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升说对了，陈冉冉确实没有和任何人组队，因为他被挑去做了示范。
托曼从折叠箱里拿出一个圆形球状物，扔向天空。
小球急速旋转，稳稳地停在陈冉冉身前，与此同时，一幅巨大的悬挂式虚拟屏幕在训练场上方缓缓展开。
陈冉冉看到了自己的脸，连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幸好他底子不错，不然谁能扛得住这样放大式怼脸拍。
机甲的驾驶舱一般在头、颈或者胸口这三个位置。
托曼轻车熟路地带着陈冉冉从机甲的脚踝处进入，穿过无数条神经纽带和钢铁结构，走进内嵌式电梯。
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淡淡瞥向陈冉冉：“飓风号的操作舱在头部，你有恐高症吗？”
像这种上升速度，不恐高的人怕是都有些受不了。
陈冉冉紧紧抓着内壁扶手，露出苍白的笑容，忍不住问：“如果我说有，老师现在会放我下去吗？”
托曼盯着他的脸，似乎在审视他这番话是真是假，然后摇了摇头：“很遗憾，不会，如果你连恐高症都克服不了，我劝你现在就去申请转系。”
说完，无情地按下顶层键。
陈冉冉闭上眼，忍着心悸，没有再说什么。
电梯最后停在全透明操作舱外。
飓风号是单双混合系统，只要信息素阈值够高，单人也可以启动它。
托曼老师让陈冉冉在控制面板前站好，一边讲解面板上的按钮对应什么指令，一边把感知头盔往他头上戴。
身前的小圆球突然分裂成八个机位，漂浮在半空，全方面无死角地对准他们。
陈冉冉一向心理素质不错，勾起唇角挨个镜头看过去，以示友好。
托曼看了眼屏幕，立刻呵斥他：“干什么，不要随便散发魅力！”
陈冉冉：“？”
模特并不是好当的。
托曼语速很快，陈冉冉需要跟着他的指令，控制机甲做出相应动作，反应稍微慢了一点，托曼便会用冷飕飕的目光扫射他，好像在表达，omega果然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陈冉冉没吭声，咬着牙跟上，全心投入其中，除了老师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过了不知多久。
头顶传来一句话——“今天的课程到底结束。”
陈冉冉长出一口气，取下头盔，各种负面身体反应齐齐涌上来，太阳穴隐隐作痛，手臂也抖个不停。
“你……”
陈冉冉随意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脸颊红扑扑的，看向托曼的眼神不再是像平时那样总含着氤氲雾气，而是透出一股生机勃勃的锐利。
托曼顿了顿，说：“做得不错。”
陈冉冉笑了起来，正要让他展开讲讲怎么个不错法，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托曼看了一眼虚拟屏，语声急促：“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好的。”陈冉冉点了点头。
短短几秒钟，喧哗声似乎越来越大，陈冉冉依稀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
训练场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一台机甲莫名失去控制，机械臂挥舞着猩红的激光束，在地面横冲直撞。
威力恐怖，场内被划出无数条纵横交错的焦黑线，惊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托曼脸色黑得几乎滴出水，他已经把最可能出意外的学生放在自己身边亲自监督，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他按着耳麦大吼：“53号机甲，听得到吗，立刻报告里面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叫声。
“老师，不知道按了什么，控制不了它……”
“老师，快救救我们，啊——！！”
一段电流声过后，听筒里再无动静，托曼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着。
每年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总有学生好奇心旺盛，还没有摸透机甲就急匆匆地操作起来。
他用最大的声音朝指令总台怒吼：“避开！全部出去！注意保护自己！”
离得稍远些的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听到命令，立刻从机甲内弹出，拔腿就训练场外跑。
砰——
外墙被激光烧出了一个偌大的窟窿，碎片铺了一地。
“快！从这里出去！”
托曼下达完疏散命令，随便找了一个还能战斗的机甲钻进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失控的机甲忽然调头，径直朝着矗立在沙场中央的飓风号冲过去。
“不好，托曼老师——快看那边！”
“那个omega是不是还在里面……”
“快拦住它！”
*
此时，在飓风号不远处，有一台暗灰色机甲迟迟没有退走。
驾驶者之一的薛恩撸起袖子，摆出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不要拖我后腿。”
陆升没有理会他，手指飞快地在操控面板上滑动。
薛恩也不甘落后。
下一瞬，机甲左右脚同时跨出，结结实实地往地面摔去，溅起滔天灰尘。
陆升：“……”
薛恩：“……”
薛恩气急败坏：“说了不要拖我后腿，像你这样的贱民，恐怕今天是第一次摸到机甲，老实待着不要动，这总会吧？！”
陆升侧过脸看他，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隐隐浮现出一圈红光，仿佛要吞噬世间万物。
薛恩一愣，剩下的话没能骂出口。
他察觉到自己貌似被一个贱民吓住了之后，恼羞成怒：“喂，你敢瞪我？”
“闭嘴！”
情况紧急，陆升收敛心神，试图让机甲重新站起来。
薛恩忍辱负重地抿了抿嘴唇，想起陈冉冉，也决定先以大局为重。
……
训练场外的学生们本来万分紧张地盯着飓风号，目光无意间往后面挪了一下，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是什么……”
“好像是台机甲偏瘫了……吧？”
“不太像，我瞧着更像是左右互搏，你看左手和右脚打得多激烈，神经纽带都打出来了！”
“杀敌之前，先自损八百，好心狠手辣的战术……”
“你们不懂，这样才能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然后一击命中！”
“有道理有道理，不过，右边都快把左边给打炸了，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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