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发现吗?我该怎么说?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季筝难得有些紧张,在意识中反复询问999。


    999向他保证道:【不会的,外貌修改是同步认知的,他发现不了。】


    看着灼恕越来越近,而且就是直直朝着他来的,季筝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没有早课?”灼恕问他。


    季筝像是猛地找回呼吸功能,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摇了摇头。


    接着灼恕说了一句“早点去罚训”,就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季筝在他身后应下,关上了门。


    浅色的眸子移向一侧,灼恕眼前残留着方才一瞥而过的,那颗小小的痣。


    那颗痣像是记忆深处某个零落四散的断点,飘忽不定又抓不到。


    灼恕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将片刻怪异的感受从心头掸走。


    前一日季筝给安绮禾唱歌事情,第二天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竟然还有人录下视频,一并发在学校的内网上。


    视频中的人也改变了模样,那个瘦弱的青年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季筝。


    视频下面评论各异,安绮禾是几乎全校alpha觊觎的对象,因此在看到安绮禾最后失落离开的时候,季筝收获了一批毫无技术含量的骂声。


    但不得不说,好看的皮囊的确是有优势的。


    视频前半部分,容貌出众的青年眸光深邃,跃动的十指每一个弧度都堪称完美,连骨节都像是精心雕刻。


    凭借着外表的迷惑性,季筝成功吸引来一群omega在视频下面替他说话,却反而增加了alpha们的敌意。


    其中就包括和季筝同班的同学。


    这周实训课的内容是地形模拟,在偌大的环境模拟实验室内,特战一班全体学员皆匍匐在地。


    四周泥泞的地形模拟的是沼泽星球的环境,头顶换上了压抑的血色天空,伴随着一阵阵的腐臭味和漂浮的动物残肢,alpha们的感官遭受着虐待。


    而他们从灼恕那里接受的任务是在找到泥沼中隐藏的能源石的情况下,避开不时出现的沼虫侵袭,到达终点。


    只有找到能源石到达终点才有用,因此所有人挤作一团,伸手在拥有强拖拽力的泥泞中摸索着。


    季筝也不例外,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屏住呼吸找,999的帮助也被他拒绝。


    本来环境就够恶劣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是感觉时不时的有人故意用肘或脚打他一下。


    但是抬眼看过去,大家都在找东西,并没有人注意他。


    在好不容易摸到一块坚硬的物体,还没拿出来,手背就被不知道那里伸出来的脚狠狠踩住时,季筝终于忍不住了。


    他咬牙抽手,身体弓起。


    “注意,身体高于半米默认失败。”不远处传来灼恕的声音,打断了季筝接下来的行为。


    季筝额角突突直跳,身体僵硬了片刻,还是重新压下。


    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了,这会失败不是太亏了?季筝长出一口气,在泥沼下转了转手腕,握紧能源石准备继续往终点走。


    就在这时,泥沼的温度突然升高,不少人发出低低的惊呼。


    季筝看到泥沼之上一层薄薄的浮水在振动——这是沼虫即将来临的标志。


    沼虫在泥沼中可自由游走,最喜欢肉类。上下一般粗的身体在头部有一道缝,张开是一排针尖似的牙齿。


    它们无眼,能够感受到皮肤毛孔中散发的生物气息,若是有衣服遮蔽,就会先咬碎衣服,再侵入身体。


    但是并非没有可以解决的方法,它们惧怕同伴的血液,所以只要抓住一只,就能依靠血液进行防御。


    所有人紧张的功夫,沼虫已经出现了,泥沼中传来粘腻的流动声。起伏的粗重呼吸和不时的闷哼,预示着已经有人被沼虫咬了。


    季筝迅速将能源石揣进口袋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伸出手,朝泥沼中抓去。


    手臂挥舞的过程中打到了不少,可是却没有一只能抓住。身上有细微的痛感,等摸过去又什么都没有了。


    “艹,这些玩意怎么这么烦!”


    “庆幸吧,这还是学校养的温和版,真正的沼虫比这凶残多了。”


    周围传出抱怨声,季筝却听不到,他一心专注在抓住沼虫这件事上。


    已经有人成功抓到,借着沼虫血液的掩护往终点去了。


    季筝开始有些烦躁,动作也越来越猛。


    “这玩意怎么不会自己往我手上撞呢?”又有人在旁边小声嘟囔。


    往手上撞?


    像是横冲直撞的野兽突然找到了出路,季筝脑袋里想出一个法子。


    既然这虫子喜欢吃肉,那就给它吃。


    但是撑死了,可就不怪他了。


    季筝把手从泥沼中抽出来,用牙咬着指尖脱掉了手套,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回泥里。


    不远处罗砚行看见了他的举动,惊讶地小声喊他的名字。


    季筝没有理会,咬着牙等待着。


    终于,虎口一痛,他迅速握拳,抓住了滑溜溜的一条。


    用力一攥,那虫子就被捏碎了,季筝快速在衣服外面抹了一圈,那种细小恼人的痛感终于消失。


    他收回手准备往终点走。


    突然,旁边人发出一声呼叫,紧接着求救地喊季筝的名字。


    季筝停下前进的趋势看过去,就见那人半个身子陷进泥里表情痛苦,


    他没有犹豫,朝着那个人伸出手。


    那人的手握上来的一刻,季筝感觉到自己脱下手套暴露的袖口被撑开了。


    “啪——”几乎在他甩开那人手的同一时刻,湿滑的触感顺着手臂,一路滑进衣服里。


    “哗啦——”


    季筝不管不顾地站起身,面色阴沉俯视着那人。那人此刻脸上一点痛苦之色都没有,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你做什么?”


    “季筝,失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季筝的肩胛传来一阵刺穿皮肉的痛,他却全然像是感受不到一般。


    他缓缓附身,将那人生生从泥里拎了起来。


    周围的学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停下手里的工作,一齐看向这边。


    “你做什么?”季筝看着那人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这会那个人才后知后觉有些害怕,脸上的笑也有点挂不住了。


    远处灼恕看到这边的情况,大步走过来,让季筝把那个人放开。


    季筝没有松手,死死盯着那个人,黑沉沉的瞳孔仿佛住着一头暴怒的怪兽,“之前在里面做小动作的也是你吧?”


    那人根本说不出话。


    即使是alpha之间,也是有压制的。而在这一刻,被季筝拎着的人清楚感受到了这种压制。


    “呃啊——”


    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那人的腹部,看见对方皱成一团的五官,季筝这才松手,把人甩在地上。


    “你们两个过来,剩下人继续。”灼恕站在边上说道。


    把那人扔在地上之后,季筝就再没看他一眼。听见灼恕的话,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边上走去。


    身后,那人捂着腹部在地上缓了一会才起身走过去。


    灼恕虽然站的远,但是凭借优越的听觉和视觉,对情况有些了解。


    看着季筝走近,他暗暗叹了口气。


    这人能吃苦,能力也没那么差,只是身上不稳定因素太多。


    待人在面前站定,灼恕鼻子皱了一下。


    “伤在哪里?”


    “好着呢。”季筝心情还没缓和,说话也一股火药味。


    等两人站成一排,灼恕朝被打的那个一抬下巴,让他说出自己的行为。


    那人是抖抖嗦嗦一点没敢落,什么踩手,肘击,扔虫子全交代了。


    等他说完,灼恕又转向季筝。


    “你这次训练按照失败处理,这堂课成绩为0,有异议吗?”


    “没有。”季筝冷声答道。


    “然后你——”灼恕看向另一人,“扰乱课堂秩序,伤害同学,罚训八组。


    训练失败,成绩为0,有异议吗?”


    那人哪敢说不,就算知道八组罚训做完可能只剩出气没进气了,但是也只能说没异议。


    季筝头一次对于灼恕的铁纪律表示满意,心情总算好了些。


    “归队。”处理完,灼恕一声令下,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两人转过身,灼恕注意到季筝后背的衣服起伏鼓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季筝,去医务室。”他说道。


    季筝脚下一顿,有些执拗地说道:“没受伤,不用。”


    旁边这混蛋都没被他揍进医务室,他怎么能去?


    “沼虫会咬破皮肤深入内脏。”


    “季同学,要不你还是去吧……”灼恕说完,旁边那人也讷讷说道。


    他其实最开始也就是想捉弄一下季筝,也没想过会这么严重,如果真的出了事他承担不起啊!


    季筝瞪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


    结果最后不光他去了医务室,灼恕也跟着来了。


    只是这个时间不知道医生跑到哪里去了,医务室门开着,却没有人。


    “衣服脱了。”灼恕拎着一个机械箱走过来,对季筝说道。


    季筝动作也很干脆,没有一点扭捏,拽着领子就把衣服脱了下来。


    衣服一脱,他后背的伤口彻底暴露。


    好在学校训练用的沼虫是机器虫改造的,有一个阈值,不会无止境地啃下去,直到把一个活人变成一副骨架。


    机器虫差不多身上沾了血,就停下来了,只是这件事灼恕并没有告诉学员们。


    虽然不致死,但季筝后背还是有一道伤,沿着肩胛骨突出的曲线,血液还在外渗,顺着皮肤缓缓流下。


    季筝看见灼恕绕到他身后,皮肤被轻轻扯了一下,大概是灼恕把那虫子拿走了。


    可是接下来,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没有清理,没有止血,也没有包扎。


    身后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季筝想扭身去看,却被按住肩膀。没有衣物阻隔,滚烫的掌心直接覆盖在裸露的皮肤上,季筝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别动。”灼恕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听上去有些奇怪,像是压抑着什么。


    季筝以为他在观察伤口,便听话的没动。


    良久,伤口附近传来细微的痒意,好像有弱小的气流吹拂其上,季筝才感觉到有些不对。


图片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