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姝和严少司两人还是去了薛静娴的婚礼的, 只是段惊羽这个嘴上说要去的人没有去成,他带着太子回宫去复命去了。
太子没去,自然也不知道薛静娴的这个场婚礼就算没了他也办不成的事。
薛静娴的那个死鬼未婚夫是薛大千挑万选给她找出来的病秧子,他们本想着能让他熬过婚礼就行了, 谁知道他这么的不争气, 婚礼前一晚就要不行了。薛大偷偷挟持了一个轮休在家的太医进去, 非要他用药吊住他最后一口气,等到婚礼结束再说。
这药用了, 也吊住了,但这口气没长久, 薛静娴进府一刻钟后连堂都没来得及拜人就没了。
新郎子都没了, 这新娘再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薛静娴怎么被抬进来的,又被带回去。这可能是京城头一遭被退回新娘的婚事了。
薛静娴坐在轿子里,白嫩的手指捏着红绸盖, 一脸凝重。
其实嫁人不嫁人对她来说都差不多, 在哪里生活都不容易,无非是艰难一点和更艰难一点的区别罢了。薛大想让她当个活寡妇下半辈子过得轻松点, 没成想小寡妇没做成,这下要成了薛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不过就是出门被夫家养着, 在家被哥哥养着的区别。而且哥哥还更靠谱点。
她是完全没有想到太子今日会出现在定安侯府的, 只是他出现与否都不太能改变她的命运。太子确实位高权重,只是他的上面还有一个皇上。当今的皇上不想要定安侯府有再出头的时日,那她就只是皇权之下一只任人□□的蚂蚁罢了。
他们的谋划是注定要和太子为敌的,毕竟他身为人臣身为人子都不会容忍他们的以下犯上的。
沈芸姝回了尚书府,严少司没有。他是要跟着南疆军一起回来受赏的人,擅自提前回来被皇上知道了问罪起来就是死罪。但这次皇上像是没看到严少司送上门的把柄似的, 无视了他这次的不合规矩。
倒是太子,沈芸姝听闻太子被皇上以“亲教”之名留在了宫里,她不确定真的是皇上要亲教,还是将太子软禁了起来。
薛静娴婚礼当天死了新郎子被退回去的事情闹得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不少表面和她虚与委蛇过的贵女私底下都笑话她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但是沈芸姝却觉得这样也好,与其和一个不爱的人过上一生,倒不如陪伴在自己的亲人身边,安乐一辈子。
她准备出门去找薛静娴。
沈芸姝刚回来那几天忙着处理铺子里的事情,事情多到她本来并不觉得自己离开多久,再回头一看,居然有小半年了。
沈芸姝和薛静娴这次见面没有在定安侯府,而是定了家茶馆包厢。
她这次出门没有戴幂笠或是面纱,她决定要像南疆的那些女子一样大胆的露出自己的容貌。她们在这个年纪是娇俏的花朵,不是被那些男子珍藏家里的收藏品,她们的美应该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半面妆的掌柜,掌柜听完后愣了许久,然后大笑道:“那这样我们的生意就更好做了。女子出门不用幂笠或是面纱,那肯定会用更多的胭脂水粉装饰自己的。”
沈芸姝浅笑,她做这件事的念头不是出于卖更多的胭脂水粉,而是想那些女子能够明白,女子不该只是家族后院里的装饰品,“抛头露面”这种贬义词就不该出现,也不该用在女子的身上。
她们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品,不应该被世俗的言语拘束住,因而害怕展露出自己的容貌,好像那样就罪该万死一般。其实放眼平常百姓的生活之中,有太多平凡却出色的女子,她们或是经商,或是行医,都不比男子差上半点,甚至更为出色。
而京城,一座巨大的权利的牢笼,让更多的女子局限在绣娘这样的活计里。
“我找你来是想问你有什么想法不,我难得请次客,你不能让我白请了。”
沈芸姝搭着下巴透过包间的窗户去听茶楼下的人说相声。这间茶楼也是张成玲现在坐班的地方,这半年来她让人捧着张成玲,没想到下面的人这么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主要也是张成玲自己争气,只要是他的场那就是坐无缺席,人满为患,真的做到了让沈芸姝日进斗金。
沈芸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薛静娴,希望薛静娴能为她想个法子,将女子不再被面纱幂笠拘束住的想法传播出去。
薛静娴听了也是大为吃惊的,沈芸姝今日没有戴面纱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就引得许多人频频侧目。她当时以为沈芸姝受了什么刺激,等听她说完她在南疆的所见所闻时,她的心脏居然跳动的很快,像是换了个更鲜活的心脏似的。
她也开始向往南疆的生活了。
那是她无法企及的一种生活方式,而沈芸姝正在努力创造着。
她抬起眸子,这么多天下来,那灰暗的眸子第一次有了点光彩。她笑着问沈芸姝:“哪怕被世人唾弃也要在所不惜吗?”
“你现在不已经被人唾弃了吗?无非就是多被呸几口和少呸几口的区别罢了。”
她就知道沈芸姝这个人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至于沈芸姝自己呢,想来她也有自己给自己洗白名声的方式,毕竟她可是掌握着京城几大商铺的大掌柜。
薛静娴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抬眼看了看沈芸姝身后的善画。
“你说那些在后院无聊的姑娘们会干点什么打发自己的时间呢?”
善画被她问到有点无措,她是个丫鬟平常就是观察主子的一切,问她倒是问对了人。
“小姐不喜欢画画,平日里会写写字,看看书,有时候会约其他的小姐出门听曲子,或者是踏青之类的。”善画想了想,“不过小姐不常出门,不看医书不看账本的时候她会看话本子。”
看话本子这个是被她带坏了,她说出来的时候有点心虚。
“嗯哼~”薛静娴扬了扬尾音,“看来你家小姐并不长做女工。”
确实,家底富足的小姐学女工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不可能真的让她们像外面的绣娘一样没日没夜的做活计的。
她说到这里,沈芸姝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要找一个女先生来写话本子,然后将这些新奇的想法通过话本子告诉那些小姐们。最好还有新的戏曲或者是其他的东西。”沈芸姝恍然大悟,她攥住薛静娴的手,“娴姐姐你这么的有想法一定能够写出一段旷世奇绝的故事的!你看你和太子那一段就很适合用来编成故事,千金之躯的贵族小姐为了自己的理想拒绝太子求婚,这故事绝对可以吸引太多的小姐们了!我愿意花一千两买你的故事!”
薛静娴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白了一眼沈芸姝,懒得理会正在发疯的她。
“我连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落跑太子妃》!”
更无语了,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还坐在一起喝茶?这货居然还想这要为女子开天辟地?
薛静娴断然拒绝沈芸姝,她才不会为了屈屈一千两而折腰!
然而在她和沈芸姝分开半个月后,京城的各大书店畅销看了一本名叫《落跑太子妃》的话本子。京城所有的贵女千金们聚在一起都在疯狂的讨论这本书。书一印刷出来就立马被抢空,无数读者每日苦苦盼着第二日的剧情发展,这火热的讨论度是京城往年所有话本子都无法企及的程度。
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已经演变成只要你看《落跑太子妃》,我们就是好姐妹!
“姐妹们你们买到最新出的‘太子妃’了吗!我去晚了居然没有买到!你们谁买到了看完借我看一下啊!”
“我买到了!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十个人要借给她们看了。”
“呜呜好想买一本回来收藏!这些书店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多印点吗!害我排了那么久的队都买不到!”
“别说了,你还能去排队买。你看看娇娇家,她父母都不准她看这些话本子的!说是会让她学坏。我就不明白了看个话本子还能把人给看坏了,这书有这么大功效,岂不是病的半死的人多看点医书就能看活过来?我倒是觉得书里的唐小姐实在是太勇敢了!我要是能成为这样的女子该多好!”
“我也觉得娇娇家的父母太老顽固了,我们这个年纪又不用管家里的事,又没有什么事可以干,看看话本子还要管着。虽然现在‘太子妃’真的太贵了,有价无市啊但是我觉得它值得!!!它真的好好看,好期待明天唐小姐会和太子发生什么事呢!”
“就是就是!我也好想像书里的唐小姐那样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人啊!好羡慕好向往!”
“呜呜,就是,我娘说马上要给我定亲了,我连对方长得是扁是圆,是高是胖都不知道。我真的好害怕啊!”
“我也是,那些媒人说话都是看钱的,谁给的钱多,猪八戒都能说成天蓬元帅呢!”
“呜呜,又是羡慕‘太子妃’里唐小姐的一天”
众人羡慕的对象的作者正苦哈哈地躺在自己的绣房里想剧情,薛静娴实在是没有自揭伤疤的想法
但是无奈
沈芸姝给的
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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