    房门是老旧的红漆门,钥匙就在门口左手边消防箱的底部。


    江倾还记得,钥匙的位置。


    也忽然想起,苏锦是个看似精明,实则有些粗心的人,钥匙和钱包都会经常会忘记带。


    当时并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没有二维码支付,也没有安装密码门。


    每次她忘记带钥匙,都会站在门口低声呼唤。


    唤他“宝贝,快帮妈妈开门。”


    大概是近乡情怯,江倾久违的回忆了一些关于苏锦的事情。


    或许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有真正的被苏锦当成宝贝来对待。


    进了门。


    一股尘封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尽管灰尘铺面,也能看出主人的整洁,客厅收拾得很干净,每样物品都整齐的摆放在该放着的地方。


    一目了然。


    江倾走进屋子走了一圈,那股近乡情怯的感觉比在门外时还要强烈几倍,胸口像是堵住了一口大石,沉闷无法呼吸。


    屋子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折腾了一番,江倾推开了苏锦的房门。


    他也不知道他要找到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翻找着。


    最后他从抽屉的隔层里,找到了一封未曾寄出去的信。


    收信人的名字是:江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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