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普雷尔享用完一顿丰盛的午餐,布鲁斯依旧没能从那场荒诞的梦境中挣脱出去。


    这场梦境来的莫名其妙,延伸却似乎无穷无尽。


    最早和自己对战的人还没有恐怖到一拳可以轰塌一栋楼房。


    那时候的战斗只是他最熟悉的街头枪战,熟悉到布鲁斯恍惚间以为被阿福赶出屋子,去太阳底下安睡,只是他在夜巡时因为太过困倦,不小心打盹时做的一个美梦。


    唯一和平时有所区别的大概是作为他敌手的五个人都装备着目前公布过的最先进的单兵装备。


    其中有人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把喷*□□。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对方准备大开杀戒之前冲入了被喷□□瞄准的屋子,想要提醒人们逃跑。


    但屋里空无一人。


    等他第三次从被火焰舔舐着的空无一人的屋宇里冲出去时,才恍惚想起,这样过分熟悉的场景,这样空荡荡的哥谭,可能只是他在温暖阳光下的一个梦境。


    因为没有人,所以不会有人的安危受到威胁。


    这是尚且年轻的蝙蝠侠当时唯一的想法。


    不用见到无辜人的鲜血,痛苦和绝望,不必面对无能为力带来的苛责,甚至不用为了保护而束手束脚。


    第一场战斗结束的很快。


    他尚且没能拿出底牌,自己面前那些枪法不是很准的敌人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一对五的全歼对于战斗技巧娴熟的蝙蝠侠而言,只能算的上热身。


    而当他想要如同往常一样,把这些失去战斗力的暴徒们都捆起来送往警察局去时,异变突生。


    那是五个劫匪中的一个,单以长相来看,他长的并不凶厉。


    表情里甚至没有哥谭人特有的警惕和慎重,也没有那些罪犯们所共有的贪婪和狰狞,而是一种狂热。


    一种朝圣般的狂热。


    就好像他之前扫射的暴行不是犯罪,而是在追寻某种伟业的必经之路。


    那样的表情和其他失去抵抗能力的匪徒们格格不入。


    “蝙蝠侠!滚出我们的哥谭!”


    那个明明被麻醉蝙蝠镖击中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便挣开了绳索,将身边的水泥地面打到皲裂着凹陷下去一块。


    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瞬间,几乎癫狂的喜悦溢满了那双燃着野望的眼睛。


    对方甚至忘记了去解开自己被绑着的同伙,就提起拳头向着蝙蝠侠袭来。


    事情至此急转直下——


    布鲁斯小心的躲藏在阴影里,听着耳边粗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独自思考着对策。


    他少有在这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作战的时候。


    蝙蝠洞和阿福无法为他提供装备和信息支持,蝙蝠面罩下的微型耳麦里传来的只有嘈杂且无意义的电流音。


    他不知道他面对的特殊敌人的来历弱点,也不曾随身携带更加强力的武器。


    所以只能自己一一试探。


    只可惜,这些试探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反而使得对方愈发的强大了起来。


    原本尚且能被蝙蝠镖的钨钢刀刃划开的皮肤,现在割上去时,只能传来一阵仿佛陷入了胶质轮胎一样的迟滞感。


    电击更是毫无用处。


    只有正面的拳脚攻击,才能取得一点成效。


    但也仅仅能让对方露出一个吃痛的表情——仅此而已。


    而他为了躲避对方的袭击,藏身的建筑已经被对方轰塌了几十座。


    曾经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此刻变得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地震。


    但造成这样景象的却并非天灾,而是人力。


    真的会有人类能拥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吗?


    布鲁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思考对方存在的合理性。


    过分聪明的大脑隐约意识到其中似乎有些东西被他忽略掉了。


    是什么呢?


    是了,是那个惊讶的表情。


    布鲁斯沉吟着取下了腰间别着的一枚蝙蝠镖。


    对方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自己拥有这样超凡的力量,而那些新的能力,譬如刀枪不入,也是在他的试探中逐渐产生的。


    甚至于,他最后针对对方依旧有用的那些正面攻击,在真正击中对方前,他也先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所以假设这是梦境……只是一个特殊的联合梦境。


    布鲁斯盯着自己手里的蝙蝠镖,开始在脑海里构想着手中武器的结构,模拟着打造的过程和改造手段。


    构想它最终成型的模样。


    兀的,如同空间被拉扯一般,那只安静躺在他掌心的蝙蝠镖变换了模样。


    两翼被拉长成回旋镖的样子,锋刃开的更薄更加锐利,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而在那锐利到几乎能够透过月光的薄刃上,蓄着一缕悠悠的,代表着死亡的绿色锋芒。


    *


    【状态:黄粱一梦被强制解析,非状态附着者入侵梦境构建成功,状态强制失效中……失效倒计时——10,9,……】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时间正好是下午,之前靠着自己的双腿前进了50公里的普雷尔正躲在大树的枝丫上打盹。


    那是一颗上了年龄的山毛榉树,不知道是自然还是人为,从中段发出了几乎和主枝一样粗壮的枝丫,十分适合午后小憩。


    但说是小憩,普雷尔却并没有在熏暖的微风中睡去,反而在统计自己徒步过程中的收获。


    要不说超人是他的一生之敌呢?


    这才刚离开大都会范围内,他就碰到了五个劫匪,一个人x贩子,一个恋x童癖,三个走私犯,外加一个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货物’。


    那是个不超过十岁的小男孩,浅棕灰色的头发和水蓝色的眼睛,总给人一种这是个温柔懂事的乖巧男孩的错觉。


    是的,只是错觉。


    “所以我们把他们丢在原地真的好吗?”男孩单手拉着一根枝丫,从树枝上跳下来,被普雷尔眼疾手快的提住后领接住。


    没能按照预订想法落到草地上让男孩很不开心,他双腿盘住最近的枝丫,也没能从普雷尔手中挣脱。


    沮丧的抱怨道,“我能安全落地的,你不能总是这样把我从半路截下来。”


    “很危险。”交际能力lv1的普雷尔言简意赅的表述了自己的想法。


    只换来男孩一个呲牙咧嘴的鬼脸,“嘿,我可是空中飞人格雷森家的独子!我才不会有危险。”


    “我不仅能从高处安然落地,还能从这颗树上飞到对面去!”


    “很危险。”尚未有过育儿经验的普雷尔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么小的孩子解释清楚重力加速度的后果,只能再次把自己的三字真言强调一遍。


    现实世界就是如此可怕,人被杀就会死,摔到了就会受伤,伤重病重了也可能会死。


    他们和他不一样,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和他不同。


    因为对于他们来讲,这个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历程就是现实。


    “好吧好吧。”男孩鼓着腮帮子妥协,在粗壮到足够他打个滚的枝丫上站稳,继续纠结上一个问题。


    “我们打倒了那些坏人,然后就把他们扔在原地真的好吗?”


    “如果他们挣脱了,会不会再去伤害其他人?”


    小小的男孩脑子里正有着无数的为什么。


    普雷尔只觉得有些心累,但却没办法把——‘如果他们逃走试图再次犯罪,那就正好可以让他再刷一波经验。’这种毫无三观的话对小孩说出口。


    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糊弄小孩,“我们已经用藤蔓把他们绑在树上了,还给他们做了标记,如果警察路过的话就会把他们抓起来关住教育,直到他们彻底改好。”


    “所以他们是不可能再伤害其他人的。”普雷尔总结道,觉得自己的说法简直——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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