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吒的卵壳是在冯芝芝面前吃掉的,这会儿突然冒出的双胞胎是从哪儿出来的呢?
仿佛看穿了冯芝芝的疑问,金铃自觉的答道:“我与兄长确实是一胎双胞,而且是虫族极为罕见的异卵双胞,因为如此,金铃才能从数千中将后代中突颖而出,获得侍奉殿下的机会。”
金铃浅绿色的瞳孔十分清澈,说话时紧紧望着冯芝芝,眼瞳像碧水一样闪着波光,她像是正在祈祷的少女,眼里只有依赖和信任。
面对这样的目光,有几个人能够坦然呢。
冯芝芝挠了挠脸颊,耳根有些发烫,给新生的近侍们安排好工作后,就借口疲惫歇下了。
她今天煮了几十锅粥,就算是有卫兵们帮忙也累的够呛。
虽然休息是借口,但冯芝芝确实疲惫,躺在床上两分钟便进入了香甜的睡梦。
等她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个样。
冯芝芝险些以为自己又穿了一回,甩了甩身后的尾巴,才确定她还在虫族。
有些破旧的白色床幔被换成了淡紫色,冯芝芝身上的被子也换成了轻薄的蚕丝被,掀开床幔,地上铺满了鲜红色的毛绒长毯,冯芝芝用脚蹭了蹭它的长毛,像是踩到了一朵云一样柔软。
原本被卫兵粗粗擦过的窗户被重新清洗过,亮的让冯芝芝很怀疑窗上还有没有玻璃,窗台上摆着一尊宝石瓶,矮胖的瓶身托着铜钱一样的开口,里面插着几只被精心挑选过的鲜花,每一朵都在盛开最美的时刻。
墙上的装饰画也全被重新装裱,画框在阳光下闪着水亮的银色。
冯芝芝扶着床头站起身来,惊讶的发现就连床头雕刻上旧些的金粉描花,都被人重新描过,闪烁的金粉混在涂料中,还没完全干透,离得近些,就能闻到隐隐的百合花香。
近侍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这么大的改动工程竟然完全没有吵到冯芝芝。
冯芝芝甚至怀疑是不是她睡得太死了,才会听不见屋里的其他动静。
她赤脚推开卧房的门,侧厅中已经有两名近侍守在门口静静的等待,其中一人跪下身准备为女皇穿鞋,被冯芝芝先一步抢过鞋子,蹬了进去。
另一名近侍引着冯芝芝到了侧厅的桌前,将洗漱用具一件件交给了女皇。
看的出来女皇不喜欢太过亲密的接触,近侍们立刻调整了行事的风格,没有作出试图帮女皇刷牙的行为。
等冯芝芝洗漱过后,守在门口的近侍轻轻拍掌,金铃马上端着托盘出现在侧厅门口,托盘上放的正是昨天她做过的烤红薯和一碗红薯南瓜炖的粥。
这一套流程丝滑无比,像是排练过上百次的默契无间。
冯芝芝一言不发的喝着粥,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么多人都想做皇帝。
这也太爽了吧!
醒来后冯芝芝除了走路什么也没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入口的粥都维持在最合适的烫度,这跟她理想中的废物生活也没什么区别,如果她愿意,可能连走路都不用她自己来。
当废物真的好爽啊……
冯芝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子民们骷髅一样的身板,总算止住了滑向懒惰深渊的念头。
这座星球的物产是丰厚的,可虫族认识的种类不够多,今年的果实情况又不乐观,要想度过这一整年,单单靠着地瓜红薯,肯定是行不通的。
夏令时,果蔬尚且还供应的上,等到冬令时,要是没有足够的食物,恐怕寒冬带来的就不仅仅是饥饿,而是死亡了。
冯芝芝蹙着眉头,十分可惜她没有觉醒前任女皇辨别食物的技能,不然坐在宫殿中,也可以指挥收集兵把能食用的蔬菜品类送往各地。
为今之计,也只有勤奋些,倚靠上辈子的记忆,亲自去森林里面找找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冯芝芝珍惜的将粥喝的干干净净,把那块拳头大的烤红薯塞给了金铃,“你们都去吃饭吧,两刻钟后我们出发去栖山的森林。”
近侍在照顾人上点满了天赋。
冯芝芝倚靠进柔软的靠背中,在轿子微微的摇晃中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近侍们是怎么做到了,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就将所有事情都处理的这么妥帖。
万民轿的组装和设计一看就不是小工程,近侍们能在一夜间将轿子做好已经足够让冯芝芝吃惊了,没想到他们却连轿子的舒适度和装饰都考虑的十分周全。
冯芝芝放任自己阖上了眼睛,进入浅浅的睡眠。
时刻注意着她的金铃立刻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一床薄若无物的蚕丝被盖到了冯芝芝的身上。
掌管轿子的青青将速度放的更加平缓,行驶在山间崎岖的土路上也丝毫没有颠簸。
万民轿虽然名为轿,实际上更像一架造型诡异的车。
轿子整体成多边菱形,只需一人坐在轿头掌管方向和速度,轿子便会以一种不科学的方式自动行驶。
冯芝芝上来之前还特意找了找它的动力来源,后来索性用这个世界不科学的事多了劝服了自己,而且在魔法侧的世界里寻找科学,本来就是一件有点蠢的事情。
她囫囵的睡了一觉,醒来后格外有精神。
万民轿停靠在森林的边缘,冯芝芝刚一出来,立刻从草缝儿里看见了白团团的毛,和一截球一样的尾巴。
是兔……
那团白毛小兽转过身来,冯芝芝立刻收回了刚才的猜测,唇边的弧度僵在了脸上。
那兽正在咀嚼肉食,血色染红了它嘴边的白毛,一绺一绺的粘在一起,它嘴里四根拇指长的獠牙外翻着,一拱一拱的磨着牙齿。
虽然它的身体只有两个兔子那么大,但头和獠牙占了身子的一半,呲牙咧嘴的不停吞咬着,凶恶的程度实在令冯芝芝心惊。
见到一群生人,小兽不但不逃跑,反而兴致勃勃冲着她们的方向磨牙,冯芝芝的余光看见了被它啃食了一半的肉食,似乎是一直成年大小的鹿,边上得到树杈中还能看到混在其中的鹿角。
这小兽竟然能猎到矫健的公鹿,冯芝芝心中的惊异更甚,背后出了一层腻腻的汗,那兽似乎能分辨谁是队伍中的主人,猎食者猩红的眼光一直落在冯芝芝身上,片刻不曾离开。
在冯芝芝绷不住让大家逃到万民轿里之前,青青耐不住脾气先问了一句,“殿下,可是要将这只锯齿兔收做小宠?”
“当然不要。”冯芝芝的语气十分斩钉折铁。
把这种食肉的凶兽当宠物,恐怕下一个倒在血泊里的就是她了。
冯芝芝嫌弃的看着它嘴边一块一块的脏毛,这东西竟然也叫兔子……
被青青打断了恐惧的情绪,冯芝芝忽然意识到在场的人中,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把这只小兽当做敌人。
她转了转眼睛,发现所有近侍面上只有淡定,并无半点惊慌。
只这么一错神。
等冯芝芝的注意力在转回锯齿兔身上时,发现它已经和那头公鹿躺在了一起,边上的青青甩了甩臂甲上的血,面无表情的收起了利刃一般的臂甲。
那只凶了冯芝芝半天的锯齿兔,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青青宰了。
见女皇的眼神看过来,青青迅速的笑了一下,“女皇大人,要尝尝锯齿兔的肉吗?”
“它能吃?”冯芝芝怀疑的眼神在锯齿兔的身上转了一圈。
“锯齿兔凶悍,但肉质确实鲜美。”青青是个急脾气,三两句话交代完,便立刻开始了去皮的工作。
冯芝芝对这种血腥的场面不太适应,她侧过头不去看青青那边的状况,开始在周边的草堆里观察。
也许是前两次把好运气用光了,冯芝芝在草堆里溜达了半天,除了杂草和不认得的野菜,什么也没发现。
“女皇殿下,肉处理好了,您想怎么吃?”
青青的询问在身后响起。
冯芝芝撑着膝盖准备回身去看一看她处理好的兔肉,不料一回头就撞在了一颗粗壮的树上。
原来她在草里翻了半天,早就偏离了当初的位置。
冯芝芝痛的像是拧开了水龙头的开关,泪水不停的流,等到最开始那阵眼前一黑的痛感消失后,她才松开捂着鼻子的手。
手上没有见红。
还好,没有撞出鼻血。
事发突然,近侍们没防住冯芝芝这一下,只能补救的把治愈良药拼命的往她鼻子上涂。
其实冯芝芝只有最开始那一会儿痛的厉害,但架不住近侍们担心的眼神,只能任由她们在她的鼻子上涂了厚厚一层绿色的膏药。
她只要视线向下,便能看到鼻子上绿色的一大片。
一想到接下来要一直顶着这坨绿油油的药膏,冯芝芝的心情就十分差劲儿,忍不住瞪了那棵几十年的罪魁祸首一眼。
抬眼的刹那,树上晃眼的红色小果实立刻吸住了她的目光,冯芝芝用负伤的鼻子嗅了嗅,兴奋的站起身拍了拍掌,“好啊!撞的好啊!”
金铃跟青青在她身后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担心。
女皇殿下,不会撞坏脑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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