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莘与刘肆灵回了京, 路上,她哭也哭过,“求”也请求过, 刘肆灵依然强硬的将她带回了京。
一路上听说西境流寇将一个负责镇压的官职不小的将领都给残杀了,百姓都唏嘘, 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更不敢到那种地方去。
朱宝莘没了祁祥保护,她哭过后, 也知自己没能力再去西境, 但心头总归还是难受。
后来她想,送东西的人既然能将那物送到她府上上,必也能知她的行动,她要去那个地方, 送来的人只要知晓便明白她的意思,“他”, 应会是再来寻她的吧。
定会的。
回去后, 刘肆灵将朱宝莘直接带入了东宫。
她想回府,但刘肆灵告诉她,东宫,才会让东王不再“看”着她。
而他将她带入东宫,却也是明白在告诉所有人,东宫未来另一个主子,他这东宫之主身侧之人,是此次他所亲自带进宫的少女——朱府的嫡三小姐。
一时众多官员的目光都投向朝堂上的朱橝与朱骁。
他们在想, 以往知那位朱府三小姐与当初的四皇子亲近,但没想这亲近, 却是到了这种程度, 这位三小姐, 可真会“押宝”啊。
这朱府,也是会“择木”啊。
朱橝与朱骁对那些目光充“眼”不视。
这件事,朱橝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以为他那女儿只是与如今成为太子,当初身份处境“尴尬”的四皇子有一点点超越普通关系的“表”兄妹关系罢了,而如今,人却竟已被带入东宫去了,而且还是他那女儿筹划从朱府跑去边境,被人给“带”回来的,这件事,朱橝十分震惊,他的震惊不亚于那些投来猜疑打量目光的人。
而看眼身后一旁的儿子,近日眉头也一直紧锁着,倒是瞧不出什么惊异之色,朱橝若有所思。
除了这事,当前还有一件,在那位太子带人入东宫以前,宫里突然宣布“寻回”来了一位新的皇子,名“祯”,行七,为祯王殿下。
这位,令某些年老资历长的官员,想起了当年那位在宫里只待了几个月,封为“妃”,同为“娄”姓氏的女子,因为在这之前,还有一位娄氏女子,而那位,就是如今这位太子的母亲,当初为下任“六门局”局主的人。
皇帝为皇子时,铲除六门局有功,当初娄氏大小姐不拘小节为尚为皇子并且已有皇妃的人诞下麟儿,深陷刘朝延为她编织的情网。
她虽隐瞒身份,但刘朝延早已洞悉清楚,通过娄大小姐,将六门局重挫,而之后,娄氏才知,刘朝延不仅利用她对付六门局,给她暗中下毒,还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暗中生情,并且情根深种。
而她为他生的孩子被刘朝延视为孽种,他们之间的一切都被刘朝延视为虚与委蛇及为了铲除六门局而不得不受的屈辱,当时娄菁得知真相后几乎快彻底疯魔,她对刘朝延由爱至恨,恨深入骨髓,将刘肆灵抛下后,她离开刘朝延,并且在刘朝延成功继位皇位,将另一位娄姓女子接进宫后没几月,便将其逼离皇宫,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还有那女子所诞下的孩子。
这件事当时令所有人都不由唏嘘又心头发冷,这天家的人果然最是手段狠绝无情。
不过所有人也知刘朝延对那位后来的娄姓女子是宠爱至深。
比之后进宫那位叶氏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下想来,有些人不由想到宫里一直以来被刘朝延宠爱的那位叶氏,还能记起那位娄姓娘娘的人,心头思量,不由为深宫里前不久逝去的人叹了口气。
祁祥本名刘祯,“祯”乃“祥”之意,而“祁”便是“祈祷祈求”,刘朝延得知祁祥这个名字后,他连言,他就知,冰儿那样的性子,他们孩子的别名,她定也会充满着温柔、期冀,与怜爱。
刘朝延得知刘祯就在身边时,他简直不敢相信,欣喜若狂,如一个当初刚陷入爱情的青年。
后来得知人随着朱府的小姐往边境去了,而他厌恶的孩子也追去了时,刘朝延便无论如何不能让那孽子伤人分毫,而且——也是时候,将人的身份宣之于众了。
他本,就一直等着这一天。
如今,祯儿在他身边,他只想再见到另一个,他朝思暮念的人,但人,似乎还是不愿出现,不愿见他。
她定是在怨他,当初未能护他们母子周全,不过现下不会了,他会为祯儿铺好所有的路,将所有最好的都交给他。
刘朝延在祁祥面前提及他母亲时,祁祥并未回应太多,他在皇帝面前很少说话,也并未提及母亲,为何不愿来见他。
母亲是告诉过他的,她此生可能都不会再见这人,她要将最美好的印象留在刘朝延脑中。
刘朝延在未见祁祥后,他在延禧宫里,近几日,对于刘肆灵出行边境,有南境黑骑护卫,刘朝延眸光十分阴冷,南王果真是完全向着他那个孽子了——
刘朝延摩挲着手中的一个小锦盒,如今祯儿回来,那位置也是时候该让出来了。
不过还需时间安排一些事,刘朝延又将盒子缓缓放回。
如今皇权有肃靖司,龙卫,禁军,若是北王与西王站在祯儿这边,时机就算成熟了。
北王——
刘朝延思量一瞬,他唤道:“高公公,老三那处,自己做的事还是得自己承担,不过不要声张,让北王先去禁苑看看吧。”
高公公领会,他道:“喏,陛下。”
皇帝如今是想,笼络北王了,而北王在意的便是三皇子的处置。
不过也不能太“张扬”,不然宫里恐怕会多有猜疑。
也不能完全如了北王的意,这个中程度火候,也只高公公能拿捏的准了。
皇帝对他很放心。
西王那处,刘朝延又吩咐道:“听说堂轩最近总是往一个烟柳之地跑,你查查那人底细,让堂轩明白是谁的人。”
高公公再“喏”。
……
朱宝莘待在宫里,刘肆灵偶尔会来看她,但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他似乎公务很忙。
而且每次见她,他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像之前那样,“亲近”或是,“强迫”她。
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往作为亲近哥哥待她的模样。
但不会是以前了,如今,她似乎已能发现,刘四哥哥看她时那种眼神,与她以往所知的眼神不一样。
他不是在看妹妹。
那种眼神令朱宝莘有点别扭。
她以往曾想过,哥哥将来会以何种深情缱绻的眼神看向哪一位如此幸运的女子,但她从未想,这个人会是她。
哥哥那种眼神,令朱宝莘手指都想蜷缩起来,让人不要再那般看着她。
刘肆灵每次来见她,朱宝莘不是避就是问何时可以回朱府了,刘肆灵说还需一些时日,他会安排。
回京路上时朱宝莘生气,但如今她气已散了很多,她如何也感觉不能一直生这人的气,况且生气伤身,朱宝莘很能排解自己。
刘四哥哥待她还是极好,他给她准备了许多的好玩意儿,全都按她喜好来,什么东西都堆到她面前,宫里宫人都说殿下为她花了好大好大的心思。
朱宝莘看那些东西,她心里一直藏着件事,她在想送物什来的人何时会再来寻她,她到底何时,是否能知有关于“那人”的消息。
她心头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将期冀保持在一个自己能承受的范围,没太大的希望便不会再有很大的失望。
她不管是看花看人,还是看鸟,都在思量那件事。
刘四哥哥既然还是待她好,或许以后他也不会真的完全强迫她。
……
东宫很大,朱宝莘大部分时间都在宫内,只偶尔会到御花园中走走。
她见过一两次祁祥,他如今是受宠,令帝王无比歉疚的祯王殿下,朱宝莘见着他也得行礼。
有一次远远瞧见他,二人皆未说话,后来他便被人引着走了。
第二次,在花园中,朱宝莘终于问出了一句话,她道:“你是为了陛下才接近我的……对吗?”
怪不得当初他会举止有点奇怪,也怪不得会一直一直来找她,她还以为是交了个朋友——江湖上的。
原来是因着她的身份以及姨母,他可以方便接近帝王。
祁祥看着她,他道:“嗯,是这样。”
之后朱宝莘便道:“那,就恭喜祯王殿下回归尊位吧。”
祁祥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最后他只是道一句,“你也保重——”
“若是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在朱宝莘转身之际他又说了这句。
朱宝莘道:“谢祯王殿下,臣女会的。”
二人之后,便没在宫里再见面了。
在这宫里,朱宝莘还遇着了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那位琮安县主。
她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拦住她的去路。
刘辛樾的眼神十分不善,她手里甚至捏着一条鞭子。
朱宝莘倒也不杵她,宫里有规矩的。
刘辛樾也确实没打算“抽”她,她只是看着她。
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她。
对她评头论足,说她容貌不怎么样,视线落在她身上后,尤其是胸前,刘辛樾眼不善又危险的眯了起来,她没想到,眼前女孩儿的身姿还不错。
她是第一次正眼瞧这女孩。
如今,这身姿,不该说女孩儿,该是女人了恐怕。
只是那脸着实没成熟女人的风韵。
刘肆灵喜欢的就是这样的。
刘辛樾又快安耐不住想挥鞭的冲动。
她之前被人狠狠的嘲讽,但刘辛樾不得不承认,在她所有见过的男人中,她只想得到那人,只想将他压于身下,让他为她不一样,为她折骨,而如今,这个男人,将一个女人从边境追回,径直带入宫中,刘辛樾不屑看所有她不放在眼里的人,但这次,她不得不将这个女人看在眼里。
越看她越没觉得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除了方才……那令她有点不满的地方。
刘辛樾很愤怒,她对朱宝莘说一句:“也不过如此——”便鄙夷的离开了。
朱宝莘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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