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大师怎会来此?难道也是为了秘境?”
“难说,只怕其中另有缘故。纵使是上古秘境,也难见这三位齐聚啊!”
也有修士看的春-心荡漾:“这三位倒各有千秋……”
旋即便被人泼了冷水。
“莫要想了,云仙主可是连孟美人都瞧不上的,凝光老祖也从不是爱美色之人,更别说莲池大师,那位自然是清心寡欲,片叶不沾身。”
莫说是情动了,这位往那里一站,整个人就代表着八个字:佛光普照,无欲无求。
那修士自恃有几分容貌,闻言还有些不甘,“那又如何,前两位不都有过道侣么?”
“是有过,可那又如何?”那人讥讽道,“这么多年来,你可有听过他们与别的修士有过瓜葛?妖修至今还在为凝光老祖那位逝去的道侣披麻戴孝呢!”
披麻戴孝这四个字甚为震撼,果然把问话的人震了震,半声也不吭了。
另一端,被披麻戴孝的逝者本人也去求了云归真人,表示自己想退出这次秘境。
云归真人自然不会同意这么荒唐的请求。
“都到了门口,怎么能走?”他蹙眉道,“此种时机千年也才一遇,况且我与你同行,你也无需担心。”
有你与我同行也没法救我于修罗场啊!
而且,要是真在这儿掉马了,搞不好云归还会拿鞭子再抽他一顿……
苏浮白有苦说不出,只能用十分可怜的目光楚楚注视着师兄,“我身体不适。”
云归真人上下一瞥他,面上没有半点多余表情,只扭头吩咐弟子:“拿针来。”
小弟子应声,一溜烟向云舟中跑去,很快拿来一个针包。打开来看,里头满满两排寒光闪闪的长针,亮瞎了苏浮白的眼。
……救命,看着就痛。
孟青诚压低声音,悄悄道:“师叔祖,云归真人以医修入道。”
言下之意是,这一点小九九,在云归面前着实没什么用。
苏浮白:“……”
就很后悔,早知道刚刚说自己突然忆起往事心如刀绞了。
云归静静凝视着他,“还不适吗?”
看这架势,显然只要小师弟说有,他就打算直接扎上来。
“……没了,没了,”苏浮白拼命摇头,“我简直健壮如牛!”
云归这才收了针,侧过脸瞥他,“且安静呆着,自不会有事。”
他还当是小师弟从没进入秘境,如今有些畏惧。
事实上,苏浮白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畏惧,但畏惧的东西和他的想象相差甚远——毕竟这会儿有三个前男友同时在场,想要稳如老狗,也着实有那么点难度。
他只好尽量把自己埋进人群里,努力不被人注意。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有人要给他加戏。
“苏兄,苏兄!”
不远处,有几位年轻修士频频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苏浮白定睛一瞧,才发现那是无想剑派派来的弟子。此次秘境重开,无想剑派自然也不会错过,又重新派了弟子前来,那几位弟子老远就瞧见了旧相识,这会儿皆对他招手,试图寒暄。
他们站的位置离中心那三人不远,苏浮白瞧了瞧,实在是不太想过去。
那都快挨着凝光老祖那长尾巴了!
他只好微微摆手,又用眼神瞥了瞥身畔云归,示意自己此刻不宜脱身。
也不知那几个年轻弟子是看懂没看懂,竟然大步冲着他走来了。
“苏兄,许久不见,”为首的弟子与他寒暄一句,猛地压低声音,“苏兄怎么还是被门派中人所欺侮?竟连与我们说句话都不可!这群人如此欺凌弱小,实在是不像话,将门派情谊置于何地?”
比如此时,他只是凑近眼前这人些,后面那群弟子便皆用冷眼望着他。那眼神森森,叫人害怕。
系统听了这话,简直大为震惊。它实在是想不通,这群人是怎么看出来苏浮白被人欺侮的。
他分明是活的最滋润那个好吗?
这群人是眼瞎吗???
苏浮白垂首,含糊道:“倒也习惯了,也不止一日两日……”
无想剑派弟子听了,不觉大蹙其眉。
“怎么这样!”他道,“上次他们便不给苏兄留座,如今又如此对待,实在荒唐!”
这种门派间的内部矛盾,要是寻常修真者,自然是不会管的。左右火不烧到他们身上,也与他们无关。但无想剑派乃是出了名的眼底揉不得沙子,一水儿出众的正义感,路见不平便要一声吼,此刻听了,简直义愤填膺,当即道:“且待我与他们好好分说分说!”
居然就要去找云归告状了。
系统不禁哎了一声,这要是去,岂不是要露馅了?
“等等!”
苏浮白拦下他。
那弟子扭过头来,就看见眼前人垂着头,眼圈也隐隐有些泛红了,拧着手指。
“倒也不必分说……他们原只是看不惯我罢了,既如此,我不去碍眼就是。”
“苏兄就是心善,”无想剑派弟子愈发气愤,“怎可如此忍让?”
“倒也不是心善,”苏浮白轻声说,如同小白莲般楚楚可怜,“只是门规严格,修炼不易……何苦让他们因此受罚?”
他绝口不提自己难,只全心全意站在那些“欺负”他的人角度考虑,其圣父光环果然教眼前弟子大为感动。
“是我考虑不周,若是当真去了,只怕苏兄日后日子难过。”
苏浮白心说可不是,都不用等以后,我现在日子就难过。
他提出了自己方才就筹谋已久的想法:“我只是担心,他们本就看不惯我,秘境里十分危险,要是他们有旁的念头……”
弟子大惊,“难道他们还会杀人灭口?”
“那也说不准,”苏浮白小声道,露出一段柔顺的后颈,“我不想冒这个险。若是可以,各位道友是否能助我一臂之力,帮我离开此地?”
——没错,苏浮白思忖半天,还是决定要想办法跑路。
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这边的老相好浓度实在有点过高,另一个则是因为,这边的老相好,都不是容易被糊弄过去的。
云和宜自不用提,各种招数试探也不是第一次了。问题是,剩下的那俩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一个凝光,一个莲池……
苏浮白光是想想,就感觉腿肚子隐约打颤。
他只能求助于眼前这群热心人,希冀他们渡他脱离苦海。
热心人果然很是热心,闻言一口答应。
“有这么多大能在场,左右我们也不急,不如就定在秘境大开那一刻。到时候趁乱,我们掩护苏兄!”
苏浮白听了,大为感动,几乎要与对方双手交握。
“好!”他哽咽着与系统说,“阿统,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系统:“……”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满布紫烟香雾。隐隐有玉钟声传来,又见四周红光闪现、云烟聚集,种种异象不一而足。
众人都暗暗屏息,心道:来了!
他们均有意无意地向前挤去。
苏浮白身处锁溪派众弟子的围护中,耳边听云归低低嘱咐道:“跟紧我。”
他表面乖巧点头,内心疯狂想跑。
——这种修罗场,可是不能乱去的。
玄铁大门终于于地下缓缓遁现,旋即大开,其中金光环绕,全然看不清半点景致。只它出现的那一刻起,众门派均驾起各色法宝,向其中冲去。
“让让……”
“哎呦,谁撞我!”
“就凭你们,也想先进去?”
“让我先进!让我先进!!!”
……
门前众门派为了争抢前排名额而开始打架,后头的苏浮白则暗戳戳与好人们对上了眼。
那些好人冲他微微点头,就趁着往门口挤这个功夫,不动声色顺着人流向他靠近。
人数实在众多,门又并不大,一时间情况颇为混乱。纵使是云归真人,此刻又要照管苏浮白又要照管其他弟子,多少也有些应付不暇。
苏浮白就趁乱往旁边一挤,汇合进了无想剑派的接应圈里。
那些年轻剑客左右环绕着他,贴着他耳朵悄声道:“苏兄,且踩着这剑,它自会将你送出去。”
旁边云归真人的声音却已传来:“浮白!”
苏浮白头皮发麻,扭转过头,说:“好像不行啊!”
且不说这么多人我怎么御剑飞的起来,关键是我这么大个人,还一直被我师兄盯着——目标实在太显眼了点啊!
年轻剑客咬了咬牙。
“既然如此……”
他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猛地塞进苏浮白嘴里。苏浮白猝不及防咽下,还有点茫然,问:“这是何物?”
“先前取的一只妖兽的化形丹。”年轻剑客匆忙解释,“能帮苏兄暂且化形——苏兄长了翅膀,自可离开此处。且放心,谁也看不出来!”
人声嘈杂,苏浮白只听得“离开此处”四字,旋即便觉身形猛地一轻,旋即又是一重——
他忽的向下坠去。
……这不应该!
他都站在地面了,还有何处可坠!
苏浮白差点儿一嗓子喊出来。他下意识地活动着四肢,睁大了两只眼,只觉得面前弟子的脸忽然变得比方才大了些许。
旋即,他整个人也慢慢升腾起来,逐渐到了与弟子平行的高度。
……这什么鬼?
苏浮白大惊,往下看去,只能看见雪白蓬松的一团。
张开嘴,发出的一长串都是他听不懂的声音。
“叽!叽叽!叽叽叽叽!”
——这是他在说话?!
他,他这会儿……?
“是只鸟。”系统平铺直叙,告诉他,语气里还透着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苏浮白,你是只鸟。”
“!”
苏浮白的眼睛彻底瞪大了。
救命,他知道有一个人对于鸟类非常的、相当的、特别的感兴趣——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震耳响动,旋即众修士都猛地惊呼一声、四散开来,腾出极大的一段空间。有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毛爪子牢牢地把刚刚扑腾了两下翅膀的苏浮白摁到了地上,叫的喵喵响。
“老祖!”妖修们惊呼一声,忙不迭地簇拥过来,“您怎么又玩鸟!”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齐聚过来,竟连抢着进去也忘了。
苏浮白:“……”
他生无可恋地想,好人们,你们这次可真是坑死我了。
*
“原来凝光老祖真身竟是只雪白狸奴!”
“嚯,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在玩那只鸟么?居然还左右拨弄!”
苏浮白脑壳发疼,心想玩鸟就玩鸟,不要说的这么色-情。
他被老相好摁在肉垫底下,老相好的另一只爪子还在不停地摆弄它,将它全身上下都揉搓了好几遍。苏浮白往上看,还能看到凝光毛茸茸的大脑袋,湛蓝的眼里满是兴奋的光。
……嗯,这光他可太熟悉了。甚至连接下来的发展,他也很熟悉。
马上,凝光就会把他团吧来团吧去,压着他翅膀玩他脚,总之就是不让他走。
或者稍微放他活动一下,立刻又泰山压顶重新扑上来,不玩过瘾绝对不罢休。
这毛病,也不只是一天两天了。
苏浮白先前与他在一处时,经常看见对方这么折腾鸟,时常会忍不住管管。那时凝光也听话,既然他发话了,便丧眉耷眼勉强将那鸟放了去,又蔫蔫转过头来,将脑袋靠上他的肩颈,上下来回蹭。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有过那么一段快乐过往的。尤其那时是冬日,苏浮白卧在对方毛茸茸的肚皮上,陷在柔顺的毛里,一瞬间就明白了有猫的快乐。
至于为什么要分手……
往事不堪回首,苏浮白心酸地想,谁能想到,原本那么纯洁连怎么繁-殖都不懂得的小猫咪,有一天居然会强制地压着他,非说玩腻了那些天上飞的,要玩玩他身上这个乖巧卧着的呢?
苏浮白不知道其他人听了这话是怎么想,反正他听了是被吓尿了。
尤其凝光看起来蠢蠢欲动,还埋头下去,说要尝一尝……
苏浮白吓得当夜就把自己搞暴-毙了。他原也不想如此快速,但入了春后,凝光的状态实在有点过分吓人——每一天苏浮白对上对方的眼,都觉得那光是绿的,惨绿惨绿的。
跟狼一样。
这么搞下去,他怕是贞洁不保。毕竟在这个修□□里,他没法依靠一己之力,给这么巨大足有几米长的猫咪做绝育。
那时他也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是脱离不开凝光的爪子。
这会儿他被凝光翻来覆去地玩,一肉垫一肉垫拍在身上,虽说不痛,可心理上的压力着实不小。
——有没有人啊!
有没有人啊,救救鸟啊!!!
无想剑派弟子到底是正直的,眼看自己坑了苏兄,硬着头皮上前找凝光真人讨要。
“这是我门派中豢养的,方才不小心跑了出来,还望老祖归还于我们。”
凝光老祖头也不抬,只张开嘴,口吐人言:“你如何证明,这是你们的?”
无想剑派弟子说:“它懂人言,听我们说话便会点头!”
话音未落,苏浮白便活动脖颈,准备疯狂点头——可凝光的爪子不动声色地使了点劲儿,愣是把它的动作按住了,教它一动也不能动。
苏浮白:“……”
“你看,”凝光老祖道,“它不懂。”
无想剑派弟子:“……”
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们立马就要开口反驳,但无想剑派掌门却已看不下去了,压低声音同他们道:“这是在做什么!为了一只鸟,和凝光老祖争什么?”
如今妖修与人修不过是合作,对方究竟有没有异心还未可知,况且现在秘境大开,哪里是抢鸟的时候!
这群弟子,怎么到了这种时刻,反而这样不懂事!
他旋即拱手对面前巨猫道:“门派下弟子不懂事,还请老祖莫要计较。只一只灵宠,不算什么。还请老祖自便。”
几个弟子都快急死了。
不是,那要是普通灵宠,他们当然不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可问题是,那可是苏兄啊!
他们苏兄,原本是打算跑的,如今没跑掉也就算了,居然还被摁在爪子下头……
弟子越看越痛心。
偏偏他们用的那化形丹,当真是极好的东西,也没人看的出来。云归真人这会儿还在到处搜寻,试图从这乌泱泱的人群中分辨出自己师弟的身影,丝毫不知自己师弟这会儿正沦为旁人爪下玩物。
只有系统畅快极了,道:“报应!”
苏浮白:“……”
他头好晕。
他虚弱地叽叽叫着,颤动着自己柔弱的翅膀,试图引起那么一点点的同情。但这个动作反而教巨猫兴趣更大了些,两只湛蓝圆眼注视着他,饶有兴致又拍了几下。
苏浮白感觉自己要死。
他半死不活地躺在爪下,两只眼都闭上了,不去看自己被前男友玩弄的羞耻一幕。
好在,终于也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
“且慢。”
苏浮白一下子就分辨出了这耳熟的声音,立马把眼睛闭的更紧了。
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莲池。
他手中仍握着那一串佛珠,佛珠颗颗圆润光亮,身上的淄衣染了清幽檀香,眉心一点红痣,当真是端庄宝相,令人望而心静。
他合起手掌,道一句阿弥陀佛。
“道友请勿杀生,不如将此物让与我,如何?”
……让给你也没好哪儿去啊!
苏浮白试图抗议,然而此时,另一道声音也插进来。
“我也同样看中了此物,”一旁一直在淡然观望的云和宜道,“看它倒像是有几分灵气,还想请老祖割爱,若是可以点化,也算是它的运道。”
莲池大师微笑道:“我从不知,仙主竟对点化也有兴致。”
云和宜也同样不动声色:“大师不知之事极多,又何止这一件?”
在场人:“……”
半晌后,终于有人小声说:“他们……是在抢鸟吧?”
——有没有搞错,这三个大能,抢一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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