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开始的那场奔逃,一直持续到今天上午,她们找到这处村子并短暂落脚后才算彻底结束。
这一路云淇一直背着个大活人,纵是力气再大,也足够操劳,脸上多点汗水,身上多点疲惫,这些都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都休息这么久了,一直盘腿打坐闭目休息的人,怎么还是满头汗,甚至比背了一天的人刚进房子那会还要累的样子。
苍白的脸色,与那一滴滴往下滚的汗珠,这疲惫的模样让林软心里咯噔了下,生怕之前那次云淇身体虚弱的情况再来一回。
这辈子的狗女人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喜欢藏着掖着,有什么事不好好沟通,出了状况也是遮遮掩掩,好像天塌下来只有她顶着其他人才能活的样子。
这种习惯,比前世喜欢捡人当圣母的云淇还要过分!
林软顾不得还没上药的伤腿,三两步蹦到云淇面前,伸手往那脸上摸了把,指尖像是在水里划了一圈,湿哒哒的。
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面前笑得云淡风轻满眼都写着我没事的女人,额头那滚烫的温度。
发烧这种小病症,林软已经许久没接触过了,一时竟想不起来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降温,免得温度高起来,烧坏了脑子。
蹦到岑玥面前询问退烧良方的林软,甚至都没意识到,如果云淇烧坏脑子,对她的复仇计划该是多么有利。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惶恐,怕云淇身体再出个差错,怕前路更加艰难,怕她来不及寻到表姐,小队就彻底覆灭。
纠结来纠结去,纠结出来的心思,是林软坦诚的自私,而不是她下意识回避的对云淇假如有个三长两短的担忧。
然而岑玥告知的退烧方法有好几种,目前最便捷的,是找到退烧药顺便物理降温一波。
药好找,去楼下屋子里翻翻就是了,物理降温的话,也不知道包里常温的水管不管用。
已经深夜了,外边的黑暗里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危险,被重点关注的云淇眼瞧两个小姑娘要出去冒险,伸手拉着林软坐下,阻止她们想要出去的莽撞行为,顺便开口解释着:“真的无碍,之所以发烧流汗,是因为多收了些东西进储物……储物空间。就好比一个气球,能承受的空气就那么多,再多承受一点会绷紧甚至爆炸。我的情况与这差不多,下次注意点不那么贪心就可以了。”
她的话很容易懂,简而言之好比吃撑了的人,肚子会不舒服一阵般。
岑玥单纯,不仅信了云淇的话,听完解释后眼睛还不时往云淇埋在衣服下边的肚子那里瞧,看她纠结的神色,怕是脑子里在想那储物空间,是不是就是云淇的胃。
林软当然不会做这种无聊的猜想,毕竟她是见过小黑凭空吐东西的操作的,极有可能那储物空间就是脑袋上顶着的那根变异植物。左右小黑与云淇之间,肯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种没多少联系的样子。
下意识摸了摸脑袋上安安静静盘着的发绳,摸上去好像又胖了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软捏了捏头发,抿唇默不作声去看腿上伤口。
云淇的话,林软信了个八成,剩下的两成,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逼着那女人老老实实交待清楚。
心情大起大落,知道狗女人没危险了,刚刚因为担忧生出的烦闷与急躁,这会都没了,注意力重新放回伤口上。
处理伤口之前,有些东西还是要问清楚,比如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再比如身体会不会又虚弱到连包都背不动等等。
林软的话,语气不太好,若是不熟的人听来,还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可云淇就是听着舒坦,笑意就没落下过,在林软面前蹲下来接手了处理伤口的活,并且认真保证:“真的没大碍,就是会疼一阵,疼过之后就好了。”
她低头专注抹药,没剩多少的药膏被抹到伤口周围,本来有些痒的伤,似乎不那么磨人了,清清凉凉的还挺舒服。
如果忽视掉云淇光洁额头上那层细密的汗,以及从上往下看,对方有些苍白的唇色,这保证其实还是能信一信的。
林软伸直右腿,乖巧的任由对方替她上药,缠绷带,心思却在别处。
“晚间调息了一会,明早约莫就不疼。”抹完药,仔细上了绷带后,云淇补充道,抬头看林软时的神色,似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林软抬手摸了摸那苍白的唇,带着点警告意味的轻哼从喉间溢出,到底是没再纠缠了。
要不是这么一会功夫,她又是清洗伤口带抹药,又是缠绷带的,走来走去处理那些被汗水捂得发黄的绷带以及清洗伤口的污水,脸色倒是比刚刚那会要好许多,有了点血色,林软是不打算松口的。
挺好的打探对方底牌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不过也不心疼就是了,左右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时间,看这人目前的表现,之后的路大概率是不会和她分开的。
处理完腿上的伤口,剩下的就是后背那处,见云淇拿了药膏去身后,林软乖乖解了半边衣袖,方便她擦洗伤口和上药。
狗女人其实也挺辛苦的,就没必要再在这种小事上与她较劲。联想到自己来大姨妈时也会先疼上一天,那种销魂滋味让林软稍稍心软体贴了一小会。
毕竟是真的不好受。
但是,也就那么一小会,不能再多了,等狗女人恢复过来,她们就又是讨债与欠债的关系!
背后的伤口如何,林软看不着,单就感觉来推论的话,应该是在往好的那方面发展。疼还是会疼,却没有刚开始那么撕心裂肺的疼,只要注意点不拉扯到,就能忍受。
两处伤口处理好,林软穿好衣服催着熬了大半宿的云淇去睡觉,以她大姨妈来时恨不得疼晕过去的经验来看,睡觉真的挺能止疼的。
云淇身体可能真的疲惫了,也没推辞,规规矩矩躺在床上,剩下林软和岑玥两个守着这处院落。
逃离狼窝,又找着车子,就连物资都增了一倍,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天亮上路了。
守夜的活,向来单调,又是在这种不能点灯,不敢发出响动的夜里,聊天都需要压着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两人就明天的计划简单交流后,是再没心思去唠嗑了。
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睡会觉。
当然,这是林软的想法,毕竟对面靠墙坐着的小姑娘,貌似还是很精神的,亮晶晶的眼看过来,眼里是满满的求知欲。
想知道啥,林软稍微想想也能明白,无非就是对方关注好久的小黑,以及云淇某些话带出来的遐思。
但是,林软不太想说了,就当是她自私吧,云淇身上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最多,心里那复仇的计划才会更顺利。
心里的独占欲强烈到不能忽视,林软只当是为了复仇计划而做出的适当调整与妥协,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心思,统统被挖坑再次埋好。
反正挖坑埋无关情绪这种事,做多了也就顺手了,多掩一抔土,多踩一脚泥的事,等她的仇报了,这些心绪也在泥里沤烂了,再没影响的。
只能说现在的林软,还不知道真香定律,现在埋在土里想要沤烂的那些情绪,将是日后催化某株幼苗长势更猛的肥料。
屋子里,守夜两人中林软单方面的拒绝交谈,让守夜的活更加无聊起来,没多久,岑玥倒是先一步睡着了。
为了节约手电,更重要的是不让外界丧尸或者人知道她们这处短暂落脚的院落,屋里重新燃了蜡烛,厚重窗帘隔绝掉夜间凉风,屋子里倒比外间还要闷。
无烟蜡烛倒是不呛人,可不流通的空气里还是有燃烧蜡烛后产生的某些气味,睡着了人无所察觉,坐在窗边不时查看外边天色的林软却是有些不大行了。
好在,这种折磨没有持续太久,在不知道多少次掀开窗帘查看外边天色,顺便呼吸几口犹带腐臭气息的新鲜空气后,东边隐隐现出了鱼肚白。
等日头升起来,林软才叫醒睡沉的两人。
洗漱,吃早饭,然后收拾收拾去楼下院子里取车。
只能说还好车主人爱惜那辆越野,没像旁边被打入冷宫的另外一辆轿车一样不管不顾,油箱几乎是满的,车子性能也是好的,重新坐到车里的三人,在朝阳映照下驶出村子,重新上路。
温度并没有上升很高,水泥路上不时还有一两只丧尸游荡,被车子动静吸引后追了几步,就徒劳的停下步子放弃。
走过坑坑洼洼的水泥岔路,再次回到柏油路上,入眼除了还聚集在路上的一些丧尸,便是路面上颜色由红转黑的血迹与被无数只脚踩踏到和路面紧紧黏在一起的碎块。
丧尸数量没昨天那么恐怖,却也有不少听着动静转身回头,步履蹒跚地想要拦截高速运行的车子。
开车好手岑小胆没给它们那个机会,光是盯着路面上那些可疑物都能恶心到把没吃多久的早餐呕出来,又怎么会让更恶心的丧尸靠近自己!
车子再次加速,撞倒好些丧尸后,挡风玻璃上是比刚刚压过去的路面还要恶心的液体。
岑玥不敢看,她旁边坐着负责看地图的云淇,在林软指挥下倾身去驾驶座那里开了雨刷,总算是让挡风玻璃不那么膈应人了。
只是吧,这玻璃上没了膈应的东西,却在车子走了几个小时后,看到了膈应她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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